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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州往事-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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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山拿起电话,道:“晓娅,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带两个人去见爷爷。手头再重要的事情都放下,马上过来。”
他拿起手机又到里屋,几分钟后再出来,神情变得非常和蔼可亲。道:“你叫王桥,你叫王晓,就在这里坐一坐,我的女儿张晓娅带你们到我家去。晓娅的爷爷是王叔叔的老战友,也是昌东第一任县长,他要见你们。”
张大山出门以后,经过办公室大门之时,交待了一句:“那两个年轻人在我办公室,等会我女儿要来接他们。”
办公室男子原本满心懊恼,见到张大山态度蛮好。心里一下就亮堂了,知道自己并没有把事办砸锅。他赶紧来到张大山办公室,为两个昌东来客倒上茶水。从张大山的态度中,他知道来客非常重要。非常殷勤。
等到办公室男子离开后,姐弟开始闲谈。王桥道:“还是有个工作证最好使,它体现的是信誉。山南省没有一种社会性的信用体制,这种工作证的含金量就最高。”
王晓道:“如果以后有一种体系,比如每个人的身份证和个人信用挂钩,只要查一查身份证号。就能看到是否有不良纪录,我们做生意就放心多了。”
王桥道:“为什么城管要对违章的摊点进行暂扣,实际是没有处罚手段。如果队员们看到违章行为,和交警一样拍照后就能处罚,也就没有这么多当街冲突的事情发生。”
王晓道:“现在银行倒是在建设信用体系,只是针对银行,没有在社会上启用。我估计建立全社会的信用体系是迟早的事情。真要把信用体系建设成功,国民素质立刻就会上升几个档次。”
王桥道:“不是国民素质上升,而是一种利益选择,信用体系出了问题就寸步难行,所以大家就必须讲诚信,强制之后,慢慢就成了习惯,习惯之后,就成为文化传统。道德是不是万能的,光靠道德是不足以提高全民素质。”
谈到这里,姐弟都沉默起来,等着张大山的女儿到来。
事至这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两人反而觉得不太真实。因为真是这么简单,父亲和他们所受的磨难简直、简直他马的没有来由!简直是没有天理!
此时,在山南大学,张晓娅合上书本,对楚小昭道:“你自己看书,我有事要到我爸哪里去。”
楚小昭道:“说好了中午吃烤串,怎么又单飞,是不是和那个白马王子约上了。”
她在昌东去找王桥时,恰好遇到王桥陪着吕一帆吃早餐。回校以后大病一场,两三个月才恢复元气。在生病期间,张晓娅一直忙前忙后照顾,两人友谊也因为这场病得到升华,成为铁杆闺蜜。
张晓娅笑道:“不是所有骑白马的都是白马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专心看书,忘掉所有白马王子,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张晓娅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电力大楼,向保安亮了亮淡黄色证件,一路通行无阻。
走进爸爸办公室时,张晓娅意外地看到了山南大学的风云人物,楚小昭至今念念不忘的白马王子——王桥,惊得下巴都在脱臼。
(第二百九十九章)
第三百章相见(二)
父亲只是让张晓娅接两个人去见爷爷,并没有说这两个人是谁。她看到是王桥时,惊讶异常,道:“怎么是你?王桥。”
王桥对眼前的女子有印象,知道其是山南大学同系的低年级同学,与楚小昭经常在一起,道:“我记得你叫张晓娅,没有想到是张书记的女儿。”
张晓娅好奇地道:“找我爷爷有事吗?”
王桥道:“我是昌东人,老家是柳河镇二道拐的。”
张晓娅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原由,道:“这和我爷爷有关吗?”
王桥道:“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是否和你爷爷有关,但是见面就知道了。”
张晓娅道:“那走吧,出去坐出租车。”
“我们有车在楼下,直接开车过去。”王晓又好奇地道:“你和我弟弟认识?”
“我也是山南大学的,同系。王桥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张晓娅想起楚小昭从昌东回来哭得昏天黑地的情景,不禁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我们系里不少女孩子都崇拜他,还有人从昌东回头就生一场病的。”
张晓娅是张大山的女儿,是张家的重要成员,算是比较了解自己的人,王桥不想让张晓娅对自己留下坏印象,解释道:“你说的是楚小昭吧。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我可一点都没有回应,更没有粘粘乎乎,责任不应该在我。如果我原本无意,还要去纠缠不清,那我就有责任。”
“你说的貌似也有道理。”张晓娅脑中快速地回忆了楚小昭的感情经历,确实如王桥所言,楚小昭几乎没有得到与王桥单独相见的机会。从这一点来说,王桥确实很有男子汉的干脆劲,比起有些混在女人丛中的花男人要强太多。她出身于军人家庭,家中男人多半都有英武之气。特别是爷爷一直以军队生活为自豪,在地方工作很长时间,退休以后仍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老式军装。王桥这种气质稍显粗犷的男子比较符合其欣赏口味。
三人下了楼,在一起等车时,张晓娅发现王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当时楚小昭从昌东回来之时,伤心得病了一场。听了楚小昭的遭遇,寝室所有人都对王桥义愤填膺,纷纷声讨王桥是负心汉。张晓娅也就对王桥有了不好看法,认为王桥是花花公子一类的人物。
这个不好看法原本以为理直气壮,谁知王桥轻飘飘一句话。让张晓娅觉得自己生气真还没有理由。爱情是双方的,不能因为一方有爱,另一方就必须接受。
在楼下坐了车,一路开往东城区。
王桥开车,王晓和张晓娅坐在后排。王晓年龄比张晓娅要大,人生阅历要丰富得多,有意与张晓娅搞好关系,便娓娓谈起当年发生在昌东的陈年趣事。
王桥基本不插嘴,开着车,分析着与张大炮见面时会发生什么事。不管见面时会发生事。至少表面张家对王家亲戚寻来还是很重视的,从张家态度可以看出王振华肯定不是那种完全忘本之人。
小车开过省政府家属院,在家属院相邻约两百米的地方有一片电力系统的住房。王晓问道:“晓娅,你爷爷一直都住这里?”经过一段车行,她巧妙地将张晓娅的‘张’字去掉了,直接变成了“晓娅”。
而张晓娅也接受了这个称呼,道:“我爷爷一直不肯来阳州,后来我爸调回来,他才肯搬来。他以前住在静州老干所,里面分有一套房子。前面后在有些空地,在里面种了很多菜,最搞笑的我爷爷还挑着桶去找大粪,就为了淋菜。”
王晓道:“看不得土地闲着。这是山南人最大的特点,只要有澡盆大一块空地,绝对会种上几株菜,种点南瓜什么的,还很有收获。”
静州老干所距离静州烟厂并不远,每天都有不少老干所的老头到烟厂花园来溜圈。烟厂专门打过招呼,这些老头看起来就是糟老头,但是每人背后都牵着一大堆关系,因此,保卫们都不准阻拦这些老头来花园,除了不能进的车间外,他们想进哪里就可以进哪里。这些老头大多经历过战争年代,都是懂规则的,只在花园里溜圈,打打太极拳,绝不踏入烟厂办公室大楼半步。
王桥这些年到烟厂宾馆的次数也不少,见过不少溜圈的老人,只是不知道见过张大炮没有。
电力系统住房是被一排围墙包围着,从外面看很普通,走进园内才发现里面有许多联排别墅,典型的乌龟有肉在肚子里。
走到二楼,门口站着一个头发稀疏、额头有不少老年斑的老人,他一只手握着拐棍,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桥。
张晓娅道:“爷爷,我爸让我把两位客人带过来。”
老人根本不理孙女,仍然看着王桥,过了一会,他扬了扬拐棍,道:“你不是以前在昌东打球的小子,像,太像了,嗯,这个光头理得好。”
王振华在战争年代都留短发,受伤留光头的时间也不少。在张大炮眼里,理着光头的王桥就是团长当年的样子,相貌和神情都很相似。
王桥道:“张爷爷以前看过我打球?”
“球打得不错,就是太文明了,不够野。”张大炮看到王桥本人,又得知柳河二道拐的名字,张大炮便已经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团长的后辈,那个相貌绝对不能假冒的。他又道:“进屋来说道说道,你和团长到底是什么亲戚。”
“团长”这个称呼在张家是特指王振华的,张晓娅从出生到现在,每年都必须到王家去看望王爷爷,与王家感情很深。听到这里,她吃惊地道:“王爷爷老家人都被杀光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亲戚。”
王桥瞪了张晓娅一眼,道:“我家亲戚大部分被还乡团杀了,当时我爸七岁,侥幸逃掉了。”
张大炮摆了摆拐棍,道:“进屋,跟我来。”他来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道:“这是团长,你爸在什么位置?”
王桥明白张大炮是什么意思,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与代表团长的茶杯平行,道:“这是我爷爷,与堂叔公是堂兄弟,死在还乡团手里。”
他又拿了一个茶杯,放在两个茶杯的前面,道:“我爷爷和堂叔公有一个共同的爷爷。”
张大炮点了点头,道:“继续摆。”
王桥又拿了三个杯子,摆在“我爷爷”后面,代表王永德、王晓和王桥。摆完顺序,他又将所有杯子放回茶盘,道:“当年我爷爷和堂叔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天天见面,堂叔公还经常带着我爸爸玩。”
张大炮不知从哪个角落刚刚拿出一枝香烟,还没有打火,就被张晓娅一把夺去,道:“爷爷,你不能抽烟,又犯规。”
张大炮敷衍着道:“我就闻闻,不抽。”他将香烟放在鼻尖闻了闻,坐回沙发上,默想了一阵,然后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又回头道:“丫头,把笔记本拿来,翻到国栋的电话。”
张晓娅道:“爷爷,为什么不直接给王爷爷打电话?”
张大炮道:“团长心脏不好,听到这消息会受不了,先给国栋打。”
王桥和王晓对视一眼,眼里都有说不出的欣慰,张大炮是最熟悉王振华的人,通过他的反应,可以看出王振华还是挺重情义的,这与乡村间偶尔说起的怪说是不一样的。
电话打通了,张大炮大声道:“今天有一个小子和一个丫头找到我家,叫团长为堂叔公。”
王国栋正坐在办公室与人谈事,如果不是看到这个来电显示,肯定不会接听。他听到张大炮说的事情,皱眉道:“老家亲戚当年都死光了,我爸当时找附近乡亲问过,被杀光了。”
张大炮也不解释,道:“我见过来人,肯定不会错,就是你们王家的种,和团长年轻时象得很。”他又回头问王桥道:“你爸叫什么名字。”
王桥道:“王永德。”
张大炮又道:“有个叫王永德的,小时候经常和你爸在一起玩。”
有爸爸认识的亲戚,那就绝对不会假冒,王国栋跟着激动起来,先用手捂着电话,对正在谈话的那人道:“今天我有急事,改天我们再谈。”
那人赶紧站起来,点头致意道:“王部长,那我改天再来报告。”
王国栋道:“邱厅,改天我们继续谈。”看着邱厅退出办公室,他道:“我爸病情很重,事不宜迟,让那两人赶紧过来,得抓紧时间,否则就会终生遗憾。”
张大炮得到准信,立刻又给儿子张大山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张大山回到家里,道:“我觉得分两批到广南,晓娅和王桥今天晚上就飞广南,我、王晓还有王晓的爸妈坐下一班飞机。”
王晓道:“我爸、我妈要来?”
张大山道:“你马上给你爸妈打电话,我随后让昌东电力局的派车去接,用最快速度赶到阳州来。”
张大炮用拐棍重重地在地上顿了顿,道:“我,为什么没有我,我也要去。”
张大山道:“爸,你这年龄最好不要长途旅行,坐火车太辛苦了。”
张大炮道:“那我坐飞机去。”
张大山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张大山想了一会,道:“那还是我陪你坐火车,订软卧,王晓和他爸妈也都坐软卧吧。”
看这个架式,张晓娅知道王桥还真是王爷爷的亲戚,王家和张家几十年风雨同舟,早就不分彼此,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也就是说这个骄傲的家伙也将是自己的家人。
(第三百章)
第三百零一章相见(三)
在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张晓娅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光头大汉,总觉得与王桥坐在一起前往广南是挺奇怪的事,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哎,你是师兄,怎么坐着像个泥塑菩萨,一句话都不说,找个话题来聊聊吧,否则坐在一起挺难受的。”
王桥走上飞机后一直处于沉默状态,最初张晓娅也试图不说话。可是论社会对心性的磨砺,张晓娅与王桥相比差很多,坐了一会,就忍不住搭话道。
在山南大学读书之时,王桥作为学生会主席,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时候不少。在新生交流会上,王桥还曾经在张晓娅等新人面前谈及“大学生自我提高”的话题。张晓娅知道王桥口才不错,不应该是现在这种闷嘴葫芦。
王桥道:“不知道和你聊什么。”
张晓娅道:“为什么?”
王桥道:“有代沟吧。”
张晓娅瞪着眼,很不服气地道:“搞错没有,你就比我高两级,这代沟哪里来的。”
王桥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代沟这种东西就是一种状态,说不清楚。”他随手拿起一张报纸,阅读起来。
按照张晓娅原来的理解,自己千里送王桥到广南见王爷爷,王桥应该很感谢自己,主动寻自己说话,而自己应该象一位骄傲的公主,高兴时就应答一下,不高兴就敷衍。
而现实却很不一样,王桥倒是彬彬有礼,照顾自己还算周到,有一个大师兄的样子。但是他和寻常男生完全不一样,没有丝毫讨好自己的意思,在等待飞机起飞时,更是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木讷人。
张晓娅原本想也不理睬他,装点冷艳风出来,可是好奇还是占了上风,加上她性格开郎。不喜这样闷着,于是问道:“师兄,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王桥将报纸放下。道:“当然可以。”
张晓娅道:“这个问题有点尖锐,你不要生气哟。”
王桥道:“不会生气,最多是无可奉告。”
“你不能说外交辞令啊,必须说真话。”张晓娅懂事之时,父亲已经是领导了。她从小就是受到众人关爱的“小公主”。进入大学后,虽然她特意将良好的家世隐瞒了。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在同学眼里又成为“公主”一样的人物,不仅是人长得漂亮,更关键是活泼大方、知书达礼。
“好吧,你问吧。”
“有一件事我难以理解,其实你们家可以在二三十年前就来找王爷爷,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王桥回头看了一眼张晓娅,恰好看到一双格外清澈的漂亮眼睛。他迅速转移开目光,道:“这是一个很难的有历史沉重感的问题。我也曾和姐姐一起讨论过。堂叔公离开家乡时,我爸还很小,我爸成长的年代,社会变动很大,也很落后,就一直都没有走出这一步。这一步最终还是由我们来走出。”
张晓娅摇头道:“我没有听明白。”
王桥道:“换一个角度,堂叔公离开家乡便从未回来过。”
张晓娅道:“这不一样,堂叔公完全认为他的家人全部遇害。”
王桥道:“具体来说,我爸一辈子都没有走出他的那个小山村(以后渐渐会恢复到侯海洋的设置,后来改名过的设置总是不顺)。一直在当代课老师,近些年才转正,他有历史局限性。所以,走出山村寻找亲人的责任就交由我和我姐来完成。”
张晓娅道:“那为什么你读大学四年都没有想起这个念头?”
王桥道:“其实我们内心一直在想着寻找堂叔公的。毕竟他是我们家的英雄。当年在旧乡时,你爸在旧乡大礼堂讲过话,当时我就想找到他说明我和堂叔公的关系。等你爸讲完话,我正要去寻他之时,他已经离开旧乡。阴差阳错,再一次见面就己经是五六年后了。”
谈到这个程度后。张晓娅没有再寻根问底了,再深问就有些咄咄逼人,会显得不礼貌。她笑道:“我没有读大学时,其实就见过你,而且不止一次。”
王桥想起张大炮的话,道:“那应该是陪着爷爷看篮球比赛时见过我。”
张晓娅道:“有两次是看你打球,还有一次是在火车上。”
这一下轮到王桥惊讶了,道:“什么时候,在什么火车上?”
张晓娅道:“那是几年前开往广南的火车,我和王小冉一起坐卧铺。王小冉就是你堂叔公的孙女,你是的堂妹吧。你和我们在一个车厢,后来还领过来一个女孩到卧铺。”
前往广南是身陷囹圄和失去吕琪的开始,王桥岂能不记忆深刻,关键是他压根想不起车厢内还有张晓娅和王小冉,道:“有这么一回事,我是坐火车到广南。至于车厢其他人,我确实记不清了。”
王桥所言是实,当初张晓娅还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黄毛小丫头,不太引人注意,再加上当初王桥内心格外复杂,有对闯世界的憧憬,也有对吕琪的深深思念,更多时间沉浸在内心世界里,没有太关注外面的人和事。
聊了些闲话,时间便一点一点过去了,飞机终于飞了起来。
王桥靠着椅背,闭目沉思,不再聊天。
飞机降落到机场时,王桥才从睡梦中醒来,道:“到了。”张晓娅道:“你倒是个大神经,一般人到了亲人相认的前夕,谁还能睡得着觉。”
王桥道:“当年堂叔公他们团主动钻进一万多敌人的包围圈,这才制造了全歼敌人的机会,我作为王家后代,尽管没有当年堂叔公的英勇,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张晓娅道:“你研究过那一段历史?”
王桥道:“有关静州的历史丛书里,必然会有这一段。”
来接机的是王小冉,王小冉年龄与王桥相仿,五官轮廓显得有些刚硬,不是太温柔。她毫不掩饰地盯着王桥看,看了一眼便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王家人。他的鼻子如悬胆一般,鼻背挺直,非常漂亮。这是王家男人特有的标志,爷爷、爸爸和眼前这人都是这般。
“小冉姐。”张晓娅亲热地打起招呼,与王小冉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张晓娅拉着王小冉朝另一边走去,两人咬着耳朵。将目光看向王桥。被王家人、张家人审视是寻亲的必然过程,王桥心态好,也不再意王小冉审视自己的目光。
王小冉道:“王桥是做什么的?”
张晓娅道:“你以前见过他的,就是在一个卧铺里。”
听了张晓娅详细描述,王小冉道:“嗯。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听你口气,对他还挺认同。”
张晓娅道:“王桥是山南大学毕业的,和我一个系。当年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很多女学生的白马王子。”
王小冉又问:“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张晓娅道:“我都送过来了,至少通过了我爷爷那一关,真假就由你们来判断。”
聊了一会,三人上车。王小冉开车,张晓娅坐副驾驶位置,王桥一个人坐在后排。
王小冉交代道:“王桥。我爸有个重要的会,来不了。等会我就陪你去见爷爷。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跟爷爷说过你的事。爷爷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你注意控制情绪,不要刺激到他。”
王桥直言道:“没有提前与堂叔公说,我骤然而去。堂叔公肯定会受到刺激,这个度很难把握。”
王小冉在与王桥见面前,对于从山南过来寻亲的亲戚颇有些俯视心态,谁知这个亲戚不仅没有想象中“土”、形象都很好。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便将俯视之心悄然收起,道:“那我们就见机行事,我爷爷念了一辈子二道拐的亲戚。就是不敢回家乡,没有想到家乡还有亲戚,这对爷爷是极大的安慰。”
王桥道:“二道拐的祖坟还保持得挺好,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
“你们来了,自然会回去看一看。”王小冉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镜中有一张属于王家的英俊硬郎的脸。又道:“其实这次见面应该得前四十年,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王桥道:“说来话长,找时间慢慢说。”
张晓娅见到王桥对姐姐也是这种说话方式,脸上露出笑容。
王小冉的眼睛余光发现了张晓娅的笑容,道:“晓娅,你笑什么?”
张晓娅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提前沟通,王桥就要用无可奉告来回答我。”
王桥道:“这是多年历史沉积的问题,我几句话怎么能说得清楚。”
小车穿过大街,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一所有部队标志的医院。
来到病房前,王小冉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沉重,道:“我真怀疑我爸让你立刻与爷爷见面的决定是否正确,我给你说实话,爷爷病得很重。”
王桥的心一下就收紧了,道:“如果我出现引起堂叔公情绪激动,那不急于现在见面,等到堂叔公出院以后再见面。”
王小冉摇了摇头,道:“我爸已经做了决定,你到广南后立刻安排见面。爷爷病得太重,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与你们见了面,他一定会觉得没有遗憾了。”
病房前,王小冉的母亲以及王小冉的姑姑都在等着家乡来人,见到王桥以后,没有寒暄,就让最受爷爷疼爱的王小冉带着王桥进去。
走到病房,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医床上,闭目养神。
王小冉坐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王振华缓缓睁开眼,见到来人,露出些慈祥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孙女的头。他身体弱得厉害,抬抬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在王桥心目中,堂叔公始终是横枪跃马的英雄形象,眼前风烛残年老人和脑中画面差得太远,暗自感慨时光之无情。
王小冉在爷爷耳边道:“柳河镇二道拐来了一个叫王桥的人,自称是我们家的人,他爸爸叫做王永德,听说你小时候见过的。”
王振华原本是闭着眼睛,当听到王永德的名字时,眼睛突然霍地睁开,闪出一道壮年人才有的亮光。
(第三百零一章)
第三百零二章相见(四)
王振华睁开眼睛,随即翻身坐起,敏捷如年轻人,他用手撑着床,目光炯炯地看着来者。
王小冉妈妈冉苹一直在病房守护父亲,最清楚王振华的状态,脑里顿时浮现出“回光返照”四个字,脸色变得煞白,忍不住握住王国莉的手。两人心意相通,都感到对方的想法。
王桥没有见到王振华以前的状态,没有觉得异常,上前一步,道:“堂叔公好。我是正字辈的后辈,原名王正桥,平常叫做王桥。我爸爸是国字辈。”
王振华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王桥道:“我爷爷叫王让义。”
王振华是让字辈,本名叫做王让礼,外出求学之后,痛感国家衰弱,这才改名为王振华。王让义就是他的叔伯兄弟(前面有误,王永德应该不会与王振华有见面机会,且在人物设置上与基层风云有变化,若基层风云再版本时,会做精修和调整。),虽然是叔伯兄弟,由于住在一个院子里,从小生活在一起,一起到爷爷堂屋玩,一起被爷爷用戒尺教训,感情极为深厚。
听到王让义三个字,王振华用手指着王桥,颤声道:“你是让义的孙子?”
王桥道:“正是。听我父亲讲,当初是一位姓钱的人带着还乡团杀害了我们众多亲族,我爸王永德当年七岁,被我奶奶带着走娘家,这才逃过一劫。”
王振华眼睛闪出些凶光,道:“是钱仲林,他还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走出家乡的,我参加了共产党,他参加了国民党。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去戕害我的家人。”
王桥这是第一次听说过上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道:“那个钱仲林后来到哪里去了?”
王振华道:“到那个岛上去了。”
冉苹见父亲精神旺健,一直在说话,并不是回光返照,惊讶得紧。
王振华道:“除了你们一家。王家还有谁?”
王桥道:“到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了,当初逃出劫难的都没有后代。”
王振华眼睛渐渐沁出泪花,过了良久,道:“你祖父的哥哥很早以前就离开故乡。到岭西去了,那一支外出时间太久,找不到了。”
王桥心中一动,暗道:“成津县委书记便是岭西的本家,辈份也排得上。莫非也是我们一族。”他为人沉稳,暂时没有谈起此事,免得让老人家希望越大希望越大,等到以后找到王卫东,聊了家谱以后,如果确实对得上,这才告诉眼前这位老人。
王国莉最了解父亲,见其神情,便知其又想起往事,赶紧打岔道:“今天王桥过来打先锋。随后大山还要带王永德一家人过来见面,这是好事。”
王振华道:“以前让义给我写过信,说是生了个儿子取名永德,没有想到好几十年才让我看到永德娃儿。”说到这里,他肚子咕咕地响了几声。
住院以后,王振华一直没有食欲,更别说发出这种象征着饥饿的咕咕声。冉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爸,你是不要吃东西。”王振华盘腿坐在床上,摸了摸肚皮。道:“想喝点稀饭,吃点豆腐乳。”
听说王振华想吃东西,除了不了解病情的王桥以外,家人和医生都觉得欣慰。
聊了一会。主治医生劝说大家暂时离开,让老爷子休息,王桥等人这才离开病房。等到医生再从病房出来,王国莉来到医生办公室,道:“我爸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是资深教授,一派学者风度。他一直负责王振华的治疗,对今天情况感到十分费解,道:“情况很好,比我预料得好得多,这一次的难关算是渡过了。”
王国莉解释道:“我爸有一个心障,一直以来都认为老家人因为受到牵连而全部被还乡团杀害了,今天得知还有亲戚没有死,因此异常高兴。”
医生想着发出过数次病危通知书,感慨地道:“人体科学太奇妙了,未知领域太多。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解释不通的。”
王国莉询问道:“还要从老家来几位亲戚,能否让我爸继续与他们见面。”
医生笑道:“当然可以,这对老书记有好处。但要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
两个小时后,熟睡的王振华醒来,道:“王桥在哪里?叫他过来,跟我说话。”儿子和女儿都生在广南,平常都是说普通话,不会讲家乡话,今天听到柳河镇二道拐的乡音,让王振华觉得很是过瘾。
王国莉道:“国栋带着王桥出去吃饭,等会就来。”
话音未落,王国栋和王桥走了进来。王振华喝过清粥,又睡了一觉,自觉精神十分旺健,便从床上下来,坐在椅子上与王桥说话,聊家常。
“你爸如今在做什么?”
“解放后,我爸去读了翻身书。由于家里穷,读完小学便回家务农。我爸一直认为王家是书香之家,一直非常注重学习,把能够找到的书都拿来读了,特别是对古书很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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