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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纯真年代-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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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嗯,她在模仿你的思考方式和思维逻辑,今天两次说话都给我这种感觉。从小丫头自己来说,可能只是单纯觉得好玩,但问题她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强了,这样茶寮的未来会让人很放心,但是冬儿自己,会不会没童年啊?”
  “这个……我想想。”
  冬儿的童年,一直到郑忻峰那边起了呼噜声,江澈还没睡着,就着这个问题纠结了好一会儿,心想着,总不能把冬儿变笨?
  怎么办?脑海里冒出来一个人,江澈突然觉得问题大概也不那么难解决了,以后有机会让她多跟林俞静呆几天,估计很快就好了?
  隔天起床是7点多,出门,一群孩子正在空地上跳皮筋,曲冬儿站那当“柱子”,江澈和郑忻峰坐下来看了好一会儿,冬儿都没轮上跳。
  “冬儿,怎么你都不跳啊?”郑忻峰笑着问。
  “我穿太多了……呜。”被棉衣棉裤裹得像头小熊,曲冬儿特别委屈说:“点兵点将的时候,他们都嫌弃我。豆倌还说,要是我答应给他当媳妇儿,他就点我……我才不答应呢。”
  豆倌害羞了,一群孩子起哄大笑起来。
  郑忻峰和江澈互相看看,心宽下来许多,接着问:“那你干嘛帮他们撑皮筋啊?”
  “没点到的人撑够五盘。”曲冬儿张开小手比划一下,得意说:“下一盘就当队长,点兵点将……我反正不要点豆倌,哼。”
  看这情况,江澈和郑忻峰彻底放心了,起身到工地上转了一圈,把招人的告示贴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两人等来了第一位应聘者。
  一个十三四的男孩子站在门外,衣衫单薄,满手冻疮。
  麻弟和李广年拦着他在说什么,好像是拒绝他进来。
  “怎么不让人进来?”江澈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去,郑忻峰也起身跟在他身后。
  “江老师,别过去。”
  麻弟和李广年赶紧跑过来,把江澈和郑忻峰掩在身后。
  江澈愣一下,一个十三四岁干瘦的小男孩,有那么危险吗?何况自己并没有走很近。
  “他身上有蛇。”看见江澈目光困惑,麻弟解释说。
  “对,都是毒蛇,估计还不止一条。”李广年的神情也很紧张。
  仿佛为了印证他俩的话,少年伸出一只手,袖子里一颗绿色的三角脑袋探出来,跟着是脖子,卷曲着,绕在他手腕上。
  江澈和郑忻峰都是一阵毛骨悚然。
  “这他妈拔了毒牙了?带身上?”郑忻峰不敢置信的问。
  “没,就是毒蛇”,一旁根叔跑过来,帮着解释说,“那小子家里几辈都是抓蛇的,有蛇药,也不怕蛇……不过现在就剩他一个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悠悠地,带着同情,老郑感慨了一句,看看对面干瘦的身躯,转头对江澈说:“我宁愿想着那条蛇,都不愿意把这事想清楚,他是怎么变成一个人的,又是怎么一个人活着的。”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单独一人,怎么活?估计还是抓蛇卖。
  “真的就一条,这条真的不咬人。”少年扣住蛇颈,怯生生用普通话说。
  “把它放外面,你进来。”郑忻峰示意让人进来,别带蛇,然后问:“你去过庆州?”
  “嗯,以前我爹抓了一条很大的蛇,他们说在庆州能卖上千块,我们就去了。”少年抬手比划了一下,表示真的很大,然后说:“后来我们卖蛇的时候,我爹被公安抓走了,给关起来了,我就自己在街上捡东西吃,等我爸出来,才回来的。”
  “所以你就学会说普通话了?”
  少年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时的茶寮
  “给你一包92年的辣条,想想那时我们的茶寮,有时会突然忘了,饭曾经吃不饱……”
  坐在马东强的拖拉机上,冷风像刀子刮着面,呼啸的风声灌进来,俩耳朵几乎什么都听不清楚。
  江澈心情不错,迎风哼着歌,声音被打得七零八落。
  重生的好处之一就是唱歌不怕跑调,这是1992年,有些歌就算跑再远,也只有江澈一个人知道。
  坏处也有,每当突然押韵,就会自动想接一段freestyle:
  “yo yo,1992年郑书记在茶寮,风景很好,可是人们过得……不太好。改变,改变就在一念间,伟人出场火花四溅……yo,郑书记就是老百姓的天……yoyo,这是我的freestyle你办不到。”
  整个蜷缩在车斗里的郑忻峰抬一下头,说:“你哼个什么破玩意?!”
  江澈尴尬一下,心说还好风大。
  “我好像听见辣条了。”
  “我听见茶寮了。”
  准备跟他去庆州,帮着拎包打杂,顺便跟着学做生意的麻弟和李广年分别说。
  “哦,我好像听见吃不饱了……放心,有我在,以后不会了。”郑忻峰嘀咕一声,再次把头埋下去。
  他现在的热情变得比江澈还高,那种能改变许多人苦难命运的感觉让人振奋。
  在上午的“招聘”工作结束后,郑忻峰的眼眶就微有些泛红。因为他来时,茶寮就已经是有江澈的茶寮,看看也跟自己老家差不多,所以并没有受太大的冲击。今天不同,今天他见到了好几个真正在苦难挣扎的人,听了一些故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趁这机会,江澈又给他写了张纸条: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留白了后半句给他自己去悟。
  自从上次写了那封信之后,江澈发现了一件事,忽悠郑忻峰很容易,他很吃豪情壮阔这一套,这么想想,前世初履仕途,他大概也曾一样踌躇满志,渴望造福一方。
  现在的郑书记还不是前世后来官场上八面玲珑的那个老油子,他在某种程度上依然中二少年,这种中二终将被抹去,值得被珍惜。
  这情况倒不是说郑总就此放下生意人那一面了,只是如果赚钱的同时还能“行侠仗义,匡扶一方”,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会乐意。
  作为金庸迷,老郑也算没有枉费中专三年那些抱着武侠小说,从床头到厕所,还为乔峰掉过眼泪的日子。
  抓蛇的少年叫做袁小山,十四岁,当时的情况,哪怕他不会说普通话,没去过庆州,江澈和郑忻峰也愿意把人留下来。
  而事实上,袁小山连庆州各处桥洞分别住着哪些大佬,还有各处垃圾堆在哪,分别出产什么,都清楚知道。
  至于他的蛇,袁小山做了个小布包,塞了点破棉絮给收起来了,眼下是寒冬,蛇呆着就不愿往外跑。
  江澈替他的蛇取了个名字,叫小青。
  和袁小山一起被招聘进来的人有七个,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在庆州读大学的大学生,叫方学文,因为快毕业了,家里爷爷瘫痪在床,条件困难,所以放假提前回来,一边陪伴老人,一边也在工地上干活。
  招聘这边开的工资比工地高,所以他过来了。
  这些人,再加上茶寮自己这边的柳将军、马东红等人,一带一,一带二,能让下一阶段茶寮村民们去庆州做辣条推广的时候少一些人生地不熟的麻烦和恐惧。
  上午结束招聘,下午,郑书记就匆忙踏上了去往庆州的行程,联系机器、包装、面粉。
  …………
  郑忻峰和麻弟、李广年一行三人走进了车站。
  拖拉机的突突声没有停下来,马东强把烟头丢了,拍座椅说:“江兄弟接着去哪,我给你送过去。”
  江澈说:“不用了,县城就这么丁点大,我去趟邮局,拐个弯就到。”
  “哦,好,那我先去拉东西。”
  拖拉机的突突声猛烈起来,马东强戴着脏兮兮劳动手套的双手往右一掰,疼得一阵龇牙咧嘴,他手上的冻疮早已经开裂化脓了。
  吃的就是这碗饭,每年都得有一回,他自己倒也不那么在意。
  “马大哥。”江澈看见了在后面喊。
  “嗯?”马东强压住扶手扭头问。
  “过阵子送你去学货车怎么样?等学成了,来茶寮当车队队长。”江澈笑着问。
  从接送小女排开始,到听说茶寮发生泥石流主动赶来,到把自己家的木柴运来良种场,再到后来的一次次,马东强对茶寮的情义早已经没话说了,这份回报该他的。
  “真的?”马东强惊喜地站起来,货车,他在工地上见识过很多回了,还进驾驶室坐过,羡慕得厉害,而茶寮村的将来,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江澈点头说:“真的。”
  “行,那我回头就去学。”
  马东强乐颠颠地开着拖拉机走了,从此就要告别摇把子,拿上小钥匙。
  江澈拐弯进了邮局,按约好的给胡彪碇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
  “江兄弟,你可算是给我打电话了”,老彪在电话那头显得激动异常,声音打颤说,“兄弟,咱们牛逼大了。”
  “是吗?你大就好,那玩意我没有啊。”江澈打趣说:“什么事那么激动啊?股票涨了?”
  确实涨了,但事实如果只是股票涨了,胡彪碇不会这么激动,毕竟这事他早有预料,江澈说会涨,那哪有不涨的。
  “不止”,老彪像是报告惊天秘闻一般慎重加激动道,“兄弟,咱们现在控股爱使股份了。”
  “……”江澈心说尼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炒股炒成股东,还是第一大股东?!
  对面胡彪碇继续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别人告诉我,咱们现在手头有爱使股份7%的股份,只要发个公告,就可以宣布控股了。”
  突然,就控股了一家上市公司,还是老八股之一,还是前世a股最疯狂的那支,江澈一下有点缓不过来。
  “这点钱,7%,就控股了?!搞飞机啊,我不要啊!”
  被早期的股票市场撞了一下腰,稍稍整理了一下,江澈有些担心说:“老彪啊,你没去宣布?”
  胡彪碇坚决道:“没,我等江兄弟做决定。”
  “那就好,咱们先埋头不吭声。”江澈做了决定,他并不知道,这一时期如果他和老彪真的宣布控股,强行介入管理,就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因为九二、九三的政策背景,只有公有制企业才能上市,他们的介入会引发很多问题和争议。
  电话另一头,正满心期待成为上市公司大老板的胡彪碇,一句“为什么”已经到嘴边了,但是想想:对面是谁,盛海滩小股神……
  他决定少说话,少打岔,专心多听,多做。
  不久后,胡彪碇偶然打听到相关消息,再次被小股神折服,五体投地。
  实际的情况,江澈也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自知还运营不了一家上市公司,尤其是这样一家在股票市场上被反复“运作”的上市公司。
  爱使股份的持股情况堪称极度分散,这让它的股权变动十分频繁,动不动,就被人控股。
  前世就有自然人仅凭2。38%的股份实现过控股,然后直至捞了钱离场也没漏过脸。
  而后庄家轮流做,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批人。
  暂时没有计划的情况下,出于谨慎,江澈决定先埋头藏好,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发展。
  他不担心这些股份会亏,或者出不了手。爱使股份目前盘子不大,股权分散,容易控股这一点决定了,哪怕这一世江澈提前介入,后续依然会不断有准备“运作”一把的大庄家盯上它。
  它是沪市早期市场最容易被拿来运作的一支“名牌股”,单是这个“壳”,就价值连城。
  …………
  已然控股一家上市公司的江老板回到茶寮,被曲冬儿拉去下了一盘围棋,被杀得片甲不留……习惯了,其实也还好,江澈抓起一把棋子,“猜,单还是双。”
  “……唉,双。”曲冬儿无奈道。
  “哈哈,是单。”江澈成功扳回一城,打成平手。
  和他不一样,现在的整个茶寮都处在一种像是野兽蛰伏待出的状态。
  跟着杏花婶学做辣条的一批人,跟着柳将军学习普通话,推销套话的一批人,一个个都在往死里拼,偶尔逛一趟江边,就能看见好几个人在对着南关江水,一套一套地介绍着茶寮辣条。
  原本一直都有种奇怪的心理,提起辣条就觉得好玩,有趣,现在,江澈的感觉突然不一样了,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东西会背上如此多人改变命运的期望。
  一切,只等郑忻峰回来了。
  老村长每天去路口看着,等着。
  杏花婶早上下午的来嘀咕一次,那天的相片,好像没拍好。
  村里胆大的女人们只要路上见着江澈,就成群地凑过来,打趣说:“江老师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胰子香?你猜我洗的澡洗干净了不?”
  江澈几天下来早习惯了,一样打趣回应:“这个回头我会问你们男人去,身上揉没揉出泥团子,他们最清楚。”
  一旁还没嫁的姑娘们叽叽喳喳说:“那我们呢,我们咋办?”
  江澈特别认真说:“你们啊,要是心上人是外头村子的,就得抓紧了,要不我怕以后他们不敢上门提亲。”
  姑娘们苦着脸说:“那还不怪赵三墩?”
  郑忻峰回来的同一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弄得民怨沸腾的赵三墩一起来了,硬生生从临州扛来了一台金星牌彩电送节礼,问他为什么不送猪脚,他说因为柳将军家亲戚都是杀猪的。
  这一夜,整个峡元都在扎小人。
  只有两个地方因为兴奋和喜悦彻夜未眠……
  一个是柳将军的小屋,咯吱,咯吱……
  一个是辣条生产厂房,哐锵,哐锵……
  “怕啥,机器声音大着呢。”后半夜,柳将军一把把赵三墩拎回来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街边卖辣条的官二代
  时间很赶,一来江澈和郑忻峰考虑还要回去过年,二来,年前这会儿是个很好的时机,学生们放假,大人们开始办年货,街面上人多而且口袋里揣着钱,拿来做推广正好。
  这样等到年节初四五,小朋友们口袋里被爸妈搜刮后剩下的那点儿压岁钱,就能派上用场了,从此与辣条羁绊整个学生时代。
  只有四天生产时间。
  计划定的是两角钱一包的5000包,五角钱一包的5000包,另外一块钱一包的2000包,毕竟是可以分着吃的东西,更小的规格,江澈郑忻峰没有去做。
  五天后,熬了几夜眼眶通红的茶寮人给捧上来的一共26000多包。
  去往庆州队伍规模的达到了42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没坐过火车,大清晨的爬起来等候,紧张又兴奋。
  村里留守的人一样大清早爬起来送,就连庄民裕都来了。
  “我也去。”房间里,看着柳将军把包背上肩,赵三墩有些虚弱说。
  “你去干啥?都说我去就好,你在家好好歇几天。”神采焕发的柳将军如今连眼光都柔媚了,在三墩身上扫了扫,嘴唇一勾说:“乖乖等我回来。”
  这一眼,这一句,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赵三墩,突然一阵身心颤抖。
  这事儿开始两三天真是挺美的,三顿自己也挺积极,后来,有点负担,感觉柳将军的目光越来越像狼。
  下地,三墩也把昨天偷偷收拾的背包背起来,坚持说:“那不行,我还要跟澈哥他们一起回临州过年呢,正好顺道走,到庆州也能给帮个手。”
  柳将军眉毛一挑,“嗯?不是说好了吗?趁过年这会儿,咱们先把这边的席办了……回头再找时间去临州那边办。我家亲戚都等着呢。”
  赵三墩犹豫了一下。
  柳将军安慰说:“三墩你放心,到时候办酒席,你家那边来几个人就好,在峡元啥都不用你操心。”
  “不成,我临州还好多弟兄呢,得他们都有空才成”,赵三墩坚持道,“再者说,过年澈哥要回老家,他都不在,这席咋办?”
  柳将军还要开口。
  “柳嫱君,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赵三墩倔强说。
  看着很可怜,很憔悴的赵三墩让柳将军心软了一下,想了想,眼睛一亮,说:“好好好,逆势男人,听你的。那我让我市里公安局的大伯帮忙弄几张卧铺票。”
  她的眼神在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从曲澜市到庆州,江澈和郑忻峰都没睡上卧铺,只有三墩睡上了。
  他一次次的往普通车厢跑,一次次当着江澈和郑忻峰的面被抓回去。
  胳膊被柳将军牵着,脚下跟着走,三墩不停回头看江澈,眼神呆滞又楚楚可怜,仿佛在说:“澈哥,救我。”
  澈哥无能为力。
  “我真怕火车被从轨道上晃出去。”人走后,郑忻峰说。
  …………
  城中村的棚户区,一栋老房子的侧门一楼,门口摆着一个炉子,旁边垒起来十几个蜂窝煤,窗台上摆着用过的肥皂、抹布。
  张雨清把行李袋放在脚边,敲了一下门,轻声喊:“妈,你在吗?开下门。”
  “在,在。”屋里头传来回应,脚步声。
  门打开了,露出来一张跟张雨清颇为相似的脸,只是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衰老的痕迹。
  “清儿你怎么跑来了?”看了看女儿脚边的行李袋,张妈妈说:“都跟你说这屋子透风,冷,你二姨又一直留你在她家过年,怎么你还跑回来?”
  “回来跟妈你一起过年啊。”张雨清灿烂地笑了笑说:“你都来庆州了,我以后星期天也不去二姨家了,都回家陪你。再说这会儿放假,等静静回来,她家那么小,也住不下。”
  “合着你以前不都跟静静一起睡啊。”张妈妈笑了笑,知道是女儿孝顺,怕她一个人过年孤单。
  张妈妈其实刚从下面的县里搬到庆州没几天,原来上班的工厂被外商收购拆了卖了,没了工作,她想着女儿再半年毕业估计也是在庆州工作,就搬来了。
  二妹,也就是林俞静的妈妈,一直都在劝说姐姐住她家里。
  但是正如张雨清所说,她家其实也就那么丁点大,平常有二妹夫在,她又是离婚多年的人,住进去着实不好听,也不方便,就自己在外头租了个房子。
  工作还得等年后再找,存下的钱也不多,想着等女儿分配的时候还得用来打点关系,张妈妈租了间最便宜的屋子。
  帮忙拎了行李,把女儿让进来,张妈妈说:“对了,静静还没放假啊?”
  张雨清想了想,说:“嗯。”
  “坐,热水袋先捂着,妈给你倒水。”
  “妈,怎么就换了个地方住,你突然跟我这么生分了呢?”张雨清忙把妈妈按到床边坐下,又把热水袋塞妈妈怀里,自己过去揭了铝制的盖子,拎起热水瓶倒水。
  看着女儿的背影,又看了看墙面上的斑驳痕迹,墙角的裂缝,张妈妈苦涩说:“也不知道怎么着了,就觉得妈太没用,委屈你了……清儿是大学生嘞。早知道,当年就让你跟着他了。”
  说到最后一句,张妈妈泪水涌出眼眶,侧过身偷偷抹去。
  “妈你看你又来了,我都说了,我就乐意跟着你,他家多好是他家的事,咱不稀罕。”赶忙把倒来两杯热水放下,张雨清坐边上挽住妈妈,说:“妈,你别担心,再半年等我毕业工作了,就都好了。”
  张妈妈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实毕业工作又能改变多少呢?留在庆州就很难,就算留下了,进了单位,现在单位里都大把的人辞职下海呢。
  想彻底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想不再看着那个原来应该叫做父亲的人开着小轿车,带着别的女人和他的另一个女儿视若无睹地从自己和妈妈面前经过……这样完全不够。
  “笃笃笃。”
  敲门声。
  “请问张雨清是住这吗?”
  管月梅的声音。
  张雨清连忙开了门,诧异说:“月梅,你怎么还真找来了?”
  “还说呢,我都快绕晕了。”管月梅回身指了指来路,又探头问了声阿姨好,没进门,拉着张雨清出门口,小声说:“告诉你件事,江澈在庆州。”
  “哦,回来准备过年?”自从上次的信江澈没回,再又知道林俞静当时真的去了茶寮,张雨清的这个念头,早已经不再那么活泛了。
  她始终觉得,机会是自己错过的,但也是命运使然。
  第一次,那晚要是表妹没生病,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第二次,明明是她近,但她犹豫了,没去茶寮。
  “不是,咱们一起去扫盲的两个同学看见的,说他跟茶寮村的人一起,在路边推销一个什么东西呢,对了,叫辣条。”管月梅看着张雨清的眼睛说:“去看看吗?”
  “支教还不够,他还带村民脱贫致富啊?”张雨清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来江澈的样子。
  在路边卖特产吗?去,还是不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自欺欺人
  “他卖土特产……有记者蹲点拍照。”管月梅用透露重大国家机密的神情说出来这个消息。跟着往前一步,侧过头看着张雨清说:“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张雨清点了点头。
  都知道这年头的媒体资源有多稀罕,无冕之王跑地方上去,见官都不弱势,记者没事根本不可能平白跑去给一帮进城卖特产的普通农民蹲点拍照片。
  所以,能趁年轻沉下心在农村扎根半年多,泥石流都不跑,又懂得积攒履历和口碑,不玩假清高,江澈家里背景厚实点的话,前途当真远大。
  所以,就算是纯粹从一个女人看待一个男人的角度,性格、能力……张雨清也欣赏他,何况他还那么好看。
  每当夜深人静,或暴雨声入耳,回想那一夜落在胸口的目光,张雨清总是自己也禁不住心头一荡,若是那晚雨一直下……多好。
  “要不要先去查一下,看他爸到底是市政府里面哪位领导啊?”管月梅说完,自己有些犯嘀咕:“不过,咱们也不认识人……估计不好查。”
  不是网络时代,“人肉”这事还真不容易。
  这事贸然去做很容易留后患,张雨清连忙摆手,有些紧张说:“还是不要了。”
  “那走。”管月梅先走两步,招手。
  张雨清迟疑了一下,说:“可是,我表妹……”
  跟管月梅没什么可再瞒的,很多事情还要她帮着参谋,张雨清把自己知道的江澈和林俞静之间的情况都说了。
  当然,江澈去过盛海看林俞静这一点,林俞静暂时没敢告诉家里,所以她并不知道。
  “什么?你说林俞静其实很可能放假直接先跑去茶寮了?”管月梅声音大了些。
  “嗯,小声点,我有认识她们学校的人,知道她们已经放假了的,但是静静告诉家里的放假时间”,张雨清抬手比划说,“迟了5天。”
  管月梅大笑起来,戳一下张雨清,压下嗓门说:“那你傻啊,这不正好说明他们之间根本没到你说那份上吗?要不然怎么会这样两头错开?”
  当局者迷,张雨清被点醒了,觉得正是这个道理,仿佛死水重起波澜,心情突然一下有些激动。
  “话说回来,当时要是没带上她一起去扫盲就好了……”又嘀咕了几句,管月梅扭头发现张雨清还杵在那里,拍一下,又说道:“好了,别想了,说真的,雨清你跟你表妹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差距,什么差距,表妹高挑点儿,可是我胸大啊,江澈自己说的,张雨清比较的心思起来了,有些不服气地摇了摇头。
  “她做什么都没那么多心思,凭心意就去做了,我猜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江澈的真实情况。而你呢,你总是想得太多……”管月梅打住一下,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成长环境不一样。”
  张雨清没介意,只是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管月梅伸手帮她拨了拨刘海,说:“走,就当去看看朋友,再正常不过了。你不去找他,还指望他来找你么?”
  是真的被刚刚这番话触动到了,而且没错,难道等着江澈主动来找我么?张雨清想罢用力点一下头,“嗯,那你等我一会儿。”
  “又干嘛?”
  “我去换身衣服。”
  “哦……这就对了。”
  隔一会儿,张雨清穿了一身过年的新衣服出门,在门口招手,说:“妈,我跟同学一起出去见个朋友。”
  “阿姨,雨清晚饭不回来吃了。”管月梅笑着帮忙补了一句。
  坐了三站公交,两个人下车,又拐过一个街角,走到一个批发市场附近。
  “看到了吗?”
  远远的,一个小摊点,围着十几个人,偶尔能瞥见江澈一眼。
  “嗯,看到了,他还真放得下呢,在街边推销特产,一点都不为难的样子。”张雨清觉得这样挺好,比那些扭扭捏捏的男同学好多了,转头问:“那咱们是假装经过遇到,还是……”
  “就直接过去找他呀,照实说,你是听同学说他在这,特意跑来的。这样又不用撒谎,又可以让他听点弦外之音,多好。”管月梅笑着说完,改而一本正经劝诫道:“对上这样一个人,记住能真诚的时候一定要真诚,所以,除了你一早知道他家庭背景这点之外,什么都不必隐瞒。”
  张雨清点头笑了笑,说:“月梅你还真是恋爱高手了。”
  “那是,我从大二开始家里就偷偷给安排相亲,二十多个下来了,我也不能白相啊。要不是没长一张好脸,一副好身材,我就跟你抢了。”
  管月梅拍了拍张雨清后背,给她鼓励。
  …………
  江澈隔着人群跟跨在自行车上的余时平挥了挥手,说:“辛苦余哥了,改天一起吃饭。”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还得感谢你呢,回头我请你。”余时平挥手,蹬车离开。
  面前围拢的人群散去了一些,辣条又卖掉了几包,有人买给孩子吃,也有人买回去当过年待客的茶点。
  两个刚试吃过一点的小朋友回来了,站在他的小桌边,仰着头,目光恳切地看着他。
  “拿去。”江澈指了指铁盘子里剩下的两根辣条,等到小朋友欢天喜地地跑远了,才重新撕开一袋。
  他用的是很土的方法,前世大型超市里很常见的,设点,试吃,推销。
  现在的关键是让更多人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江澈带来的人在整个庆州市一共分了20个点同时在做这件事,他这里到这会儿卖出去了差不多200包,不算好,也不算差。
  这些,张雨清刚刚站在人群外围,都看在眼里,也听在耳朵里。
  “那个记者说的话,你听到了吗?”管月梅小声问。
  “嘘。”
  张雨清抬头,正好迎上了江澈的目光。
  “没想到?”她笑一下,自然说。
  “是啊,没想到这么巧。”江澈心说这大胸……呃,表姐怎么来了,面上依然客气地打着招呼,目光尽量不往下走。
  “一点都不巧,我就是因为听说你在这里,特意跑来的”,张雨清看着江澈眼睛说完这段话,拉着管月梅走近,说,“这个就是辣条吗?我都没听说过。”
  “对的,你要不要尝尝?绝对干净卫生。”江澈拿了双一次性筷子给她,说:“就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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