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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重工-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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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根基连连摆手,笑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应该来,实在是太应该来了。”
  “此话乍讲?”冯啸辰有些不明白。
  王根基道:“你刚才见到了罗主任的女儿,就没什么感想吗?”
  “感想?什么感想?”
  “你真的不知道?”王根基做出惊讶的样子,道:“重装办谁不知道,罗主任是把你默认为未来的女婿的,他今天安排你过来,不就是给你创造和他女儿的见面机会吗?”
  “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冯啸辰哭笑不得,“老王,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罗主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又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再怎么也不会让她下嫁给我这样一个初中生吧?”
  “怎么不可能?”王根基认真地说道,“你是初中生不假,可你的本事,重装办哪个不服气?你会好几门外语,机械、冶金都懂,办事能力又强,咱们重装办那么多大学生,哪个敢和你比?”
  冯啸辰道:“那也不可能,老王,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回头弄得我在罗主任面前不好做人了。我告诉你说,我和这个罗雨彤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看不上我,我嘛,……也看不上她。”
  “你还来劲了?罗雨彤要模样有模样,有学历有学历,家境又好,你凭什么看不上她?”王根基有些急眼了,好像罗雨彤是他家妹妹似的,深为冯啸辰的不识好歹而恼火。
  冯啸辰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他其实早就知道罗翔飞有一个女儿,但因为素未谋面,所以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路人甲的角色,从来没想过这个姑娘会与自己有什么交集。这一次罗翔飞派他过来处理阿瓦雷项目的事情,一半原因是秦重的各位向罗翔飞提出了要求,希望他出马来破局,与罗雨彤没啥关系。
  不过,机关干部平常工作太过严肃,因此很喜欢扯一点桃色新闻,用以调济一下神经。罗翔飞有个出色的女儿,而重装办又有冯啸辰这么一个出色的小伙子,再加上罗翔飞对冯啸辰青睐有加,因此有关罗翔飞想把冯啸辰收为女婿的传言,自然就不胫而走了。如果硬要去究其源头,估计就是在刘燕萍那里,这位老大姐可一向都是热衷于当红娘的。
  “老王,这事到此打住。我就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出来的,又是个初中生,实在不敢高攀这种天之骄子,而且还是高干子弟。我觉得,我还是找个普通工人比较合适,比如说……咦?”
  冯啸辰正准备随便在街上找个什么中年大妈之类的当个例子,目光所及,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正是杜晓迪。只见她一只手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了一些瓶瓶罐罐,好像是油盐酱醋之类,另一只手则扶着肩上的一个面口袋,那口袋看起来就显得沉甸甸的。
  “晓迪,你这是干什么呢!”冯啸辰甩开王根基,大步走上前去,伸手便欲去接杜晓迪肩上的口袋。
  “啸辰,这么巧?”杜晓迪也有些惊喜的样子,她摆摆手,示意不用冯啸辰帮忙,说道:“没几步路了,我自己来吧,省得把你的衣服又弄脏了。”
  “我帮你拎篮子吧。”冯啸辰伸手接过杜晓迪手里的篮子,诧异地问道:“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是给谁买的?”
  “当然是给家里买的。”杜晓迪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合适,连忙又红着脸纠正道:“就是给你买的呀!你那里啥东西都没有,哪像个过日子的样子。你不能天天出去吃饭,得学着自己做饭了。”
  “我一年难得在京城呆几天,弄不好过几天又要出差,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冯啸辰报怨道。其实刚刚分到那个四合院的时候,冯啸辰是想过要自己开伙做饭的,还买了一些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后来觉得实在太麻烦,也就放弃了。没想到杜晓迪看不过眼,居然越俎代庖地又帮他采购了一批回来。
  这时候,王根基也走过来了,他狐疑地看了杜晓迪好几眼,又转头看看冯啸辰,脸上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说道:“难怪,小冯,原来你早就有对象了!”


第三百零六章 有你才有家的感觉
  “不是不是!”
  冯啸辰和杜晓迪异口同声地否认道,随后又都做贼心虚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一对视不要紧,冯啸辰倒没什么,杜晓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瞧瞧,还跟我保密呢!”王根基洞若观火,一下子就看出了二人的言不由衷,他笑着对冯啸辰问道:“弟妹怎么称呼啊,在哪工作?”
  冯啸辰无奈地应道:“老王,现在这样叫还太早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叫杜晓迪,在通原锅炉厂工作。”
  “通原锅炉厂?我知道。咦,上次你在大营帮着抢修钳夹车,是不是就有一位通原锅炉厂的电焊工,我好像听冷飞云说起过呢。”王根基问道。
  “就是这位杜师傅。”冯啸辰道,见王根基兴致勃勃,一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样子,冯啸辰赶紧打岔道:“老王,你先回单位吧,我帮小杜把买的东西送回家去。你看,人家一个女同志,扛着一袋面粉站在这跟你聊天,你看合适吗?”
  “对对,赶紧回去吧。对了,小杜同志,需要我帮你扛吗?”
  “不用了,谢谢王哥。”杜晓迪应道,她不知道王根基的身份,听冯啸辰叫他老王,于是就索性称他一句王哥了。
  王根基自己回重装办去了,冯啸辰帮杜晓迪拎着东西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心里暗暗叫苦,万一这位仁兄回去说点什么,加上刘燕萍早上传的消息,估计自己与杜晓迪在搞对象的传闻,在重装办就会被坐实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这一年多来,重装办的同事们可真没少琢磨着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情,甚至还有关于罗翔飞要招他当上门女婿的传闻,有杜晓迪当个挡箭牌,他倒是可以少受点骚扰了。
  他在那里想着心思,杜晓迪先开口了。她没有转过头来,而是眼睛看着前头的地面,低声地说道:“刚才这位老王,是你们同事吗?”
  “是啊,他是我们协作处的副处长,还是个官二代呢。”
  “是吗?我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
  “哈哈,他也就是在我面前低调一点吧,在别的场合,也是眼高过顶的。”
  “啸辰,他回你们单位去,会不会乱说啊?”
  “乱说啥?”冯啸辰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没事,由他说吧。”
  “那怎么行,我们又没有……”杜晓迪说到此处就没有声音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说自己和冯啸辰没有什么关系吗?那她上赶着又是帮冯啸辰收拾屋子,又是帮他买油盐酱醋,算是怎么回事呢?可要说有关系,冯啸辰会怎么想呢?会不会因此而轻了自己,觉得自己这个女孩子太主动了,太轻佻了,还有,他会不会误会自己想攀龙附凤呢?
  冯啸辰情商不算太高,但如果要说连杜晓迪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也未免太迟钝了。他有心跟杜晓迪开个玩笑,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这可不是在后世,后世的时候,青年男女之间互相撩一撩,过后大家也就忘了,谁也不会当真。时下的人对于感情话题是非常认真的,随便开个玩笑就可能会被对方当成是表白,到时候就麻烦了。
  “对了,晓迪,我不是给你画了张京城的旅游图吗,你怎么没出去玩呢?”
  慎重考虑之后,冯啸辰决定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
  杜晓迪说完前面的话,心里也是颇为忐忑,不知道冯啸辰会如何接话。听冯啸辰回避了敏感问题,她感觉心里放松下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
  “我本来是想出去玩的,后来看到你的屋子实在太乱了,脏衣服泡在桶里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床单也是黑的,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你收拾了一下。”杜晓迪装出轻松的口吻说道。
  “你不会是把我的脏衣服和床单都洗了吧?”冯啸辰有些吃惊。
  “可不是吗。”杜晓迪笑道,“这么脏的环境,也亏你能呆得下去。”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四合院的门前。杜晓迪掏出冯啸辰给她的钥匙开了锁,推开院门。冯啸辰跟在杜晓迪身后进了院子,一进门就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场景惊住了。只见在小小的院子当中,牵了好几根绳子,上面晒着床单、被面、枕巾、衣服、袜子等物,数量之多,让冯啸辰自己都觉得震撼,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脏衣服,真不知道杜晓迪是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
  冯啸辰不算是个懒人,但毕竟只是一个20刚出头的单身汉,个人卫生方面是好不到哪去的。比如说,他换下来的衣服,一般都是泡在水桶里,撒一把洗衣粉,泡上三五天再拿出来搓一搓,换一两桶水就算是洗好了。有些出门穿的外衣,那更是能不洗就不洗,脱下来之后,挂在屋子里,隔几天再重新拿出来穿。
  这一次去海东之前,他原本已经泡了一桶衣服准备要洗的,结果因为忙着准备出门前的一些工作,就把这事给忘了。他在海东一口气呆了一个多月,那桶里的衣服没有长出蘑菇来就算是不错了,杜晓迪看到此情此景,如果还能忍下去,才是奇怪呢。
  冯啸辰住的这个四合院,是有厨房和储藏室的。冯啸辰帮着杜晓迪把买来的东西在厨房和储藏室放好,这才开始逐个房间地欣赏杜晓迪收拾的成果。每个房间都细细地打扫过了,门窗也都擦拭过,用窗明几净来形容毫不夸张。
  冯啸辰自己住的那个房间收拾得尤为细致。桌上的书报资料都整整齐齐地码好了,所有的笔都插在一个洗干净的罐头盒里,甚至每一支铅笔都重新削过了,削得如此用心,让人怀疑是用卷笔刀卷出来的。墙上新贴了两幅画,冯啸辰记得,那好像是自己去某个单位的时候人家送的年画,自己带回来之后就随便扔在墙角了,也不知道杜晓迪是怎么给翻出来的。
  “买那些油盐酱醋,还有面粉、面条,用的是你自己的钱和粮票,都是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找出来的。你也真是个公子哥,钱和粮票就那么随便乱扔,我整理了一下,钱有130多块,全国粮票有220斤,你知道吗,这在我们厂子里就是一个家庭全家的财产呢!尤其是粮票,你知道有多金贵吗!”
  杜晓迪拉开一个抽屉,指着里面用橡皮筋扎好的一堆零钱和粮票,对冯啸辰说道。
  冯啸辰无语了,用一般工薪家庭的眼光来看,自己的确有些不像话,十块钱的大票子,有时候也是随手乱放,一不留神就不知道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也就是他不差钱,换成那些每个月都要数着工资过日子的人,哪怕是掉了两块钱,恐怕也要上天入地去找出来才行了。
  “这些粮票,你拿走吧。”冯啸辰拿出那叠粮票,递到杜晓迪的手上,说道。
  “我要这些粮票干什么?”杜晓迪赶紧把手反到身后,做出一个拒不接受的姿态。
  冯啸辰道:“你刚才不是说粮票很金贵吗?你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估计你家的粮食定量不一定够吃吧?我一年起码有半年时间在外地出差,粮票根本用不完,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让你带走呢。”
  “可是,你可以拿粮票换鸡蛋的。”杜晓迪怯生生地提醒道。
  冯啸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把杜晓迪的一支胳膊拽过来,然后托着她的手背,硬把粮票按到了她的手心里,说道:“你就拿着吧,就冲你帮我收拾了屋子,还帮我洗了那么多脏衣服啥的,我也该给你付报酬啊。”
  “我……”杜晓迪想说点什么,心却一下子乱了。她的一只手被冯啸辰握在手心里,有一种暖暖、酥酥的感觉。平日里能够举着焊钳把几十吨的工件焊接在一起的她,这一刻连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回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啸辰……”杜晓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喊道,听起来像是在央求着什么。
  去拽杜晓迪的手时,冯啸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当他把姑娘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姑娘的手是那样柔软,那样温顺,让人有一种征服的愿望。两个人站得很近,杜晓迪的头正抵在冯啸辰的鼻尖前面,一股淡淡的发香飘起了冯啸辰的鼻翼,让这个生理年龄仅有22岁的男孩子不禁心襟摇荡起来。
  “晓迪,做我的女朋友吧!”冯啸辰脱口而出。
  “什么!”杜晓迪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冯啸辰,眼睛里透着惶恐、羞涩以及压抑不住的喜悦。幸福来得那样快,她甚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眼前这个优秀得让自己无数次梦见,又无数次自惭形秽的男孩子,真的是在向自己表白吗?
  “做我女朋友吧!”
  冯啸辰盯着杜晓迪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想明白了,有你才有家的感觉!”


第三百零七章 利益交换的合法手段
  “啸辰,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快什么,我们认识都快两年了吧,这还算快?”
  “可是我觉得像做梦一样,真不敢相信……”
  “要不要我掐你一下,保证疼!”
  “就知道欺负我!……唔,啸辰,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说是因为你电焊烧得好,你信吗?”
  “当然不信!”
  “其实是真心话,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帮我洗了衣服。”
  “呸,你把我当保姆了!”
  “……”
  阳光明媚,两个年轻人肩并着肩坐在四合院的院子中央,两边已经晒干的衣物散发着阳光的芬芳,让人联想到诸如岁月静好之类的词汇。尽管冯啸辰已经表白,但杜晓迪能够接受的,也仅仅是让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而已,就这样,她还觉得是发展得太快了呢,让冯啸辰真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搁在后世,两年时间都足够换上十个八个女友了,仅仅是拉拉手还能叫快吗?
  “啸辰,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在说过许多没有油盐的废话之后,杜晓迪终于鼓起勇气,提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这也是她心里最不踏实的一点。
  “怎么会配不上?”冯啸辰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个初中生,我也是个初中生,不是正好相配吗?”
  “可是,你很有本事啊。”
  “你的本事也不小吧?啧啧,王牌电焊工,还会日语,我还担心你看不上我呢。”
  “你是处长,我只是一个小工人……”
  “晓迪,你要知道,今天的中国正处在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变革之中,我们周围的一切都会面临着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你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小工人,我也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处长。我们之间是否合适,不取决于我们双方的身份,而取决于我们有没有共同语言,有没有默契。”
  “共同语言?”杜晓迪看着冯啸辰,怯怯地问道,“啸辰,你觉得我们有共同语言吗?”
  “当然有。”冯啸辰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的原因,在于你电焊烧得好。时下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学技术,有些技术还过得去的人,也不够踏实。而你却是一个能够认真钻研技术,而且能够沉下心去做事的人,这一点和我是一样的。我们虽然岗位不同,分工不同,但在敬业这一点上,是完全相同的。”
  杜晓迪轻轻点了点头,道:“唔,我也是喜欢你身上这种敬业的精神。那次大营抢修,本来不关你的事情,可你爬上爬下的,比谁都辛苦,最后还陪着我一起呆在钳夹车上守夜,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处长和别的处长真的不一样。”
  “其实我是因为看你长得漂亮,才坚决要求陪你守夜的。”冯啸辰笑呵呵地说道,回答他的,当然是杜晓迪的一记白眼,加上温柔的一掐。
  初恋男女的情话一旦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幸好冯啸辰和杜晓迪都是自诩比较敬业的人,聊了一会,杜晓迪便催着冯啸辰去上班了,并温情脉脉地表示,她会在家里做好晚饭,等着冯啸辰回来吃。
  “哎,套牢罗!”
  离开四合院前往重装办的路上,冯啸辰不无感慨地对自己揶揄道。
  关于选择杜晓迪作为自己的女友这件事,冯啸辰不是没有考虑过,甚至远在大营抢修那次,他就动过这样的念头。杜晓迪是个漂亮姑娘,这当然是让冯啸辰心动的最初的原因。在随后,她身上那种单纯、阳光、积极向上的性格,也给冯啸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说不在乎双方身份上的差距,那是假话。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夫妻,很难有共同语言,即便是出于一时冲动走到了一起,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的。不过,冯啸辰并不认为杜晓迪无法达到他的层次,杜晓迪之所以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只是因为家庭和时代的原因,并非因为她缺乏这方面的能力。一个能够在自己的专业上表现出杰出天赋的人,智商是不会低的。
  照冯啸辰原来的想法,自己年龄还轻,杜晓迪也是刚刚20岁而已,并不着急要确定双方的关系,还可以再观察一段,接触一段,然后再说。可是,变化总是比计划要快,刘燕萍、王根基的八卦,加上关于罗翔飞要招自己当上门女婿的传闻,都让冯啸辰觉得自己这个单身狗的身份实在是太危险了。杜晓迪帮他洗衣服、收拾房间的举动,更是触到了冯啸辰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他突然想要有个家了。
  家,这么一个简单的词汇让冯啸辰感觉到了肩头的压力。从此以后,自己就不再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了,而是要挑起一些负担。经济上的负担他是不用在意的,以他目前的身家,要让素未谋面的泰山泰水小舅子小姨子一步踏入小康社会,并非什么难事。他现在急于要解决的问题,是想办法把杜晓迪调到京城来,然后再送她到哪个学校去深造一下,提高一点文化水平。
  这样想着心思,不觉已经来到了单位。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冯啸辰是经常在外面跑的人,所以也没人会在意他迟到与否。他径直来到罗翔飞的办公室,向罗翔飞报告了上午与田文健、胥文良他们交流的情况。
  “王根基刚才也向我汇报过了。”罗翔飞听完冯啸辰的汇报,说道,“你推测盖詹可能有索取个人好处的想法,我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当然,在获得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也不能贸然断定就是这么回事,而是要多考虑几种可能,把功课做足。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够去和盖詹去做这种个人利益上的交易呢?”
  “这正是我要和您商量的事情。”冯啸辰道,“我们要搞商品经济,就不能无视商品经济的规则。外国厂商为了进入中国市场,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我们要进入国外市场,同样需要学会这些方法,否则就成了宋襄公,一味讲仁义道德,最终被丛林规则所吞噬。”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在国际合作中,我们不能当宋襄公。”罗翔飞点头赞同道。其实,老一代的官员并非都是迂腐保守之辈,相当一部分人还是非常开放、睿智的。想想看,经历过战争年代,又经历过多年的政治运动,如果不是精明得像狐狸一样,恐怕早就被历史淘汰了。
  “可是,话归这样说,具体做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影响的。国家的财经纪律也不允许我们去与私人做利益交换,最起码,盖詹收受回扣,不可能给我们开出发票吧?”罗翔飞半开玩笑地说道。
  冯啸辰道:“咱们当然不能让盖詹开发票。事实上,那些国际大牌企业在贿赂客户的时候,也很少有直接进行金钱交易的,他们会采取一些合法的手段。”
  “你对这些手段了解吗?”罗翔飞问道。
  冯啸辰道:“略知一二吧。”
  罗翔飞道:“那你说说看,国际大牌企业一般是怎么做的。”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冯啸辰,他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官员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拥有丰富的市场经济知识。他说道:“比如说,医药企业为了推销自己的药品,会选择一些旅游胜地,以召开学术研讨会的名义,邀请各大医院的院长、采购主管、科室主任等有权力的人员去参会,负责他们所有的交通、食宿费用。三四天的研讨会,其实只有一两个小时是坐在会议室里,其他时候都是在旅游,临结束的时候还能够拿到一些纪念品。你想想看,这些人回到单位之后,能不投桃报李吗?”
  “我们进行装备采购的时候,也遇上过这样的情况。”罗翔飞评论道,说罢,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本人也接受过一些这样的邀请,对方的用意,我是完全能够感觉得到的。”
  “没错。”冯啸辰点点头,接着说道,“再比如说,有些企业会以各种名义设立一些留学基金,用于资助发展中国家的学生到西方国家去留学。对于那些子女正在寻求出国留学机会的官员来说,如果能够为自己的孩子争取到这样的基金支持,那么拿一些国家利益去交易,又有何妨?”
  罗翔飞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在咱们国家还真的挺严重的。我知道有好几个部委里都有厅局级干部子女拿着国外资助出国留学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其中说不定真的有利益交换呢。”
  冯啸辰道:“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有。您如果不信,可以让纪检部门去查一查,保证一查一个准。国外企业设立留学基金,不一定会挂着自己的企业的名号,而是用一些公益组织的名义,但实际上这些公益组织只是企业的代言人而已。咱们的官员子弟何德何能,如果不是因为父辈有一些权力,人家凭什么上赶着给你资助?”


第三百零八章 熙熙攘攘皆为名利
  听冯啸辰这样说,罗翔飞无奈地笑了,说道:“为这样的事情就让纪检部门去查,也未免小题大做了。这种事说穿了就是打政策的擦边球,很难明文禁止。不过,你的提醒也有道理,下次经委开会的时候,我会把这个问题到会上说一说,要求各个部门在这方面加强一点警惕性,不要为了个人私利而出卖原则。”
  “也只能如此吧。”冯啸辰无奈地说道。
  罗翔飞的话里是有玄机的。他说不能出卖原则,其实就是说在非原则的问题上,做一些交易也是无可厚非的。在中国的官僚话语环境中,“原则”二字奥妙无穷。古人就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要求手里掌握着一些权力的官员能够拒绝一切诱|惑,恐怕是不太现实的。于是就出现了所谓的原则,原则之内的事情是不能违反的,而原则之外则有一些通融的余地,否则大家就没有干活的动力了。
  就说罗翔飞自己,也不是那种绝对不讲变通的人。当初他把冯啸辰这样一个临时工带到京城来,委以重任,严格的说就算是一种长官意志,并不符合一般招聘人员的规定。还有,这一次他让田文健安排罗雨彤参加与阿瓦雷的谈判,要追究起来也算是以权谋私,不是哪个在校大学生都能够获得这种社会实践机会的。
  但所有这些,都可以列入擦边球的范畴,不属于“违反原则”的事情,所以罗翔飞也就做了,而且并没有什么负疚的感觉。相比那些徇私舞弊、没有底线的干部,罗翔飞应当算是十分清廉的了。
  冯啸辰接着又说了其他一些国际贸易中常见的商业手段,罗翔飞一一记下,表示要提起警惕。这些手段,有的是罗翔飞曾经听说过,或者接触过的,只是不了解更多的细节,有的则干脆就是罗翔飞闻所未闻的,乍一听觉得十分震撼。听冯啸辰说完,罗翔飞笑着问道:“小冯,我就奇怪了,你参与的国际合作项目也不算特别多,怎么会懂得这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呢?”
  “罗主任,您别忘了,我可有一个在欧洲做专利律师的婶子。这些知识对于咱们国家来说显得比较陌生,在西方国家就是常识了。我婶子这两回来中国,我向她请教过很多事情的。”冯啸辰眼也不眨地说着瞎话。
  罗翔飞点点头,感慨道:“看来,下次冯女士过来,我们应当请她给经委的领导和中层干部讲讲课,说说西方国家的商业规则。咱们要搞改革开放,不懂这些规则是要吃大亏的。”
  “正是如此。”冯啸辰道,“就说这次的阿瓦雷项目,人家不就是在撬咱们的墙角吗?咱们不懂这些猫腻,光在技术、价格这些问题上转圈圈,跟人家再怎么谈也是鸡同鸭讲,没有什么效果。”
  “依你看,这个盖詹,是想要什么呢?”罗翔飞把话头拉回了正题,向冯啸辰问道。
  冯啸辰摇摇头道:“这个我还不能确定。王处长说他会去想办法找些了解阿瓦雷国内情况的人问一问,咱们得到确切的消息再说。”
  “假如……”罗翔飞道,“我是说假如。盖詹是想在这个项目中拿到回扣,咱们该如何做呢?”
  “如果是在合理的范围内,那就给他呗。”冯啸辰毫不迟疑地答道。
  “回扣还有合理范围?”罗翔飞半开玩笑地问道。
  冯啸辰认真地说道:“这个合理,并不是指合法。从法律上说,任何回扣都是贪污行为,当然是不合法的。但对于阿瓦雷这样的国家,法制不够健全,政府管理也存在很多漏洞,官员收受回扣是默认合理的行为。咱们又不是阿瓦雷的纪检部门,没有必要去管他们的腐败现象。我觉得,只要盖詹提出的要求是在默认的规则之内,我们就可以答应。”
  “那么,咱们怎么付这些回扣呢?难道要由进出口总公司直接给他汇一笔款?”罗翔飞问道。
  “这当然不行。”冯啸辰道,“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进出口总公司是社会主义企业,怎么能够公然给一个官员汇款呢?咱们应当是找一家咨询公司,向他们支付一笔咨询费,让他们帮着做一些诸如设计、培训之类的工作。至于说支付的咨询费金额稍微高了一点点,超过了这些工作本身的价值,那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通过咨询公司来转账。”罗翔飞听懂了冯啸辰的意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也是你说的商业惯例吗?”
  “正是如此。”冯啸辰答道。
  罗翔飞又迟疑了一会,说道:“这样做,有两个障碍。首先,国家是不是能够允许这样的行为,这一点,由我去向领导请示,如果是国际商业惯例,咱们也不必太过于拘泥。其次,那就是这样的咨询公司该如何寻找,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国营机构来操作的。”
  “咱们可以找国际咨询公司来做。”冯啸辰道,“咱们国家没有这样的机构,但国际上有许多专门干这种事情的咨询公司。别说是这种商业合作,就是美国大选,都有无数咨询公司在帮着幕后金主出头,这是西方国家法律允许的行为。”
  “这就是典型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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