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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重工-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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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凯摆了摆手,道:“小青,你不要再说了。你们的意见,我很明白,不过,现在不是搞地方保护主义的时候,一切要从引进外资的全局出发。我认为,你们桐川县委、县政府要配合做好华侨方面的工作,尽量说服他们把企业建在东山市。至于你们做出的牺牲,地委和行署都是不会忘记的。”
  “这……”熊小青无语了,这可是一把手发话,而且还是与于长荣商量过的,他们很难翻过来了。
  “谢书记,如果对方坚持就是要在桐川建厂,怎么办?”熊小青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做两手准备吧。”于长荣道,“第一,永康和小青要有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服从地委和行署的安排,回去联络冯老家的亲属,争取说服晏女士同意把合资企业建在东山市,这件事如果能够办成,你们俩是最大的功臣。第二,我们也要做好对方坚持原来想法的准备,所以你们两个回去之后,要马上组织全县干部职工,清理环境,做好迎接华侨回乡投资的工作,务必给晏女士留下良好的印象。”
  谢凯道:“就算晏女士答应了在东山投资,桐川县她肯定还是要去的,所以不管是哪一手准备,你们都要把县城和冯老老家的环境卫生搞好。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叫作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你们就要按这样的标准去做。”
  “好吧,我们服从地委和行署的安排。”范永康妥协了。他嘴上这样答应,心里却在做着盘算,琢磨着能不能找到冯维仁的什么近亲,私底下递个话,让晏乐琴无论如何要一口咬定,只在桐川投资。他才不信什么地区一盘棋之类的话,县里没有几家像样的企业,自己这个书记在地委开会的时候就没有地位,当是领导口头上说个不会忘记,有个屁用。
  “东山市的环境卫生也要搞好,这一点,惠娥你亲自落实吧。”于长荣盯着黄惠娥吩咐道。
  “没问题!”黄惠娥应道。
  接下来,大家又就如何进行合资,如何安置合资厂的人员,如何配备干部以及未来德方专家在东山的生活安排等等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说得最嗨的时候,大家已经畅想起20年后的事情了。
  会议从晚上七点一直开到十二点,这才尽欢而散。大家出会场的时候,刘志武拉着熊小青,半开玩笑地说道:“小青,你这小子敢跟我犯别扭了,是不是看我要退休了,收拾不了你了。”
  熊小青不仅级别比刘志武低,岁数也小了七八岁,多年前在刘志武面前是属于小字辈的,会场上顶撞刘志武,那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到了会场外,他只能装怂,于是陪着笑脸道:“刘副专员,你冤枉死我了,我哪是跟你犯别扭,这不是怕华侨那边不乐意吗。”
  刘志武道:“你们赶紧回去找人,冯老我也认识的,他还有侄子、侄孙什么的都在桐川县,你们把这些人找到,再去新岭找冯老的儿子,跟他说这件事,肯定能成的。”
  “明白明白,这么晚了,我和老范就先在东山住下了,明天再说吧。”熊小青说道。
  来到楼下,看看地区的领导们都已经散去,范永康和熊小青对着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范永康一招手,秘书杨海帆闪了过来。范永康低声交代道:“小杨,你现在就跟小李开车走,连夜赶到新岭去……”


第八十六章 杨秘书之野望
  杨海帆今年刚满30岁,从小生活在浦江这个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他父亲是浦江一家企业的领导,运动期间被打倒。杨海帆高中毕业便按照政策被下放到南江省的桐川县当了知青,因为聪颖能干,又有吃苦精神,他很快得到了知青点负责干部的青睐,在一次招工中进了县农机厂,几年后又被前来视察工作的县高官谢凯看中,调到自己身边当了秘书。
  运动结束之后,杨海帆的父亲重回了工作岗位。按照政策,杨海帆有调回浦江去工作的资格,但他却选择了放弃。他在回浦江探亲的时候曾经去看望过少年时候的玩伴,那些刚从各地的知青点返回浦江的年轻人或是还在待业,或是被安置在一些工厂、饭馆之类的地方打杂,生活都很不如意。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结了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啃老,在浦江人的眼里都属于没出息的一代。
  杨海帆目前是县高官的秘书,挂着县委办副主任的衔,是个副科级干部了。在桐川县,除了少数几个县领导之外,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地称一句杨主任或者杨科长,要让他扔掉这样的地位回浦江去混吃等死,他是不情愿的。
  杨海帆自幼就对自己期望颇高,小时候曾经做过成为一名大科学家或者大发明家的梦想。但现实摧毁了他的大学梦,让他只能扛着锄头来到南江这片红土地上干修理地球的工作。运动结束,国家提出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口号,小小的桐川县也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搞建设,只是限于条件,举步维艰。
  就在这个时候,从天上掉下来一家德资企业,杨海帆闻听这个消息之后的兴奋感,甚至远远地超过了范永康、熊小青这两位县里的一、二把手。对于范、熊二人来说,能够把合资企业建起来,仅仅是他们退休之前的政绩,也可能会凭借这样的政绩而让自己的位置再提升一两格。但对杨海帆来说,这就是一个改变他命运的机会,他还年轻,路还很长,他想从这家企业得到的东西,以及他能够从这家企业得到的东西,都要比这两位领导要多得多。
  司机李铭把范永康和熊小青送到招待所,然后便开着车,带着杨海帆向省城新岭一路狂奔。老式吉普在失修的公路上颠簸得很厉害,杨海帆却毫不在意。他向李铭交代了一句,便裹着军大衣在后排座蜷着身子睡着了。他知道,明天自己要面对一场艰难的谈判,他无论如何也要养足精神,以最强的姿态赢得这场谈判。
  天色快亮的时候,吉普车来到了桐川县在新岭的联络点,这里外面挂的牌子是桐川县商业局和供销合作社驻新岭采购站,但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桐川驻省办,在县委H县政府内部,也是这样公开说的。
  正睡得酣畅的驻省办主任耿金宝被敲门声吵醒,带着一肚子火气,披着大衣打开房门,正待咆哮一声,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书记大秘杨海帆,顿时脸上的表情就换成了甜腻腻的笑容,忙不迭地招呼着:“是杨主任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太冷了。……怎么,就你来了吗,谢书记没来?”
  “老耿,打搅你做好梦了。”杨海帆给了耿金宝一个笑容,然后吩咐道:“麻烦叫人给做点吃的,我和小李都饿坏了。吃完饭,你给小李安排个住处,你别想再睡了,得跟我一起做事,这是范书记和熊县长交代的,急事!”
  耿金宝赶紧去敲旁边的门,叫醒办事处的服务员,让她们起来给杨海帆他们做饭。杨海帆拉着耿金宝进了办公室,急切地问道:“老耿,咱们县在冶金厅的那位老专家冯维仁,他的家人的情况,你了解吗?”
  “冯老?他儿子叫冯立,是新岭二中当老师,前年冯老去世的时候,我代表县里去他家看望过。”耿金宝答道,“他家的情况嘛,他老婆是个大集体,有两个儿子,老大在冶金厅做临时工,老二好像还在待业。”
  “不错不错,难怪范书记总是说,老耿真是咱们桐川在新岭的活地图,就没有你老耿不知道的事情。”杨海帆毫不吝惜地给了耿金宝一个口头表扬,弄得耿金宝顿时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杨主任,你开着车连夜赶了100多公里到新岭来,莫非是要找冯立?是县里要看望在新岭的同乡吗?那还有现在在省政府的王县长、在商业厅的李县长他们……”
  耿金宝自作聪明地给杨海帆报着花名册。他说的这些人,都是从桐川县出来,目前在省里有点职权的人物,属于驻省办逢年过节都要去拜访一下的。相比之下,冯维仁因为没啥实权,即便是在世的时候,也只是偶尔被请出来应应景,享受专门看望的待遇有且仅有一次,那就是他去世之后。
  杨海帆摆了一下手,打断了耿金宝的叙述,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拜访冯立的,具体的事情你不用管。还有,我来新岭找冯立的事,你也得绝对保密,不能泄漏出去。这样,你给准备一些拜年的礼物,要多一些,照着给省里领导拜年的标准准备,天亮之后,我到冯立家去。”
  杨海帆说到这个程度,耿金宝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驻省办就是干这种搞关系的活的,其中经常要涉及到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耿金宝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
  趁着耿金宝去准备东西的时候,杨海帆倒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又眯了一小会。天色渐亮,外面又亮起了鞭炮声,远远近近的。大年初二是外孙给外婆家拜年的日子,依例也是要放鞭炮迎接的。杨海帆起床,到外面的水龙头去擦了一把脸。耿金宝早把大包小包的礼品在吉普车的后座上堆好了,杨海帆拿着从李铭那里要来的钥匙,发动吉普车,向冯立家的方向开去。
  冯立一家此时正在吃早饭,谁也没有外出。何雪珍的家也是下面一个县里的,离新岭很远,所以没法赶回去拜年。冯啸辰和冯凌宇兄弟俩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今天只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别的日子都可以上亲戚朋友家去串串门,唯有大年初二这个日子,出门需要谨慎,万一不留神去了哪户有女儿的家里,各种八卦就足够外人说上半年了。
  “请问,这是冯立老师家吗?”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因为房子小,冯立家里有人的时候,都是习惯于开着门通风的,听到声音,众人一齐向门外看去,就见一个30岁上下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大堆礼物,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同志,你是……”冯立迎上前,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他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人会不会是自己教过的某个学生,而且应当是自己曾经对他有恩,而他又发了迹,这才会带着这么多礼品来拜年。可他看来看去,也认不出这是哪个学生,而且对方说话还有几分浦江口音,他可从来没有教过这种学生。
  “是冯老师吧?我见过你的相片。”杨海帆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冯立,他做事严谨,出门之前专门找耿金宝要了冯立的照片认真看过了。那张照片是耿金宝去看望冯立时拍的,留在手上是要作为工作成绩的。
  “我叫杨海帆,是桐川县委范永康书记的秘书,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我今天是受范书记与县长熊小青的委派,专程来看望冯老师一家的。”杨海帆做了个自我介绍。
  “哦哦,原来是杨主任。”冯立慌了手脚,赶紧把杨海帆往屋里让,何雪珍也起了身,招呼着冯啸辰、冯凌宇兄弟去帮杨海帆拿东西。杨海帆除了手上抱着一堆礼品之外,脚边还摆了好几件,饶是几个人一起动手,也拿了两趟才把东西全部拿起了屋。
  招呼杨海帆在小小的客厅里坐下,给他泡上茶,又敬了烟,奉上了瓜子花生等年货,冯立这才坐到杨海帆的对面,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紧张地猜测着对方的来意。杨海帆一进来就声明了是受书记与县长的委派,显然不是个人行为,而他带来的礼品之多,又显示出这绝对不是一次常规的应景式拜访,那么,杨海帆的用意是什么呢?
  冯啸辰在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笑而不语。冯立不知道杨海帆为什么来,冯啸辰却是心里如明镜一般,他知道,这肯定是乔子远把招呼打到了,东山地区和桐川县都忙碌了起来。老实说,桐川县反应如此迅速,倒是让冯啸辰有些意外,看来,他实在是太低估合资企业这件事对于地方的意义了。
  好啊,既然你们如此重视,那就休怪我狮子大开口了。自己坚持要把这家企业办在一个小县城里,看来还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已经让县高官与县长都跪了。


第八十七章 拍个工作证来吓死你
  杨海帆并不急于进入正题,他云山雾罩地和冯立聊起了桐川的风土人情,借以试探冯立的口风。可怜冯立从小出生在德国,跟着冯维仁回国之后,也几乎没在桐川呆过,桐川只是一个概念上的老家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更多的了解。无奈何,他只能说说还在老家的亲戚,说某叔叔在哪个公社,某姑姑在某某单位之类。杨海帆从18岁到桐川当知青,到现在已经有12年时间,对桐川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冯立,但凡冯立说起某处,他必能讲出一大番渊源,倒是让坐在一旁看笑话的冯啸辰听了个过瘾。
  聊了得有半个来钟头,冯立的耐心都快被磨平了,杨海帆这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冯老师,听说你母亲晏女士现在还在德国,有这么回事吗?”
  冯立倒是一愣,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冯啸辰。冯啸辰不吭声,只是对着冯立傻笑,冯立只得扭回头来,冲着杨海帆讷讷地应道:“是啊,这也是刚联系上的,杨主任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这样的喜事,大家都愿意传的嘛。”杨海帆打了个马虎眼,接着又说道:“失去联系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晏女士就没有想回来看看吗?”
  “嗯嗯,我母亲她倒是表示要回来看看的,不过还得有一些手续要办。”冯立说道。到了这份上,他即便是再后知后觉,也明白杨海帆的来意了。冯啸辰要回桐川去投资的事情,已经向父母都通报过了,冯立知道,杨海帆肯定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杨海帆继续把话头往深处引,他说道:“像晏女士这样的爱国华侨,如果想回国来探亲或者投资,我们地方政府都是非常欢迎的。冯老师,在这方面,如果有什么需要支持的,你就尽管跟我说,我们范书记和熊县长都已经做过指示了,要求我们必须要尽最大的力量为你们服务。”
  “是吗?那可太好了。”冯啸辰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开始插话。就这么一件事,这位杨老兄兜了半个多小时的圈子,临到门口了,还在绕来绕去,这不是考验大家的耐力吗?他还不如索性直接把事情挑明了,也好听听杨海帆能够开出什么条件。
  “我奶奶的确是打算回来投资的,当然,不是她自己的资金,而是她通过她在德国的学生引入的资金。杨主任,不知道桐川县政府这边,对于引进外资有什么特殊的优惠政策。”冯啸辰说道。
  冯啸辰开口说话,倒让杨海帆觉得有些意外。他从一开始就认定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冯立,把冯啸辰只当成了一个路人甲的角色。如果不是因为在人家家里不好颐指气使,恐怕他早就把冯啸辰打发开了,省得这个小年轻打搅了自己与冯立的密谈。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转了半天圈子,没引出冯立的话,却是冯立的这个大儿子开口了。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冯立倒是给他介绍过,说这个大儿子名叫冯啸辰。杨海帆清晰地记得耿金宝给他介绍的情况,说这位冯啸辰是在冶金厅当临时工的,好像文化程度啥的都不怎么样。
  “冯老师,小冯说的这个情况,是真的吗?”杨海帆假装惊讶地向冯立问道。
  冯立又看了冯啸辰一眼,心说这本来是你的事情,怎么会引到我头上来了?可冯啸辰却只是向他扮鬼脸,不肯接话,冯立不知道儿子搞什么名堂,也只能是见招拆招,听听杨海帆的回答再说。
  “这件事嘛,倒是有的,不过具体的细节……呃,还没有最后决定。”冯立字斟句酌地回答道。
  没有最后决定?这分明就是要讨价还价的节奏了,杨海帆在心里盘算道。他心想,你都已经通过乔子远向于长荣喊话了,这不就是在向我们开价吗?现在说没有最后决定,分明是想听听我们给出的价钱,再确定如何行事。不过,从此前的表态来看,冯立应当是倾向于桐川县的吧,否则怎么会先放出要把投资投向桐川县的风声呢?只要他有这样的倾向,自己就有办法了,刚才那个冯啸辰不是问起特殊优惠政策吗,范永康已经给了自己授权,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一概应下。
  “冯老师,我今天到你这里来,就是来听取你对于这件事情的意见的。我们桐川县40万人民都在热切地期盼晏女士回桐川投资,帮助家乡人民进入现代化。桐川县委、县政府对于任何前来投资的企业家都是高度重视的,尤其是外商投资,会纳入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刚才小冯同志问起我们对于引进外资有什么特殊的优惠政策,我想说的是,我们的优惠政策非常多,不知道冯老师最关心的是哪些方面。”杨海帆盯着冯立的眼睛,脸上写满诚恳二字。
  冯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候,冯啸辰也不再装了。他知道,如果让杨海帆再这样说下去,没准冯立就该把一些话说漏了。他挪了一下屁股,坐正了身体,对杨海帆说道:“杨主任,据我了解,我奶奶介绍的那个外商,并没有明确说要在桐川投资,东山市的条件比桐川要好得多,我倒觉得,在东山市投资也是不错的。”
  “这……”杨海帆愣了,他看看冯啸辰,又看看冯立,弄不清楚这其中是什么情况。
  冯立用手指了一下冯啸辰,说道:“杨主任,其实这件事情,啸辰比我更清楚。是他在德国和他奶奶谈的情况,有关引进德国企业的事情,你还是和他商量吧。”
  “你……”杨海帆心中暗暗叫苦,看来情报工作还真是没做好啊,他在办事处的时候,向耿金宝了解了半天冯立的情况,所有的预案都是针对冯立做的,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居然会是冯啸辰。冯立刚才说冯啸辰在德国见过晏乐琴,他一个冶金厅的小临时工,怎么会跑到德国去了呢?
  “哎呀,抱歉抱歉,小冯同志,我刚才没搞清楚情况。怎么,投资的这件事情,是你在德国和晏女士谈下来的?你到德国……是出国考察吗?”杨海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和冯啸辰聊天了。
  冯啸辰点点头,道:“是的,引进一家德国企业这件事,是我随国家经委冶金厅去联邦德国考察的时候谈下来的,我奶奶帮着做了一些工作,但具体到外商那边的考虑,我了解的情况可能更多一些。”
  “你是说……是你直接和外商接触的?”杨海帆迟疑着问道,冯啸辰的话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很明确的,可杨海帆怎么敢相信这一点呢?还有,不是说冶金厅的临时工吗,怎么又跑到国家经委去了?
  “杨主任,刚才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父亲的,所以没向你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冯啸辰,目前在国家经委冶金局工作,担任冶金局办公室的德语翻译。我还有另外一个职务,是北宁省林北重型机械厂的生产处副处长。这一次向东山地区引进德资企业的事情,是由我负责的。”冯啸辰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堆头衔出来,浑然不顾坐在对面的杨海帆眼睛瞪成了铜铃。
  “你懂德语,还有,你是林北重型机械厂的生产处副处长……,我,我怎么听说你是在南江冶金厅工作呢?”杨海帆结结巴巴地问道。
  林北重机是国内数得上号的大型机械企业,杨海帆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他原本就是工厂子弟,对于工厂里的干部级别颇有一些研究。如果冯啸辰说的情况属实,那就意味着这个年轻得不成样子的小伙子居然已经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了,而自己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一个副科级而已,这样的反差,让杨海帆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呢?
  冯啸辰在乔子远面前,强调引进这家德国企业是晏乐琴的主意,目的是为了缩小自己的目标,让乔子远不敢染指。而面对来自于桐川的父母官,他却要改变一种说法,声称这家企业是他引进进来的,与晏乐琴没有太大关系。
  这样说的原因,在于桐川还有一些他的长辈,是冯维仁的堂兄弟、表姐妹之类,以及这些人的下一代,相对于冯啸辰来说,也是叔叔、姑姑辈了。如果他们听说这家企业是晏乐琴引进的,那么难免要在冯啸辰面前指手画脚,摆摆长辈的架子,以便分一些好处。冯啸辰直接说这是他引进的企业,就可以随时把那个虚构的德国投资者搬出来当挡箭牌,让亲戚们无话可说。
  再至于说他在杨海帆面前声称自己是林北重机的副处长,也是为了争取到一个说话的地位,你不是嫌我是小孩子,没有话语权吗?要不要我拍一个林重的工作证出来把你吓死?
  看到杨海帆那一副茫然失神的样子,冯啸辰得意地笑了。
  “杨主任,你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去年10月份我就已经调到国家经委工作了,这个情况,冶金厅的乔厅长是比较了解的。”冯啸辰淡淡地说道。


第八十八章 纯粹是闲聊
  看到儿子突然耍起了大牌,冯立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冷柄国任命冯啸辰为生产处的副处长,是为了让他到新民厂去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为此还真的给他办了个工作证。冯啸辰从新民厂回来,冷柄国也没让他交证,照孟凡泽的想法,如果冯啸辰愿意叛出冶金局,投奔到林北重机去,这个副处长的衔还可以给他留着。
  这趟回南江,冯啸辰向父母说了自己在京城的境遇,也把林北重机的工作证拿出来向父母展示过。冯立一方面为冯啸辰感到高兴和自豪,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事好像也不太适合到处说,毕竟一个20岁的副处长太妖孽了,让大家坐在一起都没法聊天了。
  如今这个场面就是如此,杨海帆来的时候,尽管极尽谦恭,但眉宇间那股地方父母官的骄傲之色是难以掩饰的。因为自己还有一大堆亲戚在桐川,都是杨海帆治下的草民,冯立对杨海帆也保持着几分恭敬,不便太过于冷落他。
  可等到冯啸辰报出自己的身份,杨海帆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转而带上了一些惶恐不安的成分,或许还有几分自卑。冯立是个书生不假,但好歹也是40多岁的人,社会阅历是足够丰富的,他哪里看不出杨海帆的尴尬之色。
  杨海帆坐在那里,强作笑脸,但心里的确是有些慌乱。刚才与冯立聊天的时候,杨海帆就觉得冯啸辰那副镇定和从容的神色有些不俗,只是心里有了些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冯啸辰就是一个临时工,因此也没多想什么。可等到冯啸辰亮出自己的身份,又是国家经委,又是林北重机,又懂德语,又有级别,杨海帆只觉得自己在人家眼里啥都不是了。
  要说起来,杨海帆不是没有见过官的人。他服务的范永康,就是正处级干部。他陪范永康去地区开会的时候,与谢凯、于长荣这些厅局级干部也打过交道,并不认为这些比自己级别高的官员有什么了不起的。究其原因,不外是这些领导都比他的年龄要大得多,纯粹是混资历才混到了现在的级别。他总是在心里想,等自己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应当会比这些领导干得更好,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也就能够保持平静的心态了。
  可这一会,他真的感到技不如人了。眼前这个小伙子,比自己还要小10岁,却已经是大企业里的副处级干部了,同时又在国家经委这样的核心部门工作。如果冯啸辰是因为遛须拍马之类的歪门斜道升上去的,杨海帆倒也有理由觉得不服。可冯啸辰偏偏是有本事的,这么年轻就能够当上德语翻译,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杨海帆在行政体系里滚打多年,对于官气这种东西是极为敏感的。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在冯啸辰的身上有一种无声的威严,这不是能够装出来的,它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内涵作为支撑。
  “冯处长,我……”杨海帆语塞了,下一步该从何说起呢?杨海帆觉得脑子空空如也,几乎都有落荒而逃的冲动了。
  “你还是叫我小冯吧。”冯啸辰道,“杨主任,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事情。引进外资的事,是我在德国谈下来的,是一家机械类企业,投资规模在100万马克左右。关于投资地点和合资的对象,德方授权我进行考察,我的初步意向是想把这家企业放到东山地区去,桐川县或许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地点,不过,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选择桐川的理由。”
  冯啸辰这番话,让杨海帆的理智又回到了身上。他猛地一激灵,心中开始暗暗自责。这是怎么啦,看到一个比自己先发迹的年轻人,怎么就六神无主了?这个年轻人或许有他的长处,但自己也绝对不是一个废物,有什么理由不能堂堂皇皇地与他对垒?领导派自己赶夜路到新岭来,是让自己说服冯家的人,把企业办到桐川去,自己早就打好了腹稿,对冯立说还是对冯啸辰说,有什么区别吗?
  不管对面的人是一个中学物理老师也罢,是一个大型企业的副处长也罢,自己都有把握去说服他。对方的来头越大,自己的成就感不就越大吗?为什么要被这个冯啸辰的一个副处长头衔就吓倒了呢?
  想到此处,杨海帆抬起头,用坦然的目光正视着冯啸辰,说道:
  “冯处长,实不相瞒,我们领导派我赶过来,就是希望能够说服你们,把这家合资企业办到桐川去。我也可以向你们交个底,我们东山地区的领导是希望你们把企业办到东山市的,并且还指示我们桐川的领导来向你们做说服工作。
  也许,明天我们县里就会有领导来正式拜访你们,转达东山地委和行署领导的意思。而我今天的拜访,则是一种纯粹私人性质的拜访,我也希望不管结果如何,冯老师和冯处长都能替我保密,不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杨海帆的话说得从容不迫,眼神里更是透出一种自信的神色,这让冯啸辰突然对他有了几分兴趣。在此之前,杨海帆给他的印象是一个苟苟营营的小官员,对上级谄媚,对地位不及自己的人则带着几分高傲。在冯啸辰亮出副处长的头衔之后,他也的确看到了杨海帆一时的失神,但没等他对杨海帆生出鄙夷之情,杨海帆已经完成了心理上的调整,开始进入状态了。
  不错啊,这么一个小县城里,还有如此心理素质的官员,自己真是小瞧天下英雄了,冯啸辰在心里暗暗地念道。
  “杨主任,今天我们就是私人聊天,你不是你们县委办的主任,我也不是投资商,今天我们所聊的内容,我也会迅速地忘记,相当于从来没有发生过,你看如何?”冯啸辰笑呵呵地说道。
  “这就最好了。”杨海帆知道冯啸辰的意思,笑着应道。
  冯啸辰道:“那好,既然是闲聊,就请杨哥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劝我把企业办到桐川去。”
  “呵呵,那我托个大了。”杨海帆听到冯啸辰称他为哥,也不推辞,而是欣然接受,他这会也是豁出去了,就赌一赌冯啸辰的胸襟。既然冯啸辰年纪轻轻就能被委任为副处长,想必胸中应当是有一些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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