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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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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点点头道:“看来我们是真的要寻些后路了,哎,真累!”

赵虎道:“这回多亏了黄总管,想不到黄总管对公子爷倒是够朋友,还巴巴的赶来报信。”

众人点头,苏锦冷笑道:“够朋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们难道没看出来么?”

众人道:“怎么?”

苏锦道:“黄培胜是皇上身边的人,他跟我确实关系不错,但是,绝对不会为我冒如此大的险,我和他的交情还远没到那一步;皇上何等精明之人,身边的人和和什么人结交,同什么样的人关系深浅他会不知道?黄培胜若是跟我真的交情深厚,甘为我冒险的话,那他早就被皇上宰了,皇上岂会允许身边有耳目存在?”

众人愕然道:“那他来这里作甚?难道是……”

苏锦道:“如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皇上故意叫他来探听我的口气,只有伪装成通风报信者,才能套出我心里的话;所以刚才我将王朝训斥了一顿,便是怕王朝说话不注意漏了话去。”

王朝羞愧的道:“对不住了公子爷,差点上了那阉奴的当。”

晏碧云思索道:“如果按照夫君所言,黄培胜奉皇上之命前来探听口气,岂不是说明皇上对夫君有所怀疑了?”

夏思菱道:“是啊,那岂不坏了,皇上对夫君起了疑心,定是相信了张尧佐的鬼话了。”

苏锦冷笑道:“皇上对什么人都怀疑,又何况是我;张尧佐去不去,他都会对我怀疑;我甚至觉得他有时候连自己都怀疑;只不过皇上还算有涵养,他不会轻易的去捅破,他喜欢迂回,即便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也会暗示其他人替他去做,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冒着众人的反对提拔张尧佐的原因。你们以为他不知道张尧佐是个庸才?他心里清楚得很,正是这种人他才可以通过暗示他的行为达到目的,当年的杜衍,现在的张尧佐,都是这样的人。”

野利端云道:“我就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希望朝廷上下团结一心让国家更加的强大富裕么?”

苏锦道:“他当然想,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想;但身为一个还算精明的皇上,他不仅希望他在位能够四海升平四夷臣服,他还希望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劳,当有人夺了他的功劳,他一样会不舒服,这便是他性格中的矛盾之处。”

王朝等人听不明白苏锦要表达的是什么,晏碧云的话倒是给了很好的总结:“也就是说,皇上既希望国家富强百姓安乐,又想要大家都承认这是他的治理之功是么?奴家真是不懂,他已经是天下之主,又何须贪恋这些功劳,真是奇怪。”

苏锦道:“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无欲无求,有人争名,有人多利,有人偏要名利双收之故;就目前而言,皇上对我产生不满之心那是肯定的了,但要说严重到什么程度,我觉得倒也无需太过担心,他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如果我表现出丝毫的不敬,他会毫不留情的给我打击,韩范等人先例在前,我绝不会怀疑他会另寻一个朋党的帽子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帽子给我扣上;想想真是心寒。”

“夫君,咱们辞官不做算了,咱们家的身家,吃喝十辈子都不愁,何必受他的气。”阿狸天真地道。

苏锦微笑道:“天下之大,都是皇上的领土,他要找你麻烦,你做不做官他都会找你麻烦;再说了我还有不少事没有做完,等我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一切,我会想办法的。”

众人听出苏锦话语中似乎有隐退之意,均觉的吃惊,公子爷如日中天,正是大展宏图之时,难道真的会选择放手么?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言,天下之大,又能去向何方存身呢?

第987章 反制

御书房内,黄培胜垂手立在书案边,一五一十将去苏府试探的情形说与赵祯听,赵祯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皇上,苏大人好像并非如张大人韩大人所言心有鬼胎,否则,老奴说了此事,苏大人为何毫不生气,也不做解释,只说皇上自会明察秋毫,老奴看不出他有何激愤之色。”

赵祯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吁了口气道:“也许苏锦根本就是无心之失,又也许他已经察觉到异状,故而装作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如果是前者到也罢了,若是后者,那倒教人着实担忧了。”

黄培胜道:“皇上,老奴觉得,苏大人不似那种侍功自傲之人,对皇上虽有不敬之处,但纵观其言行,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的,皇上是不是多虑了。”

赵祯喝道:“大胆!你是说朕多疑么?这等事何时轮到你来下结论?苏锦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黄培胜赶紧跪倒磕头,惶恐道:“老奴该死,老奴多嘴,老奴也是为皇上着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苏锦是难得的相才,军政上颇有些手段,皇上慧眼发掘其于草莽之中,不就是为了今日能用他为左右手,协理国务么?况且,关于苏大人的奏报也大多是传言并无实据,皇上又何必担忧过甚?”

赵祯斥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人心隔着一层皮,你可以看见他的动作听见他的言语,又怎知他脑子里想些什么?再说朕又非故意寻其瑕疵,你瞧瞧,这是大臣们给朕的密奏,厚厚的一大摞,都是说民间对苏锦如何爱戴,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在给他立生祠,建庙宇了,这样下去,将朕置于何地?也许不出三年,天下恐怕真的如韩绛所言,只知苏锦而不知朕是何人了。”

黄培胜道:“但这些事终归不是苏大人自己所愿,平民百姓的行为属于自发自觉,总不能因此便怪罪于苏大人吧。”

赵祯道:“确实不能怪他,但是焉知他不会因此产生其他的想法,太祖当年杯酒释兵权,有人妄言什么高鸟尽良弓藏,但朕现在很理解太祖的行为,我宋室江山如何才能稳固,一则强国御外辱,二则安内除奸佞,太祖做到了这两条,方能高枕无忧,如今朕却是睡不安寝;朕承认,也许过于多虑,但是朕不能将江山社稷押宝赌注,一旦输了,朕九泉之下何颜见列祖列宗?”

黄培胜明白了,皇上这是防患于未然,对于任何威胁到皇权的苗头,皇上都不会听之任之,就算是苏锦,为大宋立下天大之功,在此事上也无回旋余地,那是底线。

“黄培胜,朕要你派人时刻关注苏锦的言行,朕不要你捏造,但也不准你隐瞒,你要朕不信大臣们的话,那朕就信你的话,另外朕不得不告诉你,行事万万要小心,我大宋军中将官大多出于苏锦西北军属下,朕不想激怒苏锦,从而闹出事端来。”

黄培胜躬身答应,心中矛盾不已,他自然是忠于皇上的,但对苏锦其实印象也不错,皇上现在这么对苏锦,以苏锦的脾气,一旦被他知道皇上在暗中的调查他,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数日后,苏锦早朝上提出一项垦田返利的措施,以矫枉近来商业重于农事的弊端,群臣皆附议,赵祯却一反常态的将之驳回,称垦田经商乃民之自愿,朝廷无需以利相诱。

苏锦心里明白,赵祯开始正式吹响对自己打压的号角了,苏锦对赵祯已经近乎绝望了,这个人外表谦和仁厚,实际上自私无比,而且多疑的很,当然这都是他身处的位置所决定的,但他既要国富民强,又担心皇权式微,自己没本事治理好国家,又担心贤能的人抢了他的风头,这就叫,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整个一个纠结之人。

当初的范仲淹和韩琦就是他这种心态的受害者,现如今轮到自己了,要说当初苏锦对他还有些幻想的话,自打自己去西北苦心经营,他却派人去查明珠城的中厢之事起,苏锦便已经对赵祯失去了尊敬。

苏锦之所以还要做这么多事情,完全是不想浪费自己穿越客的才能,有鉴于百姓生活困苦,民智愚昧麻木,苏锦只想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能够让百姓生活的好一点,民智稍微开启一些,便已经是自己的梦想了。

而且身为华夏儿女,心中总是有个强国之梦,自己知道历史车轮的轨迹,他不愿看到大宋最终被蒙元的铁骑践踏,被蛮夷之族将历史糟蹋的面目全非,他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让大宋强盛起来,也许会改变历史的走向,在西夏,在辽国,他都做到了这一点。

但苏锦不是范仲淹和韩琦,他不会像范仲淹韩琦那样逆来顺受,被赵祯抛出去当替罪羊却屁都不放一个,苏锦的底线是,一旦赵祯想拿自己当猴儿耍,自己便立刻让他付出代价;苏锦暗自冷笑,自己来自一个压根没有皇上的地方,那里的人都知道,没有人比其他人天生高贵,那一套天之子,授命于天的理论在苏锦看来比立交桥下端着小凳子替人看手相的神棍们还要低劣。

苏锦告病了,据说是操劳过度,上了折子请求告假一个月,随即便离开了京城。

张尧佐等人高兴的差点蹦上天,苏锦一走,他们便可以决断朝中之事了,他们立刻趁着苏锦不在的当口,提出出兵西夏,打击西夏和回鹘吐蕃联盟的设想;可现实却是给他们一个大耳光,夏国派兵讨伐回鹘的消息传来,将那个不存在的联盟的传言击得粉碎;同时针对传言的夏国将铁器拿来和回鹘吐蕃交易之事,夏国派使者前来,列了一长串的物品清单,随着清单带回的是几年来所有从宋国交易给夏国的农耕铁器,夏国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给我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别在冤枉我了。

夏国使者还带来了野利太后的信,请求关闭两国铁器换战马的交易,免得有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挑拨鼓吹,强调了夏国永为大宋属国的事实,请求赵祯不要听信谣言。

张尧佐被赵祯大骂一顿,觉得脸面无光;一个月后,苏锦依旧未回京城,送来折子说,病情并未好转,依旧要将养一个月。

赵祯派人去探病,结果发现苏锦呆在在明州海边的一栋豪宅里,天天和一干好友游山玩水出海观景,过的不知多么自在逍遥,赵祯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传了口谕言辞激烈的训斥苏锦,要求他急速返回京城。

苏锦不为所动,干脆上折子告病辞官,朝廷上下震动,大小官员络绎不绝的往明州去求见苏锦,请他收回成命,因为在苏锦不在的这两个月里,发改司主使李重也告病了,原本井井有条的各项政务,一下子没人接手了,苏锦和李重搞得那些东西别人又统统不懂,赵祯发了狠心让张尧佐暂时代管,张尧佐哪里会搞这些,当月国库债券有三千万贯到期,购买投资的商贾们跑到发改司衙门讨要,张尧佐顿时傻了眼,他压根就不知道这钱从哪里出,也不知道苏锦用来办大事的钱是如何融资,如何运作。

商贾们本来就是冲着苏锦去投资的,这一下都炸了锅,闹闹哄哄的吵得沸反盈天,张尧佐无奈,只得向赵祯坦诚无能为力。

赵祯不肯低头,他虽然没有同意苏锦的辞官之请,但却不断的调派人手处理苏锦离去引发的恐慌,不惜动用国库存银,将商贾的国债垫付偿还。

第988章 反制

接踵而至的消息让赵祯更为措手不及,西北四路派人来讨要下半年的俸禄,说苏大人已经不再支付四路兵马的俸禄和粮饷,因为苏大人说他已经辞官了;紧接着西北的马场也来要钱,说苏大人不再提供为朝廷担负饲马的精料既相关费用;再接着兵器司上折子说苏记矿山停工休息,铁器石炭暂停销售,下半年的盔甲兵器无从着手;再接着发行大宋全境的明珠报停刊了,最后一期上隐晦的透露出苏大人一心为国操劳成疾,却为人所猜忌的意思来,一时间全国震动,舆论如沸。

人心开始浮动,有消息开始谣传,苏大人辞官后,原来主持的政策都将会被废除,这样一来,更加引发的百姓的恐慌,人们如惊弓之鸟,到处打听内幕消息,因为发改司的政策一旦废除,很多人将一夜回到贫困的从前,鼓励经商让很多人脱离了土地,鼓励开垦让很多人有了自留地,国道和水利建设润资了近三亿贯的国家债券,这些苏锦在朝中自然是处理的水润幼滑,苏锦一下台,可找谁去?

赵祯怒不可遏,朝廷上下闹哄哄的全无章法;晏殊老迈,也没有精力和办法去处理,张尧佐等人根本没本事和威望去处理,这几年财政大事和基本的利民建设政策都是由苏锦和李重两人通过发改司发布,其余人也根本不懂如何运营,这两人一告病,政事一下子便成了吊毛炒韭菜——乱七八九糟。

赵祯如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锦在对他示威,朝廷上下的言论也渐渐对自己不利,很多官员不知从何种途径得知张尧佐和韩绛谗言苏锦之事,均为苏锦打抱不平;苏锦的功劳对这些官员而言只能仰望,难以企及,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对苏锦怀疑,兔死狐悲,众人不免为苏锦感到委屈,虽然没人敢公然谈论,但办事上却大多消极怠工,无精打采之极。

赵祯派晏殊去劝了苏锦几次,苏锦不是请他尝海鲜,便是请他去海边垂钓,关于政务只字不提,晏殊知道苏锦的脾气,睚眦必报倔强到底,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自己的老脸更是不值一提。

晏殊自觉愧疚,加之年事已高,新年一过,随即告病致仕;这一下雪上加霜,朝廷连倒两座大山,朝中更是无重臣主事;赵祯欲启用夏竦,但夏竦居然拒绝了,想来也是因为苏锦之故。

张尧佐让张贵妃在皇上耳边吹风,要谋求宰相之位,赵祯正在气头上,他可不笨,他知道可以让张尧佐搅搅局,但这样重大的位置决不能让无能之辈担当,张贵妃刚说了几句,便被赵祯踹下了龙床,哭的昏天黑地。

形势越来越混乱,赵祯心中虽痛恨,但他不得不低头,苏锦稍微一发力,他便知道整个大宋的命脉便掌握在苏锦手中,无论是军事物资还是财政资源,苏锦足以让他手中的社稷倒退十年,想想十年前百姓饥荒,流民遍地,盗跖横行,外敌入侵滋扰的情形,赵祯不禁不寒而栗。

无论赵祯心里多么的不愿意,他也要向苏锦低下头颅,他只能先稳住苏锦,然后找机会,而且是最适当的机会,才能将苏锦这座块垒从心中移除,如果说在苏锦告病的这两个月之前,他对苏锦还只是忌惮和嫉妒的话,如今的赵祯对苏锦的感觉便是恐惧,必须要除之而后快了。

皇佑五年二月初三,早朝上赵祯第一次正面面对目前的危机,他也第一次主动在早朝上问群臣该如何平顺目前的混乱局面,以及晏殊致仕之后的相位人选。

没有人给他答案,满朝文武一片死寂,赵祯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苏锦的事情,谁也不愿当出头鸟。

寂静中,开封府权知包拯上前奏道:“皇上,相位之选只有一人可用,其他人均无力担此大责,此人便是苏锦;眼下乱局,苏大人只要回归,立刻便可平息,还请皇上为了社稷之重,礼贤与人,不要受营苟之辈的挑拨;大宋能有今日,不仅是皇上英明,还需要臣子戮力同心,眼睁睁看着大宋乱成一团,皇上您需要自省啊。”

也只有包拯敢叫皇上自省,也只有他敢这么说话了,赵祯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朕不知苏锦为何辞官,朕自认待他不薄,除苏锦之外,朝中再无他人可替了么?”

包拯暗自叹息,皇上这时候还死要面子,实在是不明智,尊严不是自己要来的,而是别人给的,如今此事一出,皇上威严扫地,还不如趁此机会搏个谦逊的美名为好,偏偏还要说这种话。

“皇上自行斟酌,臣只有此奏,皇上若觉得他人可替,可忽略臣之言。”包拯不想多说了。

大庆殿上下尴尬万分,从没有哪次朝会气氛如此尴尬,也没人愿意多说话,不是没事可奏,所要奏议之事太多,发改司停摆之后,大小事务堆如山积,这些事谁又能解决的了呢?

“好吧,朕愿意亲自去请苏爱卿出山,包爱卿可愿意随朕前往?”赵祯终于不再挣扎,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几乎要当庭咆哮了。

“臣愿意随驾前往,皇上圣明。”包拯道。

张尧佐尖着嗓子道:“苏锦的架子也太大了,这还是人臣么?这样的人如何能入朝?君臣之伦何在?皇上,您不能低这个头啊,否则还有何权威可言?”

包拯怒斥道:“张大人,礼贤下士古来有之,岂不闻三顾茅庐之事?再者说,你有何资格在此说话?说到底此次风波皆是你进谗言所致,你这等小人,我大宋正在蒸蒸日上之时,苏大人殚精竭虑为国操劳,你这等小人在后面捅刀子,你到底有何企图?说起来老夫便气不能抑,我恨不得食汝之肉,喝汝之血!”

包拯越说越气,往张尧佐身边欺近,张尧佐吓得后退道:“你待怎地?皇上在此,你想如何?”

包拯将手中的玉笏丢向张尧佐,正砸在他的头上,张尧佐头上见血,那玉笏也摔成两半,张尧佐哎呀一声坐倒在地上叫道:“包拯杀人啦,包拯杀人啦。”

全殿上下都冷眼旁观,连赵祯也没有说一句宽慰制止的话,张尧佐心头慌乱,想寻些助力,眼睛看向韩绛既御史台的几名谏官,那几人却偏头他望,根本就没敢看他。

“退朝吧,朕累了,明日辰时,朕起驾明州,有司早作预备。”赵祯面色苍白,手抚前额,有气无力地在黄培胜的搀扶下下殿而去。

……

二月初四,赵祯第一次南巡,也是他即位以来第一次离开汴梁,只不过煞风景的是,他是被迫去请苏锦出山,心情糟糕之极。

上万人的车驾行在宽阔的国道上,透过车窗,可见两侧绿树成廊,路边田地平整,沟渠纵横,心情稍微松弛下来。

“皇上,数年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春捞夏旱;如今京郊数十里尽成丰收之谷,这都是苏大人全力运作所致啊。”包拯在身边轻声道。

赵祯吁了口气,没有出声。

“您看国道,苏大人戏言,这每一寸都是铜钱铺就,国道贯穿大宋全境,对于兵运,商道都起了莫大的作用,四年前和辽一战,若不是国道通畅,南方诸州物资源源及时送达,焉能挡住辽人七十万大军?”

赵祯再次沉默,看着数据和口头的汇报,感受并不直观,也不强烈,如今出宫实地查看,才觉得是多么的不容易。

“沿着这条国道,皇上还能看到很多的小集镇,都是商业市口,货物中转之地,苏大人煞费苦心,行事周细,竭尽全力的为大宋富强努力,年前我见他,发现他已经鬓有白霜,实在是教人动容;他苏记产业,每年贴入钱款三千余贯补贴朝廷各项费用,弥补财政亏空,对他而言,岂是为了博名利,要名要利,何须如此?收买人心大可广设救济,那还来的快些,又何必通过朝廷来行事?”

赵祯微微有些后悔,拘于皇宫之中,目不见,耳不闻,自然不会有这些感受,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苏锦确实无需借助朝廷来达到目的,以他的本事,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根本无需大动周章;这一回或许自己是太伤他的心了?

事实上在千里之外的明州,苏锦一点也没伤心,他头戴滕帽正在一处船坞内窜上蹿下的指手画脚,来到明州之后,他脑子里猛然见有了一个无比梦幻的想法,他是想干就干的人,立刻便开始了谋划。

第989章 摊牌(上)

七日后,皇上车驾抵达明州,两浙路官员云集于此恭迎圣驾,唯不见苏锦的身影,问及此事,得到的回答是,苏大人自称已经辞官,不再适合呆在众官云集的场合,但苏大人于明州海港边的一处私人海边别墅养病,若皇上想见自己,他烹茶相侯。

赵祯虽然愤怒,但他还是及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此行的目的不是来对苏锦兴师问罪的,苏锦越是倨傲,自己赢得的同情分便越多。

次日上午,赵祯一行前往苏锦的海边别墅探病,踏上港口的青石堤岸,但见碧海蓝天苍茫广阔、百帆云集之下,各种肤色的蕃国商人和本国商贾正自忙碌不休,民夫如蚁,扛背抬抱,一箱箱货物上下船只,忙的热火朝天。

赵祯有些感叹,市舶司的收益超出自己的想像,这些自己压根想不到的地方,都被苏锦开发出来,不屑一顾的蝇头小利也变成了国家财政收入的巨大组成部分,不得不承认,苏锦的高明之处。

为了不滋扰港口商船的秩序,赵祯特意换了便装,在黄培胜和十几名武技高强的侍卫陪同下沿着码头缓缓往东步行,下了码头走了三里,一片怪石嶙峋的海岸尽头居然出现了一片金黄色的沙滩,明州的天气即便是冬日也并不寒冷,更何况已经是初春的天气,看着沙滩平整,岸边绿树繁茂,赵祯也不仅感叹苏锦会享受,选了这个地方盖了宅院居住。

“皇上,那边好像是苏大人的别墅。”黄培胜伸手指指海岸边的山坡,数檐飞角从树丛中探出。

众人踩着软软的沙粒缓缓走去,转过树丛,顿时眼前开阔,一座三层小楼矗立在那里,看上去精致而低调,前面用木篱笆围了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已经高高矮矮站着数十口人,都是苏锦的妻儿家小仆役使女们,将赵祯一行出现,为首那名端庄秀美的紫衣女子忙带着众人上前跪拜行礼。

“恭迎圣驾!”

赵祯左右看了几眼,还是没见到苏锦的身影,不由得诧异道:“苏爱卿呢?朕亲自来了,他还是不愿见朕?”

晏碧云垂首道:“皇上恕罪,夫君一早便去海边垂钓了,夫君留下话来,若皇上今日来访,请皇上去海边同舟共钓。”

赵祯微笑道:“这个苏锦,朕可不会钓鱼,不过朕还是要去陪他共钓,他在何处?”

晏碧云纤手一指海面苍茫之处,远处雾霭处有露出海面的一座小沙洲,沙洲边有一个人影坐在边缘的沙石执杆而钓,老僧入定一般的一动不动。

“这成什么话?皇上亲自来拜访,苏大人避而不见已是不尊,还要皇上去海上陪他钓鱼,成何体统?苏锦也太自大了吧。”黄培胜怒了,他对赵祯产生的同情超过了对苏锦的尊敬,苏锦目无君臣纲常自高自大,简直叫人难以容忍。

同行的包拯也觉得不妥,皇上已经给足了面子,奔行数千里来明州见苏锦,便是有修好解释之意,苏锦还是拽足了派头,着实有些过分。

“苏夫人,还是请苏大人回转来,皇上岂能泛舟涉险,这未免儿戏了些。”包拯道。

晏碧云为难的道:“包大人,夫君脾气执拗,我也劝说过他,不过他说要和皇上单独在海天之下说些天知地知之事,不想让他人听到,我也没办法;皇上的安危不必担心,我们备有小舟,会将皇上安全送达沙洲之上。”

黄培胜怒道:“这叫什么话?为臣子的还指派皇上干这干那,还有没有上下之分了?皇上,老奴建议咱们即刻回转,这狂妄之人有什么好见的。”

晏碧云脸色平静,苏家众人也平静得很,似乎根本没因为这件事而担忧和惊恐,一副你们爱走不走的样子。

赵祯吁了口气,堆上笑容道:“黄培胜,别这么说话,苏锦这是要和朕单独说话,那定是有体己的话儿要说,朕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者,在汴梁宫中的大湖里也曾坐过船的,倒也难不倒朕,你们留在这里,朕去见他。”

众侍卫忙劝阻不休,赵祯挺了挺胸背摆摆手,走向海边的礁石,那里一条小船停靠,穿上一名划桨的船工早已静坐等待;赵祯笨手笨脚的上了小船,船工说了声:“皇上坐稳了。”紧接着船桨一点岸边实地,小舟无声滑入大海之中。

海面看似平静,但波涛暗涌,小舟在海面上忽忽悠悠的前行,赵祯静静的抓住船舷,不一会儿心头烦恶似有晕船之兆,这和在宫中大湖上泛舟可完全是两回事了。

好在路途不远,约莫一炷香之后,沙洲已在眼前,船工用力一滑,小舟滑上浅浅的沙洲边缘,那船工丢下一条船板搭在岸边,扶着赵祯缓缓走过船板,踏上实地,赵祯这才长舒了口气。

“苏锦参见皇上。”苏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祯转头一看,见苏锦躬身拱手正立在自己的身后。

赵祯道:“你倒是会选地方,何处说话不可,干什么要来此说话?朕差点掉进海里,心中恶心的作呕。”

苏锦一笑,对那船工道:“你划船离去,一个时辰后来接我们,告诉夫人们好生款待随行的贵客,不可怠慢。”

那船工拱手回头上船,不一会便驶离沙洲远去。

苏锦回头看着面色冷峻的赵祯道:“皇上心头的烦恶好些了么?”

赵祯冷冷道:“好不了,恶心得想吐。”

苏锦微微一笑道:“泛舟入海,如此风雅之事,皇上却犯恶心,这不是大海的问题,而是皇上的问题了。”

赵祯冷笑道:“你也莫跟我打哑谜,朕是为你的行为恶心,你这番做作,其实并不明智。”

苏锦哈哈大笑道:“皇上似乎很是激愤,敢问我苏锦做错了什么事了么?”

赵祯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说撂挑子便撂挑子,朝廷上下交接不灵,如今乱做一团,都是你暗中怂恿所致,还问做错了什么事?”

赵祯满腔的怒火似乎都要喷薄而出,既然此处无人,说话也无需留情面,用手点着苏锦的鼻子道:“你可别忘了,天下是朕的天下,朕只消一句话,便可毁了你拥有的一切,你明白么?”

苏锦哈哈大笑不已,赵祯喝道:“有何可笑?朕说的不对么?”

苏锦笑声停歇,冷眼看着赵祯道:“皇上,将你的手指拿开,别用它指着我的鼻子,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我苏锦的生死操控于你的手上么?你一句话我苏锦便可以掉脑袋;你是皇上,我是臣子,好像有句话叫做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你一定以为这句话万分的正确吧,但在我看来,这都是放屁。”

赵祯喝道:“你……简直太放肆了,看来你是要造反了。”

苏锦哈哈又笑道:“造反?我还不至于干那样的事,我只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如此大言不惭的指责?难道我应该十几年来拿自己的私产为大宋西北四路买单?难道我苏锦就该每日操劳不辍为你卖命却还要忍受你的怀疑?这些事在你看来也许都是天经地义,但在我看来,我愿意做那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大宋的百姓,谁都可以指责我,唯有你没有资格。”

“朕为何没有资格?朕是天下之主,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赵祯咆哮道。

苏锦微笑道:“这恐怕是你最冠冕的理由了,这样吧,你也别发火,既然今日我们要摊开了说事,我便来跟你说个故事吧。”

赵祯怒道:“朕可没时间听你废话,朕千里迢迢而来,只是要问你一句话,你还能不能为朕所用?若能,朕原谅你的出格言行,你替朕好好办事,朕还是不会亏待你;若不能,后果你自己清楚,朕也无需多言。”

苏锦叹息一声道:“皇上千里迢迢而来,原来就是来威胁我的,我很失望;但我本来就没对皇上的到来有什么预期,我已经决意归隐,从此后不管朝廷之事,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赵祯咬牙道:“那朕便无话可说了,你会后悔的。”

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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