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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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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前军的游骑大多是蒙人,他们灵活的控马往来,时聚时散的用骑弓攻击着文登游骑,火铳的鸣响和骑弓弓弦振响远远传来,明军增援的游骑也赶到战场,短铳的白烟不断喷出,不时有双方的人落马,厮杀更加激烈。
后金后阵接近后,明军的哨骑开始边战边退,双方打得热闹,损失都不大,短铳在激烈的追逐中精度惨不忍睹,骑弓则威力低下,近距离内都难以击穿明军的锁子甲,但能对无甲的坐骑造成伤害。
但蒙古兵高超的骑射使他们大占便宜,陈新举起远镜,明军的哨骑损失了十多人,大多是坐骑被射倒后被对方策马砍死。剩余的几十名哨骑也显得十分被动,正在往大阵退来,距离只剩下一里,后金的游骑在后紧追不舍,用骑弓不停骚扰他们。
后金兵的骑兵此时全部越过北边的山头,展现在陈新的面前,除了游骑外尚有五百余人,他们也发现了这边的明军军阵,在两里外开始布阵,中军的是一面正蓝旗甲喇额真认旗,队列中海螺号和喇叭声不绝,看样子是准备一战。
骑兵营列阵已完成,训导官正在阵前动员,不时引起一阵阵热烈的回应。
陈新一夹马腹,来到骑兵营的千总旗下,朱国斌正在等待命令,却没想到是陈新亲自来了,他有些激动的拱手道:“大人。”
陈新一指前方,“咱们的游骑打不过他们,步兵追不上,这次就靠你们了。”
骑兵作战离合无常,指挥官没有步营指挥官的优待,他们必须跟随战兵前进,往往都要在前排就近指挥,并且亲自与敌人交锋,因而成为对方重点攻击的目标,每次交战的危险性甚至超过了普通骑兵。
陈新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亲自来给朱国斌传令,他对朱国斌敬个礼道:“朱副营官,我的三十名卫队骑兵也给你指挥,击溃对面的建奴,告诉他们,汉家男儿一样会骑战,勇气更远非他们能比。”
朱国斌回了军礼,对陈新点点头,后金的大阵已经开始前进,文登的游骑也越退越近。
朱国斌深吸一口气,“谭申,前进号!”
第009章 骑阵摧锋
新式铜号吹出的泛音响彻山坡,四个骑兵局合计十二个骑兵旗队排成长长的三列阵型,每排一百三十余人,阵列上竖起的矛头和镗钯中锋在阳光下银光闪耀。骑兵营前排穿鳞甲使用一丈四尺长枪,第二排是八尺的镗钯,第三排使用加厚加宽的单手腰刀,后两排皆是锁子甲,同排骑兵互相间只间隔三尺,旗队之间间隔两步,前后排相距七步。他们将担任摧破敌阵的主力。
朱国斌来到阵前十步,看着对面列阵的后金军,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他无需任何训导官的动员,后金军早已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双方都是优良的战马,文登骑兵的战马大多是己巳之战的缴获,崇祯四年又从登州镇补充少部分,这些马匹都感受到战场的氛围,性格暴烈的开始用前蹄刨地,并打着响鼻左右摇动脑袋。
旗手的千总旗来到朱国斌身边,旗手将红色的三角旗斜斜前指,五个短音接一个长音的前进号声中,四百名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前进,朱国斌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与敌交锋。目前与敌方间隔一里,他们要保持慢步到两百步左右,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他们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密集阵型。在严格训练下,这四百名骑兵已经能发动最远三百步距离的接近和冲锋。
文登营四百匹战马缓缓前进,十二名插着背旗的旗队长越出阵列,来到队列右侧前方五步,他们使用带三角小旗的骑枪,树立在头顶让后排的部下也能清出的看到位置,这些旗队长不时转头观察千总旗的位置,其他前排骑兵则观察各自旗队长位置,控制着自己的马速,整个骑兵阵列平直的往后金兵推进。
两个千总部的四十名配属骑兵和陈新的卫队陆续来到密集的骑阵后跟进,形成一道松散的第四行,他们三五骑聚在一起,距离骑阵第三排二十步,担任骠骑兵的角色,对突破前阵的敌骑自由攻击。
陈新看着缓缓前进的骑兵,心情激动下握缰绳的手也开始抖动,他身边只剩下了几个参谋和海狗子,他心中非常想参加骑兵冲阵,不过又有点怕死,更担心文登群龙无首。从作战来说,如果自己混在里面,朱国斌恐怕也会因此不放不开手脚。
胡思乱想间,身后步鼓响起,预备营第四司的军阵出现在坡顶。陈新带着几名随从离开正面,从军阵的缝隙中退到后阵,陈新在坡顶往南坡看了一眼,第二千总部也列阵完毕,更后面的地方是几百名辅兵,然后便把目光转回了骑兵战场。
一里步外的后金兵中军响起喇叭声,阵列慢慢迎来,他们也发现了明军步阵,但明军骑兵主动迎战,一旦撤退将不可收拾。再说他们气势如虹而来,若是见敌即逃,士气便一落千丈,而且明军步兵也只有千把人,后金兵并不看在眼里。
打得兴起的蒙古兵仍在和明军游骑缠斗,明军的游骑则开始往两边退开,让开中间的位置,一部分中间的蒙古兵直接往明军大阵冲来,准备骚扰这些列阵的明军,后金大阵也分出一些有组织的小队加强散兵。这些小队散往两翼,穿梭在阵前用骑弓射出轻箭。
这便是蒙古兵最常用的“拉瓦战术”,在成吉思汗时代就是蒙古帝国的看家本领之一,他们运用时一般动用一个千人队,形成一道宽大的弧形散兵阵线骚扰敌阵,由千夫长控制散兵的作战,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集群则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突击,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但显然眼前的后金兵没有成吉思汗蒙古军的水平,他们的骚扰更像是一种捣乱,文登第一排的马匹在头上用皮甲做了面罩,胸前有放箭布帘,能抵挡射入角度较小的轻箭。总共只有有五六匹马被射伤,第二排的镗钯手迅速上前填满。
文登游骑的尽力牵制也限制了对方的发挥,三排骑兵迎着骚扰的轻箭继续推进。
平缓的速度带起杂乱的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朱国斌千总旗再次前倾,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朱国斌轻轻夹马腹,相处一年多的战马轻轻跃动,开始慢跑。
朱国斌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的阵列,四百名骑兵都开始慢跑,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队列前排的旗队长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骚扰而混乱,一年艰苦训练的成果体现出来,阵列依然平稳。
缓坡上的马蹄不再是杂乱的声响,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朱国斌耳中如同仙乐。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两百步,因为对进的原因,朱国斌当做只有一百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面前的蒙古兵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骑兵面前退去。
后金骑兵完整的出现在朱国斌面前,兵阵铁甲闪耀,他们的武器大多是长矛大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同样阵列严整的在开始慢跑,但严整只是相对于普通明军来说,他们的骑兵间隔更宽,兵力不是平均分布,左中右阵后各有一个驻队,开始慢跑后便稍稍显出了散乱。
朱国斌热血上涌,“三速!”
又一声前进号,旗手将千总旗转圈后前倾,十二名旗队长大声发令,三角旗枪再次前倾。文登骑兵听到号音,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一排排明盔上的红缨跳动着,如同无数闪烁的红色火焰。
骚扰的后金游骑无人敢挡兵锋,纷纷逃到两侧,用弓箭对准两翼乱射,两翼的明军射翻数人,但这点损失对于大阵没有影响。
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几秒时间。
“冲锋号!”朱国斌迎着刮面的风大喊,两名号手吹响嘹亮的号音。朱国斌和十二名旗队长将自己的黑色旗枪放平。
“虎!”
文登骑兵按军例集体一声大喊,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镗钯。后金兵也发出海螺号声,他们同样放平长矛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冲锋。
坡顶的陈新不由自主的踩着马镫站起,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他眼前全是奔腾的马股和跳动的红缨,上千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坡顶都能感觉到。
步兵阵中的钟老四和关大弟都张大着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只在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男人的勇气在骑兵战中得到最大的体现。
迎面而来的后金军开始显出慌乱,面前密密麻麻的长枪的威胁下,一些马匹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但斜向同样是潮涌而来的明军骑阵,他们阵型变得散乱,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对冲的骑兵没有人还能撤退。
急速的奔跑下,文登营骑兵阵列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朱国斌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带黑色三角标旗的旗枪,枪头对准对面的后金兵,这名后金兵满脸凶悍,手持大刀领头跑在最前,他此时也终于有些慌乱,因为他要面对至少两支长枪的攻击。
后金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十多名明军被击中,但却只有五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文登营骑兵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吼叫。
轰,两股马匹的洪流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枪杆和刀刃的断片飞舞,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与铠甲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得骨头碎裂,一些马匹被撞得飞起,一些则带着骑手倒地,在地上拼命翻滚。
最后时刻,朱国斌的坐骑也不听话的往左偏开,却没有让他的长枪偏离太多,他死死盯着那名后金兵,降低自己身形,在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虎口一麻,枪身瞬间从手中飞脱,那名后金兵带着一声惨叫,身影仰天朝后翻去,接着便在眼前一闪而过。
“刺中了。”朱国斌只来得及想了一句,眼角一扫,他身边空了一个位置,那名号手已经不知道被撞去了什么地方,眼前又晃过几名后金骑兵,其中一个白甲的狼牙棒呼一声从他眼前划过,朱国斌只是靠着本能闪躲了一下,狼牙棒却离得尚远,那名白甲兵也没有第二次攻击的机会,朱国斌急忙抽出备用腰刀,等到备妥之时,马匹已经带着他跑到过二十多步,眼前再无敌人。
文登骑兵的密集阵形占据了优势,前排八十多名后金军在第一轮交锋中被击落六十余人,剩下的后金兵则穿过明军前排阵线,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第二排骑兵墙挺着密集的镗钯扑面而来,锋利的中锋和横股棱刺在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的镰刀。这批后金兵大多兵刃折断,或是不及收回,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对面密集和平直的阵列让他们也没有往侧面避开的空间。
又一轮人仰马翻的对决,后金骑兵再次损失惨重,待第二列文登骑兵穿过后,后金的阵形一片大乱,碰撞发生的地方堆满死伤的人马肢体,两轮间隔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后金后续的骑兵仍然没有机会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方向,正在纷纷减速,第三轮的马刀骑兵又猛冲上来。
他们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阵形,手执着厚背马刀呼啸而来,借着对冲马力,不需用力挥舞,只要在错身而过时握紧刀柄轻轻一挥,就能带起飞舞的肢体和一蓬蓬血雨。即便前面是成堆的后金兵,他们也只能一头撞上去,几名骑手被强大的惯性掀得高高飞起,又砸入后面的后金兵之中。
后金兵阵形相对厚实,对这些集中的地方,文登骑兵在密集队形中无法回避,只能硬生生冲上去,即便击杀了前排的敌军,自身也要遭受对方后排攻击,或者便是与同样不能躲开的对方骑兵撞到一起。后排后金兵挥舞兵器要攻击身边冲过的明军,但明军并不减速,径自往前继续奔驰,转眼便错身而过。阵型厚实处的后金兵则被冲撞弄得阵型大乱,地上翻滚的人马阻挡了他们的路线,他们不得不降低马速,这使得他们在交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三轮攻击如同疾风暴雨,狂暴的将后金阵线打得千疮百孔,留下一地尸骸和伤员,剩余的文登队列丝毫不停,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转瞬又远去,他们继续往前方前进,百步后慢慢减速再次开始列阵。
这三轮过后,后金兵损失一百五十余人,阵线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挥,但打击还没有结束,迎接他们的是一通短铳的轰鸣。
第四排的中军卫队和步队的配属骑兵立即又跟上来,他们吹着竹哨,三五成群的呼啸而过,专门攻击落单的后金兵,他们每人都有短铳,同样也不与后金兵缠斗,奔跑中发射完就快速撤离。
开始退往两侧的游骑受到鼓舞,又凑上来骚扰,他们分成小群时聚时散,以短铳和骑弓攻击后金骑兵,战场上白烟弥漫,更显混乱。
方才对撞的地方尸骸遍地,双方受伤的士兵和马匹都在拼命挣扎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双方堆叠在一起,一些摔落的双方骑兵回过神来,抽出匕首或捡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恶斗起来,连一些负伤的人也互相扭打。
……
领队的正蓝旗甲喇额真被斩伤左臂,面对这支明军莫名的胆寒,他第一次碰到这种几乎是以命换命的骑兵打法。
后金骑兵与那些明军游骑狗斗。他一扫视前方,密集的步兵方阵正在往这里推进,看到对面严整的步兵这列,他忽然想起了登莱那支明军,从正蓝旗其他牛录听来的消息似乎便是如此样子。
他心中不由一颤,大声咆哮着招呼散乱的部众,让他们赶紧集结,准备逃回金州死守,但那些明军夜不收的骚扰让后金兵忙于应付,接连不断的短铳轰鸣淹没了他的号角,后金骑兵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身边的戈什哈突然对他道:“主子你看。”说完往北面一指。
甲喇额真转头看去,刚才三列明军已经在大约一百五十步外重新列阵完毕,一声军号响起,大阵开始慢跑,明军的游骑纷纷向步兵阵退去。
甲喇额真一个哆嗦,他顾不得多想,按这种打法,只要再来两轮,自己这点人就得损失殆尽,旗主一定会要了他的命,更主要的是他没有了取胜的信心,现在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但这些骑兵占住了北面,自己必须穿过他们的封锁,如果从两侧的丘陵逃命,那么走官道的敌人会很容易的抢在他们前面,而且队伍会在那些复杂的地形上完全散乱。如果只是要绕过他们,这些占据了内线的骑兵速度不慢,直接一个侧击将比正面冲撞更加致命。
所以即便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再与他们再来一次,而且对方的步阵已不到两百步,必须尽快离开。
这名甲喇额真也是身经百战,迅速想好了办法,他对身边两个白甲大声道:“吹号,能跟着的就跟着,被拖住的就不等了,都跟在老子旗帜后面冲,别拉开了……”
第010章 金州
后金兵的海螺号发出呜呜的号音,甲喇额真旗向北面移动,一些白甲和拨什库嘶声嚎叫,让附近的其他人跟上大旗。被围在文登步兵和骑兵之间的后金兵还有三百余人,两翼还有开始那些打得兴起的上百名后金游兵,在明军的冲锋之后,他们已经气势一落千丈,与明军两翼的游骑毫无营养的追逐。在步兵方阵迫近之后,开始有蒙古游骑远远逃向侧翼远处。
游兵中的后金真夷则更加强悍,他们不顾明军游骑的纠缠,顶着伤亡下马用步弓攻击文登骑阵的两翼,他们知道远距离对鳞甲的杀伤不大,都对准骑乘的马匹,使得文登骑阵两翼边缘有七八人被射倒。
百步距离很快消失,人喊马嘶之中,又是一轮骑兵对撞,甲喇额真带着集结的两百名骑兵集中突击,这些百战老兵都吸取了上一次经验,前后间隔更大,避免被冲撞产生的混乱堵成一团。
甲喇额真亲自领头,一群白甲为锋头,以命换命打开了缺口,其他的文登骑兵依然保持队形擦身而过,并不与他们缠斗,交错的高速下,后续的后金兵不敢直挡其锋,只有边缘的骑兵用骑弓射出一拨密集的轻箭,准头也差得厉害。
第四排的文登游骑让开正面,用短铳对准后金队列一通乱打,后金兵又还击一拨轻箭,大阵就此脱离,毫不停息的往北逃去。
文登主阵的三列骑兵速度不减,如同铁刷子一样划过山坡,被那些文登游骑拖在阵中的后金兵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几乎都变成了单兵的状态。三列骑兵墙将中间残余的后金骑兵扫荡一空,然后便往北撤离战场,让后续的步兵赶来清理。
后金突围的两百多人马往北落荒而逃,而他们只是一刻钟之前才从那边气势如虹而来,两翼的后金散兵见到自己被抛弃,再强悍也不敢再留下,纷纷跳上马没命的狂奔。那些蒙古兵则跑得更快,早在第一轮冲击完成时,便意识到情况不妙,很多蒙古兵被明军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震慑,提早便绕道两翼往北逃走。
中军几名参谋策马奔出,大声向哨骑主官传令,明军的所有游骑放弃两翼零散逃窜的建奴,沿着官道追击建奴主力而去。预备营第四千总部跑步赶到战场,毫不理会附近后金伤兵的求饶,将他们一一杀死,然后开始搬运文登自己的伤员。
骑兵营撤到北面坡下重新开始整队,两轮对冲击落后金骑兵两百七十余,建奴气势汹汹的主阵转眼间损伤过半,加上那些游兵的损失,这支建奴折损近半,而且剩下的也一心逃命,短期内不再是一支有组织的作战力量。
骑营士兵兴奋的大声嚎叫,明军骑营死伤落马百余人,薄薄的三列阵线让所有人都处于随时交锋的状态,人人都是两次走在生死边缘,活下来的自然需要舒缓情绪。
片刻舒缓之后,朱国斌便命令仅剩的号手吹集合号,等待陈新的命令。果然塘马很快赶到,他对朱国斌大声道:“陈大人将令,骑兵营朱千总立即整队追击,协同哨骑咬紧敌尾,让其不敢进城。”
朱国斌答应一声,带领中军旗沿阵列跑过,对他的旗队长大声下令,跑完一圈发现,旗队长只剩下了八个,其他四个是伤是死,还不得而知,队伍也变得稀落,各旗队队列长短不一。他见多了死伤,此时无暇去伤感,临时任命了那几个旗队的几名小队长为旗队长,补充了指挥体系。
尽管编制不齐对战力有损伤,但是他们现在气势如虹。以后金兵的狂妄,他们这次定是全师而来,今天的数量已经超过了那些不可靠的情报,朱国斌认为金州建奴的主力已经被击破,现在需要在追击中扩大战果。
哨骑在最开始回报有一批包衣,这些人野战无用,守城却能给文登营制造伤亡,他们没有马匹,至少要将这批人消灭在城外,如果只剩下几百个士气低落的真夷,他们是守不住那么大个城池的。
一声行军号响,骑兵营队列恢复安静,依次行军往北追击而去。
……
战场周围第四千总部的士兵来来往往,正把文登的伤员和尸体抬到二十步外,让那里的医护兵给他们护理。虽然缺乏更多的有效药品,但只要伤口清理得当,他们的存活率会远远高于这个时代其他军队。
噗一声响,钟老四用旗枪刺入一名后金伤兵的胸膛,那后金兵痛苦的蠕动一阵,终于停下下来。钟老四大大咧咧的一脚踩上他胸口,将旗枪抽出,后金兵胸口的血水喷出来,洒在了他的鞋子上。
“你娘的!”钟老四一脚踢在那建奴头上,身边刚刚运了一个文登伤员的关大弟傻笑道:“都死了,连长你踢他干啥哩。”
“老子就爱踢他两脚。”钟老四卷起裤腿,抓起那后金兵的衣袖一阵乱抹,“把老子刚换的裤子又弄脏。”
关大弟听他说完,也上来乱踢几脚,钟老四瞪他一眼骂道:“死了踢什么,去看看其他有没有装死的。”
“哦,都戳过了。”关大弟摸摸额头的汗水说道。
“你狗日倒快。”钟老四骂了一句。
关大弟吞了一口口水,看看周围没有了受伤的文登骑兵,停下来对钟老四问道:“连长,你说……要是来一支骑兵营这么打咱们,咱们顶得住不?”
钟老四撇撇嘴,“那能一样么,咱们几排人一站,至少三四根长矛顶着,合练的时候他们不是试过嘛,那马死活不往前走,骑兵对战就不同,再密也有缝隙可过的。”
“那你说建奴要是下马来步战,用步弓射他们咋办。”
钟老四嘿嘿一笑,大声叫道:“步弓抛射没有准头,平射五十步最多两轮,骑阵转眼便到,他们手上还拿着弓,不是找死么。建奴要打,要么仗着骑兵多还是对冲,要么就下马大刀长枪列阵,那时就该用咱们步兵上,用老子给陈大人建议的战法,步弓算个球,能有咱们的三斤炮和火铳厉害?他们骑兵营全部包打完了,咱们步兵上哪里去吃饭。”
“钟老四,闭上你的狗嘴。”
钟老四回头一看,正是骑马过来的千总郑三虎,以前王长福当队长的时候,郑三虎就是伍长,比他高了一级,后来一路升到了预备营千总,算起来现在就他和周少儿级别最低,一个战兵旗队长,一个预备营连长,比起人家低了两三级。
钟老四只得敬礼道:“是!请千总下命令。”
郑三虎也不下马,还礼后大声道:“运送完伤员立刻集合出发,赶到金州城下扎营。”
钟老四问道:“这里怎么办?”
“留给那些辅兵。”郑三虎说完就要离开,钟老四突然问道:“千总,为啥你自己跑过去跑过来的传话?你的塘马呢?”
郑三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除了你们这些连长,所有骑马的都被调去追击了,我不来传令谁来传令,别他娘废话了,运完伤员就整队出发。”
等到郑三虎策马跑远,钟老四让卫兵去传令,等待士兵归队列阵的当口,集结在南坡的战兵第二千总部整齐的从侧面通过战场,大声喊着号子往北面急急赶去,陈新的中军旗也随在他们中间。
关大弟羡慕的道:“连长,还是战兵猛。”
钟老四扫视一下满地的建奴和死马,咬咬牙道:“战兵有啥猛的,老子又不是没当过战兵,明明是骑兵猛,这骑战看的老子心头乱跳,比相媳妇还跳得厉害。”
两人刚说完,只听一阵尖利的嚎叫从山顶而来,两人吓得一抖,转眼去看,却是那群衣衫褴褛的东江兵,他们拿着手上的简陋武器面目扭曲,潮水般从第四总的缝隙中冲过,寻到建奴的伤兵就疯狂的乱砍乱劈,一时没有找到的,便翻开堆积的尸体寻找下面有没有后金兵伤员,实在找不到伤员的,他们便对着那些尸体疯狂砍砸,尸体群中肉块纷飞。另外一些没有兵器的,则面孔狰狞的扯着那些后金兵尸体的衣服,不顾还滴着血水,就套在自己身上。
钟老四把手护在胸前,半响才小心的说了一句,“战兵骑兵都不猛,这些辅兵最猛。”
……
下午申时一刻,文登营主力到达金州,围住东南西三门扎营。
逃走的后金兵亡命奔逃,在途中被文登哨骑又斩杀部分,还有部分马力不足的,便脱离官道往两侧丘陵区逃走,还有一些被文登哨骑追得太近,来不及进城便往复州方向逃走了,逃进城中的后金兵只有不到两百人,加上原来留守的少量老弱,总数只有三四百,每面城墙只能分一百余人。
陈新带着卫队绕南墙走了一圈,朱国斌和代征刚都陪着察看城池。发现金州城池竟然十分高大,远远不是旅顺那样的大庄园能比,城墙高度与北地的大城一样都有三丈五尺高。心中暗自庆幸那后金甲喇额真自大,如果他龟缩不出,一时半会还难以打下。
这个城池是原来辽东都司府下辖的金州卫治所,是单纯的军卫,设立于洪武八年。金州城池则比卫所更早,由指挥马云和叶旺修筑明洪武四年,指挥使韦富包砖。周围五里二百十六步,高三丈五尺,深一丈七尺,阔六丈五尺,在明代是辽南地区的大城,其规模远远超过同为南四卫的复州。
金州处于金州地峡最北端,亦是金州地峡最狭窄处,在辽南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控制此处便可保护其后的整个半岛,如果此地被控制在后金手中,那么旅顺的作用会大大减小,文登营不可能通过陆路破袭辽东,陈新的辽南攻略就只能如同毛文龙一样上岸游击。海运上岸没有码头,则不可能投送大批骑兵,步兵机动又大大不足,不能深入陆地行动。
而后金从天命八年之后几乎将南四卫沿海汉民斩杀一空,只剩下一些据点中有各旗的收管人马驻扎,相当于后金的边防军,如果陈新单纯的运送步兵,那么他们在城外也没有什么好破袭的东西,要攻城又攻不下来。
有着十大功绩的奴尔哈赤,用屠杀和暴力迁移将南四卫富庶之地变成了千里无人烟的荒野,更北的盖州都要到天聪六年才有人力重新恢复,这一招禁海灭绝人性,但也确实有效阻止了明军渗透和骚扰。由此也可见后来康麻子的禁海是有优良遗传基因的。
所以金州是辽南攻略中同样重要的一环,夺取金州,文登营能在整个金州地峡屯田,减少对登莱的后勤依赖,而后金就需要在更广大的范围设防,以此达到陈新牵制辽南的目的。
但金州离海数里,如果陈新折腾得太欢,皇太极一发狠,后金全师而来的话,照样的挖壕沟围困,陈新将不得不面临一次决战,而他现在还根本没有那个实力。真到了那时候,祖大寿是不会攻击沈阳来救文登营的,黄龙更不会从皮岛来救援金州。这两人都和陈新不太对付,或许还会高兴得拍手叫好。
所以陈新仍在犹豫,如果投入兵力太少,死守一个要塞没有意义,要塞的作用是提供依托,其中的兵力才是控扼周边的核心。如果只是缩在乌龟壳里面,那就起不到堡垒的作用。绝大部分要塞也不可能将道路彻底切断,后金兵总会有道路绕过城池袭扰后方,金州地峡便无所屏障。如果金州驻扎兵力太多则撤退不易,一旦被后金大军围困就将陷整个文登营于被动,就如同这次的大凌河一样。
朱国斌看陈新脸色,似乎知道他担忧什么,低声说道:“大人,建奴围困大凌河已半年,他们无论如何今年无力再全师出征,能抽调的人马不会最多三五千人,咱们能对付。”
陈新点点头,低头思索,代征刚接过话头问道:“冬季若是结冰,建奴肯定能从冰面过来,到时后面一百二十里,就无所依托了。”
“从冰面是能过来,但也离岸不远,实际和绕过城池并无差异。且冬季时秋粮已收,他们来了也无妨。咱们在金州驻兵一支,守稳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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