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6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章得象哦了一声,抬眼看看左首端坐的枢密使杜衍和三司使晏殊,那两位也是端坐不动,似乎和吕夷简一样早就得了消息。

众人得了消息,渐渐平静下来,各自瞠目不语,有起的太早的官员趁机打起了瞌睡,想睡个回笼觉来弥补日日上朝带来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朝房门口出现一个胖胖的身影打搅了朝堂内的安静,那人慈眉善目,一脸的笑容,进门便拱手道:“诸位大人久候了,皇上命我来传话,请诸位上朝议事,延州指挥使夏大人、转运使庞大人、还有范大人和韩大人都已经到了。”

众人赶忙起身,吕夷简呵呵笑道:“有劳内侍大人了,四位大人同时到了么?”

那内侍笑着还礼道:“前后脚儿,范大人和韩大人先到的,夏大人和庞大人跟着就到了,可是辛苦了他们啦,昼夜赶路,刚到京城便要上朝,真叫人佩服。”

吕夷简呵呵一笑道:“为国事便是辛苦也是臣子之份,我们走吧,莫教皇上久等。”

一行人以吕夷简为首,浩浩荡荡的穿过大庆门,走过沿着长长的宽阔的青石水磨漫成的大道,踏上层层的高阶,来到大庆殿前,整肃衣冠之后,鱼贯而入。

大殿内已经站着风尘仆仆的四个人,正是从西北前线赶来的夏竦,庞籍,韩琦和范仲淹四人,此番拖延上朝,便是在等候这四人的到来。

大殿内不可随意喧哗,晏殊的眼神只是微微扫过面皮黑瘦花白头发的范仲淹,随即若无其事的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肃立等待皇上的到来。

内侍响亮的嗓音想起,文弱纤瘦的赵祯从侧门登上龙座,众臣跪下高呼万岁行叩拜之礼,赵祯无力的摆摆手,哑着嗓子道:“众卿平身,给吕爱卿赐坐。”

内侍搬来凳子放在吕夷简身前,吕夷简叩谢之后大剌剌的坐在凳子上。

“众卿,今日有几件大事要议,你们已经看到了,西北边陲战事未已,朕却叫这四人回来上朝,自然是有重大事情要和众卿商议。”

大臣们纷纷猜测议论,据说西北近日连番的大战,也不知道是胜是败,这些消息,朝廷中怕是有一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因为西北战事的消息早就被皇上下令封锁起来,除了中枢两府的几位大人之外,其他人无从得知。

“莫要喧哗,听圣上训示。”欧阳修转头怒视议论纷纷的众人,呵斥道,这些家伙越发的放肆,有时候都不顾体统行事,皇上不说,他这个谏院首官可不能不管。

众人对欧阳修比较含糊,谏院那帮人就是疯狗,搞不好就会被他们给咬上一口,而且谏院议人有特权,别人参奏须得有证据,但谏院的特权便是可以据风闻来议论,换句话说,他们可以根据传言、流言、谣言。甚至谎言来弹劾官员,这就太恐怖了。

所以大臣们在欧阳修的呵斥下,虽腹诽不已,但也不得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吕夷简脸色如水,对于欧阳修的言行看上去毫不在意,但握紧的苍老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这个欧阳修,今年才三十几岁,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在谏院做了首脑,也难怪他春风得意,举止飘飘;但光是他这个愣头货,吕夷简倒也不在乎,最主要的是举荐他的那个人,那个看上去万事不理的晏殊,他才是自己的劲敌。

吕夷简三十年宦海几番沉浮,如今稳坐政事堂宰执之位,已可称是天下第二人,他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说句不夸张的话,一般人在他面前只消一句话说出来,他便可以大致断定此种人属于何种类型。

历练成精的他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来公开表示不满,更何况今日所议之事极其重要,乃是真正的关乎社稷的大事,没有人蠢到在今天来相互攻击,今天的矛头其实另有其人。

第233章 朝议(中)

大庆殿内人声渐静,众臣静立等待仁宗赵祯发话,赵祯面有忧色,神色倦怠,扫目注视殿下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的众大臣,叹了口气道:“众爱卿,今日这几件大事让朕颇为头痛,件件重要,这第一件大事朕自得报之后实不忍宣于众卿,压在案头十余日,犹豫不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心忧;吕夷简晏殊等人当然知道此事,但皇上不说,他们自然不便说出。

“圣上,还是罪臣代为叙说为好,此事乃臣之过,臣责无旁贷。”身材高大健硕的韩琦从班列中走出来,跪在阶下高声道。

赵祯看了看他满脸身的风尘之色,再叹一口气道:“也好,韩卿可将此事说与众卿听听,起来说罢。”

韩琦面色沮丧,谢恩起身,静默了半晌用低沉的声音道:“诸位大人,西北战事遭受重大不利,半月前,我军与西贼李元昊军在渭州北好水川遭遇,我军中西贼奸计中伏,六千余人阵亡,大将任福等将校军官数百人战死殉国了。”

韩琦语声哽咽,泪如雨下,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惨烈的战场,战败后韩琦亲率大军接应,并立即下令退军,在半路中,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几千人,号泣于韩琦马首前,那情景历历在目,惨不堪言。

众臣哗然变色,一直以为西北战事只是呈胶着状态,胜一场败一场呈拉锯之势,人人心中都知道,只要胶着起来,西夏李元昊便一定是退兵之局;持久作战打得是消耗之战,国力的差距会让李元昊最终筋疲力尽,虽然大宋亦有自损,但相对于失败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万万没想到,好水川一战竟然阵亡六千人,按照战损比例,伤者起码两万人,西北宋军总兵力不过十万人,这么一来实力对比的天平轰然倾向西夏军一边,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韩琦用袍袖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今年春天,西贼十万大军进逼渭州,渭州无险可守,是臣下令退守怀远城,并任命任福、桑泽两人率两万八千人前去御敌,临行前臣曾跟任福交代‘绕而攻其腹背,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劫其归路,需有度有节,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之。’,初始在张家堡小胜,夏军败退之后沿途丢弃物资,臣得报之后惊觉是佯败之计,忙命人飞骑传令任福莫要追赶,但任福贪功,信使到时,他已经率军追至渭州好水川,以致有此败绩,臣……”

“韩副使,你是在推脱罪责么?任福已死,你此刻如此说话,是要将罪责推到任福头上,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当吧。”吕夷简直接打断韩琦的叙述,大声道。

众人纷纷附和,纷纷的指责韩琦不地道,拿死人来挡罪。

“臣只是据实上奏而已,臣自知有罪,但臣之过臣来当,非臣之过自然需要向皇上奏明。”

“说的倒是堂皇,难道皇上会冤枉你不成?还用得着自己来申诉,老臣没记错的话,你本力主攻策,与夏军决战,认为拖延时日,财政日绌,难以支撑,康定元年你来京献策于皇上曾言: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这可是你的原话?”

韩琦道:“是我的原话,不过……”

“既然是你的原话,当日说只有四五万贼兵,今日好水川一战怎么又冒出来元昊的十万大军出来了,而且你本极力主张进攻,那任福只是尊你之命,怎地此时又说他贪功冒进,前后矛盾之语,甚是不妥吧。”

韩琦颓然道:“吕相所言是有道理,但下官所言五六万兵之时乃是去岁,今局势大变,已经与去岁大有不同,故而……”

“韩大人,本相本来佩服你的为人,果敢勇决不拖泥带水,今日你却叫本相瞧不起了,你这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去岁五六万,今年就有十万了,难道元昊会变出来这一倍的兵力不成?抑或是辽国借兵于他?很显然是你判断局势失误所致,此事你要负全责。”

韩琦不在言语了,脸色难看之极,此番百口莫变,这些责任只能自己来担着了。

仁宗皇帝托着腮坐在宝座上听两人辩论,一言不发,这是他的老习惯,也是他的精明之处,他从不参与臣子之争,也不公开表示偏袒,对于此事而言,他更关心的不是谁有罪谁担责任的问题,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相关人等需要受到责罚,这是肯定的,所以他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听。

“责任不能由韩副使一人来担,臣也有责任。”头发花白黑瘦枯干的范仲淹忽然站了出来,这位范希文大人貌不惊人,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留下岁月风霜侵袭的斧凿刀刻之痕。

“范大人,你有何责任,此事与你无干,你本率部驻扎在耀州,此事与你无涉。”韩琦生怕再扯上一个人,边打眼色便道。

“韩大人,你我共负西北军务之责,西北之事当共负其责,焉能说与我无干。”

韩琦急的差点跳脚骂娘,我都要实话实说盼望皇上能从轻责罚,你倒好,偏偏将漏子往自己身上扒拉。

范仲淹不以为意,坦然道:“皇上,不但臣有责任,还有人更要负起责任来。”

赵祯静静道:“你是说夏大人么?”

“正是夏大人,身为经略安抚使,臣与韩副使皆为其副职,此番战败,责任当由我三人共同承担。”

众人的眼光转到站在枢密使杜衍身后的夏竦身上,夏竦五短身材,面目白胖,但看外表决计想不到此人便是西北十万宋军统帅,街头上看到此人会被误以为是谁家的小富翁,但你若与他对视,会发现此人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让你寒到脚底的冰冷。

此刻夏竦面目铁青,见众人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知道这次逃不过了,暗自咒骂一声出班跪下。

“陛下,臣以为夏大人对此兵败并无主要责任,昔日韩范二人受皇命去西北之时,韩琦曾请求皇上授予他和范仲淹全权军责,当时臣与夏大人曾反对过,但后来为顾全西北局势,同意军务上韩范可自行决定,夏大人总揽后勤诸事务,此番是军务上的问题,自然跟夏大人无涉;范大人言三人共负其责,这是硬拉着夏大人担责任,臣以为大大的不妥。”

说话的是枢密使杜衍,枢密院乃是大宋军事最高机构,枢密使之职换句话说便是三军总司令,杜衍这话一出口,分量可想而知。

赵祯皱着眉头道:“杜爱卿说的有理,这事朕记得清清楚楚,韩琦、范仲淹,你们莫要忘了当日在朕面前所说的话。”

范仲淹叩首道:“罪臣万死难辞其咎,但是此事确与夏大人有关,臣岂敢胡乱攀诬他人。”

“哦?那你说理由给朕听听。”赵祯知道,西北最终还是要靠韩琦和范仲淹两人顶着,只要范仲淹能说出理由来,他不介意拉着夏竦一起治罪,话说回来,人多了自己稍后处罚的便可以轻一些,毕竟三人共担,罪责便在心理上小了很多。

“好水川之战,表面上看是军事失利,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皇上有所不知;任福所率前锋两万八千人前去怀远截击西贼之兵,当时军务紧急,每人只带了一天的口粮,后续粮草韩副使曾要求夏大人清点押送前线接济;但直到大战结束之后,夏大人的粮草尚未上路,彼时任福军已经出军四日;可想而知,任福军近三万人饿了三天的肚子在和元昊十万大军作战,焉能不败?任福冒进有欠斟酌,但这后援之责又是谁之过呢?”

范仲淹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跪在身旁的夏竦的头上。

“夏竦,可有此事?”赵祯怒了,夏竦一向办事精明,此番怎么会出这样的大错。

“启禀皇上,臣罪该万死,当日韩大人确和臣谈及此事,但军营中存粮告罄,若运往前线,后营数万大军以何为食?转运使庞大人供应大军的粮食越来越少,臣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可奈何之举啊。”

众人听了夏竦的辩解,全部傻了眼了,得,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一个个全部扯出来了,一个也跑不了了。

众臣的目光又投向了站在晏殊身后的庞籍身上;赵祯头疼得要死,眼看一个个全部牵扯进来,这庞籍若是说三司供应不力,再扯出晏殊来,那可真有好瞧得了。

第234章 朝议(下)

庞籍面不改色,众人眼光都看着他,他却无丝毫惊慌之色,坦然出列,朝赵祯叩拜已毕,不发一辞站立一旁。

众人本以为他会辩解一番,或者是要对拉他出来的夏竦反驳一番,却没料到此人默不作声,并无激烈的反驳。

赵祯问道:“庞卿,夏竦所言是否属实?”

“启奏皇上,夏大人说的是实情,最近军粮确实供应不上,臣有罪。”

众臣都很意外,庞籍打得什么主意,不加辩解的甘心领罪这绝不是庞籍的作风,新进的官员不了解庞籍,但诸如吕夷简、杜衍、晏殊、夏竦等老油条们对庞籍了如指掌;此人绝不肯吃半点亏,他若甘心领罪,除非太阳打西边出山。

“军中粮草都无法供应,你这陕西转运使难辞其咎啊,你倒说说,是朝廷供应不及,还是你自身的原因所致?”赵祯尽量避免激烈的言辞,话语中也只将三司的职责称之为朝廷供应不及,避免拖出来晏殊。

晏殊当然知道皇上的维护之意,但他却不领这个情,赵祯话语刚落,晏殊便自己主动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说。”

赵祯白了晏殊一眼,心道:“朕没叫你,你自己倒是跳了出来,还嫌这事牵扯的人少么?难不成你又要扯上谁不成?”

“晏爱卿,朕在问庞籍话,你有话稍后再讲。”

“臣所言之事,正是和庞大人所言之事有关。”

“哦?那……晏爱卿便说说看。”赵祯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多谢陛下恩准,臣这里有三司近一年运往前线的粮草总数字,以前的且不谈,自六月以来,每月三司送往西北的军粮超过十三万石,我西北大军十万余,加上赈济流民,数万民夫吃饭全部算在其中也足够了,此番庞大人所言之粮草供应不及不知是从何时发生的。”

庞籍拱手道:“晏大人,自入七月以来,粮车队伍便断了,本人正要跟陛下启奏此事,此断粮之事与三司无干,实乃本人考虑不周。”

赵祯奇道:“三司粮食发出,你们却未收到,这是何道理?难道西贼进了后方拦截不成?抑或有盗匪抢夺不成?”

庞籍道:“启奏陛下,西贼如何能进得了我腹地作恶,盗匪确实有,但我大队官兵押送,小股盗匪岂敢妄动;臣已经查明原因,粮草经永兴军路送往秦凤路,被阻在凤翔境内野牛山下,道路阻隔,不能抵达前线。”

赵祯皱眉道:“道路怎会被阻隔,朕记得西北修建有官道,直达边境各州县,官道走不得么?”

庞籍道:“陛下有所不知,进入七月以来,西北气候反常,遍降数场大雨,粮车走的官道尽数被雨水冲毁,野牛山下更是爆发泥流将穿山而过的数里官道尽数阻塞,粮车不能走,以致供应不及。”

赵祯道:“七月阻断,现在已近九月,道路还是未通么?”

“西北战事延续数年,百姓流离严重,加之时有盗匪出没,民夫征集困难,臣去阻塞之处,已经在左近数县征集了近四千民夫挖石开路,九月中旬便可打通粮道;八月供应的近三万石粮草完全是靠肩背手提翻山而过,加上延州库存粮食才能勉强保证大军每日供应,臣无能,臣惭愧。”

赵祯沉默不语,老天不帮忙,实在是无法可想,他知道,西北地广人稀,山险路难,没了官道,物资根本运不进去,若是绕道而行,往南是大山横亘,往北则靠近边境,道路不畅不说,西夏军虽是可能侵入,庞籍定是不敢冒这个险。

“庞爱卿,朕知道你们的苦衷,但这官道无论如何要尽快打通,否则西北大军何以为战?”赵祯无力地道。

“臣誓死于九月初将官道打通,陛下莫要担忧;粮草供应不及之事夏大人处臣曾知会,此番无粮而出战,确实有些欠考虑了。”庞籍看似随意的淡淡一句,将军粮后勤上的责任一推而开,并将皮球一脚踢往拉他出来的夏竦,平平淡淡中报了一箭之仇。

众臣被庞籍的手段折服,此人城府深邃,手段老练,那意思好比是在说:我已经告诉了夏竦粮草供应不上,你们却还是要进军打仗,这不是蠢到家了么?此战失利的罪责,你们全权负责。

韩琦大怒,指着夏竦的鼻子道:“夏大人,怎地此事你已经知道,却不告诉我,兵之大事岂可如此渎职儿戏?”

夏竦被副手指着鼻子呵斥,若在平时定然勃然大怒,但今日也只好闭嘴不语,他岂能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说出来;本来韩琦和范仲淹两人到了西北前线之后,硬生生将他这个主帅的军事权力全部架空,夏竦心里窝着火,这一次实际上他是故意而为之,想让韩琦吃个闷亏,然后借着这个机会便可以上奏皇上拿回军权。

本来小胜小负在数年拉锯战中已经平常的很,却没想到这一次败得这么惨,死了六千人不说,还伤了近两万人,漏子太大了,已经影响到了两军实力的平衡,这才闹到了京城。

此番弄巧成拙,也非夏竦本意,但事已至此,夏竦只能寄希望于共同担责,所以他才拉了庞籍出来,实指望庞籍能了解自己的苦衷,看在平日交情的份上拉上自己一把,却不料此人睚眦必报,轻轻反咬一口,却是直接将自己送入泥潭。

“夏竦,你太教朕失望了。”赵祯听明白了,一句话便盖棺定论,夏竦渎职之罪是跑不了。

夏竦跪下磕头如捣蒜,眼神不住的往一边的吕夷简身上瞄,指望晏殊是指望不上的,此人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现在只能指望吕相给自己说几句好话了。

吕夷简暗自痛骂夏竦愚蠢,本来今天他的矛头是对准韩琦和范仲淹,可弄来弄去,将夏竦弄了进来,真是始料不及。

吕夷简不能看着自己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虽然皇上不大可能判夏竦抄家杀头之类的重罪,但即便是判个徒刑之罪,今后想翻身也很难了,须得力保他减轻罪责才行。

“吕卿,依你看来,此事该如何善了?”赵祯当然要征求老宰相的意见,处理这些事,吕夷简无疑比自己老练的多。

“陛下。”吕夷简从凳子上起身,拱手道:“此番战败影响巨大,我军与西贼实力已经失衡,当务之急是要守住防线,不能让元昊大军入境,至于几位大人之责,倒还是次要考虑之事。”

众官默默点头,还是吕相看清形势,现在边境已经危急不已,这几个人的罪责确实已经和形势相比微不足道了。

“但有罪当须罚,否则何以正军心平民意,但老臣想,夏大人和韩范两位大人均是西北领军不二之选,胜败兵家常事,一时的疏忽大意也是有的,人非圣贤,岂能考虑的万般周全;老臣的意见是准许他们几人待罪立功,这量罪上还请皇上从轻考虑为好。”

赵祯岂能听不出吕夷简话中对夏竦的回护之意,很显然在此事上夏竦的责任最大,吕夷简硬是将四个人捆绑起来说话,其用意便是要自己每人轻轻打一巴掌了事;赵祯也明白,目前朝中上下能够稳定西北局势的还是要看这四人,其他人怕是都不堪用,所以就坡下驴乃是上策。

“吕爱卿所言有理,有罪当罚,否则难平民意军心,庞籍、夏竦、韩琦、范仲淹、你等四人听旨。”

四人高呼万岁,磕头听判。

“庞籍身为陕西四路转运使,未能未雨绸缪预判事端,有失职之罪,但朕以为庞籍能迅速补救,并亲临指挥,措施尚算得当,着革去陕西四路转运使之职,降为陕西四路招讨使之职并知延州;庞卿,你需恪尽职守,切莫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

庞籍高呼万岁领旨谢恩,低垂的眼神中虽故作惶恐,但不时流露的喜悦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番庞籍虽然失去了转运使之职,却又被任命为招讨使,实际上职责更大了,这就好比是从省委书记降到了省军分区司令员的职位上,虽然级别上降了,但是西北现在什么事最大,自然是与西夏作战的事情最大,军区司令员的重要性比省委书记可大多了;而且在这个任上,只要不出大篓子,进中枢比转运使可容易得多了。

“夏竦听旨,夏竦玩忽职守,以致有今次之败,罪不容恕,但念在多年镇守西北,功勋宛然,此番法外加恩,着革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使之职,以戴罪之身判永兴军,卿需自律克己,不负朕之期望。”

夏竦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头上满是虚汗,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会被革职议罪,却没料到皇上居然还是让他在西北待罪立功,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大炊饼了。

“韩琦、范仲淹听旨,你二人守边有功,但此番兵败亦有计划不周之责,着革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之责,韩琦降为右司谏、知秦州,范仲淹降为户部员外郎、仍知耀州,西北局势吃紧,你二人须得小心之上再加小心,会同庞籍夏竦一道扭转战局,驱逐西贼于国门之外。”

韩琦、范仲淹齐齐高呼万岁,谢恩领旨。

四人一一宣旨完毕,朝上百官大多数都吁了口长气,本以为会引发一场超级地震,没想到皇上轻描淡写的便将此事大事化小,值此危急之时,皇上的怀仁之心确实是稳定社稷军心的最好的办法。

第235章 策略

四人退回班列之中,自动将站立的位置往后挪动,韩琦范仲淹两人降到了四品知州之级,只能站在大殿门口附近了。

赵祯叹口气道:“众爱卿,西北之事有何良策应对,如今形势吃紧,也不必再说什么大话空话,只按事实来说,接下来当用何种对策。”

众臣默不作声,谁也不敢在这样的大事上发表什么意见,少说少错,多说多错,这是很多官员信奉的为官座右铭。

赵祯眼光从一个个或胖或瘦或年轻或老迈的官员们脸上扫过,心头一阵阵的无力,也不能怪这些官员明哲保身,西北的事情确实是件棘手的难题。

晏殊看了看吕夷简,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凳子上,似乎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眼见皇上在龙座上等着众人回话却无人回答,显得极为尴尬,心头不忍,于是挺身出列。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战之后,敌我力量失衡,须得早作打算谋划,迟恐生变。”

“晏爱卿有话但说无妨。”赵祯见晏殊出来说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晏殊可不是喜欢放大炮的人,虽然为人圆滑,但大事上从未出过糊涂主意。

“皇上,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须得做好两件事,一则调整西北用兵策略,二则迅速调集兵力补充实力,万不可瞻顾等待,西夏虎狼之心,元昊虎狼之人,不能指望他们会小胜收手。”

赵祯皱眉道:“西北之策如何调整呢?”

晏殊道:“非臣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大宋军士战力与西贼之兵尚有差距,就双方之兵的优点来看,西贼之利在于骑兵强悍,甲胄坚固,纵横来去实不可力敌,我大宋士兵则强在弓箭车弩精良,这策略的调整当从如何扬己之长击敌之短上来计较,本来敌军所长放到我大宋中原江南等湖泊纵横之地也没什么优势可言,但偏偏战事在西北,戈壁苍苍,草原茫茫,一马平川之地正适合他们的骑兵纵横;所以正面硬碰硬实属不智之举。”

赵祯道:“爱卿是说,前番强击之策乃是错误的么?”

晏殊道:“臣不能这么说,否则会有人说臣在放马后炮,臣对于军事上的见解不及韩琦和范仲淹之十一,臣以为这调整之策还是由他们来说为好。”

赵祯疑惑地看着晏殊,说的好好的又忽然往回退,要范仲淹来陈述,真是奇怪。

杜衍、吕夷简等人心中暗骂:“老狐狸,一到关键时候就往回缩,生怕提出具体措施来以后不能奏效会连累自己。”

晏殊不以为意,他原本就比较欣赏范仲淹,准备西北战事一结束就举荐他进中枢,但没料到碰到好水川兵败这一档子事,实际上此次兵败跟范仲淹的关系不大,但毕竟受了责罚,要想提举他须得让他另有表现才是,所以他才要让范仲淹来提出战略思想的转变之策。

很显然范仲淹的固守反击之策必然会奏效,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此策更为稳妥,就算无功,也必然无过,只要拖上那么几年,让元昊进不得腹地,便是功劳一件,到时候举荐他便是水到渠成了。

当然这里边也包含着私心,晏殊首要是从自身来考虑,提出计策若是不能奏效,以后形势恶化之时总会有人来找自己算账,所以尽量缩后,避免提出具体措施来,回旋的余地将更大。

晏殊点了名,范仲淹和韩琦两人又被叫到前面,先前还没注意,此刻从殿门处走向宝座之时,众人才发现范仲淹走路有些趔趄,似乎行走不便。

赵祯问道:“范卿腿脚怎地不太灵光,朕记得你并无腿疾啊。”

范仲淹忙道:“谢皇上关心,臣无疾。”

韩琦憋不住代他答道:“范大人久在西北,跟众将士一起风餐露饮,身上受毒虫叮咬十余处已经化脓十几日了。”

赵祯变色道:“怎会如此?没让随军郎中医治么?”

范仲淹黑瘦的脸上扯动了一下道:“皇上,军中药草有限,士卒和臣一样,很多都有毒疮,臣还好些,那些士卒可都是要上阵厮杀的,臣怎能抢他们的药来为自己医治,皇上放心,些许疥癣之疾还打不垮臣。”

赵祯面露悲凉之色,起身走下龙座,来到范仲淹身边,伸手便解范仲淹的袍带。

范仲淹忙道:“陛下不可,陛下圣目岂可被这秽疾所污。”

赵祯一言不发,执拗的揭开范仲淹的袍带,韩琦也在一边帮忙,掀开内袍布裤,只见范仲淹大腿上三块酒盅大小的溃烂之处触目惊心,毒疮被衣服磨得破了头,脓血粘连,看着都让人害怕。

群臣唏嘘之声大作,赵祯怔怔的落下泪来,叹道:“范卿爱国之心可从此三处脓疮上得知,有范爱卿在西北,西贼当无立足之地也。”

范仲淹匍匐地上,热泪纵横。

“稍后下朝之后,着宫内郎中去帮范大人上药治创。”赵祯抹着泪对内侍道。

内侍鞠躬应诺,范仲淹忙道:“皇上何须费心,此为小疾而已,皇上若是有心,何不运一批药物去前线为将士们解除病患。”

赵祯道:“晏爱卿,可否能调集一批药材送往西北呢。”

晏殊稍一犹豫,点头道:“臣自当尽力去办,皇上放心。”

赵祯点头,坐回龙座问道:“范爱卿起来吧,你有何计策能守住西北边防,教局势不能恶化,说来让朕跟众位大人都听听。”

范仲淹精神立刻抖擞起来,起身道:“遵命,臣适才听晏大人所言之敌我优劣之势对比,甚是心有戚戚,晏大人所言正是臣日夜所虑之事,然则扬长避短之策莫过于稳扎稳打,不与敌做野战之接,步步为营,兴建堡垒土城,内则据城以弓箭弩车守之,外设拒马陷坑阻之,敌军若是强行进攻,则必受重大损失;元昊虽愚鲁悍勇,但其西夏国人丁财力跟我大宋岂能同日而语,只要吃过几次亏,贼兵气焰定然熄灭,然则局势可稳。”

吕夷简冷声道:“照这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