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地飞鹰-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死灰色的眼睛里充满恐惧惊讶。

小方也在看着他的胸膛,眼中也充满惊讶,因为他的胸膛里竟忽然有样东西穿了出来。

一样发亮的东西,一截发亮的剑尖。

一柄剑从他背后刺入,前胸穿出,一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剑尖还在滴血时就已抽出。

花不拉倒下。

一个人站在花不拉身后,手里提着一柄剑,就是刚才在片刻间刺杀数十箭手的剑,也就是一剑穿透花不拉心脏的剑。

这个人竟不是班察巴那!他手里提着剑,竟赫然是小方的“魔眼”。

这个人是谁?

除了班察巴那外,还有谁会来救小方和,“阳光”?

他手里怎么会有小方的“魔眼”。

卜鹰?

是不是卜鹰终于出现了?

还没有看清这个人的脸时,小方的确这么样想过,这想法使他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可惜他又想错了。

这个人既不是班察巴那,也不是卜鹰,而是个他从未想到会来救他们的人。

这个人赫然竟是赵群,那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连付出二十五两银子时一双手都会紧张得发抖的人。

现在他的手却比磐石还稳定。

他的手里握着剑,握着的是小方的“魔眼”。

“魔眼”在闪动着神秘而妖异的寒光,他的眼睛里也在闪着光。

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规矩老实的人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甚至比“魔眼”的剑气更可怕。

“你究竟是谁?”小方问。

“是个杀人的人,也是个救人的人。”

赵群道:“杀的是别人,救的是你。”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因为他们要杀的并不是你。”赵群道,“因为你本来就不该死的”

小方又问:“他们要杀的是谁?”

“是我。”

赵群的回答令人不能不惊讶,“他们本来要杀的人就是我。”

小方怔住。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赵群已转过身。

“你跟我来。”

他说,“我带你喝酒去,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的酒很不错。”

小方虽然也觉得很需要喝一杯:“但是现在好像还不到应该喝酒的时候。”

“现在已经到时候了。”

“为什么?”

“因为你有话要问我,我也有话要说。”

赵群道:“但是我有很多话都要等到喝了酒之后才能说得出。”

转过前面的山坳,谷地里有个小小的山村。山民淳朴温厚,可是他们用麦杆酿的酒喝到嘴里时却像是一团烈火。

他们喝酒的地方并不是牧童可以遥指的杏花村,只不过是个贫苦的樵户人家而已,如果有过路的旅人来买酒喝,他们的孩子在过年时就可以穿上条新棉裤了。

主人用一双生满老茧的手捧出个瓦罐,用小方听不懂的语言对赵群说了些话,就带着妻儿走了,将三间小小的石屋留给他们的贵客。

小方忍不住问:“刚才,他在说些什么?”

“他说这种酒叫‘斧头’,只有男子汉才能喝。”

赵群微笑道:“他说他看得出我们是男子汉,所以才拿这种酒给我们喝。”

他带着笑间小方:“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小方明白:“他这么说,大概是希望我们付钱时也像个男子汉。”

屋子的四壁都是用石块砌成的,一个很大很大的石头火炉上烧着一锅兔肉,一大块木柴正烧得劈拍发响,屋子里充满了肉香和松香。

女人不在这间屋子里。

“阳光”中了箭,中箭的地方是在男人不能看见的地方。

赵胡氏带她到后面一间小屋里,用男人喝的烈酒替她洗涤伤口,疼得她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但是她并没有漏掉外面那问屋里的男人们说的每一句话。

三碗“斧头”下肚,酒意已冲上了头顶。

先开口的是小方,他问赵群:“你说他们本来要杀的是你?”

“是。”

“你知道他们是谁?”

“有些是吕三的人。”

赵群立刻回答,“花不拉也收了吕三的银子,所以今天一早就去报讯,带了吕三的人来。”

“来杀你?”小方问,“为什么要来救我?”

赵群回答得非常轻松,无论谁喝了这种酒之后说话都不会再有顾忌。

“因为我本来也是他的人,而且是他非常信任的一个人。”

赵群道:“但是我却带着他最宠爱的一个女人私奔了。”

小方终于渐渐明白。

“一个女人”,当然就是赵胡氏,她本来就是个少见的尤物,小方随时都可以想出很多吕三为什么舍不得放她走的理由来。

赵群肯不顾一切冒险带她私奔,理由也同样充分,小方相信有很多男人都会为她这么做的。

何况他们本来就比较相配,至少比她跟吕三相配得多。

这一点小方可以原谅他们。

赵群看着他,眼中却有歉意:“我本来并不想连累你们的。”

他说得很诚恳:“但是我知道吕三已经买通花不拉,已经怀疑我们很可能混在这个商队里。”

“所以你就故意将那只金手塞进我们的包袱里,让花不拉怀疑我们。”

赵群道:“可是我并不是想害你。”

“不是。”

“我这么做,只不过想转移他们的目标,让他们集中力量对付你们。”

赵群道:“这样我才有比较好的机会出手。”

这一点小方也不能不承认,赵群这种做法的确很聪明。

赵群又解释:“从一开始我就不想你们受害,所以我们才会替你杀了钱通和钱明。”

“钱通?钱明?”

小方问:“他们就是今天下午跟我们同车的那对父子?”

“是的。”

赵群又道:“他们都是三宝堂属下的人,父子两人都精通于暗器,而且是毒药暗器,所以,我们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们。”

“同样方法?”

小方问,“下毒?”

“以牙还牙,以毒攻毒。”

赵群说道:“就因为他们是这种人,所以苏苏才出手。”

“苏苏”当然就是赵胡氏,小方从未想到下毒的竟是她。

能够让两个精于毒药暗器的老江湖,在不知不觉间中毒而死,那绝不是件容易事。”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小方又问:“用的是什么法子?”

“就是在中午我们跟他们换车的时候。”

赵群道:“我们也分了一点路菜给他们,看着他们吃了下去。”

他微笑:“我们所准备的路菜有很多种。”

毒就在路菜里,钱通父子在中午时就已吃了有毒的路菜,直到黄昏前毒性才发作。

“她早已算好了他们一定要等到入山之后才出手,所以也早就算好毒性发作的时刻。”

小方忍不住轻轻叹息道:“她算得真准。”

“在这方面,她的确可以算是高手。”

赵群的声音里充满骄傲,“其实无论在哪一方面她都可以算是高手。”

他在为他的女人骄傲,她也的确是个值得别人为她骄傲的女人。

可是一个男人有了这么样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幸福?

小方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

这世界上悲惨的事已够多,何况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仍不愿别人受到伤害。

小方很想问他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没有间。

他的“魔眼”就悬挂在赵群腰畔,他也没有问赵群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多年前他得到这柄剑时,他也像其他学剑的少年一样,将这柄剑看得比初恋的情人更珍贵,甚至还想在剑柄上刻字为铭: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已变了,已渐渐发现,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更重要的事,远比一柄剑更值得珍惜。

他已不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也已不再有“相逢先问有仇无”的豪情。

他只希望能找到卜鹰,只希望能做一个恩仇了了,问心无愧的平凡人。

他的鬓边虽然还没有白发,可是心境已微迫中年了。

赵群的眼中已有酒意,却还是一直都在眼光的的地盯着小方:“我知道你本来的名字一定不是苗昌,就好像你一定也知道我本来绝不叫赵群。”

他说:“可是我一直没有问你是谁。”

“我也没有问。”

小方淡淡他说:“我们天涯沦落,萍水相逢,到明日就要各分东西,彼此又何必知道得大多。”

“这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也有很多不愿别人知道的隐痛和秘密?”

小方拒绝回答这问题。

赵群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你说的不错,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叹息着道:“只可惜我已隐约有一点知道了。”

“哦?”

“他们在那山道上对你突袭、逼着要你回家去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想到他们是找错人了。”

赵群问:“你为什么不对他们说?”

他替小方回答了这问题:“你不说,只因为你也是他们要找的人。”

小方沉默。

杯中仍有酒,赵群喝干了杯中酒,慢慢地放下酒杯,忽然拔剑。

剑光森寒,那一只“魔眼”仿佛不停地在眨动,仿佛已认出了它的旧主人。

赵群轻抚剑锋。

“你也练剑。”

他凝视着掌中剑,“你应该看得出这是柄好剑。”

“是好剑。”

“不但是好剑,而且是名剑。”

赵群道,“它的名字叫‘魔眼’。”

“哦?”

“这柄剑本来不是我的,五天前还不是。”

赵群忽又抬头,盯着小方:“你为什么不问我,这柄剑是怎么得来的?”

小方就问:“这柄剑是怎么得来的?”

“是从一个死人身上得来的。”

赵群道:“那个死人就是剑的旧主,姓方,是吕三的死敌,我也是吕三派去围捕他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他慢慢地接着道:“那时我已跟苏苏商议好,乘那次行动的机会,脱离吕三,所以我就带走了这柄剑。”

小方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反应,这件事好像跟他全无关系。

赵群却还是盯着他,一双本来已有血丝的醉眼仿佛忽然变得很清醒,忽然问小方:“你想不想要我把这柄剑还给你?”

“还给我?”

小方反问:“为什么要还给我?”

“因为我知道这柄剑的旧主人小方还没有死。”

赵群道:“跌死在危崖下的那个人并不是小方。”

“哦?”

“因为那个人的手上并没有练过剑的痕迹。”

赵群道:“不但我看出一这了点,别人也看出来了。”

“哦?”

赵群忽然挥剑,用剑锋逼住小方的咽喉,一字字道:“你就是小方,我知道你一定就是小方!”J

剑锋就在喉结前一寸,剑气刺人毛孔如尖针。

小方却还是没有反应。

他脸上的肌肤已被“光阴”侵蚀,本来就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但是他连眼睛都没有眨。

赵群忽然大笑:“果然是好汉!”

他的手腕一翻,剑锋回转,“呛”的一声,剑已入鞘。

然后他就从腰畔摘下了这柄利剑的鞘,用双手送到小方面前:“不管你是小方也好,不是小方也好,我都把这柄剑送给你。”

“为什么?”小方终于问。

“因为你是条好汉。”

赵群道:“只有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才配用这把剑。”

他的态度真诚坦率,他是真心要把这柄剑送给小方,小方却没有伸手去接。

虽然他已经被这个人的义气所感动,却还是不肯伸手。

“不管我是小方也好,不是小方也好,都不能要你这柄剑。”

“为什么?”

小方的理由很绝:

“因为我若是小方,我一定会把这柄剑送给你的,就算你还给了我,我也一样会送给你。”

他说:“我们又何必送来送去?”

“你若不是小方呢?”

小方笑了笑:“我若不是小方,我凭什么要你送我这么样一柄利器?”

赵群也笑了:“你真是个怪人,怪得要命。”

他放下掌中剑,举起杯中酒:“我敬你。”

小方还没有举杯,脸色突然变了。

刚才剑锋已在他咽喉,他连眼都没有眨。

可是现在他连那张已被“光阴”侵蚀的脸都已扭曲变形,就好像有一柄虽然看不见,却比“魔眼”更锋利的利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刺入他的心脏里。

因为他忽然听见了一阵歌声,一阵他已不知听过多少遍的歌声:

——儿须成名,

酒须醉。

酒后倾诉,

是心言。

歌声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男子汉的悲怆,却又充满了令人血脉喷张的豪气,在这远离红尘的山村里,在这酒已微醉的寒夜中,听来是什么滋味?

小方忽然抛下酒杯跃起,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他听见这歌声,他都会抛开一切冲出去的。

荒寒的山谷,寂寞的山村,用石块砌成的,形状古朴的屋子只有二三十户,灯火都已熄灭,远处的山坡上,却仿佛有火光在闪动。

歌声就是从那边山坡上传来的。

山坡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生着一堆火,干燥的松木在火焰中劈啪发响,配合着悲伦的歌声,就好像是一个人心碎时的声立曰。

一个人独坐在火堆旁,手里的羊皮袋酒已将空,歌声也渐渐消沉。

看见这堆火,看见这个人,小方的心也变得就像是火焰中的松木。

人犹未醉,酒已将尽,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小方已有多年未曾流泪,在这一瞬间,他眼中的热泪却已几乎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阳光”也追上来,紧握住他的手。

“是他?”她的声音在颤抖,“真的是他?”

第二十三章 找的不是你

歌声忽然停顿。

火堆旁的歌者忽然用与歌声同样悲枪的声音说:“不是他,是我。”

歌者已回过头,闪动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尖削的脸,尖削的眼,脸上布满岁月风霜和痛苦经验留下的痕迹,眼中也充满痛苦:

“你们要找的是他,不是我。”

小方的心沉了下去。

同样悲枪的歌声,却不是同样的人,不是卜鹰,不是。

“你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他不是你?”

“阳光”大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

“你也知道他是谁?”

歌者慢慢地点了点头,喝干了羊皮袋的酒。

“我知道。”他说,“我当然知道他是谁,我到这里来,就是他要我来的。”

“阳光”眼中又有了光,心里又有了希望:“他要你来干什么?”

歌者没有回答这问题,却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个小小的锦囊。

锦囊上绣的是一只鹰,用金色的丝绣在蓝色的缎子上。

锦囊里装的是一粒明珠。

歌者反间“阳光”:“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

“阳光”当然记得。

纵然沧海已枯、大地已沉、日月无光,她也绝不会忘记。

这锦囊就是她亲手缝成的,就是她和卜鹰订亲时的文定之礼,现在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

歌者告诉“阳光”

“这是他交给我的。”他说:“亲手交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交给你?”

“因为他要我替他把这样东西还给你。”

歌者的声音中也带着痛苦,“他说他本来应该亲手还给你的,但是他已不愿再见你。”

“阳光”慢慢地伸出手,接过锦囊和明珠。

她的手在抖,抖的可怕,抖得连小小一个锦囊都拿不住了。

锦囊掉下去,明珠也掉了下去,掉入火堆里。

火堆里立刻闪起了一阵淡蓝色的火焰,锦囊和明珠都已化作了无情的火焰。

“阳光”已倒了下去。

小方扶起了她,厉声问歌者:“他说他不愿见她,真是他说的?”

“他还说了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小方问。

“他说他也不愿再见你,”

歌者冷冷地回答,“你已经不是他的朋友,从此以后,他和你们之间已完全没有关系。”

小方嘶声问:“为什么?”

“你自己应该知道为什么?”

歌者冷笑反问:“你自己愿不愿意跟一个天天抱住你妻子睡觉的人交朋友?”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把刀、一条鞭子,就像是一柄密布狼牙的钢锯。

“阳光”跳起来: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跳过去,用力揪住歌者的衣襟:“一定是你杀了他,再用这种话来欺骗我。”

歌者冷冷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骗你?如果不是他告诉我的,你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阳光”虽然并不能辩,却还是不肯放过这个人。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听他自己亲口告诉我,我才相信。”

她的声音也已嘶哑:“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歌者说。

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小方和“阳光”反而很惊奇。

但是他又接着说:“虽然不能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歌者的目光遥望远方,眼里带着种没有人能了解的表情。

“十三年前,我就已经应该死了,死得很惨。”

他说:“我还没有死,只因为卜鹰救了我,不但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的名声。”

在某些人眼中看来,名声有时远比生命更可贵、更重要。

这个神秘的歌者就是这种人。

“所以我这条命已经是他的。”

歌者说:“所以我随时都可以为他死。”

他忽然笑了笑,现在绝对不是应该笑的时候,他却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你们一定会逼我说出他的下落,除了你们之外,一定还有很多人会逼我,幸好我也已经有法子让你们逼不出来。”

小方忽然大喊:“我相信你的话,我绝不逼你!”

歌者又对小方笑了笑,这个笑容就一直留在他脸上了,永远都留在他脸上了。

因为他的脸已突然僵硬,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已僵硬。

因为他的袖中藏着一把刀,一把又薄又利的短刀。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他已经把这柄刀刺入了他自己的心脏!

天色已渐渐亮了,寒山在淡淡的曙色中看来、就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小方站在山坡上,遥望着曙色中的寒山,脸色也像是山色一样。

是赵群约他到这里来的。

歌者的尸体已埋葬,“阳光”的创口崩裂,苏苏就留在屋里陪她。

不知名的歌者,没有碑的坟墓,却已足够令人永难忘怀。

赵群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卜鹰这个人,我见过他一次。”

“哦?”

“千古艰难唯一死,要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人去死,绝不是件容易事。”

赵群叹息:“卜鹰的确不愧为人杰。”

他侧过脸,凝视小方:“但是不管多么了不起的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哦?”

“我知道这次他一·定冤枉了你。”

赵群道,“我看得出你跟那位姑娘都绝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小方也沉默了很久:“他没有错,错的是你。”

“是我?”

赵群反问道:“我错在哪里?”

“错在你根本不了解他。”

小方黯然道,“这世界上本来就很少有人能了解他的。”

“你好象一点都不恨他?”

“我恨他?我为什么要恨他?…

小方问:“难道你真的以为他是在怀疑我?”

“难道他不是叶

“当然不是。”

小方道:“他这么样做,只不过因为不愿再连累我们,所以才故意刺伤我们,要我们永远不想再见他。”

他遥望远方,眼中充满尊敬感激:“他这么做,只不过要我们自由自在地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赵群又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

“你确实了解他,一个人能有你这么一个知已朋友,已经可以死而无憾了。”

他忽然握住小方的手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说的,可是现在也不能不说了。”

“什么事?”小方问。

“是个秘密,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赵群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的态度诚恳而严肃:“我保证你听到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秘密无疑是个很惊人的秘密。如果小方知道这个秘密跟他的关系有多么密切、对他的影响有多么大,就算要他用刀子去逼赵群说出来,他也会去做的。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不过淡淡地问:“现在你是不是一定要说?我是不是一定要听?”

“是。”

“那么你说,我听。”

他还没有听到这个秘密,就听见了一声惊呼,呼声中充满了惊怖与恐惧。

也许是因为“斧头”这种酒,也许是因为山居的女人大多健康强壮美丽,也许是因为辛辣的食物总是使人性欲旺盛,也许是因为现在已到了冬季。

也许是因为其他某种外人无法了解的原因——

这山村中的居民起身并不早。

所以现在居然天已亮了,这山村却还在沉睡中,每一栋灰石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所以这一声惊呼听来更刺耳。

小方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赵群听出来了。

他立刻也失声惊呼:“苏苏!”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像苏苏那样的尤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随时可能会遭遇到不幸和暴力。

赵群的身子跃起,向山下扑了过去。

小方紧随着他。

现在他们已经是共过患难的朋友,现在“阳光”正和苏苏在一起。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他们赶回那石屋时,“阳光”并没有跟苏苏在一起。

“阳光”已经不见了。

苏苏在哭,缩在一个角落里失声痛哭。

她的衣裳已经撕裂,她那丰满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结实的腿缎子般光滑柔润的皮肤,从被撕裂的衣衫中露了出来。

赵群看见她,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事?谁欺负了你?”

小方第一句问的却是:“‘阳光’呢?”

这两句话是同时问出来的,苏苏都没有回答。

她全身都在颤抖,抖得就像是寒风中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直到赵群用一床被单包住她,将剩下的半碗‘斧头’灌她喝下去之后,她才能开口。

她只说了两句话,同样的三个字。

“五个人。”她说,“五个人。”

小方明白她的意思——

这里有五个人来过,对她做了一些可怕的事。

——是五个什么样的人?

——“阳光”呢?

不管这五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都已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走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阳光,是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苏苏点头,流着泪点头。

“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苏苏摇头,流着泪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赵群低叱:“追!”

当然要追,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追,就算要追下地狱、追上刀山迫入油锅,也一样要去追。

可是往哪里去追呢?

“我们分头去追。”

赵群道:“你往东追,我往西。”

他交给小方一支旗花火炮:“谁找到了,就可以此为讯。”

这不能算是一个好法子,却是唯一的法子。

没有痕迹,没有线索,没有目击者。

天色又渐渐暗了,暗淡的天空中,没有出现过闪亮的旗花,甚至连赵群都没有消息了。

小方没有找到“阳光”,也没有找到那五个人。

他已经找了一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

他的嘴唇已干裂,鞋底已被尖石刺穿,小腿肚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刺痛。

可是他还在找。

就好像月宫中的吴刚在砍那棵永远砍不倒的桂树一样,虽然明知找不到,也要找下去,直到倒下去为止。

砍不倒的树,找不到的人,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山村中已亮起了灯火。

从小方现在站着的地方看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们昨夜留宿的那樵夫的石屋,在他看得见的两扇窗户里,现在也已有灯光透出。

——赵群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小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距离石屋还有凡十丈时,就听见了石屋里传出的声音。

一种无论谁只要听见过一次就永难忘记的声音。

一种混合着哭、笑、喘息、呻吟的声音,充满了邪恶与激情。

一种就算是最冷静的人听见也会忍不住要血脉喷张的声音。

小方冲过去,一脚踢开了门。

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怒火却冲上了头顶——这简朴的石屋已经变成了地狱。

苏苏正在地狱中受着煎熬。

一条野兽般的壮汉,按住她的身子,骑在她的身上,扳开她的嘴,将满满一袋酒往她嘴里灌。

鲜血般的酒汁流遍了她洁白无暇的嗣体。

这野兽般的壮汉看见小方时,小方已肾箭般窜过去,挥掌猛切他的后颈。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击,愤怒使得小方使出了全力。

直到这壮汉忽然像只空麻袋般倒下去时,他的愤怒犹未平息。

直到他提起这壮汉的脚,用力抛出去,用力关上门,他才想起自己应该留下这个人一条命的。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五个人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线索。

可是现在这条线索已和这个人的颈子一起被打断了。

造成错误的原因有很多种,愤怒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

现在错误已造成,已经永远无法换回了。

窗子是开着的,屋子里充满了酒气。

不是“斧头”那种辛辣的气味,却有点像是胭脂的味道。

苏苏还躺在那张铺着兽皮的石床上。

她是赤裸的。

她的整个人都已完全虚脱,眼白上翻,嘴里流着白沫,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颤抖,缎子般光滑柔软的皮肤每一寸都起了战栗。

她不是“阳光”,不是小方的女人,也不是小方的朋友。

可是看见她这样子,小方的心也同样在刺痛。

在这一瞬间,他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是赤裸的。

在这一瞬间,在小方心目中,她只不过是个受尽摧残折磨的可怜人。



屋里有一盆水,一条毛巾。

小方用毛巾温水,轻拭她的脸,她脸上的皱纹与黑疤忽然奇迹般消褪了,露出了一张任何男人看见都无法不动心的脸。

就在这时候,她喉咙里忽然发出种奇异而销魂的呻吟。

她的身子也开始扭动,纤细的腰在扭动,修长结实的腿也开始扭动。

能忍受这种扭动的男人绝对不多,幸好小方是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

他尽量不去看她。

他准备找样东西盖住她的身子。

但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伸出了手,将小方紧紧抱住。

她抱得好紧好紧,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小方不忍用力去推她,又不能不推开她。

他伸手去推,又立刻缩回了手。

——如果你也曾在这种情况下去推过一个女人,你就会知道他为什么要缩回手了。

因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很多,在这种情况下,你去推的一定是这种地方。

她的身子是滚烫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她的呼吸中也带着那种像胭脂般的酒气,一口口呼吸都传入小方呼吸里。

小方忽然明白了,明白那个野兽为什么要用这种酒来灌她了——那是催情的酒。

可惜就在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同样被迷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