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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之路-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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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喜欢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没见过你这样作践自己的。”
“吕姐,你真的挺幸福的。范科长可是咱厂出了的模范丈夫。”
“老范是不错……说个笑话吧,有一次在饭局上听男人们胡说,说找老婆就像买手机,左挑右捡,总算选好了一款,没几天又发现一款更好的……”
徐德玉无声地笑了。
“人啊,就这样选来选去,后悔来后悔去,一辈子很快就完结了。来,为了幸福,干一杯。”
“我真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放心,醉了就住我这儿。老范打电话了,他今晚不回来了。正好咱俩聊聊天。”
“我主要是想多吃点菜。你这是给我改善生活,我不能辜负你的美意。”
“只要你喜欢,常来姐这儿,我给你弄。”吕绮一口喝光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德玉,你说咱厂有希望吗?”
“干嘛说这个?”
“必须说啊。咱们都这把年龄了,后半辈子的幸福都寄托在厂里了,真正是厂兴我荣厂衰我苦了。厂子垮了,我们怎么办?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了。”
“道理没错。但又能怎样?兴衰不在我们。”
“你说,国企为什么竞争不过民企?堂堂红星,还要看人家东湖的脸色?”
“所有权吧。说是全民的,哪一台机床是你的?但民企就不一样了。”
“是啊,你说的不错……搞好搞不好,真不是咱们可以左右的。”吕绮不由地又想起了陶唐。
第四十九章徐德玉三
徐德玉在吕绮家呆到很晚才回到自己的窝。回到家里,才想起自己还有一篇稿子没完成,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她给自己定了闹铃,决定明早早些到办公室去。
这套房子是父母留给她的,当年她和安国旗离婚是净身出户,只带了自己的衣服和书籍便离开了安家,连结婚婆家给她买的首饰都没带。很多人说她傻,她确实傻,目的是彻底斩断那段带给她无尽伤害的婚姻。她认为自己有工资,足以养活自己了。父母有工资,也不需要她经济上的赡养,要那些身外之物干嘛?
父母这套房子是老三室,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筑面积有八十个平,说是三室一厅,其实客厅根本就是个过道而已。好在只住她一人,足够用了。
这么多年了,除了上班,徐德玉就生活在这个空间里,她一直占着她姑娘时所用的那间阴面最小的卧室,哥哥去世后的屋子父母不让动,书架上至今还留着哥哥的课本和参考书。父母走了后她又不想动父母留下的一切……每次走进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屋子,似乎他们只是出门了,还会回来……她反复读过杨绛先生的《我们仨》,里面有一句话总在刺痛着她:我们仨走散了……
她想,我们四个人也在人生的旅途上走散了。每次对着墙上全家的合影,她就有流泪的冲动,每次都说服自己,爸爸妈妈和哥哥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在那里等着她团聚呢。可能再过三十年,或者二十年,她就会回到他们身边。这个时间,取决于她。最后一位亲人离开后,她曾选择过自尽,她认为自己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不眷恋这个残酷世界。她平静地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所有的方法都是从书中学来的,但实际使用却不是那么简单,割腕她下不了手,悬梁她找不到系绳子的地方,最后决定用煤气。那天是个周六,她认真洗了澡,换上了特意买来的衣服,关紧门窗,静静地等待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她在迷迷糊糊中,看见了病危中的母亲,仍躺在那间屋子里,骨瘦如柴的母亲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小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然我死不瞑目……然后她就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是死神在敲门,她没有动,依旧在床上躺着,但敲门声不停不歇,最终把他喊了起来,是邻居王伯的孙子,粉团似的一个男孩,“阿姨,奶奶让我给你送排骨,你怎么大白天睡觉呀……
她觉得那个男孩就是母亲的化身,是母亲来阻止她,一下子就令她打消了死志。事后检查,她厨房的木制窗户太旧了,关不紧,大概逸出的煤气因气压的关系都被抽到屋外了。
这件事是徐德玉永久的秘密。除了有点头疼外,她没有收获任何东西。星期一她照常上班了,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事。
她的办公室在二号楼的三楼,面对着广场,北面就是公司核心权力部门所在的三号楼,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从窗子里往外望,看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群,琢磨他们的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目标,或为名,或为利,太史公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太史公这句话对于她不适用,她活着,她工作,她挣那份微薄的工资,既不为利,更不为名。她最大的苦恼就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哲学有三个终极命题,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要到哪儿去?她除了能回答自己叫徐德玉,出身于1973年9月之外,其他都答不上来。徐德玉三个字不过是父母留给她辨识他人的一个符号而已,并不能真正代表她。她查了网络,有很多人使用着和她完全相同的名字,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公司法定代表人、律师、妇科专家,甚至还有逃犯。如果世界上少了一个叫徐德玉的女人,不会起任何的波澜。有本书上这样说,对于我们的亲人,他们活着,是因为我们活着,当我们死去,他们也就一并死去了。书中还讲,我们来过这个世界唯一的证据就是孩子。但是对于她很残酷。关心她在意她的人都走了,她的哥哥,她的父母。她也不会给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证明她存在的证据了,她没那个能力。
这天晚上徐德玉睡的很不好,睡前她看了一段刚借的《长篇小说增刊》6月号方方的《武昌城》,看进去了。方方是她喜欢的作家,最早认识方方是借助了她的《风景》,那时她还小,但方方的叙事风格却给了她极深的印象。但她合上杂志睡觉时,睡意却没有了,他开始想李素艺,认为李素艺的选择就是她的选择,追寻凶手将其绳之以法比获得经济赔偿更为重要。她能体会到李素艺所承受的悲伤和刻骨的仇恨,那种仇恨曾是她所经历过的,那时她恨不得亲手杀了那几个混蛋。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连鱼都不会杀。父母在的时候,李素艺的丈夫曾送来一条从水库钓来的鲶鱼,那是一种生命力非常强的鱼类,离开水很久都不会死,送来的时候鱼儿还是活碰乱跳的,她竟然下不去手杀鱼,最后把鱼装在一个袋子里吊在厨房里,两天后才证明鱼死了,但鱼儿已经不新鲜了。那个场景非常记忆深刻,从鱼儿又想到了哥哥,徐德玉发现,哥哥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到哥哥了。
不知道熬到几点钟,她总算睡着了,却总被一个接一个的梦所缠绕。梦里她总在寻找母亲,似乎她还很小。她有过走失的经历,她在六岁时跟母亲去过燕京,从长城上下来后就与母亲走散了,她害怕得直哭,又对关心她的游客说不清母亲的所在。直到母亲找到了她,劈面抽了个耳光给她,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心里却是甜蜜。梦境里她就在寻找母亲,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脚下是湿漉漉的石板路,就像她所喜欢的戴望舒雨巷里描写的那样,她却不是那个有着丁香花般愁怨的姑娘,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丑丫头。后来遇到一个男人,是哥哥,她就放了心,紧紧地牵住了哥哥的手,再也不敢放开……场景变换为一个有着幽蓝颜色的湖边,那个男人却不是哥哥了,而化成了一个长了大胡子的男人。他的目光幽深恐怖,直直地看着她,一直在说着什么,她却一句也听不清……
被闹铃惊醒的徐德玉突然意识到梦中的男人就是陶唐!除了多了黑森森的胡须,眉眼就是那个昨天下午见过的人。怎么回事?她迷惑了,我怎么会牵了他的手去倾听他的叙述?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徐德玉就去了办公室。部里挨了陶总批评后,厂报酝酿着改版。崔部长和尤本玲都讲了陶总的要求,部里讨论,准备开辟两个专栏,一个是质量整顿专栏,一个是一线模范专栏。除了负责通稿外,崔健部长把建立质量整顿专栏的任务交给了她。自13分厂质量现场会后,已经收到了质量部、技术部、十一分厂、十三分厂及五分厂的七八篇关于质量整顿的投稿,这一期的厂报就要刊登至少两篇来自基层的稿件,她已经遴选了其中两篇,一篇是吕绮老公范永诚写的学习陶总讲话的心得,虽然有拍马屁之嫌,但她认为写的不错。第二篇是十一分厂副厂长仝正杰写的《我们的差距在哪里?》,是解剖分析十一分厂的质量状况的,很有深度。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写一篇编者按,刊登在专刊抬头的地方,这也是惯例了。
徐德玉的工作是严谨认真的,她不是因为觉悟高,更不是为了得到领导的欣赏。她完成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磨时间,在专注于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的格外快。
她今天提早来到办公室,就是为了完成那篇必须完成的编者按。
她不懂质量管理,但那天十三分厂的质量现场会她被崔健叫去了,还用录音笔录下了陶唐的指示。回来后她把陶唐的讲话整理了出来,崔部长要走了整理稿,不知是不是要发增刊。最近崔部长很紧张,工作也比平常抓了严了许多,好几个同事挨了批评,搞得一向散漫舒服的宣传部人员跟着紧张了起来。她是担心崔部长上班会要编者按看,所以她必须在上班前搞出来。
很多时候,领导们的讲话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又是空洞无物的废话。但陶唐那篇关于质量管理思路的讲话不是。稿子是她亲手整理的,几乎不需要做文字的润色,只需照着讲话录出来就可以了。她承认人家讲的好,特别是关于精品的理念和质量体系的作用,算是给她普及了一次质量管理知识。她的编者按就必须照着陶唐讲话的思路写了,徐德玉在起床后便开始打腹稿,打开电脑后,一面回忆那篇讲话,一面敲击键盘,当上班的铃声响起,她这篇700字的稿子已经完成了,没有理会同事们跟她打招呼,认真修改润色一遍,然后打印了出来。
这时候尤本玲进来,“徐姐,开会,马上。”
徐德玉把稿子夹进笔记本,去了宣传部的会议室。她一眼就看见陶唐坐在那里跟崔健及副部长薛会民说着什么。
像往常一样,徐德玉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同志们,请安静,我们临时开个会。”崔健清清嗓子,“最近陶总连续对宣传工作作出重要指示,今天陶总亲自来我们部,大家欢迎陶总为我们做指示……”
“指示谈不上,就是想见见宣传部的同志们,说说我对宣传工作的一些想法……”陶唐开讲了。
徐德玉飞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陶唐的讲话,她有一手出色的速记功夫,只要不是过于专业,她可以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但今天她的心和手完全脱节了,笔在记录着,心思去飞走了。几次抬头去看侃侃而谈的陶唐,特别注意了他的面颊,没有一根胡子……正在讲话的陶唐阳光灿烂,绝不是梦境中的幽深恐怖。
直到掌声响起,她的心思才收回来。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听清陶总讲了些什么。
“哪位同志具体负责厂报?”陶唐问。
“是徐德玉同志。小徐,你站起来……”崔健不满地看着她。
徐德玉有些紧张。
“哦,是你……”陶唐微笑着点点头,“好像是美玲的同学吧?回去才想起来。”
她点点头,坐下了。确实和陶美玲是中学同学,但彼此已经没什么来往了,跟所有的同学都没什么来往了。
“厂报要改变风格,要关注一线,报导一线,不过不要急,慢慢来。关键是要深入基层,自己去淘新闻回来,不要吃过水面,那没什么味道……”
“请陶总放心,崔部长已经组织研究了两次,决定对厂报做彻底的改版。最近准备开两个专栏……”薛副部长汇报道。
会议开了约半小时,陶唐走了。
徐德玉把自己审定的两篇基层来稿和自己起草的编者按交给了崔健,崔健在上午下班前就退回了稿子,批示同意。稿子很干净,基本没什么改动,只是增添了几处陶唐的讲话原话。
“纯属画蛇添足。”徐德玉想。但无妨,没人会推敲这种文章。
徐德玉没想到,晚上陶唐和孙德全相跟着来到了她的蜗居。
“陶总?孙哥?”她深为意外。
“德玉,敦全说了你的事,早就想来看看你,实在是不好意思,直到现在才来……”陶唐对徐德玉说,“你哥曾经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他比我们都优秀……可惜……德玉,我向你道歉,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父母……”
“都过去多少年了,别提了……”徐德玉拼命忍着泪。
“啊,”陶唐凝视着照片上徐德光灿烂的笑容,“德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他环视着家里简陋之极的陈设,“德玉,如果生活或者工作上有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千万别客气。”
“没有。我不需要帮助,我挺好的……”她只希望他们快点走。
陶唐似乎看出了她的冷淡,只坐了不到五分钟便告辞走了。
第五十章罗少兴的秘密
罗少兴把“烧锅”送到褐石村,返回的路上遇见了唐一昆的宾利,唐一昆应该是去市府了。罗少兴相信马林肯定没有看见他,因为他借了朋友的途观,而没有用他的陆巡。
看似粗豪的罗少兴在某些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精细。
他绝不会把“烧锅”交给警察,因为“烧锅”是他的兄弟。这是罗少兴的处事原则。
“烧锅”本名叫张岩,是他一个死去狱友的弟弟。他把他安排进了邓国明的银桥公司,算是兑现了对朋友的承诺。
这次华锦路拆迁闹出人命,完全是个意外。“烧锅”什么都好,就是酒后太冲动了。也怪那个家伙不长眼,敢和“烧锅”动手,那不是找死吗?“烧锅”是得过名师指点的,一条甩棍玩得精熟,如果在平时,“烧锅”顶死了打折那家伙一条腿,但那天他喝了至少八两,于是出事了。一甩棍抡过去,对方玩完了。
罗少兴知道,如果他没有对“烧锅”讲他的忧虑,“烧锅”不会那样上火。为什么焦虑?因为银桥建筑其实是他的公司。邓国明不过是他推到前台的傀儡。银桥建筑的法定代表人是邓国明不假,但原先的银桥有什么?几乎所有的设备都是租借来的,大一点的工程根本就没法干。偶尔在酒桌上结识邓国明后,他决定私下收购银桥,邓国明及另外两个出资人极表欢迎,本来他们就准备借罗少兴而攀上东湖地产这棵大树。于是罗少兴不断往银桥注资,直到彻底控制了公司,做了银桥公司的幕后老板。这一切,他的“恩主”唐一昆应该心知肚明,但从未提及。
唐一昆永远是那样,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你永远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你以为他不知道的东西,其实他都知道。
银桥与东湖房地产就华锦路拆迁的合同是他争到手的,动用了唐一昆的关系。否则齐震那帮人不会答应。华锦路拆迁工程本来是一块肥肉,因为钉子户却导致合同延期,本来就不愿意把工程交给银桥的齐震毫不通融地依照合同处罚银桥,每拖一天就是5万元啊,真他妈狠。罗少兴知道,若论手腕,他根本玩不过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齐震。他最多是手黑,而那帮人是心黑。
罗少兴抗不过齐震的压力,只能采取非常手段解决问题。过去也出过类似的麻烦,但很容易摆平。自去年起,风声紧了许多。唐一昆不止一次告诫罗少兴要收敛,不能按照过去的办法玩了。果然,华锦路伤人致死一出,政府便强力介入了。若是过去,西城的那帮赃官们绝对会帮着自己想办法,但现在不行了,一个个板着脸鼻孔朝天拽的跟二百五似的,若不是过去建立的关系,估计他们能把银桥给查封了!市里的态度也大变了,一个个公事公办,毫不通融。而唐一昆也警告他不要陷入此事,完全是一副牺牲银桥建筑的态度。
银桥建筑是不能牺牲的。这些年罗少兴挣的钱大半投在了里面,他未来的希望也在里面。罗少兴愤愤地想,唐一昆总觉得给自己开了高薪就万事大吉了,他怎么不想想钱是永远不够用的。你一年挣十万,那是十万的活法。一年挣一百万,就是百万的活法了。唐一昆自己明白,怎么就认为别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和也会照这个规律办事呢?如果唐一昆能念及旧情,给他一点东湖的股份,哪怕是百分之二,他也不会如此折腾了。但狗日的真黑,硬是把着股份不放。殊不知,不仅是他,那帮跟随他创业的元老哪个不是一肚子不满?
自己和齐震等人是不一样的。罗少兴完全明白这点。如果把东湖实业比作一列飞速行驶的火车,这列火车所依赖的是两条铁轨。在罗少兴看来,一条是白的,另一条则是黑的。齐震等人就是那条白轨,而他罗少兴则是那条黑轨。东湖的发展史是不能展开给人看的,或者说不能完全展开给人看。因为其中充满了欺骗和血腥。别人不知道,他罗少兴一清二楚。这么多年来,唐一昆不能通过白道达成的目的,都是由自己通过**摆平的。没有他罗少兴,某种意义上就没有东湖的今天。但他却不敢要挟唐一昆,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心机还是手腕,唐一昆远在他之上。就像他喜欢看的金庸武侠,他最多算是江南七怪,而唐一昆则是欧阳锋。
江南七怪是和欧阳锋有过交手的,结果就是除了瞎子老大柯镇恶之外,其余的全部被杀掉了。
罗少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闯荡江湖的混混了。他有了令人羡慕的生活。他在平泉有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大户型是唐一昆奖励给他的,为了纪念他四十岁生日。他在省会北阳还有三间位置相当好的商铺。他有两辆车,一辆用于越野郊游的陆地巡洋舰,还有一辆用于市区交通的保时捷。他有了一笔秘密的存款,大多来自唐一昆的奖励。那笔钱被他存入了外资银行,是他的保命钱。他有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建筑公司,其实应该叫拆迁公司的,每年的纯利都在一千万以上。他还有了一明一暗两房夫人,有了两子一女三个可爱的孩子。这一切都让他不能像过去一样自由自在地闯荡了。他不在乎唐一昆给他的80万年薪,但他不能离开唐一昆的东湖,因为他知道,没有东湖这棵大树,他的银桥建筑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所以,当唐一昆严令他妥善了结华锦路事件时,他只能服从。为此他掏了75万冤枉钱。但他决不能把“烧锅”交给警察,既为友谊,也为自己的安全。所以他把“烧锅”送到东山里的褐石村,那里有他的一处用于打猎的住所,他让“烧锅”在那里避一避。他坚信,在苦主得到巨额赔偿后用不了多久,华锦路事件就会风平浪静。
唐一昆肯定是去找周鸿友了,应该不是谈华锦路的事。因为那件事不值得唐一昆关注。那么应该还是谋划红星了……这件事唐一昆已经谋划了很久……这点是最令他佩服的,自唐一昆踏入房地产领域,东湖房地产公司一直顺风顺水,迅速超越那几家同行成为平泉房地产业的老大。从06年至今,东湖的业务量平均占据了平泉40%以上的份额,挤兑得同行几乎无法生存了。最多的时候,平泉有12家房地产公司,其中一半是国有公司。
东湖真正的崛起就是那几年。如果不是在房地产市场攫取了海量的财富,绝对没有东湖实业的迅猛扩张,哪里会有如今雄踞省内民营第一的东湖实业?
比起搞煤矿和物流,房地产简直就是在抢钱。十年来,楼市之所以一路狂飙,绝对是政府、银行和开发商共同作用的结果。首先是政府,为了追求发展效应,不得不经营城市,但政府手里的资本有限,所以必须拉来开发商投资。政府与开发商交换的资本,除了政策之外,只有土地。开发商要实现资本的增殖,首要的任务就是从政府手里拿地。他们从政府手中拿到土地后,马上用土地做抵押,从银行获得天量的贷款。而银行业务必须服从政府经济发展的需要,具体到楼市上,就是放贷给开发商。当然,银行也需要开发商的支持,需要开发商把楼房按揭放在自己那里。于是,政府、银行及开发商之间便构成了利益铁三角。这才是楼市一路飙升的原因。但为什么别的房地产公司垮了,而东湖却一路高歌猛进呢?这就是罗少兴佩服唐一昆的地方了,唐一昆早早就“降服”了政府和银行。这还不算,为什么别的房地产公司的楼盘总是卖不过东湖的呢?不是价格,也不是质量,更不是服务。而是地段。唐一昆拿的地总是“好地”,总是抢在了城市发展的前面。谁都看不上眼的荒地,唐一昆就敢拿。然后公路真的就通过去了,学校搬迁过去了,医院搬迁过去了,大型超市也建立起来了……就像北郊工业开发区,方案还在领导们的腹中,唐一昆已经囤积了大量的土地,想不发财都难。
你可以说唐一昆有着超越众人的目光,但罗少兴知道,那是唐一昆经营政府的成果。就像周鸿友,唐一昆对其的投资是久远的,那时只有不过是经贸委的一个副处长,唐一昆就与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罗少兴甚至怀疑周鸿友顺风顺水一路升至副市长,都是唐一昆安排的。还有银行也他妈一样,像那个自以为是的顾眉君,不过是唐一昆豢养的一条狗……
这如何跟他竞争?别人琢磨加强管理改善经营,唐一昆从来不考虑这些问题,他考虑的是人际关系,他经营的是政府和银行。
这才是罗少兴畏惧唐一昆的地方。
罗少兴知道,唐一昆盯住了红星。工作早就在做了,具体情况谁也不了解。如今陶唐接任了红星一把手,唐一昆似乎更加有利了,你看吧,红星会主动提出搬迁,用不着政府费口舌了。
罗少兴将车停在白塔路和丁香街交汇路口箱根咖啡厅门口,他的白色陆巡在一排轿车中显得很扎眼。他没有急于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点了支烟,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值得他不安的情况。然后他施施然进了咖啡厅,直接上了二楼。这个时候,白立哲他们应该在玩牌。果然,走到走廊的尽头,他听到了哗哗的洗牌声。
他敲敲门,开门的正是白立哲,“老罗你可回来了,赶紧的,今天我的手气简直臭透了。”
第五十一章陶晋陶唐仝正杰
11分厂副厂长仝正杰望着窗外的雨景,思忖着该不该去车间去。今天虽是星期六,公司因五一节调休,绝大多数单位是不休息的。但11分厂因为上游零部件的延后,导致了总装的停产。请示生产部及马总后,分厂照常休息了。只有维修组上班,他们要乘机检修设备。
本周的生产例会上马光明副总对中干值班重申了要求,只要单位有人上班,必须有中干在场,并明确说这是陶总的要求。
戴大鹏是不会去的,又是这样的天气……想了想,仝正杰还是披了雨衣进车间了。
平常喧嚣的总装车间此刻静悄悄的。仝正杰先进值班室看了,问了值班员情况,一切正常。然后开始了例行的巡视。偌大的总成车间只有六个维修工在工作,他们在修复调正有些失准的总成台架。
仝正杰看到陶晋悄悄掐灭了烟头。他没吭气,转了一圈,把陶晋唤到了靠近工房大门的检验室。
“老陶,我知道你烟瘾大。但公司规定生产区不准吸烟,并没有注明休息日可以破例呀。你是老师傅了,不能给徒弟们起反面作用。”仝正杰和颜悦色地说。
“是,我以后注意……”
“不是注意,而是要彻底改正。我说你以后进厂就不要带烟了,老陶,这是第二次了,上次我就给了你面子。这次不行了,你后天自己去财务室交罚款吧。因为是加班,我走下限,20块。”
“姓仝的,你别太过分了……”如果是以往,陶晋不敢反抗,但现在不同了。
“就是因为你是陶总的哥哥,我已经破了一次例。这次再不能破例了。不罚你,我怎么管分厂的七百来号人?你别以为仗着陶总就可以违反规定……”仝正杰正色道。
“我怎么了?”
仝正杰抬头,看见手里拎着雨伞的陶唐正站在检验室门口。他的脸登时白了,“陶总,这么大的雨,您还来车间?”
“哥,你去忙吧。”陶唐轻声对兄长说。
陶晋挑衅地看了仝正杰一眼,昂着头出去了。
“对不起,陶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
“仝副厂长对吧?今天你们分厂为什么休息?”
“是这样的,因为6、9、15三个分厂的部件没有供进来,请示生产部和马总后安排休息了,只有维修组的几个同志加班调整装配平台……”
“哦,上游部件供不上,什么原因?”
“我问过了,主要是原材料进厂晚了……”
“陪我走走吧。”
“是。”
仝正杰踹踹不安地陪着陶唐在空旷安静的车间溜达,心里不知骂了自己多少遍了。点儿真他妈的背透了,怎么就这么巧?自己这个臭毛病总是改不了……他偷眼望去,见陶总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老仝,厂里推行精益管理有一段时间了,你们做的如何?”
“做的不好……”
“哪儿不好?”
来了,现世报啊。仝正杰想了下,“现场一关总是过不了,一些陋习总是难以改变……”
“问题看的还是比较准的。”陶唐指点着,“你看,那副手套肯定不应该摆在那里,还有那堆绵纱……还有水杯,嗯,这个零件,肯定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精益管理的第一步就是现场管理,现场管理抓好了,精益未必达效。但现场抓不好,精益肯定是走过场,不会取得任何效果。”
“陶唐的指导我记住了。”
“我问你,精益管理的核心思想是什么?”
“持续改进,消除浪费。”
“很好。仝正杰同志,我认为你们11分厂的现场管理就公司的现状而言,是最好的。这和你敢于管理有很大的关系。刚才你处罚了我哥哥,为什么给我道歉?”
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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