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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重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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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眼界的。我觉得,像闫教授这样的顾客,你们应当给他发一张白金贵宾卡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知道自己命苦
  “什么叫贵宾白金卡?”陈抒涵有点懵。
  冯啸辰道:“就是对贵宾的一种优惠手段啊。比如说,你们可以做几种不同等级卡。最低一级是银卡,凭卡吃饭可以打九折;然后是金卡,八折;再就是白金卡,可以打七折。像闫老师这种大学者,就可以享受白金卡待遇。”
  “咦,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呢!”陈抒涵恍然大悟。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贵宾卡是什么样子,但开了小半年饭馆,对于如何笼络顾客却是有一些心得的。其实,冯啸辰说的这种模式,她也早就实践过。有些经常来吃饭的小青工,她便会隔三岔五地给免掉个零头之类。虽然也就是两三毛钱的让利,却能够让这些人在同伴面前显得颇有面子,以后就更愿意到这里来吃饭了。
  冯啸辰说的贵宾卡制度,其实是把打折当成了一种固定的待遇予以体现出来。她在一瞬间就已经把应当发卡的对象梳理出来了:老街坊邻居和经常来的顾客,可以发个银卡,享受九折待遇;厂里的领导以及有些大单位里负责接待工作的办公室主任之类,可以发张金卡;至于对饭店有直接管辖权的工商、卫生等部门,可以奉上一张白金卡,让出三成的费用,比逢年过节送礼的效果还要好得多。
  贵宾卡发出去,肯定会有互相借用的情况,但这是无所谓的,甚至还是她所希望的。借出卡的人,会因此而感到自豪,从而会经常向周围的人宣传这家饭馆。借卡来消费的,则是饭馆的新顾客,是饭馆需要去开拓的对象。至于说能够借到金卡、白金卡的,恐怕身份也得与持卡人相当,才会有这样的面子,饭馆对这些人优惠一些,绝对是利多弊少的。
  这个冯啸辰,真是一张嘴就是金点子,太让人服气了。
  听到冯啸辰与陈抒涵一问一答,闫百通的眼睛也鼓起来了,惊奇地问道:“小冯,你和陈经理认识啊?”
  冯啸辰笑道:“闫老师,忘了跟您介绍了,这是我陈姐。我当知青的时候,和陈姐是同一个知青点的,那时候陈姐特别照顾我,跟我亲姐一样。”
  “原来你也是南江人?”闫百通道。他刚见冯啸辰的时候,夏玉林就介绍说冯啸辰是京城来的,弄得闫百通还以为冯啸辰是京城人,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南江人。
  陈抒涵拿来了一瓶酒,亲自打开盖,给他们俩分别倒上,然后说了声“不打搅”便回去做菜去了。冯啸辰与闫百通开始吃菜喝酒,聊得越来越热乎。
  冯啸辰与陈抒涵的对话,让闫百通对冯啸辰有了新的认识。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在同一个知青点里亲如姐弟那么简单,这家名**风饭馆的个体馆子,或许与冯啸辰有着利益上的瓜葛。
  再进一步,如果冯啸辰是这样一个能人,那么所谓的辰宇公司……,咦,这家公司为什么会叫辰宇公司呢,冯啸辰的名字里,恰好就有这样一个“辰”字,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闫百通的心开始活动起来了,眼前这个小年轻,可真不是一个寻常人啊,那家打着合资企业旗号的辰宇公司,也必然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既然如此,那么冯啸辰答应的条件,就不会是信口开河了,而是有着特定的深意。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二人在饭桌上敲定了许多合作的细节。闫百通答应马上就带几个研究生前往桐川,开始工作。他那几个研究生的德语水平不算太好,但翻译一些机床上的工艺文件还是可以办到的。此外,机械系的学生都是学过机床操作的,数控机床方面也比其他人懂得多一些,他们可以与辰宇公司的老师傅们共同研究那批德国机床的使用方法。学生们负责看德文版的操作手册,老师傅们负责琢磨机床操作方面的问题,大家互相学习,可以做到相得益彰。
  至于闫百通自己,则可以把精力集中于消化菲洛公司的内部技术资料,开发新的轴承技术。他在理论上的造诣很深,实践方面略有些欠缺。但辰宇公司还有一位技术大牛,那就是原来在浦江市双岗轴承厂工作过30多年的陈晋群,这位老先生的实践经验是没说的,与闫百通联手,估计也有双剑合璧的效果。
  基于双方合作而取得的收益,在闫百通不能参与分红的情况下,先留在公司的账上,闫百通可以随时支取,用于改善自己的科研条件以及生活条件。比如说,回新岭之后,闫百通可以随时到辰宇公司联络处的“食堂”去享用革命猪肝之类的美味菜肴,费用是全免的,他只要记账即可。冯啸辰已经看出来了,老闫是个典型的吃货,只是碍于工资有限,平时少有能够出来打牙祭的机会而已。
  看来,此前自己的那个判断没错,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盘革命猪肝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上一盘。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冯啸辰骑着车,陪闫百通回到工学院,在校门口亲切地握手道别。下一步,闫百通会再与杨海帆联系,然后再带上学生前往桐川,这些事就不需要冯啸辰再插手了,杨海帆能够处理得很好的。
  办完在南江的事情,冯啸辰启程返京。他这一趟在南江耽搁的时间可不少,前后将近两个月了。最近几次给罗翔飞打长途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罗翔飞有些不悦的情绪。此前罗翔飞的确说过给他放一个无限期的长假,让他处理好合资企业的事,可无限期不意味着没有限期啊……呃,好吧,人家的意思是说这个无限期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还真的打算赖在南江不回去了?
  这可不是冯啸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他回到京城,连脸都没洗就跑去向罗翔飞报道时,罗翔飞劈头来的就是这样一句:
  “嗬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赖在南江不回来了呢!”
  “罗局长,我错了。”冯啸辰低眉顺眼地做着检讨。
  “哦,你还知道错了,哪错了?”罗翔飞没好气地问道。
  冯啸辰道:“我滥用了领导对我的信任,领导叫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把事情办好再回来,我没理解到领导只是跟我客气,还给当真了……”
  “打住!”罗翔飞被冯啸辰给气乐了,“你这是在做检讨吗?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批评我说话不算数啊?”
  “有吗?”冯啸辰装着糊涂,“我真的是觉得自己错了呀。”
  “算了,别装样子了!”罗翔飞训了冯啸辰一句,然后放缓了口气,问道:“菲洛公司的合资企业,现在怎么样了?”
  冯啸辰道:“架子已经搭起来了,但还需要再磨合一下。从菲洛公司运回来的资料都是德文的,现在公司特别缺德文翻译。”
  “唉,现在到处都缺人才,也不仅仅是缺德语人才。”罗翔飞漫无边际地感慨道。
  冯啸辰解释道:“我所以回来晚了,就是因为在帮他们联系德语翻译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
  “现在问题解决了吗?”罗翔飞问道。
  冯啸辰点点头:“暂时在南江工学院找到了几个人,能够应付一下。”
  罗翔飞道:“那就好,他们那边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发展,不能总是指望你去帮忙。你毕竟还是我们冶金局的人,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的。”
  “我明白,我明白。”冯啸辰忙不迭地说道。如果不是公司初创需要他多费些力气,他也不会在南江呆这么长时间。冶金局这个平台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随便放弃这里的机会。幸好罗翔飞是个通情达理的领导,对他又格外偏袒,换成一个别的领导,恐怕早就叫他滚蛋了。
  “你在南江的时候,我怕分你的心,所以也没催你回来。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得把心思放到冶金局的工作上来。其他同志现在都非常忙,咱们的人手很缺乏,你也要发挥一点作用。”罗翔飞说道。
  罗翔飞的这番话说得很委婉,但熟悉罗翔飞风格的冯啸辰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罗局长,是不是局里又碰上什么麻烦事,局党组准备派我去蹚地雷阵了?”
  “你把局党组看成什么了!”罗翔飞怒道,骂完,他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地雷阵,而是你份内的工作,我觉得派其他人去不一定能够做好。”
  冯啸辰苦笑道:“罗局长,有什么任务您就直说吧,我知道自己命苦,就是专门干这种脏活累活的。你放心,不管局里让我去干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罗翔飞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冷水矿那边新建的石材厂出了点变故,把报告打到冶金局来了,我正打算派个人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常处长有其他的事情,走不开,你如果不回来,我就准备安排矿山处的小卢去了。既然你回来了,干脆就由你跑一趟吧,毕竟这件事也是你一手推动的嘛。”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能者多劳
  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冯啸辰忙着组建辰宇公司的那段时间里,冷水矿方面也没闲着。
  冯舒怡陪着格拉尼建材公司的阿尔坎、丹皮尔二人去了冷水矿,提取了矿山开采出来的花岗岩进行检验,证实这里的花岗岩品质良好,达到了欧洲市场上一流石材的水平。同时,冷水矿周边花岗岩的储量也让阿尔坎他们颇为心动,当即就确定了与冷水矿进行长期合作的意向。
  按照协议,格拉尼公司每年将从冷水矿进口2000立方米的装饰石材。冷水矿需要将这些石材加工为20毫米厚度的板材,进行打磨、抛光、雕刻等处理,然后通过海运发往德国。石材按离岸价进行结算,每立方米的价格是950美元,相当于1600元人民币的样子,比冯啸辰此前的估计还要高出了一成多。能谈下这么高的价格,当然也得益于冯舒怡在私下里做的工作,在帮助冯啸辰这方面,冯舒怡可谓是不遗余力的。
  潘才山带着冷水矿的一干领导认真地做过计算,按2000立方米的出口量计算,每年的产值就是190万美元,约合320万人民币。生产过程中涉及到的设备损耗、水电、运输等成本不超过30%,也就是大约100万人民币左右。1000名待业青年从事生产,按每人每月40元的高工资计算,全年也就是50万元左右。全部算下来,冷水矿一年还能净赚170万元以上的利润。
  由于石材厂是大集体企业,不是国有制,所以利润是可以大部分留在冷水矿的。无论是用于给职工发福利,还是留着盖房子、买车子,财政部门都无话可说。
  除此之外,一年190万美元的创汇,在临河省也算是一个极大的工作亮点。这几年国家对出口创汇看得极重,能够创汇的企业在省里说话的底气都要比别人足得多。
  冯舒怡他们谈完石材的事情,就离开中国返回德国去了。在她临行之前,冯立和冯飞都带着各自的老婆到了一趟京城,与这位从未谋面的弟媳妇见了一面,托她给远在德国的母亲和三弟捎去不少礼物,这事也不必细说了。
  阿尔坎他们回到德国之后,迅速把盖过章的合同寄了过来,石材出口的协议正式生效。潘才山一点都不敢耽搁,马上因陋就简地搭起了工棚,购置了设备,让待业青年们开始进行石材生产。
  宁默这些人在家里呆了好几年,盼一个工作机会都已经盼得眼睛发绿了,如今有了工作,一个个都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采石头、运石头、切割、打磨、雕花等等,干得有声有色,石材的日产量几乎翻着番地往上涨。潘才山测算过,照这样的生产速度,每年2000立方的生产任务用不了半年就能够完成了。
  就在潘才山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再去找一家代理商,以便在日苯或者美国开辟出一个新市场的时候,一记闷棍从天而降。当地供电局一纸通知发到了冷水矿,说冷水矿近期用电量过高,已经超出全矿的用电指标,必须停工限产,否则别说生产用电,连家属区的生活用电都得中断供应。
  供电局的通知可不是什么一纸空文。通知下来之后,石材厂便遭遇了频繁的停电。原来每天可以三班倒,干满24小时,现在连8小时的开工都无法保证。在生产处的统计图上,代表着石材日产量的曲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个劲地向下栽。
  面对这种情况,潘才山岂能坐得住。他先是让副矿长严福生去找地区供电局交涉,随后又联系上省电力局,请求增加供电指标。与电力部门协商未果后,潘才山索性直接出马,找到省经委、省计委、省外贸局等单位,请他们出面协调用电问题。也不知道是石材厂一年近200万的出口创汇起了作用,还是潘才山个人的面子起了作用,这几家单位都挺配合,专门找省电力局开了一次协调会,为冷水矿的石材厂又协调了几万度电过来。
  但石材加工简直就是一只电老虎,追加的几万度电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告罄了。潘才山再去找电力局,人家把手一摊,说时下整个国家都严重缺电,临河省更是用电紧张大省。比你们那个大集体所有制的厂子重要100倍的企业都有拉闸限电的情况,如果我们对你们网开一面,那么其他企业找到我们头上怎么办?你们想要增加供电也可以,去找北方电管局要指标,让他们从外省调些电过来给你们用,反正本省的电是绝对不够的,难不成要我们把省城的照明用电掐了,保你们这家小工厂?
  经委、计委等单位在这个时候也不再吭声了,出口创汇当然是一件好事,但你开了一只电老虎来创汇,让我们怎么办?那年代电力指标都是按省分配的,省里这么多单位,手心手背都是肉,经委和计委也没法过于偏袒冷水矿。
  潘才山到各个部门去求爹爹告奶奶地化缘,省电力局最终又给了几千度电,但反复叮嘱潘才山,这些电只能用于冷水矿的主业生产以及家属生活,如果挪作石材厂的用电,那后半年就通知家家户户备几箱蜡烛照明吧。
  省里的途径已经走不通了,潘才山又找到了冶金局,让冶金局帮忙想办法。这个时候,自卸车的工业试验已经在冷水矿展开了,冷水矿对这件事给予了积极的配合。潘才山以此为理由,说冷水矿接受自卸车工业试验的前提就是帮助安置待业青年,冶金局出的主意不错,石材厂也建起来了,但现在因为停电而无法生产,相当于冶金局的事情还没做完,不能放任不管。
  潘才山这个理由当然是站不住脚的,冶金局帮你出了主意,而且还动用内部的关系帮你们找到了欧洲的代理商,甚至协议中的交易价格都多亏了冶金局私下运作,否则冷水矿还不定把石材贱卖成什么样子了。冶金局做了这么多工作,你们自己连生产用电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能怨谁?
  潘才山当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理亏,但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可不就是逮谁赖谁吗?120吨自卸车现在还在冷水矿跑着呢,如果冶金局不能帮冷水矿把这个困难解决掉,冷水矿找个什么茬让自卸车试验中断,也是可以办到的。考虑到找一个做工业试验的矿山是如此麻烦,对于潘才山的耍赖,罗翔飞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冶金局向国家经委请示,由经委派了一名处长陪着潘才山跑了两趟电力部,商讨给冷水矿石材厂增加电力供应的问题。电力部那边也是颇显为难,因为临河省电力局已经放了话,省里的电是绝对不够用的,要给石材厂加强供电,除非能够从邻省调电过来。
  涉及到跨省调电,电力部就得十分慎重了。接待他们的是电力部的一位副处长,他向潘才山他们诉说着自己的苦衷:倒不是说电力部没有向各省电力局打招呼的权力,而是一旦打了招呼,难免就会落一个“厚此薄彼”的责难。邻省的电力部门就会说了,凭什么给临河省调电啊,他们搞出口创汇,又没有一分钱落到我们省里,我们有什么理由给他们供电呢?
  对于电力部的这种顾虑,非但经委的那名处长很理解,潘才山也同样很理解。人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再唧唧歪歪就显得太不懂事了。他与经委的处长对视一眼,无奈地站起身准备告辞,电力部的那位副处长却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其实吧,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有什么办法?”潘才山扑到对方面前,几乎像是要掐着对方的脖子让他把办法说出来。
  副处长笑道:“你们冷水矿旁边就是平河电厂,平河电厂发的电,占着北方电管局的两成,随便指头缝里漏出一点,就够你们那个什么石材厂用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商量商量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潘才山恍然大悟,激动地谢过那副处长之后,便返回冶金局去了。他再次找到罗翔飞,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把上次那个小冯借给他用几天,除此之外,不再需要冶金局做任何事情了。
  “我晕啊,他借我有什么用?”
  冯啸辰听罗翔飞讲完这一大段缘由,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地问道。罗翔飞说的那个什么平河电厂,是北方的一家大电厂,冯啸辰在前一世是接触过的,但在这一世却没有任何交情。潘才山要到平河电厂去拉关系,为什么指名道姓要他冯啸辰参加呢?
  罗翔飞笑道:“这就叫能者多劳了。平河电厂和冷水矿是两个系统,互相没有什么关系,冷水矿凭空去和平河电厂联系业务,十有八九是要吃闭门羹的。老潘说了,你小冯有鬼点子,连他老潘都中了你的道,如果有你出场,这件事肯定能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个退休的老人
  原来不是因为常敏工作忙,或者别人不了解情况,而是老潘直接点了自己的名,所以罗翔飞才会等着自己回来,把这个光荣而郁闷的任务交给自己。
  听完罗翔飞的介绍,冯啸辰第一个想法就是老潘对他过去干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是找着机会要给自己上眼药呢。再进一步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石材出口的事情是冯舒怡在那边牵线,老潘就算是对冯啸辰有意见,也不敢拿他开刀。万一得罪了他,他在冯舒怡那边歪歪嘴,石材厂的前途可就黯淡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冯啸辰心里就踏实了,知道潘才山不会拿他怎么样,或许是真的看中了他的才华,才想借他去帮忙。不过,在潘才山看来,自己才华主要是有一些鬼点子,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不管冯啸辰愿不愿意,去冷水矿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潘才山提出的要求并不算苛刻,仅仅是借一个临时工去帮忙,冶金局如果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至于冯啸辰自己的想法,罗翔飞或许会考虑一下,冶金局党组是不屑于考虑的,在组织面前,你就是一块砖,把一块砖放到什么地方去,还需要征求砖的意见吗?
  鉴于冯啸辰刚从南江回来,一路辛苦,罗翔飞给他放了两天假,让他休息休息,然后再出发去临河省。冯啸辰把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留给罗翔飞,然后便进城找孟凡泽去了。
  孟凡泽没有呆在农业部的办公室,而是呆在林北重机的采购站,吴锡民专门给孟凡泽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照着部长办公室的标准配齐了桌椅沙发等,只是房间的面积比孟凡泽在农业部的办公室略小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采购站实在也找不出大房间了。
  “回来了?你这一趟回南江,呆了有两个月时间吧?”
  孟凡泽坐在油漆锃亮的大写字台后面,对冯啸辰问道,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但冯啸辰却能看出那笑容有些牵强,显得没什么神气。
  “将近两个月时间吧。”冯啸辰回答道,“企业新建,头绪很杂,很多事情都需要协调。原来桐川农机厂的底子太差,我们从浦江聘了一些退休的老工人过去搭台子。还有从德国运回来的设备和国内的不太一样,有些技术文件需要请人翻译,也费了一些周章。”
  “我早就说了,给你在煤炭系统找一家实力强一点的企业和德方合资,你非要自己另起炉灶,现在知道麻烦了吧?”孟凡泽说道。
  冯啸辰道:“一开始或许麻烦一点,但后面就省事了。桐川农机厂的底子差,正好没有负担,完全是一张白纸,可以任凭我们画画。如果是一家实力雄厚的老企业,各种关系的牵扯会比现在的事情麻烦得多。”
  孟凡泽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们当年搞一五计划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一张白纸好画画。唉,那时候我还不到40岁,也像你一样,血气方刚,做事不怕累,字典里就没有‘困难’这两个字……唉,一转眼就是30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凡泽脸上落出一些落寞的神色,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把这种情绪给压下去了,转而笑着说道:“既然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就好好干,把企业做大做强。你们搞的油膜轴承,我后面专门找人了解过了,的确是咱们国家技术非常薄弱的产品,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地做出好产品,填补国内的空白。”
  “我明白,我们会好好干的。”冯啸辰说道。关于辰宇公司的真实背景,他与孟凡泽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其实孟凡泽已经能够猜出这家企业就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国内企业,只是披了一张合资的皮而已。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对冯啸辰说出这么一番勉励的话。
  “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没有?”孟凡泽又问道。
  冯啸辰道:“有一些,不过我们自己能够克服。那边的中方厂长杨海帆是个很有能力的管理人才,另外还有一批做事很踏实的老工人和老工程师,寻常的一些困难,他们应当有办法克服的。”
  孟凡泽道:“那好,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到这里来找我,我还是有一些老关系的,可以帮帮你们。”
  “您是说……您以后就在这里办公了?”冯啸辰一愣,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他从冶金局出来的时候,给孟凡泽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却没人接。再把电话打到农业部办公厅,办公厅那边给了他林北重机采购站的电话,说孟部长这些天在采购站视察工作。冯啸辰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就到了采购站,见孟凡泽在这里弄了一间办公室,才觉得不对劲。虽然孟凡泽第一次接见他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采购站,但却并没有专门的办公室,而是在吴锡民的办公室里与他谈话的,堂堂一个副部长,跑到下属企业的采购站来弄一间办公室,本身就很奇怪。
  孟凡泽淡淡一笑,说道:“什么办公,我只是在这里办办‘私’而已。上个月,组织上已经找我谈过话了,让我退居二线,担任部里的顾问委员会副主任。我想,既然已经不在现职上,就不必去干扰年轻同志的工作了,所以就让小冷给我在这里安排了一个房间出来,平时也就是会会客,聊聊天,算不上是办公。”
  新中国的干部,多数都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建国之初,许多部委里的司长、处长也就是三四十岁的年龄,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不存在新老更替的压力。到60年代,这些干部尚未进入老龄,便遭遇了运动,纷纷被“打倒”,在五七干校里度过了若干年的光阴。
  运动结束的时候,这些干部已经是60岁上下,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年龄。如果按照普通工作人员的标准,让他们退休,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他们是因为运动的原因而耽误了若干年的好时光。此外,运动结束后的国家面临着一系列的工作,也需要他们这些富于管理经验与魄力的老领导在各个岗位上掌舵。
  因此,像孟凡泽这样的老干部便继续留在了领导岗位上,这对于改革开放初期稳定各项工作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可是,自然规律是不容改变的,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无法与年轻时候相比,有些部委里的部长、副部长加起来有十几个人,能够坚持上班的连13都不到,开一次部党组全会都要派车去医院里接人,所谓“拄着拐棍”、“抱着枕头”来开会的现象,并不仅仅是一句政治笑话。这里说的枕头,其实是氧气袋,有些老领导开着会还得时不时地吸吸氧,工作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中央领导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开始有步骤地让一部分老同志退居二线,并在各个部门设置了诸如顾问委员会、调研委员会之类的机构,让这些退下来的老同志“发挥余热”。老同志们对于这种安排的态度各不相同,有些认为这是卸磨杀驴,情绪非常不满;也有一些人则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己年龄大了,就应当为年轻人让路,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调整。
  孟凡泽是一个有全局感的老领导,对于让他退居二线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的怨言。但对于部里让他担任顾问委员会副主任这件事,他只是一笑置之,觉得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既然退下来了,就没必要成天呆在部里。新提拔上来接替他职务的副部长,原来是他的下属,如果他在部里出现,这位新的副部长必然是十分为难的。逢事不去向老部长请示,显得不够谦虚,而如果事事请示,那自己岂不成了一个废物?
  想到这些,孟凡泽便决定轻易不去部里了,除非是要听重要文件传达,或者有其他一些必须要他去的事情,他才会在部里露露面。部里给他也留了办公室,但他只是锁在那里,没有使用。
  不去部里上班,并不意味着孟凡泽就能够在家里呆得住。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觉得没有一点事情做就浑身难受。他让冷柄国在采购站给自己准备了一间办公室,没事就到这里来看看资料,或者约一些门生故旧聊一聊。他名义上说这只是一个退休老人的闲聊,但聊天的内容又无不是关系到国家经济发展方面的。
  孟凡泽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接触过和照应过的人很多。知道他退下来之后,有些人便会专程过来看望一下他,陪他聊聊天,排遣一下心结。一开始,孟凡泽还没觉得什么,但慢慢就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聊天了。大家都是有工作的,可以说是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他这个退休老头,他又有什么理由留着人家在这里谈笑风生呢?
  刚退休下来的领导干部,不管心胸有多么豁达,在人情冷暖方面都是非常敏感的。孟凡泽不想让人说自己是个不识趣的老头,于是渐渐地便不再与旧日的部下联系,人家说要上门来拜访他,他也往往是婉言谢绝。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发挥余热
  冯啸辰和孟凡泽联系,说要来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孟凡泽是非常高兴的。与那些身居要职的部下相比,冯啸辰只是个羽翼未丰的小年轻,仍然需要孟凡泽的照顾。即便孟凡泽已经退居二线,无法给其他人提供什么帮助,但给冯啸辰遮遮风、挡挡雨,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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