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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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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儒士理都没理他,匆匆走到李老太公身边,面色凝重地道:“父亲,这是陇右诸军大使、凉州都督郭震上任以后发布的第一道政令!”

郭震,姓郭名震字元振。这郭元振说起来也是一位奇人,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通泉县尉,可谓才学出众,前途似锦。

但是这位少年进士却是性情豪爽,好使气任侠,喜打抱不平……

当然,这是他走上正途并且做了大官之后的官方美化之语,其实就是喜欢打架斗殴。结交了许多不三不四的江湖豪强,他在通泉县尉任上时,就铸造私钱、掠卖人口,干下许多违犯纲纪国法的事情。

可他后来却幡然醒悟,走上了正途,一路高升,官至礼部主客郎中。今年春上,这位从五品的主客郎中因为做过通泉县尉、出使过吐蕃、又做了多年的主客郎中,专门跟少数民族和番邦外国打交道,熟悉西域情况,又被委任为凉州都督、陇右诸军大使。

李老太公知道此人与沈沐关系匪浅,他能有今日,背后未尝没有沈沐的点拨和帮助。如今沈沐悍然与世家决裂,儿子却突然拿出此人就任后的一张通告,两者之间必有莫大联系。

李老太公赶紧抢过了郭都督的布告,眯起老花眼认真看起来。

一份布告看完,李老太公马上呆若木鸡。

这位凉州都督、陇右诸军大使颁布的文告中列举了以下几条举措:增筑城堡、烽燧、开屯田、兴水利、召流亡、抚军民,以上种种都是好事,关陇兴旺,陇西李氏自然也会从中受益。

但是接下来的话……,鉴于豪强大族兼并之风盛行,压榨百姓、勒索商贾,因此郭都督要抑制豪强、解除豪强的私人护卫武装、限制豪强兼并土地、保护通商西域的商贾,禁止地方豪强干涉政务……

一桩桩一件件,于冠冕堂皇之中可是暗藏杀机了。这些事要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那都只在郭都督一念之间,而这一桩桩一件件所针对的具体是谁?试问关陇地区还有比李家更大的豪强么?

如果任由郭元振施为,关陇道上遭受最严重打击的人将是谁?所谓的保护通商西域的商贾,算不算是给沈沐在西域种种披上了一层来自于官方的保护罩?这个金光罩,他李太公击得破么?

李冥鲲凑过来,就着李老太公的手将那布告看了个明白,见祖父与父亲面面相觑,李冥鲲舔了舔嘴唇,干咳一声道:“小飞箭张义和赵逾还在客舍候见呢,太公您……是不是见见他们?”

李老太公目光闪动半晌,才深沉地道:“老夫见他们又有何用?就算老夫肯让步,其他六家肯咽下这口气?他们既有手段对付咱李家,应该也有手段向其他六家施压。再等等,如果他们技止于此……”

李老太公冷笑着摇了摇头。

※※※※※

春天就像一位神采飞扬的画师,挥舞着它的彩笔,一路涂抹过洛阳宫城、长街短巷、涂抹过农舍田间、涂抹过山岭河水,稍带着把行走其间的人也都绘成了五颜六色。

“梓泽苑”中一片花丛,冬时雪如花,春来花如雪,花丛中两个美人儿,一白一红,并肩而坐,宛似一枝并蒂牡丹。

太平公主红裙翠袖、妍妍媚媚。她的母系家族素来有长寿基因,而且衰老程度也出奇的缓慢,她的祖母如是,她的母亲也如是,武则天六十多岁时看起来还像四十许人,直到年过七十,衰老的程度才开始加快。

太平公主显然也继承了她母亲的这一特点,再加上身为公主,生活优渥,保养得宜,若非她那种娇艳欲滴的成熟妇人味道,只看她的肤色体态的话,说她只有二十许人也是有人信的。

坐在旁边的是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喜穿白色,今日依旧是一袭月白衫子,只是比起以前剪裁得体、尽显窈窕身材的轻衫,她现在穿的衣服肥大了许多,瞧起来透出几分飘逸婀娜的韵味。

两人手中所持是杨帆的一封来信,信中讲了张昌宗到长安前后,对长安官场的清洗扫荡。但是这种通报并不需要杨帆来讲,婉儿和太平都有各自的渠道,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发生在长安的一切。

所以,信中对这些事只是一笔略过,并未详述,杨帆详细提起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从张昌宗在长安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张易之主持编撰的《三教珠英》即将完稿,总结出了一种可能:

也许是皇帝有意为之,也许是二张主动施为,总之,张氏兄弟正在加紧攫取权力的速度,张易之修书,张昌宗除奸,显然都是为了这一目的,以皇帝对他们的宠爱,他们很快就能达到这一目的。

张氏兄弟的异军突起虽然削弱了武氏的力量,可是对李氏的伤害更大。有鉴于此,他认为应该未雨绸缪,立即施加阻碍。

这一点恰也合乎太平公主的判断,籍由上次与武三次同仇敌忾攻讦二张,武李两家的关系已经大为缓和,太平正想联手武氏钳制二张,杨帆的想法正中她的下怀。可是杨帆提出的方法却让一向聪颖的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二十六卷 眉上黛 第九百九十七章 杀手锏

太平轻锁黛眉,沉吟道:“二张本有意攫取权力,二郎此举不是让我们把权力拱手相让么?这可不正中了二张的下怀?”

信是杨帆写来的,要京中这边制造由二张入主礼部,兼管国子监,以摄国之文教的风声。虽说杨帆信中已经列举了许多理由,太平对此依旧感到不能理解。

信是杨帆写给太平和婉儿的,但是婉儿还单独收到了杨帆的一封信,那封信中杨帆对婉儿坦承了他的苦衷。杨帆此举是给山东士族的威慑。如果说郭元振在关陇的举动只能让陇西李氏一家服软的话,他的这项举措才算是掐住了整个山东士族的七寸。

教化特权向来是世家立足之本,千百年来,世家几起几落,最终正是靠着他们深厚的文教底蕴才重新掌握了权力,他们是绝不容许文教方面的优越地位失落于他人之手的。尤其是如今有了科举制,如果他们失去文教上的优越地位,哪怕只有三五十年功夫,还能不能卷土重来都不好说了,没人敢冒这个险。

可太平并不知道杨帆祭出这个大杀器是为了慑服山东士族,杨帆不能把“继嗣堂”的存在和他显宗宗主的身份告诉她,如此一来,他这么做的动机就缺乏足够的说服力了。这个说服太平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婉儿。

上官婉儿想了想,斟酌道:“张易之著书的目的是做文坛大宗师,通过这一举动,积累他在文坛的德望,同时把一批名流才子招纳到他的麾下,最终目的还是要掌握足以控制朝堂的权力。”

太平冷笑道:“不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上官婉儿吁了口气,道:“然则上一次张昌宗一番谗言,逼死皇太孙和永泰公主夫妇,殿下你与梁王上书弹劾,结果如何呢?张昌宗只是被送出京城暂避风头,女皇还委之以钦差重任,把一桩偌大功劳送给他。”

太平沉默良久,黯然道:“韦妃嫡生三女,长宁、永泰和安乐,三女之中,永泰最是和顺温良贤淑守礼,不想却偏偏是她遭此横祸,莫非真是好人不长命么……”

太平和这三个侄女儿多年没有来往,亲情固然淡漠,血脉联系却在,想到李仙惠身怀六甲却被残酷迫害至死,不由令人黯然神伤。而害死李仙惠的人正是她的亲祖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饶是早知母亲冷血的太平也不禁心中凛凛。

听她提到李仙惠,上官婉儿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渐渐隆起的腹部。

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腹中孕育着,李仙惠曾经遭受的痛苦与绝望,同为孕妇的她感同身受。她有孕在身的事已经瞒不了多久,她知道女皇最忌讳什么,也不知她的安排能否让她尤其是她的孩子逃过一劫,想起来就揪心。

太平突然提起李仙惠之死,虽没有明白同意婉儿的话,但是已经承认武李两家联合也很难对她那位天性凉薄的母亲产生影响,如今能够左右女皇意志的只有二张,这就是委婉地承认了婉儿的推测。

婉儿道:“二张网罗了不少人为其所用,其中不乏人才。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又迁都在即,就算二张想不到这个执掌文教的机会,他们手下的人难道也统统想不到?如果他们主动向皇帝提出要掌握国子监,殿下即便想要阻止怕也未必能够成功。”

太平公主蹙了蹙蛾眉,道:“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为之?万一这招以进为退弄巧成拙,母皇顺水推舟,利用张易之编撰《三教珠英》的功劳,叫他接掌了国子监……,他们年方弱冠,可是有足够的时间通过这养士之地让本朝儒林姓张的。”

婉儿道:“虽然这是国家养士的根本所在,可是见效却奇缓无比,他们要一直掌握着文教大权,才会出现殿下所担心的事情!”

太平憬然而悟,二张正值弱冠,当然有足够的时间去经营文教培养心腹,可女皇却已老迈,她能活那么久么?如果女皇殡天,他们还执什么文教?

婉儿慢声细语地道:“所以,即便我们弄巧成拙,也不会真的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何况,二郎信上所列这几条应该可以确保文教大权不会真的落于二张之手。再者说,二郎对张昌宗甚有影响,如今张昌宗正在长安,你说二郎会不会在他面前也未雨绸缪一番呢?”

太平公主的眼神陡然亮了一下。婉儿嫣然道:“张昌宗的智慧较之张易之远远不如,可皇帝最宠信的偏偏是他。如果二郎先对他施加一番影响,此事的最终结果就更不会脱出我们的掌控了。”

太平公主慢慢收起手中的信,缓缓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这就想办法放出风去,先为二张造造势!”

两女相视一笑,花丛中忽有脚步声传来,曾经是太平公主的车夫,现如今是梓泽苑总管的许厚德出现在她们面前,向太平揖礼道:“殿下,安乐公主府送来消息,安乐公主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太平公主听了,一丝厌恶不易察觉地掠过眸底。安乐的品性为人瞒不过女皇武则天,自然也瞒不过生具一双慧眼的太平公主。当初在龙门初见这个侄女时,她还是颇为喜欢的,可一旦识破安乐的本性,对这个虚荣狡黠、跋扈轻佻的侄女她便心生厌恶了。

这一次安乐公主出嫁才七个月,已经生了儿子,这令皇家颜面无光,依着女皇的意思,当初就想用药打掉的,可是武三思不肯,这可是他的亲孙子,他跑到武则天面前哭求了一番,武则天这才作罢。

不过因此一来,梁王府和安乐公主府对于安乐产子一事就低调的很了。如今安乐生产,皇家没有大肆宣扬更没有什么赏赐,就连向她这位皇姑通知喜讯都异常的低调。太平公主想了想,吩咐道:“让李译送一份贺礼过去,本宫改日再过府探望!”

许厚德躬身退下,太平公主仿佛不曾发生过此事,转首对婉儿道:“苑里刚刚平整出一块蹴鞠场来,你我久未同场蹴鞠了,可要去一展身手么?”

婉儿忙道:“没有兴致,正是春困秋乏时候,人家只坐了这一会儿,就有些疲倦了,要去小睡片刻。”

太平公主随之站起,笑盈盈地道:“你呀,最近饮宴多了,人也懒了,小心身材发福。咦?你好像真的有些发福了呢。”

婉儿心中一慌,哪敢容她细看,啐她一口,佯嗔道:“怎么发福也发不出你那玲珑浮凸的好身材,少说风凉话儿。”说着把云袖一卷,急急地避开了去。

※※※※※

隆庆池湖心岛上,张昌宗坐在马扎上,与坐在轮椅上的杨帆一样手提一根钓竿,不过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鱼漂上,对正急颤不已的鱼漂视若无睹,根本不知道已经有鱼上钩,他正兴奋地向杨帆炫耀着他的丰功伟绩。

在他们身后站着千骑营郎将陆毛峰,这陆毛峰本与张氏有旧,今日张昌宗来探望杨帆,就是由他率兵护送的。

杨帆微笑道:“六郎确实是有大智慧大本领的人,刑部和御史台官在长安数月,倒也查到了一些人证物证,可惜既没有那个魄力,也不知该如何着手,以至于处处被动,被那些贪官污吏戏弄于股掌之上,还连累杨某中了冷箭,险些丢了性命。

六郎初到长安,便以莫大魄力,大刀阔斧地扫荡群獠,以一柄天子快剑,力斩乱麻,干净俐落地解决了长安纷乱之局。经过六郎这番大力整顿,天子西迁必可一帆风顺了。”

张昌宗大悦,似杨再思堂堂宰相,也算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物了,却只会夸奖张昌宗貌美如花,殊不知年少气盛的少年人谁不希望自己是有真正大本事的,男人纵然貌美最在乎的也不是容貌,尤其是张昌宗以色相侍君,更不喜欢人家以此为话题。

杨帆这番赞美,正搔在张昌宗的痒处。张昌宗心花怒放,手中钓竿轻轻一提,又复潇洒地甩入水中。那鱼已经脱钩,钩上的鱼食也没了,他都不曾发现。

张昌宗一甩鱼钩,故作矜持地对杨帆道:“五郎编撰的《三教珠英》即将完成了,家兄的意思是减缓速度,先拖着点儿,等圣人迁都长安之后再向圣人奉上这部巨著,作为圣人迁都的献礼!”

杨帆抚掌叹道:“五郎高见,若等圣人迁都再献上大作,可不正是锦上添花么!”

张昌宗得意地一笑,向杨帆侧了侧身子,压低声音道:“五郎的《三教珠英》即将完成,小弟又在长安立下大功,圣人甚为欢喜。京里传出消息,有人建议由五郎入礼部兼掌国子监,执天下文教呢。”

杨帆微微一怔,讶然道:“执掌文教?这是何人倡议?”

张昌宗微笑道:“梁王!”

杨帆又是一怔,张昌宗晒然道:“上一次因为武延基之死,他上书弹劾于我,想必是见我圣宠未衰,才又急求补救,这番恭维只是不想我去找他的麻烦吧。呵呵,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唔……,呃……六郎所言甚是、甚是!”

张昌宗听出杨帆语气勉强,不由睨了他一眼,正看见杨帆急急掩住一丝异色。张昌宗顿生疑窦,忙敛去笑意,不悦地道:“张某一向视二郎为知己,二郎如今有话却不肯对张某直言么?”

“这个……”

杨帆一脸为难,但是见张昌宗目光灼灼,实在难以掩饰,这才迟疑道:“杨某只是觉得,梁王有此倡议,如果真是有意与六郎修好那再好不过。就怕……就怕他是别有用心……”

张昌宗疑声道:“教化乃治世大道,主持教化便如掌乾坤,这种事怎么能别有用心?”

杨帆徐徐地道:“教化非一日之功,圣人春秋已高,只恐……远水不救近火!”

第二十六卷 眉上黛 第九百九十八章 马放南山

张昌宗默然良久,静静思索,越想越觉得杨帆说的有道理。武三思真有这种好心?虽说他与五郎受宠,但武三思已是武氏一族的的当家人,女皇本着巩固帝位的需要,除非武三思造反,会动他么?他需要如此巴结自己?

杨帆所言不错,这分明就是武三思的一招缓兵之计,不但蒙蔽了自己和五郎,还让自己失去对他的戒心。张昌宗越想越是不安,急急把鱼竿一抛,起身就走。杨帆忙道:“六郎哪里去?”

张昌宗道:“二郎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某这就回去修书与五郎,不上他武三思的恶当!”

杨帆微笑道:“六郎性情真是爽快,只是此事何必急于一时呢?”

张昌宗疑道:“二郎的意思是?”

杨帆道:“他们现在只是放出风来,这不是还没向皇帝进言呢么?六郎与五郎可以等到他们正式向天子为两位请功的时候再出面婉拒。如此一来便成全了五郎与六郎,天下人都会知道两位郎君不恋栈权位!”

张昌宗大喜,连忙向杨帆长长一揖,心悦诚服地道:“二郎深谋远虑,多谢指教!”

张昌宗放下心事,便重拾钓竿继续钓起鱼来,只是以他的耐性,那钓竿儿时不时便提起甩下,哪会有鱼儿上钩,倒是杨帆收获颇丰。最后,张昌宗只能提着杨帆送他的两尾大鱼告辞。

陆毛峰正与马桥在一边聊天,一见张昌宗要离开,赶紧迎上来,瞧见张昌宗手中两条大鱼,伸手接过,连声恭维道:“六郎真是好本领,居然钓得这样大鱼!”

张昌宗矜持地点了点头,也不好说自己连条巴掌大的鱼都没钓上来,很潇洒地甩甩袖子,便扬长而去。陆毛峰接鱼在手,交给亲兵,远远向杨帆一抱拳,大声道:“杨将军,卑职告辞了!”

杨帆向他随意扬了扬手,高声道:“好生护送着张奉宸,千万不可出了差迟!”

陆毛峰大声应了,随着张昌宗离去。杨帆托着下巴,望着张昌宗远去的背影,久久,忽然叹了一口气。古竹婷提着鱼篓过来,正盘算这几尾鲜鱼是做鱼脍还是做鱼羹,听见杨帆长叹,忙问道:“阿郎有心事?”

杨帆拄着下巴,懒洋洋地道:“倒没什么心事,只是觉得百无聊赖。你说,天子当年费尽心机,踏着一地鲜血,终于登上她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时,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古竹婷忍不住“噗嗤”一笑。

杨帆乜着她,面色有些不善。

古竹婷赶紧解释道:“这个……是不同的。女帝当初贵为太后,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已然可以任意废立,实际上她就是天子了,可她巴望着能以一国之君的名号配享太庙名留史册。阿郎却是迫于无奈,不想做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杨帆微微眯起眼睛,哼道:“我问这个了么?不要言不由衷!”

古竹婷抿了抿嘴唇,乖乖地坦白道:“奴家觉得阿郎与女皇帝确实不同呢。女皇帝未做皇帝时想着做皇帝,做了皇帝又唯恐失去皇位。所以她一直在算计、一直在防备,有一点疑心就动手杀人,可阿郎你却……却有些奇怪。”

“奇怪?”

古竹婷点点头,道:“是呀,奇怪。阿郎好不容易才摆脱世家的控制,可现在却不曾经大权独揽,那么多的财富、那么多的人手,阿郎眼都不眨,全部委之于部下,奴家……有些想不通。”

杨帆笑了笑,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你要知道,我和沈沐不同,隐宗是沈沐一手创建的,所以他不用担心内部的问题。而我呢,现在显宗里面虽然有一批忠于我的人,可力量有限,还控制不了全局。

那些必然会起来反我的异己虽然被铲除了,可剩下来的人一旦受到世家的拉拢引诱,也未必就不会再起异心,我能没完没了的杀下去吗?有些杀戮是必要的,可是一味的杀戮却只能让人离心离德。

咱们那位女皇帝杀得人还少么,结果如何?心怀异志者反而越来越多。所以,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我,他们可以掌握的权力比跟着世家更多,他们尝到了甜头,才会对我死心踏地。

杀一人再立一人,难。而且很容易造成人心惶恐,于世家可乘之机。可是,我每争取一个人过来,世家那边就等于少了一个人,这一增一减就划算的很了。而且在此过程中,我也会仔细观察,看谁靠不住!”

古竹婷满脸崇拜地道:“阿郎睿智,神机妙算!”

“啪!”

很清脆地一响,古竹婷的翘臀上挨了一巴掌,唔……手感当真不错。

古竹婷俏脸一红,赶紧四下看看,暗自庆幸:“幸好没人。”

马桥急急遁入树后,暗自庆幸:“幸好没被她看见。”

古竹婷羞怩地道:“人家又说错什么了?”

杨帆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刚才你那一笑,分明是笑话我做了一宗之主便以皇帝自比,太不自量力!你还花言巧语,百般矫饰。第二,你古大美人要是三言两语就能被人唬到,早不知被人诱拐多少次了,还扮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模样,你说该不该打?”

古竹婷“嗤”地一声笑,又赶紧绷住俏脸,垂头温驯地道:“是!人家知错啦!”

轮椅上挂着鱼篓,轮车一行,篓中便水花阵阵。杨帆听着水声,悠悠然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如今还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的确有许多事还需要我马上着手进行!”

古竹婷推着轮椅,感觉臀上一阵阵的酥麻,不免脸泛晕红神思恍惚,忽然一听杨帆说有事要做,她目中精芒一闪,顿时泛起隐隐杀气,跃跃欲试地道:“阿郎有什么事要做,但请吩咐!”

杨帆道:“你看,这隆庆坊有了这个池子,风光宜人,最是宜居。趁着皇帝迁都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地价没有上涨,咱们得在这池边赶紧买块地,修一幢大宅子,至少要比洛阳那边的宅子大上三倍,不!五倍!”

古竹婷的杀气顿时一泄。

杨帆越说越兴奋:“不能光买房子,咱们还得买铺面。妞妞那个小财迷,除了带孩子,赚钱就是她最大的乐趣了,我得赶紧在长安东西两市里买铺面!这一次长安有无数官绅权贵倒霉,急着出售店铺的一定很多,价钱也不会贵,咱们得赶紧下手!”

杨帆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道:“那个地方不错,就在那儿买吧,地方一定要大一些,将来儿子们大了,再娶妻生子,一大家人也住得下!”

古竹婷抿抿嘴唇,应道:“是!奴家马上就着人安排!”

杨帆扭头看她一眼,笑吟吟地道:“你亲自去选,要用些心思,里边会有一处庭院是你的呢。”

古竹婷刚刚恢复了颜色的俏脸又是一红,羞喜之色,甚是妩媚。杨帆看了不禁心中一荡,他近来各种补品吃了无数,精力过旺无处发泄,如今只是美人一羞,竟也叫他心生涟漪。

杨帆歪过头去,坏笑道:“对了,方才对你说的话,有一条可以不作准的。”

古竹婷奇道:“哪一条?阿郎是说买店铺?”

杨帆摇摇头道:“不不不,是前边那句,叫你不要再扮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的话。”

古竹婷疑惑地眨了眨眼,杨帆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若是在闺房中,我可不介意你扮成那样!”

腾地一下,古竹婷的俏脸就红到发紫了,杨帆调戏成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宅院里边,古大听到杨帆的笑声急忙迎了出来,一见妹子顿时大惊失色:“今儿日头这么烈吗?看把小妹这脸晒的……”

※※※※※

沈沐风流好色,最喜沾花惹草,处处留情的后果,就是孽债无数,还也还不清,如今公孙兰芷姑娘就来讨债了。

沈沐当初一见公孙兰芷便惊为天人,可惜他只看到了公孙姑娘的丽色红颜,美色当前,就忽略了她的性情脾气。

以公孙姑娘的脾性,即便嫁人生子也不会变成温柔贤淑的居家少妇的。

裴大娘在公孙先生面前强势了一辈子,临到老来才渐渐沉稳,她这个独生女儿性情比她还要强硬,沈沐根本不敢想像让她进了自己的后宅,家里会闹到何等鸡犬不宁的地步。

可他却又无法果断地斩断情丝,感情方面这位仕兄既滥情又优柔寡断,远远不及杨帆,结果就造成了他此刻的被动。

公孙姑娘坐在他的对面,虎视眈眈地道:“好啦,你原来理由一堆,现在没事了吧?世家那边再也不能对你颐指气使了,凡事都得跟你商量着来。显隐二宗也达成了协议,从此可以和平相处,你还有什么理由拖着不跟我成亲?”

沈沐长叹道:“匈奴未灭……”

“铿”地一声,公孙兰芷长剑出鞘,横在沈沐肩上,公孙兰芷杏眼圆睁,恶狠狠地道:“你再敢胡诌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蓝金海急步从外面抢进来,高声道:“公子,阿卜杜拉来了!”身穿白色长袍、头扎黑白格方巾的大食商人阿卜杜拉应声出现,后边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随从。

公孙兰芷再彪悍也不好当着外人逼婚,她冷哼一声,唰地一声收了宝剑,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雄纠纠气昂昂的。

阿卜杜拉连连摇头,道:“我早跟你说,女奴可以自由买卖,自由女人却是男人脖子上的一道枷锁,啊不!是一柄锋利的长剑。你要喜欢,可以多买一些美丽风骚的女奴,予取予求何等快活,不应该沾惹这些自由女性啊。”

沈沐讪然道:“好啦,事后诸葛亮,我也会当。你快说说,山东士族得知二张要执掌文教,有何反应?”

第二十六卷 眉上黛 第九百九十九章 置宅京都

碧波粼粼,柳枝袅袅,隆庆池旁一块高低不平的荒地上,今日出现了许多人。有穿短衣的匠人、也有穿戎服的兵士,杨帆由古竹婷推着,一路走来,左顾右盼,非常惬意。

从地面留下的痕迹来看,这儿原来是有房基的,应该是有几处房舍,而附近则是圈起的院子,院子很大,一般这样的院落会被主人做为菜地使用。可是因为隆庆坊中有人挖井愣是刨开了泉眼,最后竟变成一个方圆十顷的湖,这里整个地势都因之发生了变化,已经变得高矮不平。

杨帆买下的这一片地至少包括了原来住在这里的十户人家的面积,还可以看到几堵原本间隔不同人家的土墙。

一个年过半百、精神瞿烁、腰板硬朗的老汉在任威的引领下迎向杨帆,任威向杨帆介绍道:“阿郎,这位就是负责起宅子的黄师傅。”

老汉对杨帆谦卑地呲牙一笑,道:“老汉黄圆宝,东家叫我老黄就成。”

任威笑道:“这位黄师傅可不寻常,当年跟着他师傅参与建造过大明宫,如今已继承了他师傅的全部衣钵。”

老汉微微一笑,炫耀而不失矜持地补充了一句:“老汉与家师只是负责设计建造了大明宫中的蓬莱池,可不敢说是大明宫。”

杨帆初到长安时,曾经仔仔细细在宫里走过几遍,对各处情形都很了解,听他一说,略一回想,便想起了蓬莱池中情形。

大明宫中各处建筑,以蓬莱池最具园林风格,这组殿宇建筑中池塘假山星罗棋布,亭台楼阁参差其间,又以明暗相间的回廊巧妙地勾连起来,虽然皇帝在洛阳二十年不曾回返长安,长安宫室年久失修,园林也缺少修葺,依旧给人一种美仑美奂的感觉。

听说这位黄师傅就是设计建造蓬莱池的匠人,杨帆自然大喜,对他的建造技艺无比放心,杨帆马上点头道:“好!杨某这幢宅子,就拜托黄师傅了。”

黄圆宝陪笑道:“郎君放心,老汉一定全力以赴,一定叫郎君满意!”

……

同样是隆庆池边,不过是在湖水对岸,郑宇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湖边站住。

老人是郑老太公,虽说各大世家在获悉皇帝将迁都长安后就已陆续从此撤离,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敢出现在武则天的面前,只是双方都是庞然大物,就像狮与豹,纵然不会一见面就斗起来,过于接近总是有些不舒服。

可如今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旁人或者是来不及赶来,又或者是当时还未意识到情况如此之严重,但郑老太公的长孙在此主持大局,他还是赶过来了,可惜当他赶到的时候,尘埃已然落定。

郑老太公站定身子,目光下意识地向岛上看去,郑宇却在看着对岸,等了一阵儿,郑老太公收回目光,郑宇才道:“太公,那里是杨帆买下的地,他要在那里起一幢大宅子。”

郑老太公笑了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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