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醉枕江山-第3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坐在那儿好似泥雕木塑一般,一动不动。
鼠须青年摇摇摆摆地回了租住的院子,回到自己房中,掩好房门。临墙木架上正有一只盛满清水的陶盆,鼠须青年俯身清洗容颜,很快,满脸的麻点不见了,枯黄的皮肤也变得白嫩娇润起来。
当他直起腰来时,柳眉杏眼、鼻腻鹅脂、樱桃小口,赫然变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大美人儿。一个极强壮的男人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懒腰刚抻到一半就看到了她,不禁笑道:“竹韵回来了。”
美人儿回眸一笑,道:“大兄,我的事已办妥,接下来就看你了!”
※※※※※
思蓉和念祖不惧炎热,在湖上玩得正开心,一听老爹要让他们回城,思蓉还好些,念祖却免不了哭哭啼啼地撒娇一番,希望能让老子改变主意,结果杨帆根本不为他的哭啼所动,严父嘛,也跟他娘一样宠他,这儿子还不翻了天?
念祖没了辙,便趴在车厢里逗弄从湖里抓来的几尾小鱼。那儿摆了一口青坛,里边盛了半坛湖水,几条小鱼游的正欢,念祖伸手抓鱼,玩弄几下,便嘎嘎地笑起来,脸上泪痕犹自未干。
杨帆和小蛮对视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
“咔……喇喇……”一道震耳欲聋的响雷似乎就在头顶响起,玩累了正在打瞌睡的思蓉吓得一惊而醒,小蛮忙摸摸她的头,哄道:“囡囡乖,好好睡吧!”思蓉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
雨下来了,豆大的雨点“噼啪”而下,打得车顶砰砰直响,车外一阵喧哗,随从的男仆女婢纷纷披上蓑衣。官道上正在赶路的百姓纷纷跑到树下避雨,也有那带着雨具的手忙脚乱地撑雨伞穿蓑衣。
一个骑着驴子的青衣汉子披着蓑衣,冒雨从杨帆一家人的车驾旁边匆匆而过。
雨很大,片刻功夫雨水就串成了一条线,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那骑驴青衣很狼狈地冒雨而行,走到前方里许左右野草、芦苇、灌木极茂盛处时,忽然回头看看,急急一扯缰绳,驱着驴子窜进了苇丛。
苇丛中突然冒出两个人,左右一分芦苇,让过那骑驴青衣,再把手一放,芦苇丛又恢复了正常,苇丛后的两道人影向下一伏,也不见了。
暴雨倾盆,当真说下就下。谁能想到片刻之前还是烈日如火,片刻之后就是雨倾如注呢?
给杨帆赶车的丁老实虽然穿着一件蓑衣,也被淋成了落汤鸡,骤密的雨水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在这是笔直的一条官道,就算闭着眼睛也一样行车。
起先暴雨落地,打得尘土飞扬,雨水气里都有一股子土腥味儿,现在却只有清清凉凉的水气了。
酷夏时节,其实下点雨降降温挺好的,若是站在廊下,看着檐下雨幕如帘,听着那雨水叮叮咚咚打落荷花缸中,涟漪重重,倒也别有一番意境,可正身处雨中那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地面上迅速积起了一洼洼雨水,车轮过处,轰轰隆隆的溅起老高,大概是因为车上坐了四个人吧,车子做工用料也讲究,所以显得很沉重。
车厢的窗帘已经放下,防止那被风吹得斜穿的雨线直接贯入车厢。车前有几位骑士,马上的骑士眯着眼,大声吩咐道:“快着些,再有几里路咱们就进城了。”
他的声音在哗哗的雨水声中传的并不远,但是近处的车辆听到了,丁老实马上扬起大鞭,催促马儿快些前进,后边的车辆和随从一见前车加快,自然也就紧紧跟上。
前方两侧,渐渐出现了大片的灌木和芦苇。芦苇丛中,悄然伏着两个人,他们身上披着雨绸,勉强能遮蔽风雨,雨水打在四周的芦苇上沙沙作响,打在他们身上却是“卟卟”声不断。
“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其中一人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向旁边一甩,轻声说道。伏在这儿的这两个人是隐宗在洛阳方面武功最高的两个人,说话的这个人叫易小游,旁边那个叫冷傲语。
冷傲语道:“还好,对咱们的计划影响不大。暴雨一下,行人回避,官道上人少,免得有人看到,雨水一冲,连个车辄蹄印都留不下,官府更不好查找他们的下落。”
易小游吁了口气道:“赵爷这一招成吗?咱们可不曾禀与公子,得到公子的同意。”
冷傲语道:“有何不可行?赵爷说了,这叫釜底抽薪,只要拿下姓杨的,显宗群龙无首,马上就得大乱。”
“来了!”易小游话犹未了,冷傲语突然下意识地伏下了身子,胸口都浸到了迅速溢成的水洼中,胸口处一片清凉。
“准备动手!”易小游目中精芒一闪,也轻轻伏低了身子,手却慢慢摸向腰后。他的腰间扎着一条拧成绳儿的布带,腰后的布带上插着一条牛骨为柄的长鞭,鞭子一圈圈地绕在鞭柄上,牛皮制成的鞭子被雨水浸得油亮。
“动手!”
当第一辆车子驶近包围圈时,易小游一声暴喝,长身而起,半空中手臂急振,掌中一条乌黑色的鞭子仿佛掠空而过的一道闪电,迅急无比地扫向架车的丁老实。而冷傲语则如出山的猛虎,“嗖”地一下窜出了芦苇丛。
鞭如灵蛇,猛然缠住车把式的身子,被易小游用力一甩,将丁老实横着扫向前方,把两名闻警回头的骑士猛地扫落于马下,砰地一下砸进雨水里,水花四溅。
与此同时,冷傲语八步赶蝉,如风般急掠,兔起鹘落,几个起落,便已扑到第一辆车前,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第二十四卷 龙虎斗 第八百九十六章 陷阱
车夫落马,前方骑士落地,拉车的两匹马失去主人的指挥,猛地站住了脚步,摇一摇鬃毛上的雨水,打了个鼻息。
方才骑驴青衣客过来时已经看的清楚,第一辆车上坐着的是杨帆夫妇,两个孩子也在车中,第二辆车中坐的是杨帆的如夫人天爱奴。他们还知道,杨帆夫妇乃至这位如夫人都有一身好武功。
按照他们的计划,先把车夫扫落马下,阻碍住几名骑士的赴援,迅即接近马车。与此同时,埋伏在左右的其他同伙分别牵制杨帆前后扈从以及天爱奴,若能把她拿下最好,即便拿不下,只要阻制她赴援就成。听说杨帆这位如夫人武功虽高却已有了身孕,谅也威胁不大。
而他两人功夫最高,负责制住杨帆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在道路对面还有两人负责接应,杨帆夫妇虽然会武功,可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又有他们的一双儿女,他们投鼠忌器,必定施展不开。
赵爷已经吩咐了,最好能抓活的,实在不行可取其性命,直接抓杨帆难度较大,若能控制他的孩子,与直接抓住他实无异处。
二人凌空扑出的时候就估计同伙会纷纷扑出,按照预定计划截向杨帆的侍卫、奴仆和前后两辆座车,可是似乎是这场大雨影响了他们的配合,易小游的一声大喝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当丁老实被凌空甩出,把两名侍卫扫落马下的时候,道路两旁的其他伏兵并未出现。
冷傲语无暇多想,几个箭步冲到车边,双拳齐出,“砰”地一声重重打在车厢上。他有一身横练功夫,双手更戴了铁拳套,这一拳下去,硬木制成的车子马上就得四分五裂。不料他这一拳下去,只听“铿”地一声,冷傲语如遭巨震,“蹬蹬蹬”连退三步,腕骨疼痛欲折,车子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竟连一条裂痕也未出现。
“怎会这样?”
冷傲语大惊失色,随即便反应过来,这车厢必是铁制的,他无暇多想,立即跃空而起,狠狠一拳又向窗口猛击,“铿”地一声巨响,窗口悬挂的竹帘被他一拳打碎,纷纷扬扬和雨落下,里边赫然也是一块铁板。
只是掩住窗口的这块铁板显然不及车身处的铁板厚重,竟被他一拳打出一道轻微的凹痕。可冷傲语一双铁拳开碑裂石何等力道?这全力一击,竟只把这铁板击出一道凹痕,这铁板的厚度已经足以防御这个时代的任何武器一击,怕是破城用的大铁锤也要三两下才有可能砸开窗子。
几乎与此同时,易小游一个箭步窜上了车辕,伸手就去拉车门,冷傲语反应奇快,马上大叫道:“不好!中计了!”
“什么?”易小游的手已经握紧门扉,用力一拉,纹丝没动,再听冷傲语大喝一声,顿时一呆,再想翻身跃落车辕,一张大网已然“蓬”地一声在他头顶张开,迅速向他罩落下来。
易小游团身一纵,向外一冲,正好把整张大网缠在身上,身形未及放开,整个人就一头栽落雨地,滚辘辘地滚了几圈,滚到路旁排水沟里去了。
冷傲语当机立断,转身就逃,施展八步赶蝉功夫,疾掠如飞。一步、两步、三步,三个箭步,如鬼魅般掠到芦苇塘边,冷傲语身形前倾,全力一纵,箭一般蹿向芦苇丛,只要被他逃进芦苇塘,不要说对方有埋伏,便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抓住他了。
这时远处忽然有人遥遥一掷,一个两端拴着小圆球的短棍飞扫过来,一碰他的足踝,看着笔直的一条细棍突然蛇一般弯曲起来,原来竟是一条两端系了球形重物的绳索,将他两条腿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起。
掷索那人微微抬头,蓑衣下浓眉如墨、国字脸庞,赫然正是古家老丈。冷傲语正在急奔之中,双腿突然被缚,“啊”地一声,整个人就向前栽去。
“不好!”
冷傲语急伸双手撑地,双手尚未触地,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脚,“噗”地一声,冷傲语两眼发黑,重重摔在地上,鼻子口腔一阵腥甜。两条大汉从芦苇丛中窜出来,唰地抖开一只布袋,干净俐落地把冷傲语倒装进去拖起便走,雨水哗哗中,在地上犁开一道水线。
车窗缓缓升了起来,杨帆和小蛮慢慢放开护住儿女一双耳朵的手掌,心平气和地望着外面。杨念祖瞪大一双眼睛,满脸兴奋,小屁股一拱一拱的想蹿出去看热闹,看样子他是把这当成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杨帆暗忖:“厢板里虽然絮了丝棉,可这车窗却没有减音的效果,遭受重击时太刺耳了,回头应该让‘鬼斧部’再改进一下。”
车队继续冒雨前行,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浑身泥污、雨水淋淋的易小游仿佛一条泥鳅般被鱼网紧紧裹住,丢在第三辆车上挣扎不得,那辆车上装着布幔围帐、座席几案、炊具杯盘……,全都是杨帆今日出游时所携的东西。
冷傲语就躺在他的旁边,只露出两只脚在布袋外边,起初冷傲语还很是挣扎了几下,结果头上挨了侍卫重重一棒后,他就不再扭动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晕了还是做了识时务的俊杰。
车队继续前行约一里有半,便拐上了一条岔道,这条小道通向牛家庄。杨府牛老管事的家就在牛家庄,大儿子种地,二儿子种菜,又有老头子在杨家做管事,在村里算是富庶人家了。
此时,这牛二家的菜园子,就成了杨帆的刑堂。
雨还在下着,淋得菜叶子绿油油、水灵灵的,显得异常鲜翠。
牛家后院连着屋檐接出去一片屋面大小的棚子,想必是家人夏日乘凉的地方,雨水打在木质的棚顶,发出开水落地般的“卟卟”声。
小蛮和阿奴带着孩子留在了前院,乡下人家就是这一点好,虽说房屋破旧,可是院落很大,前院盖了几间房,是儿孙们住的,后面一排房才是牛二两夫妻的。牛二如今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祖父。
牛家院里养了鸡鸭鹅,这玩意儿杨念祖和姐姐思蓉在府上可不常见,他们平时见到的都是烹饪好了端上桌的家禽肉食,因之把个杨念祖欢喜的不行,他手里拿个破瓢,里边装着些瘪谷子,兴致勃勃地在雨幕屋檐下喂着小鸡。
杨帆在任威等几名贴身侍卫的跟随下到了后院棚下,往条凳上一坐,一见独臂古老丈正恭立一旁,便客气地道:“古老丈,你也坐吧。”
古老丈忙陪笑道:“小老儿站惯了,阿郎坐着便是。”说着,心里却是轻轻叹息,自从知道自己只是空欢喜一场,这位地位尊崇的显宗宗主并不曾看上他的女儿,老人家可是郁闷了很久。
杨帆失神地看了一阵儿雨水浇灌下愈发显得鲜翠水灵的蔬菜,轻轻舒了口气,道:“把他们带过来吧。”
叶小游和冷傲语被反绑双手拖了过来,绑人的是行家,双臂绑得结结实实,绝对挣脱不了半分。二人被带到杨帆面前往地上一摁,二人却挺着膝盖不肯跪下,杨帆的侍卫刚欲动手,杨帆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开,看看二人,淡淡地道:“草莽就是草莽,只会用些江湖人的伎俩!”
易小游听他语带不屑,不服气地挺起胸膛,大声道:“你莫要得意!我们来,是奉了赵爷的命令,沈公子可是毫不知情。哼!如果真要出动公子身边的人,你就算把自己缩到乌龟壳里去,也未必就保得住性命。”
杨帆微微一蹙眉头,道:“赵爷?赵逾么?呵呵,难得,他的身边倒也有几个能人。”
赵逾是当初奉沈沐之命到洛阳发展的,曾经一度与杨帆过从甚密,后来杨帆成为显宗之主,赵逾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杨帆曾经派人去找过他,可是以前知道的几处隐宗所在全都没了他的踪影。
杨帆知道自己成为显宗之主,便也自然而然地成了隐宗的竞争对手,赵逾必然要对自己有所戒备,自己以前知道的几处隐宗的据点必然全都换掉了,也便放弃了与他联系的努力,其实杨帆当时只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下沈沐在新罗的情况。
杨帆本就怀疑,沈沐怎么可能出此下策,简单粗暴,却又不能影响大局,实非有智之士所为。如今确认不是沈沐的主意,杨帆微微蹙起的眉头又悄然舒展开来。
虽然杨帆不惧隐宗的挑衅,也知道双方必有一战,可他希望这是双方综合实力的一战。他们不是军队,如果只是用武力手段刺杀对方首脑,根本无关于大局。正如显宗的姜公子,姜公子垮了,七宗五姓马上就推了他上台,显宗的实力未曾为此损伤分毫。
隐宗也是一样,虽然隐宗是靠着沈沐的个人能力才一步步脱颖而出,从附庸于显宗的一个小组织,发展到如今可以与之分庭抗礼的地步,可它依旧在七宗五姓那班老狐狸的掌握之中。
如果沈沐死了,七宗五姓随时可以再推举出一个代理人来,那人没有沈沐这样的威望和对隐宗的掌控力,说不定还更合乎那些老家伙们的心思。所以,即便成了对手,杨帆也不希望沈沐利令智昏,更不愿意看到他对自己如此冷血。
如今听说这个行动上谈不上高明、目的更是昏聩的举动不是出自沈沐之手,杨帆的心情忽然莫名地舒畅起来。
第二十四卷 龙虎斗 第八百九十七章 逆鳞
杨帆舒展了眉头,沉吟片刻道:“既然你们行刺我只是赵逾的主意,那么……沈沐有什么打算?”
易小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我们公子智深如海,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杨帆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好!他有什么打算你们不知道,那么他秘密回转中原一年多都干了些什么,你们总该知道吧?”
易小游昂起头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冷傲语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两年前我们与显宗一战,元气大伤。公子归来这一年,一直在恢复我们的实力,弥补过去出现的一些问题,可并没有针对你们隐宗的任何手段。”
杨帆哑然失笑,道:“照你这么说,你们今天的举动又做何解释呢?”
冷傲语针锋相对地道:“这要问你自己了!你突然迁‘继嗣堂’到洛阳,为的是什么?你们显宗的人突然开始到处查探我们的消息,为的又是什么?”
杨帆揶揄道:“这么说,倒是我杨某轻启战端的不是了?”
他的目光从二人脸上轻轻扫过,说道:“沈沐归来一年,悄无声息,同为‘继嗣堂’中人,我一无所知,这算是没有恶意?不错,这一年来他的确没有做任何针对我们的事情,他只是在恢复元气、弥补漏洞。可是……之后呢?”
杨帆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沉声道:“等他弥补了漏洞,做好了防御,他打算干什么?他已磨刀霍霍,你怪我先动刀子?呵呵……”
易小游二人顿时语塞,看着杨帆眼中讥诮的笑意,易小游按捺不住地道:“我们只是不服,凭什么我们隐宗就该屈从于你们显宗之下,处处听从你们的调遣?”
杨帆道:“似乎长安一战后,这种局面就已经改变了。现如今,你们隐宗不是已经拥有了和我们平起平坐的地位吗?”
易小游道:“那又如何?事实证明,我们比你们更强,你们能做的事,我们也能做。你们做不了的事,我们还是能做。如果这些年来不是你们显宗霸占了上位,换了我们公子上去,‘继嗣堂’早已不是今日这般情形了。”
杨帆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就是了。什么不服,都是借口,说到底就是利益之争!你们这么想,我们显宗的人何尝不是这么想,这一仗当然不可避免了。相信就算我和沈沐不想打,你们也会制造种种冲突,逼着我们打,是不是?”
确认了这次行动不是出自沈沐,而且从这两个人口口声声所说的话语来看,他们很可能只知道“继嗣堂”的存在,而不知道“继嗣堂”背后还有一个七宗五姓,杨帆突然意兴阑珊。从这两个人口中,是不可能问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的。
一直冷言寡语的冷傲语突然问道:“我们的人呢?”
正在沉思的杨帆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淡淡答道:“他们?永远留在芦苇丛中了。”
易小游一听,不由得血贯瞳仁,厉声叫道:“我杀了你!”可惜他刚刚作势欲扑,就被任威在他膝窝里狠狠踢了一脚,“嗵”地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冷傲语怒道:“是谁出卖了我们?”
杨帆扬起眸子,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易小游也猛然醒悟过来,咬牙切齿地道:“是谁?是谁出卖了我们?”
杨帆摇摇头道:“并没有人出卖你们。”
易小游怒道:“你放屁!没有人出卖我们,你怎么会预先知道我们在那儿有埋伏,又怎么能提前安排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们的人干掉?”
杨帆慢条斯理地道:“因为姜公子麾下曾经有一位很厉害的高手,那位前辈姓陆,可是就连这位高手和姜公子,都曾在你们隐宗手里吃了大亏。我跟姜公子斗的时候就已如临大敌,如今面对着曾让姜公子吃过大亏的你们,岂能不格外小心?”
易小游和冷傲语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人家并没有内奸告密,他们却一败涂地,这么大的差距,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对一向自负的他们来说,这个结果,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杨帆慢慢站起身来,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边出现两道彩虹,双彩虹,却不是并行的,如同两道相连的彩虹桥,七彩的光散发着迷离的美丽。檐下,雨水滴嗒不停,在棚下渐趋平静的水洼中不断溅起新的涟漪。杨帆拂了拂袖子,转身向房中走去。
棚下,只留下了他最后一句话:“你们本来可以不必死的,但是……你们不该打我家人的主意!”
“唰!”
雪亮的刀光在空中一闪即没,流向菜地的水汩汩然很快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这畦菜,也许会生得格外肥美。
※※※※※
雨停了,车队离开牛家庄,向洛阳城驶去。这一回杨帆坐到了阿奴的车上,因为两个小家伙都困了,一左一右偎在娘亲身边睡的正香,把座位都挤占了。阿奴轻轻抚着越来越见隆起的肚子,温柔地问道:“不曾得到有用的消息?”
杨帆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有所得,即是所得。”
阿奴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道:“哦?”
杨帆道:“今日如此蹩脚的刺杀,我原就怀疑不是沈沐的手笔,果然只是赵逾自作聪明。赵逾是沈沐的心腹,他却不知道沈沐对我有什么对策,迫不得已用此下策为主分忧,这就说明……”
杨帆看了阿奴一眼,阿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就说明,沈沐并未因为郎君把‘继嗣堂’迁来洛阳,而被你引过来,他未把洛阳当成你们的主战场,没在这边做什么部署。”
杨帆颔首道:“对,也不对。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也不占,当然不会轻易被我牵着鼻子走,可他早晚还是得来,因为主动在我手里。”
杨帆想了想,解释道:“他在长安,我在洛阳,各自排兵布阵,对峙不动,形同两军对垒。这种情况下,只有一方粮草不济或者先行露出破绽,又或者三军请战人心难违,否则只能这么对峙下去。可我现在正在截他的粮草,他还能龟缩不出么?”
杨帆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道:“他不想出兵,现在也得出兵!”
……
长安城里,沈沐脸色难看地负手踱步,徐徐说道:“时御使去查丹州,胡御史去查鄜州,杨帆果然还有后招啊。”
沈沐手下的另一名谋士蓝金海焦灼地扼着手腕,道:“张兄已筹措粮草去太原了,要不……马上派人叫他改道去丹州?”
沈沐摇了摇头道:“来不及的。时隔半月才布下第二子,杨帆真是打得好算盘,他知道我若有所动作的话,现在必然来不及再应变的。何况,丹州那边就算解决了,鄜州那边又该怎么办?拆东墙补西墙,我们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早晚必败。”
沈沐在房中慢慢地踱了几圈,站住脚步道:“一步步来吧,时雨马上就到丹州了,而胡元礼却还在路上,我们先对付这个时雨时御史。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也未必就输了给你!”
……
小巷里,柯钊柯典事垂头丧气地走着,想着还能到谁那儿借点钱。
当日赌色子,他不只把家里的钱输光,连房子都输给了人家。可他老爹还没死呢,哪能由得他做主,回家稍露口风,就被他老爹抡起拐棍追上了大街,吓得他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
他那娘子本是一个极贤良温顺的女人,好好一个家因为他嗜赌,早被他弄得不成样子也从无怨言,可这一次他输得实在是太过份了,娘子大哭一场后,想要上吊自杀,幸好被人救下来。
妻子的娘家闻讯,几个大舅子一起登门,把他娘子接回了娘家,他那老爹也是痛心疾首,知道自己儿子实在不是东西,对不住人家媳妇,放话说请亲家公另寻佳婿,不要被自己的无赖儿子坑了。
几个大舅哥为此堵过他一回,把他暴揍一顿,直到他写下休书这才罢手。柯典事对于休妻毫不在意,可债主讨债他不能不在意。欠条上的钱本还可以缓一缓的,房子交不出来人家就不干了,也不知那外乡人从哪儿找来一帮讨债的,个个凶悍无比,柯典事被逼无奈,只好四处借钱。
可是,昔日那些朋友如今都躲着他走,刚才去与他一向交好的赵仓监家借钱,赵仓监哼哼哈哈的半天不放一个屁,倒被赵仓监的娘子含沙射影地损了他一通,硬把他给轰出来,如今真有点走投无路了。
柯典事正垂头丧气地走着,迎面忽然走来一人,柯典事以前也是极骄横的人物,如今人穷志短,懒得理会,便向旁边一闪,不料那人横迈一步,又拦在他的面前。
柯黄事恼怒地抬起头,一见面前一条大汉,足足比他高出一头,抱着臂膀,满脸冷笑,不由大惊失色,踉跄两步,颤声道:“你……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肩膀便是一紧,左右一看,同样是两个面色不善的魁梧大汉,面前那人道:“柯典事,欠债还钱,这都多少天了?你总得给债主一个交待吧。”
柯典事陪笑道:“我这不正想办法呢么,还请再宽限几日。”
那人道:“我们兄弟只是拿钱做事,宽不宽限的我们可做不了主,你还是跟债主说吧,带走!”
柯钊无奈,只得跟着他们离去。在他想来,对方要讨债就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这一走,柯典事就从此消失了。
坊间传言,柯典事欠债太多,又被家人抛弃,所以逃往异乡去了。便连鄜州仓上上下下的官吏,诸如仓令、仓丞、仓史们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个小小典事不入流小吏的消失,在鄜州府连一个泡沫都没掀起来。
第二十四卷 龙虎斗 第八百九十八章 乱战
仕望河上,一条轻舟缓缓而行,两行山峦起伏,两岸层峦垒嶂,争奇竞秀,美不胜收。
一名青衫文士站在船头,发挽道髻,束以布带,发带被水上轻风徐徐吹起,又复落下,显得异常飘逸。
船老大光着双脚,踩着甲板走过来,对这貌相清秀的文士叉手施礼道:“郎君,这水尽头便是壶口,河水陡然收束,倾泻而下,如万鼓轰鸣,甚是壮观。那水气腾空,遮天蔽日,只见彩虹道道,美丽异常,郎君可要前往一观么?”
“不必了。”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本……本人去丹州城,有要事待办,耽搁不得。”
“是!”
那船老大见他气度谈吐不凡,随从也谨言慎行甚守规矩,知道这位雇主不是寻常人,是以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青衫文士复又目注前方,笑容恬淡。
这位容貌清朗的青衫文士就是当朝御史时雨,时御史接到朝廷命令后立即趋转丹州。大唐时代的丹州也就是后世的宜川,时御史虽不似胡元礼一般有杨帆提点,但他对这趟差使却也没有丝毫大意。
他起于微末,后来考中进士,又蒙当时的吏部尚书青睐,招为女婿,由此一步步进入朝廷中枢,成为清贵御史,本就对底下的诸般事务非常了解,他可不认为这次朝廷命他复查的案件仅仅是因为时效问题统计出了岔子。
他知道仓鼠的存在,甚至知道他们惯用的一些伎俩。他曾经弹劾过的一位州府官,就是因为在粮食上做手脚,从而锒铛入狱的。那一次的官吏贪墨粮款不仅仅是比之市值高抬价例、羸落官钱,更为恶劣的是,他们还把收进籴场的谷米加入糠麸,用温水拌和,充作上等好米,简直丧尽天良。
这等案子,大多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一般都是相关的官吏以及牙侩、粮商三方伙同作弊才能做到,可那一次,他明察暗访,终究抓到了真凭实据,把那伙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有了上一次办案的经验,他相信若丹州府真有问题,他一定也能查到真凭实据。
“右佥都御史之职空悬久矣,如果能办成这幢大案,众望所归之下,这佥都御史之位必是我的!”
时御史摇头小扇,心头却愈加火热。
“仕望河,仕望河,这条河的名字吉利啊,此番若能晋升佥都御史,嫂娘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想到这里,时御史心情激动莫名,眼睛都微微地湿润了起来。
时御史出身贫寒,幼时长兄便已过世,那时家境困顿,依照老父的意思,本来是要他辍学务农的,都是长嫂全力支持,为他交纳“束脩”,置办学具,鼓励他继续读书,他才有了今日。
从小到大,他几乎是在嫂子的照料下一步步成才的,在他心中嫂娘的恩情比山都重,可他没有什么能报答嫂娘的,只能在仕途上努力奋斗,用他的光宗耀祖,让那含辛茹苦助他成才的嫂子欣慰欢喜。
“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