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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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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宾之果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现在看来,这个人确实是一步闲棋,可未来的事又有谁说的清呢?杨帆,我只要他死就行了,显宗的归属,又不可能由他来指定。
说起作用,一旦这个人能发挥作用,那杨帆的作用将远不及他所能发挥的作用。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用的人,只看你是否能把他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再给他一个合适的机会。”
青袍人不解地道:“可是天子正当壮年,此人就算在其位,又能有什么用呢?”
卢宾之竖起食指云淡风轻地摇了摇,道:“首先,我们要把他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去。接下来,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为他创造一个时机,那时闲棋就会变成必杀之子了!”
青袍人垂首道:“是,卑职明白了。那么我们接近武三思,也是为了这一目的吧?”
“只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个……”
卢宾之沉吟了一下,矜然道:“我是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武三思是个看着比较结实的篮子,但是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个篮子。”
※※※※※
大朝会后的第五天,又到了皇帝每旬率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拜见则天皇帝的时候了。李显率领皇亲国戚、勋贵公卿,乃至三品以上文武官员赶到了武则天幽居的上阳宫。
武则天自从被赶下皇位,尽管各项规格待遇没有削减,可精神上的打击却给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她的头发掉落的更加稀疏了,脸庞憔悴的令人不忍直视。
但是每当皇帝率文武百官觐见的时候,无论她是否不舒服,她都会努力挣扎起来,叫人花上至少一个时辰为她梳妆打扮,再为她换上鲜艳的礼服,哪怕觐见之后她要疲惫两天缓不过来。
她不想让这些昔日在她膝下顶礼膜拜的臣工看轻了她,不想让他们或怜悯、或轻蔑、或者看她的笑话,她现在惟一剩下的就只有尊严,惟一可以用来维护的也只剩下它了。
当太监朗声高宣皇帝与百官觐见的时候,武则天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为了掩饰她的苍老和憔悴,她还在身前挂起一道珠帘,她就隔着这道珠帘冷冷地看着在她面前作戏的皇帝和百官。
皇帝说话了,武则天厌恶地瞟了他一眼,懒得听他老生常谈的关怀呵护,而是把不屑的目光投向群臣,然后,她愣了。
武则天像一只衰老的兽王,牙齿已经迟钝脱落,但她的嗅觉依旧无比灵敏,她老态毕露的脸上,一双眼睛透出与年龄不相称的锐利,透过珠帘紧紧地盯着百官。慢慢的,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冷笑。
李显其实挺不耐烦这样的作戏,多年以来,这对母子之间的感情早就淡漠到了极点。对于这位生身母亲,他只是由于为人子的职责来奉养,他不会弑母的事,也不会虐待生身母亲,但他实在无法表现出对母亲的敬爱与依恋。
可他还必须得表现出孝子模样,因为他是皇帝,是天下人的表率,这场戏不仅要表演给大臣们看,还要表演给天下人看。
李显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不厌其烦地询问着母亲的饮食、休息、生活的各个方面,武则天一概以低沉的嗯啊声作为答复,自始至终没有回答他一句话。
终于,这场让母子俩都觉得无聊的慰问结束了,又换上韦后继续装模做样一番,之后就是相王、太平等一众皇亲国戚,最后轮到文武百官,探望至此就接近尾声了,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等到众文武向则天女皇问安之后,李显毕恭毕敬地道:“母亲,儿还有国事待办,这就告辞了。”
“嗯!”
武则天依旧低沉地回答,李显拱了拱手,转身向殿外走去,武则天突然开口道:“显儿!”
李显愣了愣,愕然回身,俯首道:“母亲。”
武则天沉默片刻,用嘶哑无力的声音道:“显儿,让令月留下吧,陪娘说说话儿。”
“呃……”
李显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太平公主,又与韦后勿匆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勉为其难地道:“是,那么……太平,你就留下陪母亲说说话吧。”
太平公主也很意外,但她迅速镇定下来,向李显点了点头。
众人潮水般向外退去,只留下太平公主一人仍旧站在殿上。
“母亲!”
太平公主向武则天欠了欠身,武则天道:“来,令月啊,咱们娘儿俩到园子里走走。”
太平公主连忙掀开垂帘,武则天盛装之后隔着帘笼面目五官就朦胧起来,觐见众臣时看着依旧威严如初,这一走近,才发现她衰老的厉害。太平公主与母亲虽然有诸多恩怨,可是看见母亲这副模样,还是眼圈儿一红,险险掉下泪来。
她赶紧上前,亲手搀起武则天,武则天吃力地站起来,厌恶地对那些凑上来的宫娥宦官道:“滚开!老身与女儿说说体己话儿,还用你们看着?你们那位皇帝不会连他的胞妹都不信任吧?”
众太监宫娥俱都面有难色,可武则天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太平公主又在旁边,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好唯唯喏喏地退到了一边。
太平公主扶着步履蹒跚的武则天走到后面的小花园里,武则天眯着眼睛打量着满园鲜花,忽然问道:“张柬之、崔玄晖那几个人哪儿去了,今天怎么没见他们来呢?”
太平公主这才明白母亲留住自己的用意,她瞥了母亲一眼,用冷淡的语气答道:“母亲只管颐养天年,朝中大事就不必过问了。”
武则天“呵呵”地笑起来:“女儿呀,你这性子,真是最像为娘。为娘问你,不是还妄想复辟。娘已偌大年纪,还费那个力气做什么呢?如果年初的时候他们不曾逼宫,这时为娘怕也交出大位了吧。”
武则天望着满园春花,愈发感觉到自己的老去,她怅然一叹,又道:“女儿,为娘问这些不是想害你。几个孩子里面,娘最疼的就是你,对你那位皇帝兄长,你要小心些。不要看娘在位的时候,他唯唯喏喏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的心胸和一位帝王比,差得远呢。”
武则天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冷冷地道:“张柬之、崔玄晖那班人已经失宠了吧?呵,距他们逼宫才四个月而已,这些君臣就闹翻了。女儿啊,你那兄长刻薄寡恩,今日他能这么对付拥他上位的功臣,明日就能对付你,女儿须早图之啊……”
“母亲!”
太平公主忍无可忍,厉声喝止了武则天的声音,颤声道:“母亲,不要对女儿展现你的慈祥关爱了,你刻意留下女儿,难道不是为了引起皇兄对女儿的猜忌吗?”
泪水在太平公主的眼眶里打转,她痛心地道:“母亲,你就这样安度晚年不好么,难道你一定要儿女们手足相残你才甘心?”
武则天的脸色冷下来,目光中透着怨毒,丝毫没有被女儿揭破用心的尴尬,她冷冷地盯着太平公主,缓缓道:“不错!我是不甘心!可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还能做什么呢?
女儿,你觉得为娘想害你?如果你那位兄长对你尚有手足之情,如果他记得你这些年来为了李唐所付出的一切,这么粗浅的离间之计,你认为他会中计么?如果他为此对你心生忌惮,就算没有娘亲离间,你们就能手足情深了?”
太平公主踉跄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如纸。
没错,母亲就是蓄意挑起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争斗,她一眼就看穿了,可那又怎么样?她能确保她那位兄长对她这个二十年来孤心苦诣,为匡复李唐耗尽心血的妹子不生疑心吗?
武则天笑得像个阴险的女巫:“女儿,为娘敢打赌,你离开上阳宫的时候,你那位好兄长一定在外面等你,你不妨把咱母女这番对话告诉他,你看他会不会信你?这个儿子,为娘早就看透了,哈、哈哈……”
武则天仰起苍白如雪的头颅疯狂地大笑起来。
当太平公主脚步沉重地走出上阳宫时,就见李显极殷勤地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妹,母亲对你说些什么?快告诉兄长,如果母亲有什么需要,兄长也好使人送去。”
太平公主看着兄长极力掩饰的异样目光和不自然的脸色,一股寒意直袭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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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卷 神龙政变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幽会
长安西南,有一座昆明池。
仅听名字里有个池字,似乎小的很,可是实际上它有面积相当于四个西湖。这是汉武帝时为了南征昆明国训练水军,在古灵沼的基础上扩建挖掘而成的。
数百年下来,这里已经成了长安的一处盛景,碧波荡漾,水天一色,菡萏相宜,烟波浩渺。
昆明池中最大的那座岛上,今夜千百盏灯如同满天繁星,将整座岛映衬得仿佛人间仙境一般。武三思在这里举办了一次盛大宴会,武氏一族和众多投靠武氏的大臣今晚都应邀而来。
这是一次庆功宴。武氏一党在神龙政变后,许多人心中惴惴,担心则天女皇倒台最终会牵连到他们,如今一颗心终于放下,武三思需要这样一次聚会凝聚人心振奋士气。
夜色深沉,岛上的喧嚣终于沉寂下来。岛深处,一处巨石藤萝交织掩映的所在,一道人影没有掌灯,只借着满天星光,悄然走来。他走走停停,赶到巨石处停下,四下看了看,低声唤道:“公主,公主?”
“啪!”
他的肩上突然挨了一掌,把他吓了一跳,急忙一扭头,就见那妙人儿持着一盏小小的灯笼,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沐浴在朦胧的光晕里,一身霓裳,仿若仙妃。
这仙妃般的丽人正是安乐,而这悄然潜来的男子却是崔湜。
安乐自从见了这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哪里还按捺得住她那颗驿动的春心,而在她的诚心挑逗之下,崔湜又怎能把持得住,两人竟然成就了一番露水姻缘。
只是那金风玉露一相逢,却是发生在梁王府内,环境危险、时间紧迫,两人草草成就好事,各自都觉不甘,却没有太多相处的机会。今日梁王于昆明池大摆筵宴,安乐公主窥个机会使贴身侍婢给他递了话儿,如今才得相见。
“崔郎!”
安乐欢喜地扑到崔湜怀中,甜笑道:“叫人家好等,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这等大逆不道的幽会对崔湜来说感觉异常的刺激,对这姿色绝艳的美人儿他也是异常迷恋,尤其是她那高贵的身份令他异常满足,可是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他抵不住诱惑,却又控制不住恐惧。
他一面紧张地四下张望着,一面迫不及待地搂紧了安乐的小蛮腰,揉捏着她挺翘迷人的粉臀,低声答道:“崔某早想赴公主之约了,只是好不容易捱过酒局,谁知又有杨元琰使人求告,这才拖延了时间。”
五大功臣明升暗降,封王之后就被剥夺了宰相之权,随同他们发动神龙政变的功臣们也大都调离了原职,尤其是军职。作为神龙政变的主要策划者和大功臣,杨元琰大为沮丧。
他比许多人目光更加长远,他知道功臣党们不会甘心失去权力,一定会再生事端。他也清楚武三思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再找机会,直到把功臣党彻底打垮。
天子是龙的化身,天子的心性也和龙一样反复无常。翻云覆雨只在他的一念之间,宠与失宠对天子而言根本无法把握,所以对于政敌必须斩草除根,不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
正如张柬之在太极殿前幡然醒悟时所想的那样,他们的权力根本就是空中楼阁,这与武氏家族实实在在的根基大不相同,所以杨元琰判定,功臣党如昙花一现慧星当空,他们的辉煌既已过去就不会再来。
穷则独善其身,现在杨元琰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于是他上书辞官,说是已经勘破红尘,要出家为僧。
如今五大功臣封王荣养,民间不乏有识之士有所议论,这时候杨元琰再削发出家的话,那不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么?所以李显立即驳回了杨元琰的辞呈,并派人慰问挽留。
皇帝不允许辞职,杨元琰束手无策,欲求归去而不可得,奈何?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武三思身上,如今也只有甚受皇帝宠信的这位梁王殿下出面,他才能顺利出家吧。
可他和武三思本是政敌,当面示弱未免声名扫地,再者万一武三思也不想要他辞职,而是想纳其为己用,难道他能为了身家性命投靠政敌,干出遗臭万年的事来么?
正是在这种两难处境下,他想到了崔湜。
五相封王后,崔湜骤迁中书舍人兼兵部侍郎,这一下任谁都知道崔湜是武三思一党了。而崔湜原是太平门下,与功臣党的关系也比较密切,同杨元琰有些私交,杨元琰就求到了他的头上。
趁着今日盛筵,杨元琰先拜托了一位与他有些私交,隶属梁王一派,但没有资格直接同梁王对话的同僚,请他把自己的心意说与崔湜,希望崔湜念及旧情,代为说项,崔湜就是为此耽搁了幽会。
安乐但见他来,便已心花怒放,上一次她浅尝辄止,不曾尽兴,如今这美男子就在眼前,恨不得剑及履及,早些快活起来,哪有暇听他诉说苦衷,安乐一扯他的袍袖,似羞还喜地道:“崔郎快来!”
崔湜紧张地道:“公主,这里不会有人来吧?驸马不曾察觉公主离开?”
安乐示意那贴身小婢熄了灯火,站在巨石旁把风,亲手牵了崔湜钻进藤萝,嘻嘻笑道:“这一带安置的都是内宅女眷,各有范围,谁会来呢。驸马如今醉的像头死猪似的,等天亮了都不会醒的。”
安乐把他拖到藤萝掩映的洞窟之中,洞穴里面有几有案,还有卧榻一具,原是安乐白日里在此乘凉的所在,这时正好用来偷情。安乐拖着崔湜软在榻上,用小指勾起他的衣带,媚眼如丝地道:“春宵苦短,崔郎还上扳鞍上马?”
崔湜登时心神俱醉,欲念一起,些许恐惧紧张俱都抛到了九宵云外,他在安乐那雪腻香馥的颈上吻了一记,便急急宽衣解带起来。
片刻之后,一阵靡靡之音便在洞穴中响起,夹杂着安乐公主继继续续的声音:“好人儿,真是好舒服!嗯……人家……人家要让父皇把昆明池赐给我,用……用这洞天福地,用作与你恩爱幽会之所……”
※※※※※
安邑坊第二曲有一幢三进院落的宅院,在这毗邻宫城和东市,地价昂贵的地方,这样一幢宅院的价格不菲。但是这幢宅院平时却都空着,只有几个老仆守护,附近人家都不知道这幢宅院隶属何人。
不过,这一带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人家,虽不知道身份,邻居们也知道这户人家定然不是寻常人物。权贵豪富深宅大院,邻里之间都很重视个人隐私,也就无人打听。
这幢宅院其实正是太平公主的产业,专门用来与情郎幽会的所在。两人各有公务与家庭,一般每旬也就只在这里幽会一次,今夜正是二人幽会之期。
太平和杨帆虽无夫妻之名,却是做久了的真正夫妻,彼此最明白对方的喜好与需求,这一番恩爱缠绵,水乳交融,酣畅淋漓。
云雨初歇,太平公主眼饧骨软,娇晕满面,懒洋洋的不愿这就起身沐浴,便以她最喜欢的姿势背转身去,将两瓣异样肥美软弹的玉股抵住爱郎的身子,享受他的温存。
杨帆环着太平公主的身子,吻着她光滑圆润的肩头,在她耳边柔声道:“令月,你有心事么?”
太平公主脊背一僵,忙道:“胡说八道,人家哪有什么心事了?”
杨帆搂紧了她依旧没有一丝赘肉,极其圆润柔软的腰肢,轻声道:“你是我的枕边人,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有没有心事?今夜你这股颠狂劲儿,想是要把所有烦恼都宣泄了似的,可不像平常的你。”
太平公主倏然扭转身来,把她发烫的脸颊埋进杨帆的怀抱,昵声道:“那是因为人家好久没跟你亲热了嘛,你不喜欢么?”
杨帆道:“喜欢。不过……”
他轻轻挑起太平的下巴,直视着她,认真地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平垂着眼睛,躲闪地道:“真的没有……”
一语未了,她突然崩溃了似的,泪如泉水般涌出,她抱紧了杨帆,哭泣起来:“郎君,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母亲不像母亲、我的兄长不像兄长?难道生在皇家就真的没有丝毫亲情可言么?”
泪水迅速打湿了杨帆的胸膛,杨帆紧紧地拥抱着她,直到她的哭泣声渐渐停歇下来,才低声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太平公主哽咽着把她探望武则天的经过对杨帆叙说了一遍,杨帆皱了皱眉道:“你如实告诉皇帝?皇帝却不相信?”
太平公主惨然一笑,没有回答,其情其状,尤其令人心生恻隐。
杨帆怜惜地抱紧了她,低声道:“你担心皇帝会对你不利么?”
太平公主轻轻摇摇头,幽幽地道:“皇帝不会认为我要觊觎他的宝座,可他知道我与相王更加亲近,他担心……我是为相王牵线搭桥的人,因为母亲最恨的人现在是他。”
太平公主轻轻抬起头,凝视着杨帆,目中满满的都是悲哀:“母亲逼我嫁给武攸暨,是为了在武李之间搭座桥;相王哥哥让我去见武三思,是为了在反张派系之间搭座桥;现在皇帝哥哥也是这样看我。人家说太平是公主中的公主,其实我不过是一座受人利用的桥罢了,一直都是……”
第二十八卷 神龙政变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幕僚
经过杨帆的劝慰,太平心中的郁结稍稍得到了舒缓,但她没有想到,皇帝因为猜忌,那么快就采取了手段。
李显所采取的手段事先是问计于武三思的,而武三思则问计于崔湜和郑愔,自从得到这两大智囊,武三思用计的水准突飞猛进,早非吴下阿蒙了。
此番针对相王的计划,可谓神来之笔,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引起太平公和相王的警觉。
整个事件,是从国朝立储开始的。
皇帝已然登基,皇后已然册立,但皇室的三套马车还有一套没有确立,那就是太子之位。于是,武三思通过崔湜授意一位正要投入武氏门庭的御史上书,谏请天子早立太子。
本来李显有四个儿子,其中只有李重润是嫡子,所以他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只可惜李重润就因为背后议论了二张几句,便被他的祖母武则天下令杖毙了。
李重润死后,李显还余下三个儿子,分别是李重福、李重俊和李重茂。他这三个儿子都是嫔妃所生,并非皇后韦氏的骨血,未来的国之储君就将从这三个皇子中产生。
这三个皇子都不是韦后的亲生儿子,韦后其实也就无所谓选立谁了。不过这三个皇子中,她最不喜欢李重福。李重福比李重润还要大一岁,是庶长子,当初李显被轰下皇位软禁于房州时,李重福已经是几岁的顽童,对生母有了记忆。因此,对韦后一直不怎么亲近。
如今要立储了,韦后自然不愿意让李重福做皇太子。然而,三个皇子都是庶子,没有嫡庶之分,按理就应该按照长幼的顺序来确立皇储,如果这样的话,皇太子一定是李重福的,于是韦后出面干预了。
韦后此时业已拥有了后党,虽然因为她的势力刚刚组建,还没有梁王党、相王党和太平党那般强大,但她手里也有了一批人手可用。
韦后指使其中一人弹劾李重福,说当初皇太孙李重润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李重福觊觎皇太孙之位,故意把李重润说过的话透露给则天皇帝,这才造成李重润被杖毙。
这件事的当事人只有李重润、李仙惠、武延基和张昌宗,这几个人都死光了,根本是死无对证的事,你叫李重福如何辩解?他叩阙自辩,辩来辩去也没说个明白。
这时又有大臣上奏,认为李重福若为皇太子,将来一旦御极登基,很可能会为二张翻案,从而祸及社稷,因为李重福的王妃是张易之的外甥女。
李重福闻听此言肺都快气炸了,他哪有资格自己选妃,当初让他纳张易之的外甥女为妻是韦后的意思,韦后是想籍此拉近和二张的关系,以巩固她丈夫的权位,如今可好,这也成了李重福不得为太子的罪名。
李重福知道这一切都是韦后搞鬼,可他不敢声张。
朝堂之上,百官为此几次争议,最后李显乾纲独断,判定李重福在李重润之死的事件上确有重大责任,因此把他贬到均州(今湖北,近房州)任刺史,使他彻底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李重福含恨辞宫,怏怏地去均州上任了。他的继承权被剥夺,这一来就只剩下李重俊和李重茂两位皇子了。依照长幼顺序,应该册立李重俊为皇太子,李重俊尚武好勇、性情粗犷,为人少计短谋,韦后认为他很好控制,所以没有从中作梗。
但是已经被掀动起来的朝臣们却有不同意见了,有人认为李重俊好勇少谋,不会成为一个称职的皇帝,建议立皇四子重茂为储君,李重茂少而聪颖,性情温和,对待师长谦逊知礼,是大臣心目中合格的君主人选。
于是,一派坚持立长,一派坚持立贤,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他们却不知道,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根本就是皇帝李显有意引导,皇帝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立储,而是要对付相王,如今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
就在双方大臣据理力争,国朝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储君一事上时,李显突发奇论:他认为两个儿子都没有能匹配一国之君的才干,所以他要立相王为皇太弟!
李旦做过太子,也做过皇帝,自神龙政变后,他又控制了南衙十六卫禁军,在军中和朝堂上都拥有极大势力与威望,李显忽然声称要立相王为皇太弟,一时间竟然获得了很多大臣的拥戴。
李旦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大臣建议立储,皇后反对立重福为储君,百官争立重俊与重茂为皇储时,他还没有发觉到皇帝的真正用心,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如何还不明白皇帝暗伏杀机。
他今日若敢答应成为皇太弟,交出兵权,按照“太子不干政”的规矩迁居东宫就任皇储,指不定哪天就得暴毙身亡,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早交出兵权让皇帝放心。
于是,李旦连朝服都没顾得换上,就一溜烟儿奔了金銮殿,无论如何也不肯做这个皇太弟。兄弟二人你推我让,一些直到如今还没看破底细的大臣好不感动。
最后相王被皇帝哥哥逼急了,干脆把他控制南衙十六卫禁军兵马的帅印都交了出来:“你不是要逼我当皇太弟吗?得,我连现在的差使都不要了,我回去做个逍遥王,这总成了吧!”
李旦交出兵权帅印,回到相王府闭门不出,以示决心。李显也是做戏做全套,一连三次降旨宣相王上朝议立储君,相王坚辞不去,李显这才就坡下驴,立李重俊为皇太子。
直到此时,许多先前为了皇太子之位的归属,在金殿上喷了很多口水,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才发现了事实真相,敢情他们都被皇帝给“涮”了,皇帝这是以进为退啊。
李显大概也看出百官的眼神儿不太对劲,讪讪的有些挂不住脸面。为了遮羞,他与武三思密议一番,征得武三思同意后,开始下诏贬谪诸武爵位:梁王武三思降为德静郡王,定王武攸暨降为乐寿郡王。河内王武懿宗等十二位武姓王皆降为国公。以此掩饰他刻意针对相王的意图。
太平公主冷眼旁观,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眼见皇帝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的同胞兄弟,太平一颗心如置冰窖,已经寒透了。
莫大先生不失时机地又进言了:“公主,当日神龙政变时,如果不是相王殿下控制南衙禁军,以此强军镇慑北衙,皇帝复辟安能如此从容?相王殿下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相王做这件事,那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一旦事败,那就是毁家灭门,可相王却率领自己的五个儿子,义无反顾地闯朱雀门去了!试问,相王若不参与,那又如何?
政变成功,他是相王!政变失败,他还是相王。不!老朽说错了,如果当今皇上当日政变失败,那皇太子就要换成相王来做了,相王殿下为何要冒此奇险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够了!不要再说了!”
太平公主怒不可遏,狠狠地一掌拍在案上。
莫大先生一脸古井无波,继续说道:“可就是这样,皇帝居然猜忌相王。公主殿下,皇帝已经对相王下手了,你说接下来他会对付谁呢?老朽实在是想不通,皇帝这是怎么了?
是谁冒着毁家灭门的风险把他捧上了皇帝的宝座?为何皇帝对不计生死拥他上位的亲人如此戒备,却对毫无功绩的韦家、对曾经是生死大敌的武家如此信任?公主,您觉得您做的一切,值得吗?”
“出去!”
太平公主双目喷出愤怒的火苗,向莫先生大吼一声。莫大先生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向太平公主长长一揖,退后三步,把大袖左右一分,扬长而去。
太平公主颓然退坐到案后,怅然半晌,痴痴自问道:“值不值呢?”一语未罢,潸然泪下。
※※※※※
“哈哈哈,来来来,众卿家,请满饮此杯。”
李重俊举着造型古朴的大号青铜爵,向左庶子、右庶子、太子宾客等一众东宫僚属们劝着酒。这李重俊肩宽体阔、猿臂蜂腰,极具英武之气,一张国字脸顾盼自雄,倒是生就一副好皮相。
在他上面有个嫡长子,还有个庶长子,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皇太子的宝座会送到他的屁股底下,可这一不小心,他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太子,直到现在他还有一种作梦的感觉。
“太子请!”
众僚属纷纷举杯应和,李重俊一仰脖子,将那一爵美酒一饮而尽。李重俊好酒,嫌那酒杯太过斯文,特意换的大号青铜爵,这样才喝的痛快。
一位身着戎装的青年走上前来,笑吟吟地对李重俊道:“承况再敬一杯,为太子贺!”
李重俊一见他来,马上向旁边挪了挪位置,拍着席子对那人道:“来来来,承况,你与孤同席,咱们兄弟多喝两杯。”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推辞,道:“谢太子!”便绕过酒案与李重俊坐到了同一席上。
这人叫李承况,也是李唐子孙。其曾祖是唐高祖李渊的第五子李智云。武则天掌权时,他这一支已经是远支了,所以没有受到迫害,只是从王爵降成了公爵,如今李承况是右羽林将军。
别看李重俊与李承况这般亲密无间,仿佛多年好友,其实两人从相识到如今一共才不过一个多月时间。
李重俊尚武、好游猎,初春时节他到郊外游猎,恰好与在那里射猎的李承况相遇,两人都很赏识对方的骑术与箭术,通名报姓之后,原来还是一家人,这一下就结成了莫逆之交。
李承况在李重俊身边坐下,李重俊亲热地攀住李承况的肩膀,对僚属们笑道:“承况可是孤的福将啊!自从与承况相识,孤的运气就出奇地好,前不久刚刚封王,这一眨眼儿又成了太子,哈哈,来来来,承况,咱俩满饮此杯。”
李承况笑吟吟地捧起杯,在李重俊耳边小声道:“太子,您少喝一点。”
“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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