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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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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顿吏治的风潮一起,就已经注定林三洪会被再次启用,而且很快就会有封赏下来。如金子焕这种老油条,要是连这层窗户纸也看不透,这么多年的官就真是白做了。
因为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所以林三洪并没有承认和自己官职有关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否认,笑了笑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奸似鬼猾如油的官场积年,自然看出林三洪是默认了升官的说法。立刻就闹哄哄的端着酒杯恭贺,林三洪也拿起酒杯回敬。
和金子焕喝完之后,斜对面坐着的县丞神色之间有点尴尬,看了看身边的金子焕。金子焕立刻会意,伸手拉住林三洪要回敬县丞的酒杯:“林大人呀林老弟,这次你却是错了……”
金子焕拉起身边的那个便装老者说道:“我于林老弟引荐,这位是邻县的黄大人……”
老者急忙拱手:“卑职黄宏东,草字万里,勉为东平县令,见过林大人。”
老者白白胖胖,一缕胡须修建的整整齐齐,乍一看还以为是某个乡绅,想不到却是邻县的县尊。
“黄县尊,坐下说话,坐下说话……”林三洪一边和这个黄老县尊客套着,一边那眼神问金子焕:“这怎么又多出个东平县的县尊来?他专门从东平县跑西平县来陪我喝酒?不会吧?”
金子焕是何等精明油滑之人,立刻就领会了林三洪的意思,笑着解释道:“不瞒林老弟说,这位黄大人和我私交甚密,眼下有点难处找到我,我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办法,想来林老弟或能解黄大人的难处,所以就把他拉了过来……”
“难处?什么难处?”林三洪已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点什么。
黄万里急忙退后半步,再次拱手说道:“不敢有瞒林上官,卑职是建文元年……不,是洪武三十一年的贡生,洪武三十二年捐的官,前年才补的实缺……”
林三洪已经明白了,这个黄万里黄县令也是来求救的!
第五十四章 谁不想赚钱?
大明太祖朱元璋使用洪武年号,一共是三十一年,洪武之后就是建文。自从朱棣称帝之后,有心抹去建文皇帝留下的种种,所以下旨取消建文年号,建文在位的这几年一律沿袭太祖的洪武年号。所以在朱元璋死了几年之后,洪武年号又“被”延续了四年,这样的话,从传承上来看,朱元璋的洪武之后紧接着就是朱棣的永乐了,不允许再出现建文纪年。
黄万里这种官吏,先不管有没有贪墨的把柄被人家抓住,光凭他建文旧臣的身份,就是应该受到打击的正主。黄万里自知这是一个危机,也明白其中的凶险,不顾一切的托门子走关系,希望能够保住头上乌纱。如今这种大环境下,建文旧臣人人自危,就算老黄头上有什么靠山肯定也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他?实在办法的时候,黄万里想到了同为知县的金子焕,过来求计问策。金子焕是官场的老泥鳅了,自然晓得林三洪能够摆平这件事情,可官场和民间不一样,很多话都不好明说,何况又没有经过林三洪本人的同意,所以只是很隐晦的说今天会有一个手眼通天的“贵人”经过,有可能会帮得上忙。得到这个消息的黄万里自然不会放过,于是就留下来和金子焕一起等待林三洪这个贵人。
金子焕又擎起一杯酒递给林三洪,似是玩笑又似是正经的说道:“黄大人与下官私交甚密,问到我门前,我就想到林老弟。我也知道林老弟贵人事多,不敢替老弟应承下来。所以就要黄大人借着这桌酒的机会,问问老弟能不能帮这个忙。若是帮得上就帮,实在帮不上就算,毕竟这是朝廷的事情,谁也不好说什么……”
旁边的黄万里急忙插进话缝,没口子的说好话:“林大人菩萨心肠,助下官过了这道坎,下官必不敢忘,以后水里火里,林老大人一句话的事情。”
明明比黄万里年轻好几十岁,也被称为“老大人”,可见黄万里是真的走投无路求告无门了。
金子焕在旁边小声提醒道:“黄大人老家就在本县,同为乡梓,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自然为唯林老弟的马是瞻。”
这摆明就是在暗示林三洪,黄万里背后的靠山早就倒了,只要帮他这一次,以后就是自己人,就是林三洪的乡党成员。
看林三洪犹豫,黄万里急的都要哭出来,就差跪倒磕头的哀求了:“卑职晓得林老大人事忙,可卑职的身家前程全都在这上边,万望老大人再跑一趟京中,为下官说几句好话……”
对于这种地方上的芝麻小官,朱高煦已经有言在先,林三洪完全可以自己看情况办理。要是能用得上的话,根本就不必再跑京城,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搞定,这也是朱高煦有意让林三洪培植一点自己的力量,以免他太过于势单力孤,办事的时候也不方便。
林三洪虽然没有做几天官,也晓得官场上那些明里暗里的规矩,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沉吟了半晌,好似是在思量什么。
旁边的黄万里可是紧张到了极点,捏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屏住呼吸等着林三洪开口。
估摸着拿捏的差不多了,林三洪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此次朝廷整顿吏治,意在肃清墨吏。黄大人官声如何?”
“不敢,不敢,卑职不敢妄称大人。”
金子焕也帮着说话:“黄大人家里有产业,不会做出刮地皮的事情,这几年来,着实做了几件遗惠于民的大好事,不敢说是万民拥戴,起码官声还是不错的。”
让当官的自己说自己的名声,肯定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贪官,林三洪也介意这些,用指关节以很慢的节奏敲打着桌面,看着自己的酒杯,说道:“既然黄大人是为民办事的能吏,朝廷自然会看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生。黄大人好好做官,多做几件为国为民的实事,我保证你平安无事,或许还可以再升一升也说不准呢。”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黄万里拿不准了,也不知道林三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拒绝了还是答应了?
金子焕也有点吃不透了。
托是林三洪想要帮忙,自然需要到京城的朱高煦那里再跑一趟,可林三洪还在这里坐着呢就已经说出保证无事的话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稍一思量,金子焕就心中雪亮,顿时明白过来。
一定是京城主导肃贪风暴的汉王朱高煦给林三洪放权了,而且下放的权限相当大,至少可以让林三洪自行定夺黄万里这个级别的大小事务,要不然林三洪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在呆的黄万里,金子焕笑道:“黄大人什么呆呀,还不赶紧给林老弟敬酒?林老弟是什么人物?手眼都通着天呢,你这样的小事自然不必跑什么京师,一句话就办了。黄大人是不是喜坏了?”
金子焕这么一指点,黄万里才明白过来,感情的遇到真正的“贵人”了,不动声色之间就可以搞定让自己寝食难安战战兢兢的大事:“林大人,卑职……卑职什么也不说了,自此以后,刀山火海鞍前马后,林大人一言而决!”
官场就是这样,关键是看有没有后台。要是没有后台的话,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能变成灭顶之灾。要是有后台的话,很多看起来天大的事情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黄大人言重了,什么刀山火海的,都是笑话,只要本本分分的做官,真心实意的做事,就不会有什么差池。”林三洪笑道:“既然大家都是同乡,该帮一把的自然不能袖手,黄大人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极,是极。”黄万里如获新生一般,赶紧顺着林三洪的意思往下说。这个时候,哪怕林三洪说太阳是黑的月亮是方的,他也不会反对了。
于是乎,酒宴之中欢声笑语一团和气,林三洪的乡党之中已经有了两个县官了。
谈笑之中,林三洪随口问道:“方才说起黄大人家里是有产业的,也不知道是做的什么财的买卖……”
黄万里慌忙起身说道:“哪里是什么财的买卖,只不过祖上是以缫丝起家,到了我这一辈也是子承父业,支架起了几口煮茧锅,有几张缫车罢了。”
“缫丝?”
林三洪第一次有了“心中一动”的感觉,很多无法连接起来的想法因为“缫丝”这个两个字而在一瞬间融会贯通,登时就生出莫大的兴趣:“这缫丝的营生好似不错,给我细细说说……”
第五十五章 千里行始足下
植桑养蚕、结茧缫丝、织造绸缎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光鲜亮丽五彩斑斓的丝绸锦缎不仅是中华文明的杰出产物之一,更让无数升斗民家衣食丰足。历朝历代对于都对这个产业极其重视,其程度仅仅次于农业,而高于工商。即便是在皇帝祭祀天地的重要场合,“农桑”二字也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到了大明朝,织造业的已经遍及天下,桑麻棉毛盛极一时,几乎支撑起大明以农业为基础的社会结构的半边天,无论怎么形容其重要性都不算过分份。尤其是丝绸制造业,从最源头的植桑一直到下游的漂洗印染,甚至包含了挑花刺绣等边缘行业,更捎带起内外贸易和机械制造等自身内部行业,已是大明税赋的重要来源。
这个行业不仅为朝廷产生很多税赋,更主要的还是关系到许许多多老百姓的饭碗。
江南各地,养蚕者众,虽然真正以此为生的并不太多,但是很多人家都有几张蚕床。一年的油盐、女人身上的好看衣裳,娃娃口里的甜糕,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销都指望卖蚕茧赚回来的那几个钱呢。
黄万里家的缫丝作坊有十几张缫车,因为用的是新式缫车需要五个人手(灶上一人,打丝头两人,值盆主绰两人),再加上各色杂工,一个这样的作坊就有上百人之多。
“一张缫车能赚多少?”
黄万里老老实实的回答:“能赚多少实在不好说,这也要看年份的。若是赶上好年月,一天赚一贯都不算多,若是赶上不好的年份,亏钱的时候也有。总体来说一个月十几二十贯问题不大……”
“居然能赚这么多!”如此丰厚的利润让林三洪也为之动容:“那置办一张缫车要用多少本钱呢?”
“缫车?那东西根本就不值几个钱。”缫车确实不值几个钱,因为整个缫丝行业的资本投入根本就不在这个上头。也只有林三洪这样的门外汉才会计较缫车的成本,黄万里很恭敬的说道:“缫丝的本钱主要集中在收蚕和储丝这两个方面,然后才谈得上人工等费用,至于置办缫车等花销,可以忽略不计。”
养蚕受季节制约很大,不可能一年到头的出产蚕茧,所以要想缫丝就要用大本钱收购海量的蚕茧,成丝之后还要储存一段时间来等待好的行情出货,这才是真正需要大量银钱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缫车那么便宜,却不能普及到家家户户的原因,因为寻常人家置办一章缫车缫丝根本就赚不到钱,甚至还会亏空很多。
林三洪似乎对缫丝的兴趣极大,不住的问这问那,金子焕笑道:“林老弟如此关心民生,时时不忘农桑,果然是我辈为官之人的楷模,哈哈……”
“我不是关心什么农桑,是想也弄个缫丝的作坊赚几个零用钱贴补家用。”
大明朝三万里河山之内,做什么买卖都没有做官赚的更多,这是永远也颠扑不破的真理。众人以为林三洪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可看他的神色又不似玩笑,可就真的想不通了。
缫丝赚的再多,能有做官赚的多?官老爷威风体面不少,也不必费心劳神的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进货出货,做大老爷好还是做个作坊主更好这样的问题,哪怕是三岁顽童也知道答案。
金子焕满面狐疑的问道:“林老弟你不会的当真要做缫丝的营生吧?”
“当真,绝对是当真,不瞒诸位说,我还真的有这个打算。”林三洪很严肃的说道:“不过眼下肯定是干不成的。方才黄大人也说过,缫丝需要很大的本钱,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哈哈,好说,好说。”金子焕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着说道:“林老弟给我和黄大人帮忙不小,怎么也不能让老弟给我们贴着盘缠办事情,这缫丝的本钱么,我和黄大人一并帮林老弟想想办法,哈哈……”
什么缫丝作坊,什么本钱不够,都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林三洪这是在索要好处呢!
帮了这么大的忙办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白忙一场,肯定是要拿到一些好处的。无论是金子焕还是黄万里,都认为林三洪是在拐弯抹角的索要好处费,根本就不曾想到林三洪是已铁了心的要开办一家缫丝作坊了。
官路顺畅,身后有靠山,眼看着就要高升,谁会想到林三洪会在这个时候去做缫丝这样“歪门邪道”的勾当?
林三洪自然不会傻到把全部身心和经精力都投入到缫丝事业当中,反正大明朝的吏法也不禁这些,完全可以在当官的同时顺便开一下第二职业嘛。
“我想去黄大人那里看看,了解一下开办缫丝作坊之所需,不知黄大人方不方便?”
黄万里巴不得和林三洪处好关系呢,没口子的应承:“这有什么不便的?林大人能大驾光临我家的作坊,那是下官的荣幸。什么时候林大人空闲了,下官派车去接……”
“不必接了,现在咱们就去吧。”
“现在?”黄万里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大贵人”林三洪为什么对缫丝这么感兴趣。看这份认真的样子,又不象是随口说笑,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做答,抬眼看了看金子焕……
金子焕也没有想到林三洪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去参观什么劳什子的缫丝作坊,想来林三洪也不过是一时心热而已,于是笑道:“难得林老弟如此关心民生,去黄大人那么看一眼亦无不可,刚好坐黄大人的车马,黄大人可要招待好咱们这位贵人呀,切莫怠慢了。”
“一定,一定……”
直到林三洪率先下楼,众人才确定林三洪真不是在说笑,看这个架势好像真的要开办一个缫丝作坊了。
客客气气的请林三洪上了车,黄万里扯了车金子焕的衣袖,小声问道:“这位贵人怎么对缫丝如此有心?”
“我怎么知道?”金子焕想了想,小声道:“这位林贵人眼光深远,所思所虑非常人所能想象,如此作为必有所图……”
“该不会是朝廷要对缫丝有什么动作吧?”
金子焕哈哈一笑:“黄大人真是多虑了,江南缫丝已有千年历史,也不见哪朝哪代对缫丝就怎么样了。不过这位林大人的眼光确实看的很远,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断断不会是真的看上了缫丝的那点利润,你我且静观之也就是了!”
第五十六章 事出有因
金子焕还真的猜对了。
林三洪确实不是为了缫丝的那点利润,不管什么行业,也不管赚多少钱,总没有做官来的容易。之所以对缫丝这么热心,自然是有其他的想法。
在黄县令那里参观了缫丝作坊之后,带着黄万里的一点“心意”回到家中。
随着婚期的临近,家里早忙的不可开交,迎亲用的彩牌楼都扎好了,大红灯笼也准备了好几十盏,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林三洪似乎对婚事并不怎么关心,一门心思的为缫丝作坊做准备。
先就要找一块交通便利的土地作为作坊的选址,为了以后进出方便,林三洪特意在江边找了一块地皮。在大明朝的时候,地皮并不怎么值钱,可也得分什么地方。在长江沿岸,尤其是在沟通南北的这一带,江边上各种货栈仓房林立,很多商家都选在这一带建立仓库或者干脆就把作坊设在这里,所以地价腾贵。
名义上这一带是在县里的管辖范围之内,因为靠近江边,当初出于军事和财政方面的考虑,沿江两岸都是直属府治管辖,所以林三洪得到府治衙门去报备,府里批准了才能正式拥有土地。
这些时日以来,林三洪一边忙着缫丝作坊的事情,一边准备着亲事。尤其是缫丝作坊,因为定好了是一两银子一股,大家可以随意入股,很多街坊都看好,纷纷取了银子来入。就连一向很少登门的钱屠子,也取了三十两银子过来,准备沾一沾林三洪这个官老爷的光赚点小钱。
事情是明摆着的,林三洪现在成了官老爷,不管做什么买卖肯定是有赚无亏,这个时候不入股的那才是傻子呢。
想不到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情了。
话说正式入股取凭的这一天,街坊邻居都捧着积攒的银子过来,争抢着要入股的时候,州里的同知老爷来了。
乡亲们连县里的老爷都没有见过几回,州里的同知老爷虽然是二把手,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能够顶破天的大人物了。本以为同知老爷是来恭喜的,毕竟同知老爷和林三洪都是当官的,互相祝贺一下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事情似乎不是这样。
“哪个是林三洪?哪个林三洪?”同知老爷带着一大票手持锁链绳索的衙役,一进门就把所有人围了起来,高声叫喊着:“哪个是林三洪?你的事情犯了……”
自古以来,老百姓最怕就是这种如狼似虎的官差,一听说林三洪犯了事情,心里戈登就是一下子,不由自主的把准备入股的银子重新揣到怀里,同时暗暗动起了心思:洪哥儿当官才没有几天吧?怎么就犯了事情?难道是贪墨了?也说不准呢,听说这一阵子朝廷里正查官吏贪墨的事情……
林三洪压根就没有明白是怎么回子事情,放下手中的纸笔说道:“我就是林三洪?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同知老爷冷笑,上上下下打量着三洪:“本官业已查实,你家素来贫寒,你虽为御史,却还没有来得及领取俸禄就已经被朝廷免去官职,哪里来得这么许多银钱买下江边的地皮?”
江边的那一大块地皮价钱可不便宜,林三洪家里不过是开着小小的食店,砸锅卖铁也没有几个钱。他本人不过是七品御史,俸禄也没有多少,何况他还没有来得及领取朝廷的那点薪水就已经被罢官。哪里来的这么许多银钱?
林三洪上书朝廷的事情,已经把官场的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了,现如今朝廷整顿吏治闹的“官心惶惶”,很多大老爷都吃了挂落,都是因为林三洪这瘟神惹出的麻烦。如今这个瘟神被朝廷罢了官,自然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州里的官员也知道一点林三洪的背景,隐隐约约听说了林三洪和朱高煦似乎有某种关系,即便是罢了官,本来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可是如今朱高煦找大家的麻烦,憋着劲的要把京城一带的官员清洗掉,大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都在托门钻洞的找靠山。知州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大王爷朱高炽的门路,胆子也就肥了。
知州这一级别的官员,在地方上还算有点实权,可放到京城里未必就比朱高炽家里的门房更高,估计连大王爷府上的管家都没有机会见到。通过七拐八绕的关系得到朱高炽门下某个“高人”的指点,就真的把鸡毛当成了令箭:朝廷里准备立太子了!
朱高炽和朱高煦兄弟二人,以后肯定要有一个要做太子的。大王爷朱高炽经营已久,实力雄壮。更主要还是占据了长子的名分,在这之前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燕世子,以后肯定会立为太子。朱高煦有什么?除了汉王的爵位之外,拿什么和大王爷去争?
作为新近投靠的地方官员,眼看着朱高煦在京城一带折腾,表面上似乎是盖过了大王也的风头,其实实力差的太远。这个时候不热切的报效一把,以后还怎么捞到“从龙”的功勋?去找朱高煦本人的麻烦,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找找林三洪这个汉王系走狗的麻烦还做得到的。
如果能把林三洪这个落水的走狗给收拾了,一来可以解气,为普天下因为林三洪的一纸奏章而战战兢兢的同僚出一口恶气,而来还可以邀功于大王爷朱高炽,何乐而不为?
若是林三洪还在任上,州里的官员还真不敢这么干,做多是在暗地里骂林三洪几句也就算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林三洪已经被罢了官,草民一个,还不是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
现在的林三洪手里确实有不少钱,可这些钱要么是朱高煦给的,要么就是金子焕等人的“意思”,都不能直眉白眼的说出来。
朝廷里复职位加官的旨意虽然还没有下来,可朱棣已经做出了很明确的表示,甚至连官职都已经确定下来,就差一道明旨而已。在这个节骨眼上,林三洪并不惧怕州里的官吏,而是感觉到悲哀——为这些州官而悲哀。
自己和朱高煦的关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还敢这么大胆的来落井下石,肯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误导。
至于某些人到底是谁,不用想也知道,就算不是朱高炽也是姚广孝,即便不是他们本人,也是他们授意。要不然在府治衙门报备的东西州官怎么会知道?这是在试探,试探朱高煦的反应,同时也是在试探朱高煦会反应到什么程度。
姚广孝等大王爷系的人马肯定知道林三洪要官复原职并且还要升官的消息,也知道凭借眼前的这点事情不可能把林三洪打下去——连朱棣都看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打下去?姚广孝还没有弱智到这种程度吧?
趁着朝廷的明旨还没有下来,利用州里的官员试探一下朱高煦的反应,而这些充当马前卒的州官,早已经注定是牺牲品了……
看来大王爷朱高炽和姚广孝已经在为未来的太子之争做准备了!
林三洪看着面前的同知的老爷:“你不就是想问我那些钱的来路么?我不怕老实告诉你:我说不出来钱的来路!”
“说不出来?”同知老爷欢喜的跳起来有三尺高:“明明是贪墨所得!来人呐,锁到衙门里去侯审!”
林三洪忽然想笑:“这样的笨蛋也能做到州里的同知?不倒霉才真的是对不住他那可怜的智商了!”
第五十七章 人情冷暖挺身出
锁链子一抖就给套上了,林三洪还没有感觉到怎么样,母亲可就吓坏了,扯着同知老爷的衣袖大喊:“老爷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儿才做了一天的御史,怎么会贪墨朝廷的银钱?一定是弄错了……”
只要能把林三洪带走,有的是罪名安插在他的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是官场的诀窍之一。同知老爷扯开母亲,做出一副义正词严的嘴脸:“律法如铁,有罪无罪一审便知,先带走!”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那些在背后唆使之人的意思,能不能给林三洪定罪真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这么一个过程,重要的是试探一下朱高煦和大王爷争权的态度和决心!
母亲被官差推搡在地,哭的泪人一般,林三洪被官差拽着扭头对身边的春桃说道:“照顾好阿娘,我很快回来……”
在金殿上把天下的官员都说成了贪官,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现如今天底下的官员又在吏治整顿的风潮中人人自危朝不保夕,也该让林三洪这个罪魁祸尝尝苦头了。你不是说别人都是贪官么?现在就要把你安个贪官的罪名!
同知老爷很解气的抬脚揣了林三洪两下,意气风的说道:“你个贪官,贪墨了朝廷多少银钱?还想回来?哈哈……先回衙门里审一审,一定要好好的审,细细的审……”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母亲早已乱了方寸,扯着乡亲们的衣袖逐个哀求:“我家三洪是不会贪墨的,大伙给做个明证,联名到官府里去求情,我……我先谢谢大伙了……”
人情冷暖,事态炎凉,到了这个时候才看的最为分明。
官府抓人的事情不是没有见过,这年月,不管是抓了张三亦或是李四,都没有什么好稀奇的。真正让大伙震惊的是林三洪居然早就不是官老爷了。
要不是今天州里的同知老爷提及,大家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原来林三洪已经被罢了官!
既然已经被罢了官,还做什么作坊?还入的哪门子股?这不是憋着坏心的要坑大家的保命钱么?谁家赚钱容易了?万不能把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给了林三洪去瞎折腾!
大多数只是装作没有看到母亲的哀求,把银子重新揣到怀里甩甩袖子各自回家,只有少数几个老街坊唉声叹气的对母亲说几句宽心的话:“你也莫太着急了,洪哥儿若真是行的正走的端,也不怕官府审问,说不准过几天就能放回来呢,哎……”
这么说也仅仅是安慰母亲罢了,谁不晓得官府的厉害。这年月里,官府认的是钱,管你有理没理,先打一顿再说,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囫囵着出来,哪怕是打成烂茄子的半死模样,只要是能活着放回来就算老天开眼了。
街角卖肉饼的太婆好心,扶着母亲坐到门槛上:“妹子,洪哥儿不是认识县里的大老爷么,你可以去找找县尊老爷,让他为洪哥儿求情说好话,或许管用呢。州里的老爷是老爷,县尊老爷也是老爷,老爷对老爷说话,总比咱们老百姓讲话要有分量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母亲猛然想起金子焕金县尊,前几天金县尊还来过呢,似乎是托三洪办什么事情,如今三洪出了事情,金县尊总应该讲点人情的吧?
“阿娘在家里等着,我去!”春桃挺身而出:“我去找金县尊,让他给三洪哥哥说说情……”
“好,你的腿脚还利索些,”母亲急忙去准备银钱:“到县里也要花钱的,春桃把家里的积蓄全都带上,给金县尊送一点礼,说不准事情会好办一些……”
知道了林三洪早被罢去官职之后,钱屠子就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思,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手里的三十两银子交给他如什么股份。看到春桃张罗着要去县里,一把就将她拽住“你个死丫头,去什么去?快跟我回家!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爹,三洪哥哥被抓进衙门,要是去晚了,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他挨打是犯了朝廷的律法。做了个小小御史就张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哼……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我就晓得他长久不了,犯事情了吧?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就晓得她林三洪是个明浅福薄的,才做了几天的大老爷就瞧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眼珠子张到了头顶上……”想到当初自己求着林三洪娶春桃时候的难堪,再看看林家现在的惨况,钱屠子就愈的感觉到解气:“幸亏当初爹爹眼明心亮,没有把你嫁给他,要不然……”
“都什么时候了,爹爹还说这些!”春桃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境遇,知道自己早已无路可退,看到爹爹的嘴脸,终于明白了当初林三洪的感受,一把抢过钱屠子手里装银子的包袱,拔腿就往外跑:“先用咱家的银子去救三洪哥哥……”
手里的银子给女儿抢走,钱屠子立刻就恼了脸面,一边追赶一边大喊大叫:“你个死丫头,快把银子给我……你还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钱屠子一身肥膘,两条小短腿根本就追不上春桃,眼看着女儿抓着银子越跑越远,气恼的撞墙的心思都有。气喘嘘嘘的大骂:“该死的丫头,你生生要气死我呀,今天你跑了不要紧,有你回家的时候,等你回了家,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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