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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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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山接暗器的手法十分巧妙,他不抓不握,掌心摊开,就这样一托一吸,便托住了歹毒的飞蜈蚣。

另两枚飞越两三尺,突然划出一道光弧折向急射,绕向他的身右。

他右手扣指轻弹,两枚飞蜈蚣突然炸裂而坠。

他徐徐四顾,瞥了掌心的暗器一眼,冷笑道:“使用这种暗器的人,该死!可惜在下不能在此杀你,你们出不出去?”

一名大汉从两丈外跃登,脚刚沾墙头,柏青山信手一抛,掌心中的飞蜈蚣便向大汉飞去。

大汉大骇,缩腿扭身闪避,跌下墙去了。

“你们不出去,在下只好进去啦!”柏青山说,沿墙奔掠六七丈,跃下飞扑内厢,十名大汉在下面急追,但脚下比他慢得多,无法赶上。

刚抢入廊中,厢房门倏开,先打出三枚钢镖,接着人影扑出。

他已闪在门旁,三镖落空,猛地扭身出腿,捷逾电闪地踢在扑出的人的小腹上,狂风似地抢入。

六名中年人大汉迎面阻道,六柄长剑指向他。

追来的十名大汉到了,堵在门外退路已被封死。

卧榻上,脸色苍白的紫云庄主挺起上身,满脸病容,讶然向他注视。

不下重手伤人,血溅佛寺,他脱不了身。

他徐徐撤剑,冷笑道:“好吧,佛寺本是普渡众生之所,你们既然要将此地变为屠场,柏某成全你们的心愿便了。”

后面的房门只能一次冲入一个人,他不在乎,前面虽有六名高手,但这些人显然不敢妄进,志在保护卧榻上的紫云庄主,有所顾忌,他也不在意区区六个人。

看了紫云庄主的脸色,便知在了了庵这家伙以阴风掌全力一击,他固然被引发毒病,这家伙必定也被他的两仪神功所震伤,至今尚未复原。

身后,一名大汉突然奋身扑入,身剑合一猛攻他的背心要害,形如疯狂。

他连头也不回,向右一闪,挫腰挥剑上拂。“铮”一声架住剑向上托,伸左手托住了大汉的小腹,大喝一声,脱手急送。

大汉收不住势,身躯凌空而起,更急更猛地撞向前面的六个人。

六个中年人一惊,左右急闪。

大汉急飞而过,“嘭”一声大震,冲上了床,压倒了紫云庄主。

“哎……”紫云庄主惊叫,两人在床上跌成一团,大汉的剑,危极险极地从紫云庄主的鼻尖拨过,好险!

这瞬间,风吼电闪,柏青山已随后冲进出招,如山剑浪向前一涌,以一敌六豪勇地进击,展开所学招出“逐浪分波”,排众而入。

响起一阵铿锵的金铁交鸣声,剑影飞腾中,辟邪剑突然八方飞射,电芒急剧吞吐,接着人影乍分。

“嘭砰!”两名中年大汉震倒在壁根下,撞碎了一张木桌。

另两人的剑“当当”两声暴响,飞堕墙下,人亦退至壁根,脸色大变。

他未能接近榻前,有两名中年大汉仍然挡在前面,一人左颊血流如注,一人的右胸襟出现被剑刺破的创口,有血沁出,但伤势轻微,在他的雷霆一击下,居然未能将六人全部击溃。

他冷哼一声,声色俱厉地道:“诸位如想血溅佛门清净地,下一招必定有人如愿以偿。”

紫云庄主重新撑起上身,叫道:“收剑,不必阻止他,退!让他杀我好了。”

“哼!在下不杀你,但你必须答应在下的条件,招出纪少堡主的下落。”他大叫。

紫云庄主并不糊涂,看形势便知毫无希望,落得大方些,干脆喝退手下,以免徒增伤亡。

爪牙们不敢不遵,迟至一旁戒备。

柏青山收了剑,缓步到了榻前,沉声道:“阁下打算何时将纪少堡主的下落说出?”

紫云庄主这辈子第一次在暴力下受迫,仍然不太习惯,哼了一声,冷然注视着对方,余威犹在,桀骜地说:“阁下吓不倒我阴风客姓范的,在下仍可一拼。”

“好吧,你站起来,再拼一掌试试,柏某想再次领教阁下的阴风掌绝学。”柏青山也毫不让步地说。

“有何不可?你出手啦!”

柏青山徐徐举掌,冷笑道:“即使你赖在床上,在下仍要出手的。”

………………………………………………









第十八章 闯寨借胄

他酒意上涌,脸上可看到显明的酒晕。紫云庄主终于胆怯了,对一个已有六七分醉意的醉汉江湖规矩失去了效用,任何意外事情皆可发生,嘴硬必定倒霉,不由凶焰尽消,道:“在下如果知道那小畜生的下落,早已派人找他算帐了。”

“你找他算帐?胡说八道。”

“那天在了了庵,在下被你的诡异掌力震伤,阴风反走,内腑受伤不轻,因此狼狈而走。却不料那小畜生带人赶来,杀了在下六名弟兄,如无本庄主的子侄舍命掩护,在下已丧身于纪家堡的王八蛋狐群狗党手中了。”

“哼!鬼才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在下在此地养伤,准备找那小畜生算帐,乃是千真万确的事。”

“好,姑且信你,可是你知道他们的下落,也报仇无望。”

“哼!在下的庄中高手,目下住在对岸的懒石庵,本意是吸引那小畜生的注意,不然你阁下也近不了在下的身。”

“你认命吧!”

“你……”

柏青山心中一动,冷笑道:“你别慌,柏某还不至于向一个失去了抵抗力的人下手。”

“你想……”

“你想找纪少堡主算帐,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

“那么,你死定了。”

“你的是意思是……”

“今晚入暮时分,在下与纪少堡主在南湖对岸江家约会,你如果前往,凭你这副德行,不死何待?”

“你阁下与纪少堡主有约会,却又向在下打听他的下落,你骗谁?”

“在下为何要骗你一个垂死的人?”

“你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咱们有志一同。”

“哼!他绝不是你的敌手,你……”

“在下另有困难。”

“哼!你的神色,已表明你另有阴谋。”

“不是另有阴谋,而是需要阁下相助。”

“见鬼,你……”

“只要你肯相助,你我的仇恨一笔勾销,如何?”

“这……”

“不然,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挺身而斗。”

“在下得考虑考虑。”

“在下并不想勉强。”

“你说说看,范某是成名人物,不能轻于言语,岂能随随便便答应你?”

“好吧,我告诉你,你只要……”他将所要求的事一一说了。

紫云庄主静静地听完,伸出右手道:“一句话,在下答应了。”

“谢谢。”

“一言为定,日后你可不能向本庄的人报复寻仇。”

“贵庄的人只要不找柏某的麻烦,在下当然,不再寻仇报复。”

紫云庄主呵呵大笑,道:“当然当然,在下希望咱们成为朋友。”

“是敌是友,完全看你范庄主的了,再见。”柏青山也欣然地说。

“再见,恕在下不送了。”紫云庄主抱拳道。

离开报本寺下院,他在西北一带走了一圈,方在申牌左右返回心园,将遇见紫云庄主的事向小剑说了。

小剑秀眉紧锁,不胜忧虑地道:“他们其实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你信任他?”

“不信也得信哪!”他无可奈何地说。

“一个纪少堡主已难对付,你再将一个紫云庄主找来,恐怕会弄巧成拙,事情更棘手呢?”

“这叫做急病乱投医,我必须冒这个险。”

“好吧,一切由你做主。”

“咱们养养神,时光不早了。”

“要不要先前往布置一番?”

“不必了,去了反而打草惊蛇。”

两人静静地养神,半个时辰后,由小剑下厨弄些食物果腹,草草结扎上路,踏着落日余晖奔向南湖江家。

两人各怀心事,生死关头,少不了有点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他们并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而是为了费心兰而焦虑不安。

江家的广场在望,夜幕方张,但仍可看清景物,晚霞满天,广场上人影幢幢。

湖畔泊了两艘快船,船夫们已准备停当架桨待发。

左面一艘快船的舱面,安坐着纪少堡主与八名爪牙。

一看清纪少堡主坐在舱上,柏青山喜上眉梢,向小剑低声道:“妙极了,这恶贼占不了上风吧。”

“柏爷的意思是……”小剑不解地问。

“他在船上,无路可逃啊!”

“他人多……”

“人再多也没用,在水中他难逃厄运。”

岸上,广场中,共有六个青衣人相候。柏青山从容步入广场,向左面的船头走去。

六个青衣人劈面拦住,为首的人叫道:“柏兄留步,右面那艘快船,方是两位的座舟。”

“在下有事向纪少堡主请教。”他沉着地说。

“少堡主不需与柏兄打交道……”

“有关费二小姐的事……”远处的纪少堡主向江家的宅院一指,亮声叫道:“柏兄,你要见的人就在那边。”

江家的大门倏开,四名青衣劲装大汉,押着费心兰踏出大门。

柏青山哼了一声,叫道:“费姑娘的侍女小琴呢?”

门内人影再现,又是四名青衣大汉押着小琴奔出。

纪少堡主哈哈大笑道:“在下是守信的人,费姑娘主婢毛发未损,本少堡主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柏青山凝视着花容惨淡的费心兰,一步步接近。

一名大汉一声沉喝,叫道:“不许走近,以免误事。”

他只好站在远处问道:“费姑娘,他们虐待了你吗?”

费心兰长吁一口气,恨声道:“他们将我主婢两人,囚禁在江家的地窟中不见天日,总算未曾受到虐待。”

“目下你感到怎样了?”

“气血二门皆被制住,浑身脱力,感到无比软弱。不要管我们,快毙了那卑鄙无耻的畜生。”

纪少堡主桀桀大笑道:“柏兄舍不得你哪!费姑娘,你何必自寻烦恼?等柏兄事成之后,本少堡主保证恢复你们的自由,绝不食言,你可在此安心地等候好消息,在下与柏兄需立即动身了,柏兄,请上船,哈哈哈……”

柏青山向费心兰踏出一步,一名大汉突然拔出一把短刀,飞快地抵在费心兰的咽喉下,冷哼一声,不言不动,一双怪眼阴森森注视着柏青山。

他只好止步,心中暗暗焦急,看光景,他没有任何机会接近纪少堡主或费心兰,纪少堡主太精明太机警了。

“柏兄,请上船,咱们要启碇了。”纪少堡主叫。

一名青衣大汉也冷冷地说:“柏兄,不必枉费心机妄想救人了,千万不要误了费姑娘的性命,为了大家好,阁下还是全心意为明天的事多用些心机吧。”

费心兰心中焦躁,大叫道:“柏大哥,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受他们胁迫,我死事小,而你是万金之躯……”

柏青山沉静地一笑,一字一吐地说:“费姑娘,请勿为我担心,我会将你平安地救出,不许任何人伤害你的,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我会将纪家堡杀个鸡犬不留,在下要前往办事,你两人可安心等候消息,再见。”

说完,带了小剑向左面的船举步。

纪少堡主却向左面六七丈外的船伸手,笑道:“柏兄,那艘船是你的座舟。”

“你不去?”他硬着头皮问。

“哈哈!蛇无头不行,在下岂能不去?”

“那你……”

“你先走,本少堡主还得去接几位朋友。”

说话间,柏青山已走近自己的船头,无法再拖延了,心中暗骂紫云庄主混蛋!怎么这时还不见赶来?

他仍然不放弃希望,停下身问道:“是请一些海盗助你吗?”

“咦!你怎么知道?”纪少堡主讶然问。

其实柏青山并不知纪少堡主与海盗有勾结,信口胡猜而已,纪少堡主也不知他曾经看到那位海盗的事,因此颇表惊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沉着地说。

“你既然知道,也好,免得在下费唇舌解释,请上船,天色不早了。”纪少堡主说,举手一挥。

押解着费心兰主婢的八名大汉,退向大门。

柏青山心中叫苦,不得不踏上跳板,心中咒骂道:“阴风除非你死了,不然我会找你算帐的,你这混蛋!”

刚走了两步,广场左面,从屋角转出了一队威风凛凛的黑衣人,踏着整齐的步伐,一对一对并肩齐步而出。

右面的树林中,也出来了一队人,两队人共是三十六名,全都是刀剑系于背上的劲装高手。

“咦!”纪少堡主讶然叫。

两队人左右列阵,突然同声大叫:“潜山龙腾,紫云虎跃。”

最后有两人同声叫道:“恭请庄主示下。”东面的树林中,六名中年人拥簇着徐徐而行的紫云庄主,步出林外缓缓而来。一名中年人在前引路,踏入广场大叫道:“纪少堡主,将雷琴的主人交出,追杀本庄六名弟兄的仇恨,一笔勾销。”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举手一挥,两艘船上的人纷纷跃登湖岸,尚未进入大门的八大汉发出一声唿哨,宅中飞鸟似的陆续飞出十二条好汉,双方人数相当,实力相等。

纪少堡主咬牙切齿地抢出,尚未列阵,江宅突然冲出十余名大汉,把押解费心兰主婢的八个人围住了,其中一人大吼道:“紫云八太保在此,反抗者死!”

八大汉却不如理睬,不受恐吓,剑抵在费心兰的咽喉下,为首的人沉声道:“谁敢上,在下宰了这丫头,大家都不要,紫云八太保岂奈我何?”

纪少堡主仰天长啸,声震屋瓦。

湖湾深处突然射出二十余艘快船,每一艘船皆有七八名海贼,船以奇快的速度飞驶而至,有人大吼:“海上豪杰腾蛟先锋队在此,紫云山庄的人留下命来。”

阴风客吃了一惊,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对方人多势众,拼起来绝对占不了便宜。东海神蛟的盗群中,腾蛟先锋队是其中精锐中的精锐,攻城陷寨全靠这一队亡命,每一个队员皆是佼佼出群可独当一面的悍贼,东南海一带府州的人,提起该队悍贼,莫不心惊胆跳。

阴风客怎肯为柏青山拼命?一看风色不对,断然发出撤走的信号,向纪少堡主叫:“纪小狗你既然勾引海贼,与范某拼骨,范某目下人手不够,暂且放过你,但愿你从此入伙海贼,不然咱们江湖上见,除非你不再返回河南光州了。”

说撤便撤,众人纷纷向屋后飞退。

纪少堡主怎肯放手,大吼一声,衔尾狂追。

但紫云山庄的人,都是了不起的脚色,退时断后的人皆以暗器断路,追得最快的三名高手,皆被暗器所击中,天色将黑,暮色朦胧,不易闪避暗器,倒了三个人,谁还敢放胆追?

纪少堡主追过屋后,知道追不了,赶忙止步叫道:“不必追了,回去上船。”

声落,转身举步,突然怔住停顿了,喝道:“你想怎样?”

柏青山站在他身后,一转身便双方照面。

柏青山手中有一把短刀,刀尖恰好顶在他的咽喉下,冷冰冰的刀尖,令他感到头皮发麻,四肢发僵。

原来一庄一堡的人相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追逐之下,竟忘了柏青山与小剑,谁也没留意纪少堡主身后盯上的人是谁。

柏青山嘿嘿笑道:“阁下,叫你的人退出三丈外。”

四周共有三十余把刀剑遥指着他,但投鼠忌器谁也不敢上前。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顽强地道:“纪某从不在暴力下低头,你少打如意算盘。”

“真的?”柏青山冷笑着问。

“当然……哎……”

柏青山的刀尖,已刺破了喉皮,入肌分余力道渐增,纪少堡主的脑袋不敢再往上抬,死的恐怖神色涌现脸上,急叫道:“且慢!你不……不顾念费姑娘的生……生死吗?”

“你这条命换她的命,柏某并无损失。呵呵,再上升一寸,你就站不住了,站不住只好忍受刀尖贯喉的痛苦了,你要死了,一切也都完了……”

“住手……”

“噗噗!”柏青山两记劈掌,劈在他的双肩上,捷逾电闪,劈得他浑身麻木,痛彻心脾。

柏青山已智珠在握,人到手大事定矣!两劈掌将他劈软,飞快地将他反抱住,刀横在他的咽喉下,大笑道:“阁下,已轮不到你耀武扬威发令了。走!到屋前谈谈。”

海贼们的船刚靠岸,柏青山也恰好将纪少堡主押至广场中心,纪家堡的高手们将他围在中央谁也不敢接近。

小剑站在柏青山身后,背对背监视着后方。

“怎么回事?”首先奔到的海贼大声问。

一名大汉上前,叫道:“诸位暂时退远些,千万不可上前碍事。”

面对百余名恶贼,柏青山毫无所惧,向纪少堡主笑道:“阁下,最好叫你的人管束那些海贼,如果有些风吹草动,死的可是你阁下。”

“叫……叫他们退……”纪少堡主悚然地叫。

这群人并非真的海贼,而是由六七名海贼率领的一群嘉兴歹徒恶棍,如果真是腾蛟先锋队,海贼们便用不着忍痛请纪家堡主的人出面劫贡船啦!

一名大汉走向赶来的汤桂与两名海贼,沉声道:“汤兄,叫你的人上船,候命进退。”

“这里的事……”

“不要你们操心,咱们应付得了。”

“是,咱们回船候命。”汤桂欠身恭敬地答,举手一挥,众贼像潮水般退去,纷纷登船候命静观其变。

柏青山冷笑一声道:“阁下总算是明白人,不愿冒险的。”

“你逃不掉的。”纪少堡主咬牙说。

“哈哈!你倒关心我呢!免了吧,关心你自己好了。”

“你……你想怎样?”

“我不急,你倒急得很呢?”

“你……”

“首先,叫你的人将费姑娘主婢放过来。”

“你休……休想……”

“其次,雷琴当然得完壁归赵。”

“你……哎……”纪少堡主狂叫。

柏青山的刀一紧一轻,又道:“其三,你得送咱们四个人安全离开。”

纪少堡主一咬牙,道:“办不到,你……哎……住手!你……”

柏青山这次不松刀,冷笑道:“办不到,你先死,你要计算费姑娘,还不是为了逞你自己的兽欲?你如果死了,一切成空,我不信你肯甘心。”

“你……”

“你给我少废话,你以为在下为了费姑娘便甘心受你摆布,甘心将性命交在你的手中吗?少做你的清秋大梦,费姑娘与在下无亲无故,在下不会傻得把自己的老命也给赔上。即使她与在下是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何况彼此是朋友?”

“我不……不信你……你会眼看她死……”

“哼!在下先要你死。”

“哎……慢……”

“你如果真不怕死,何不下令杀费姑娘?她死在你前面,你该心满意足了吧!下令,我给你下令的机会。”柏青山厉声说。

“我……”

“下令呀?怕死鬼。”

“你……”

“那么,你先死好了……”

“我……我答应放……放她。”纪少堡主狂叫,终于崩溃了。

“我这时得考虑了,放了人将是纵虎归山……”

“你不能食言。”

“混帐!柏某食什么言?”

“你说过以她交换——换我的命……”

“呸!我说过了吗?”

“你……你说过了的。”纪少堡主硬着头皮说谎。

柏青山在了了庵,已看出这家伙贪生怕死,为了活命,肯将自己的心腹爪牙置之于死地,这种人怎会为一个女人而送命?

“你这畜生倒会诬赖哩。”他恨恨地说,心中却感到可笑已极。

“我……我把费姑娘还……还给你。”

“你这猪!你丢尽了纪家堡的声誉。”他再次咒骂。

小剑听得心中发抖,抽口凉气道:“柏爷,不要迫他了,狗急也跳墙……”

“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他呀!他连钻粪坑也做得出来的,只要饶了他的狗命,他连祖宗的坟墓也会去掘的。”

“阁下不……不可欺……欺人太甚。”纪少堡主羞愤地叫。

“欺人太甚?你欺负费姑娘是否过分?”

“我……”

“我要割断你的喉咙……”

“哎……住手!住……”

“快将人放过来,雷琴也送上,饶你一命。”柏青山不再羞辱这家伙了。

纪少堡主喉下皮破,血已染红了胸颈,这时方神魂入窍,向爪牙们叫道:“快……快依他将人放……放过来。”

爪牙们不敢不遵,乖乖地将心兰主婢解了穴道松绑,不久,雷琴也从船上取来了,四人重聚恍如隔世。

柏青山沉得住气,不露喜色地道:“费姑娘,调弦。”

费心兰长叹一声,柔声道:“青山哥,不必了,饶他们吧。”

“他门人多势众,会追来的。”

“我想,他们不敢追赶的。琴音太霸道,这些人有些修为不够,恐怕……”

“好,饶了他们,走,纪少堡主,叫你的人全部退至湖滨,上船。”

所有的人皆依言到了湖边,一一登船。

柏青山将纪少堡主一推,冷笑道:“滚你的蛋,下次犯在我手,在下要卸了你的一双爪子,让你在人间活现世。你记牢了,柏某已经警告过你啦!滚!”

纪少堡主连滚带爬向湖边窜,狂叫道:“快上啊!宰了他们这些狗男女,宰了他们……”

暮色苍茫,柏青山四人已经走了,追不上啦!

在返回心园途中,费心兰长叹一声道:“去年我与他在江东邂逅,还认为他人才出众,对他甚有好感,错认他是虎父虎子定是英雄豪杰。他好色,男人的本性无可厚非,但贪生怕死丧心病狂,便无可救药了,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大概是纪家堡主八方风雨纪人杰造孽太多,天道往还,生出这种犬子奴才来,良可慨叹。”

柏青山不愿批评纪少堡主,转过话锋道:“心兰,你是怎么落在他手中的?老天爷,这两天简直要把我和小剑迫疯哩!”

心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悔不该不听你的劝告,几乎把命送掉。”

“心园并无打斗的遗痕……”

“一切都是江怀忠那畜生……”

“江怀忠?”

“他用苦肉计陷害我们……”心兰将被擒的经过一一说了,恨声不绝。

柏青山叹口气,苦笑道:“一个利欲薰心的浪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我真替心芝姐难过。”

“我要找到他的。”小琴咬牙切齿地道。

心兰经过多次磨难,心肠已比往昔软得多,黯然叹息道:“小琴,不必去找他了,这种人已堕落得无可救药,他活不长久的。”

柏青山却不以为然,感慨万端地道:“好人不长寿,小人祸千年,这种人活得最长久,他死不了的。像纪少堡主这种人便是活榜样,只要他有一分骨气,岂不早就死了?”

小剑忍不住叫道:“柏爷,那时你真想杀纪少堡主吗?”

他笑笑,扭头问:“你以为如何?”

“小婢……真怕你迫杀了他,但愿你不想。”

他不好说明,笑道:“那你去猜好了。”

“为了小姐,你当然……”

“小剑,不许胡说。”心兰急急叱止。

柏青山不作答复,催促道:“快走吧,心园没有人照顾呢,我们已中了那些畜生的调虎离山与苦肉计了,一次上当一次乖,小心些赶路吧,说不定他们再来一次绝户计,出动海贼倾巢来犯心园,甚至把三塔寺村一举扫平呢!”

“青山哥,真有那么严重吗?”心兰惊问。

“目下他们有足以屠尽一村的力量,但他们不敢浪费工夫,也怕暴露行藏,自然不敢妄动,但不可不防,这是心园的心腹大患,我得设法将这大患消弭。”

“你的意思是……”

“紫云庄主恨小畜生入骨,正好用驱虎吞狼妙计,给他们来一次总结算。呵呵!紫云庄主有权找纪少堡主算帐,对不对?”

“恐怕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

“有我加入,双方不是扯平了吗?”

“你……”

“我必须助他们一臂之力,成全他们,同时,我有极重要的事要找那些海贼。”

“你要找那些海贼?”心兰讶然问。

“是的,找那些海贼,哦!到家了,我不进去啦!”

“你……你马上就走?”

“对,事不宜迟,我已和紫云庄主约好了。”

“我们一起去。”

柏青山坚决地摇头,说:“不行,这件事连我自己也不宜公然出面,必须暗中出手相助,以免日后恩怨索缠无止无休,你们一加入,便不可收拾了。今晚也许我不能回来,你们早些歇息不必等我,再见。”

他说走便走,三两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龙潭的西南,运河两岸树林密布,右岸的密林前,八名黑衣人席地而坐。已经是三更初时分,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可看出人的轮廓与脸型。上首坐的是紫云庄主,以及一位花甲老人,与一名年约半百的高大汉子,另五人是紫云庄的爪牙,全是可派用场的高手。

紫云庄主轻咳了两声,说:“雷兄,依兄弟之见,目下咱们人手不够,还是放过那小畜生,等他离开嘉兴,没有海盗助他,再杀他并未为晚。”

花甲老人雷兄安坐不动,不置可否地道:“兄弟尊重范兄的意见,去否悉从尊便,反正以咱们的交情来说,只要范兄招呼一声,水里火里,兄弟走上一遭,小事一件。”

中年汉子却哼了一声,道:“范兄,你请咱们前来助拳,却临事打退堂鼓,未免令人气短。”

“鲁老弟,不是兄弟打退堂鼓,而是敌势过强,不得不慎重其事。”紫云庄主无可奈何地说,叹口气又道:“那姓柏的说好要前来助拳,恐怕加上他也无法稳操胜算。风险太大,何况他与兄弟有过节,是否肯前来仍在未定之天。”

鲁老弟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知道,范兄年事已高,已没有当年的英风豪气,深思熟虑畏首畏尾,确是不能怪你,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是这样的,那些海盗只是些乌合之众,纪少堡主一个纨绔子弟贪生怕死,范兄竟然被他们吓住,岂不可怪?算了吧,既然范兄不愿冒险,兄弟该回去了。”

“鲁老弟先别生气,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从长计议。”紫云庄主陪笑道。

鲁老弟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范兄,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计议的,要动手,就杀他个落花流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动手那就散伙。”

一名爪牙也道:“庄主明鉴,那小畜生胆敢乘庄主受伤而落井下石,无故追杀不舍,杀了咱们六位弟兄,此仇不报,岂不令弟兄们泄气?”

打铁趁热,鲁老弟立即接口道:“范兄,这件事已足令贵庄的弟兄气愤难平,再加上江家你老兄不战而走,这些事日后传出江湖,紫云庄岂不声誉扫地吗?”

这把火烧得够旺,紫云庄主果然愤火中烧,武林朋友对名之一字,看得比利更重三分,有关声誉威信的事,是不甘马虎了事的,紫云庄主一掌拍在大腿上,沉声道:“那就走。”

“等一等,姓柏的该来了。”

黑影突从北面的草丛中升起,柏青山的语音传到:“范庄主,纪少堡主的船队,不会在今晚经过此地了。”

众人一惊,八名高手坐在此地,竟然被人接近至三丈内毫无所觉,怎能不惊?紫云庄主挺身站起,问道:“是柏兄吗?请过来坐。”

“不必了,纪少堡主已派人另请高手,因此船可能在明早巳牌左右方能经过此地,大白天不易拦截他们啦!”

“他目下藏身在何处?”

“仍在江家,那些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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