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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弦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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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生寒,竟不敢再看。
楚嫣红却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何梦芸的衣襟,将她拖了起来,凑近她脸颊,窃窃道:“你有了哥哥的宠爱,为什么还要私自出谷?为什么还要勾引我的阿枫?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阿枫没有死,也早就被你吓跑了吧?”
“阿枫没有死!他要带我走!”何梦芸挣扎道,“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要跟他成亲!”
“孩子?”楚嫣红低声笑起来,“你的孩子死了,生下来就是个死婴,阿枫这才离开了你,不是吗?”她顿了顿,又瞥了她一眼,悄悄道,“其实,你当初怀着的,根本不是阿枫的骨肉。”
何梦芸原本无神的双眼陡然变得仓惶失措。“你胡说!”她叫了起来。
楚嫣红眼神更犀利,唇角上扬,全然不顾何梦芸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那个孩子,是何梦齐的,是你亲哥哥跟你造的孽,所以才会是个死婴,对不对?!”她提高了声音,迫使何梦芸看着自己,眼中露出攫取的光芒。
☆、66
第六十三章孤月一轮水波寒
何梦芸的瞳孔猛然收缩,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楚嫣红;一字一字道:“那是我跟莫郎的骨肉!我的孩子也不是死婴!你们只会瞎说;只会将我往死路上逼!”
“我们把你往死路上逼?”楚嫣红竖起双眉;厉声道;“要不是何梦齐对我下毒手;我根本不会在冰洞山待上那么多年!那满是冰雪的山洞让我变得不人不鬼,你却还觉得自己可怜?”她说至此,回头喝道;“银笙,过来!”
银笙迟疑着走到她身边,楚嫣红狠狠道:“这个狠心的婆娘害死了你父亲;你还愣着干什么?!”
何梦芸抬头望着银笙,昏暗的光线下;只能隐隐看到她大致的面容。
银笙攥着指掌,楚嫣红抽出腰间软剑,横架在何梦芸颈侧,又探手抓着银笙的右手,将之按在剑柄上。“动手!替你父亲报仇!”
冰凉的剑柄将银笙掌心硌得生疼,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握住了软剑。锋利生寒的剑刃已经划破了何梦芸颈侧肌肤,淡淡血痕沿着雪白剑锋延伸,何梦芸却好似不觉疼痛一般,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银笙。
“莫郎……”她怔怔地念着,竟不加反抗,反而还伸出手来,握住了剑锋。
银笙的手微微一颤,面前这双迷茫的眼睛让她一时心慌,竟无法下手。楚嫣红挑起眉梢,一把攥着银笙的手,斥道:“没用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抓着银笙一剑横削,直往何梦芸咽喉而去。
寒光晃动,何梦芸此时才好似觉醒,惊叫一声往后闪避。但楚嫣红怎能让她逃走,足尖一挑便踢中其下盘,何梦芸身形一晃扑倒在地。银笙一剑刺出,正贴着她背脊而过,只见长发纷纷而落,间杂鲜血飞溅。
何梦芸翻身躲过第二剑,长袖飞射而出,直卷向银笙手中剑锋。银笙招式稍稍一转,剑尖自那长袖间刺出,白芒萦绕,犹如漫天流星。
红影急旋,何梦芸飞身而起,长袖卷过屋梁,借力纵向房门方向。但楚嫣红早已快步上前堵住去路,此时却听楼外脚步杂乱,似是有人正往这边奔来。
“快!”楚嫣红冲着银笙喊,神色厉然。银笙只想快些了结此事,硬下心来连出数剑,但何梦芸身形灵动,一双长袖斜扫带风,银笙在一时之间竟无法再迫近其身。楚嫣红见状,自背后抽出长剑,趁着何梦芸转身之际,猛地刺向她腰间。
一剑正中,何梦芸惨叫出声。楚嫣红手腕一扭,长剑在她后腰处绞了一绞方才抽出。血流如注,何梦芸跌跌撞撞连连后退,倚靠着墙角浑身发抖。银笙不禁一怔,楚嫣红还待出剑,却听一声巨响,那原本以铁链缠住的房门被人从外用力震开。
木屑纷飞,铁链呛啷落地,尽断零散。
楚嫣红出掌,掌风疾劲。一道人影自外掠进,正与楚嫣红对掌而接。“嘭”的一声,楚嫣红被强大的力量反震出数步,身形摇晃。那来人二话不说直奔墙角,一把抱起何梦芸,飞身点掠而出。
楚嫣红仗剑追出,银笙匆忙跟在其后。才踏出门口,便见本来漆黑的夜色中已燃起无数火把,犹如众多野兽的眼睛,在山间树下熠熠发光。
那抱着何梦芸的人已经斜掠下小楼,周围有人迅速接应,他将受伤的何梦芸交予属下后,霍然转身。
紫衫习习,双目深邃。
“果然来了这里……”何梦齐冷冷道,“若不是这样,倒也不能瓮中捉鳖了。”
楚嫣红眼见本来就要得手,却又被何梦齐赶回搅局,不禁怒从心生。当下便不顾一切地从竹楼上飞身出剑,意欲越过其头顶直刺何梦芸心口。
何梦齐拂袖而起,单掌一出,径直擒向楚嫣红剑刃。楚嫣红拧腕间剑势如电,他却在瞬时间抓住剑锋,楚嫣红再度发力,何梦齐紧扣长剑不放,双足未动,身形却随着楚嫣红的发力而疾速后退。
长剑铮铮,由笔直直至弯曲如拱桥,但剑尖仍在何梦齐指掌间,不能移动半分。
楚嫣红怒喝一声,左袖激扬,如乌云般压向何梦齐面门。何梦齐肩膀微微一动,一掌击出,楚嫣红顿觉指掌如折,但饶是如此,她依旧拼死抓住了何梦齐的手腕,同时右臂一震,长剑终于冲破其控制,如飞星般射出。
“退后!”何梦齐怒道,原本在树下的人群闻声急退,可那长剑已穿过当先一人心口,溅起血花连串。但抱着何梦芸的人已经趁势退避一旁,周围部属紧接涌上,将楚嫣红和银笙包围其中。
楚嫣红已红了眼,冲进人群夺过一把宝剑疯狂斩杀。但何梦齐的属下似乎源源不断,一个倒下后又有更多的人替上,她杀得越多,却觉得自己离何梦芸所在越是遥远。
“楚嫣红,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冰洞里,兴许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十多年来还不死心,非要再来寻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何梦齐说罢,扬起手中火把晃了一下,四面八方皆有弩箭手待命,黑漆漆的箭头齐齐对着了这师徒两人。
银笙大惊,飞奔上前意欲阻住师傅那毫无章法的乱杀。但楚嫣红却刺杀一人,顺手抡起尸体,将之甩向人群。人群微微混乱,她却毫不在意,以癫狂的眼神盯着远处树下的何梦芸,扬声道:“何梦芸,你知不知道莫枫到底去了哪里?”
何梦芸苍白着脸,扶着古树道:“阿枫只是带着孩子走了,他会回来的!”
楚嫣红冷笑着扫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何梦齐脸上,缓缓道:“就是他杀了你的心上人,你还不赶紧向他索命?!”
此言一出,何梦芸原本散乱的眼神猛然一荡。火光下,何梦齐依旧平静地站在人群之侧,神态安宁,甚至不起一丝波澜。
她推开身边人的阻拦,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朝着何梦齐道:“哥哥,莫郎是带着孩子走了,是不是?”
“是的。”何梦齐温和地点头,“他终究是不能忍受贫困,因此不要你了。”
“他本就是是在深山长大的,又怎会忍受不了清贫?何梦齐,你编造的谎言也未免太可笑了!”楚嫣红咬牙道,“是你杀了阿枫又想嫁祸于我,这才追到冰洞山将我打伤。我忍了那么多年,总算可以再见天日,你还想骗她骗到几时?!”
“骗人!”何梦芸怒道,“哥哥已经答应了我的婚事,他还亲自来接我和莫郎回家!”
“梦芸,她是疯子,不要再与她多言。”何梦齐说着,快步走向大树底下。原本护在何梦芸身侧的人见他到来,便纷纷往两边闪开。
楚嫣红见状,趁机飞身疾掠,宝剑一震,便朝着何梦芸扑去。
“放箭!”何梦齐回身怒下命令,原本聚集的人群骤然散开。萧萧声响不绝于耳,数不清的利箭尽朝着楚嫣红射去。
“师傅!”银笙惊叫着冲上前去。如急雨般的利箭中,楚嫣红原本低垂的黑斗篷陡然张开,剑光盘旋,如虬曲游龙惊破夜空。利箭为剑气所震,散落乱飞。此时银笙已到近前,楚嫣红一把扣住她手臂,想将她牢牢留在身边。
何梦齐再度挥臂,又一波弩箭激射,楚嫣红带着银笙如黑鹰般掠起,手中长剑耀出雪亮光影,在空中陡然化为三道白龙,呼啸着缠向何梦齐周身。
但她只顾出剑,却不顾银笙被她所控无法躲避弩箭。银笙听得箭声不断,拼力挥剑格挡,终还是被一箭穿透肩胛。
痛彻心扉,却又无法脱身。忽觉风声迫近,她原以为命丧当场,岂料有人自竹楼后方疾掠而至,在第三波箭雨到来之际将她从楚嫣红掌下生生抢回,迅疾掠向溪畔古树。
楚嫣红正拼尽全力与何梦齐交手,已顾不得银笙的去向。但何梦齐双指一弹,一缕劲风贯破剑影,直扑向银笙。银笙身后的人迅疾拖着她掠向树丛深处,何梦齐意欲要追,楚嫣红凌厉的剑势却阻住了他的去路。
他怒目而对,身形晃动,一掌击中楚嫣红肩头,令她手中剑险些震落。但也就是这瞬息之间,那个人已经带着银笙逃入竹楼后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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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还深深陷在银笙的肩胛处,她疼得浑身是汗。那个人拽着她不停往前,脚下是渐渐湿滑的土地,银笙已经分不清方向。
“忍一下,马上到了。”他低声安慰。
“要去哪里……”她恍恍惚惚地道。
“我发现了那艘小船,是你们驶来的吧?”鬼虚影握着她的手,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他熟知地形,因此越过树林后直接往后山而去,只要再过一个谷口,便是那条河流了。
他内伤初愈未能完全复原,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但银笙就在身边,他只能咬牙拽着她疾行,无法稍有懈怠。银笙脚步踉跄,肩头血流如注,她的双眼干涩难忍,连睁开都很是吃力了。
只要再跨过一道沟壑,前方便是空旷地带,鬼虚影正带着银笙想要上前,忽见前方黑影一晃,竟有人从岩石后闪身而出。
“再往前就是陷阱了。”那人急速道。
“凤千魅,你怎么在此?”鬼虚影下意识地将银笙护在身后。凤千魅淡淡道:“你以为盟主被蒙在鼓里?他抢先回谷的同时,便已经通知我在后山布下埋伏,就是以防你从这里逃走。”
鬼虚影脚步虽停,但眼神冷澈,似是不太相信她的话。她抬手一扬,一截树枝应声而出,飞向身后。落地的刹那,地面上猛然刺出数道铁齿,将树枝穿透。
“银笙跟楚嫣红是你放进来的?”鬼虚影审视着她,“你想借着她们除掉夫人?”
她一摊手,“盟主本来就说要引她们上钩,我只是奉命行事。你还是赶紧从侧峰出去,再也别回来。”说罢,纤腰一拧,闪入岩石后,很快便隐没不见。
鬼虚影一蹙眉,转而见银笙已是摇摇欲坠,便背起她向着西侧峰峦而去。这一路藤萝密集,虽行动困难,但却少了追兵,他知道必定是凤千魅故意引开,好让他赢得机会。
“阿笙,阿笙。”他低声喊着,但背后的银笙没有回应。鬼虚影心中隐隐不安,足踏山岩纵身跃下,借着半空中突起的岩石,终于到了山脚下。
那条河流缓缓流淌,先前他找到的船只还静静停靠于岸边。
他轻轻跃上船头,船身微微晃动,天上寒星映落于河水中,此刻泛出点点涟漪。银笙在昏睡中抱住他的肩膀,喃喃道:“不要丢下我……”
鬼虚影怔了一怔,侧过脸贴近她低声道:“阿笙,我不会丢下你的。”
银笙紧紧抱住了他。
他背着她,探身进入船舱,刚想将她放下,却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种陌生而又危险的气息撩动了他的神经。
鬼虚影手心发寒,借着浅淡的月光,他能感觉到有人正坐在船舱角落。那个人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寂静得如同冰雪。
他想要后退,但原本平静的河水中忽然冒出数人,守着这小船,起起伏伏。
水里的月亮圆了又碎。
“多谢你救了她。”坐在船舱角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是在船上相遇,同样是坐在船里的角落,为毛氛围与开端差距那么大呢……
☆、第67章 自重
第六十四章剑锋正对昔时友
在水中数人的护佑下;小船很快便驶离河岸,朝着下游行去。鬼虚影眼神沉定;低声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是;从洛阳至此;可惜当我到这里的时候,银笙与楚嫣红已经进了暗夜谷。”他顿了顿,又急切道;“她受伤了?”
鬼虚影点点头;将银笙轻轻放下;托着她的后腰使其侧卧着。那支弩箭接近一半刺进了她的肩后;鲜血还在渗出。奚秋弦蹙眉,抓着她的手腕,但此时银笙已因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手指只微微动了动。
“要快些止血包扎。”鬼虚影望着银笙苍白的脸颊,沉声道。
奚秋弦从包裹中取出药布等物,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一手紧握着弩箭,一狠心将之拔出。银笙惨叫一声,陷入昏迷,奚秋弦随将她外衣脱下,又解开了她内衫的扣子。鬼虚影本是坐在她身边的,见此情形,不禁偏过了脸去。奚秋弦却很是镇定地将她的内衫也褪下一半,银笙白皙的后背露在外面,蜿蜒的血痕如同蛇虫。
他迅速拭去血迹,一抬手,将瓶中药粉覆于伤口,又以白布紧紧按住。鲜血很快渗透了白布,濡湿了他的手指。
鬼虚影转过身,看着她的伤势,过了片刻,那药粉起了作用,银笙的伤口处渐渐不再渗血。奚秋弦重新取了白布替她包扎,鬼虚影扣住银笙左腕,她的脉搏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料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你的属下呢?”鬼虚影盯着奚秋弦。
他一扬眉,“在两岸紧随船只而行,这样安全一些,怎么?”
“那好,你带着银笙一直往前,不要回头。”鬼虚影攥着银笙微冷的手,视线又落在她身上,“我要走了。”
奚秋弦一怔,随即道:“你还要回暗夜谷?”
“我得趁着这机会去弄清父母的过往。”他语气淡漠,眼神却坚定,“若错失了今天,或许再也没有办法接近盟主。”
“但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白,今日有楚嫣红来到,才是天赐良机。盟主至少有一半精力会被她牵扯。”鬼虚影说罢,又加重语气道,“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银笙。”
奚秋弦微微蹙眉,道:“我自然知道,但你这样走的话……”
“不要对她说我回去了。”鬼虚影低声说着,又望了银笙一眼,探身便出了船舱。奚秋弦想要站起,但毕竟行动不便,这稍稍迟缓之间,鬼虚影已经背着单刀点跃而起,如黑鹰般掠过水面,直落上岸去了。
******
小舟如竹叶轻盈,顺着风势径直前行,岸上飞马疾驰,天淼等人时刻防备着追兵到来。夜深风凉,唯有舟中一点烛光昏黄氤氲,似是带着些许雾意,朦朦胧胧,映出浅浅影子。
因银笙肩后受伤,奚秋弦不敢让她平躺,便将她侧着抱于怀中。小小的身子软绵无力,仅余一丝温热,手心却是冰凉。他见她衣衫尽被鲜血濡湿,便不再给她穿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她包裹了起来。
银笙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上,密密的,时不时地颤抖,像只受惊畏惧的小兽。
奚秋弦望着她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由恻然。那个害羞易脸红,躲在帘子后不肯出来的少女,与现在这个饱受摧残,心境也日益坚硬的阿笙相比,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同了。
或许是,在雾渡坪分别后,她迫于无奈跟着师傅流落江湖的那段时间内,就已经渐渐不再有幻想了吧?
他低下头,望着她的眉睫,又不由自主地替她拂去了额前散落的发缕。
银笙的眉宇微微一皱,嘴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奚秋弦急忙弯腰贴近她的脸庞,轻声道:“阿笙,不要害怕。”
“哥……哥哥……别走……”她用尽力气,发出喑哑的声音。
奚秋弦怔了怔,道:“嗯,我不会离开的。”
银笙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渐渐舒开眉头,倚靠在他怀中再度睡了过去。奚秋弦默默坐在烛影下,抱着她,望向船舱外漆黑的夜色。
山峦沉寂,河水滔滔,船桨一起一落,溅起水声片片。苍茫夜色间,这艘小舟顺风而行,很快便绕过一道山峦,朝着更宽阔的河面驶去。
不知是未被发现还是怎地,至今都无暗夜谷的人追上。即便如此,奚秋弦还是不敢松懈,几乎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形。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他下意识抱紧了她,将垂下的衣衫替她披好。
银笙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近旁的烛火虽不甚亮,但在她看来却很是刺眼。待得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之后,她不由一惊,“怎么是你?!”
奚秋弦望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头脑一片混沌,忍着肩后的剧痛转过脸,奚秋弦按住她,“别找了,鬼虚影不在船上。”
“不在?”银笙倍感惊讶,“那他人呢?”
奚秋弦淡淡道:“我叫他上岸走陆路,这样万一何梦齐追来,他熟悉地形,可以先想办法给我们带路。”
银笙拧着眉,想要往外面望,但身子酸痛滚烫,又在他怀中躺着,一时没法看到船外的景象。她怔了一会儿,又道:“哥哥身体才刚恢复,他一个人在岸上岂不是更危险?”
“天淼天淑都在岸上的马队中,一路紧随,不会有事。”他回答得不慌不忙。
银笙侧耳聆听,果然有马蹄声阵阵,她这才稍稍放了心。奚秋弦看看她,问道:“伤口疼得厉害吗?”
“嗯……不疼……”她垂下眼帘,态度又拘谨了起来。奚秋弦又问道:“你母亲带你进暗夜谷,是为了什么?”
“她……她想让我杀了何梦芸,替父亲报仇。但何梦齐赶回,危急时又是哥哥将我救了出来……”她说罢,闭上眼睛,似是不太想再说下去。
奚秋弦见她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红,不由疑心她是不是发了烧,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却好似受了惊讶似的,猛地睁开眼睛,惶恐地望着他。
惊惧、不安、抗拒……很多感情交错重叠,在她眼神间隐现。
奚秋弦愣住了,讪讪道:“我只是想看你是否发烧了……”
银笙蹙着眉,将头深深低下,恨不能缩进阴影中,不让他看到。烛火摇曳不止,奚秋弦静默片刻,低声道:“阿笙……你不肯原谅我了吗?”
银笙闭上双目,不说话。
他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她的回答,竟没再像以前那样追问,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转移话题,而是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
河上风势渐大,船只上下起伏,银笙觉得恶心,不禁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奚秋弦轻声道:“忍耐一下,你失血过多,坐起来也会头晕。”
她微微动了动几乎麻木的双手,肩后剧痛犹在。“我想见见哥哥。”她仰起脸望着他。
奚秋弦微一皱眉,“他在岸上,干什么要见他?”
“有一些事情想问他。”银笙低声道。
“……那你先告诉我,我喊人转告他。”
她却摇头道:“不要,我要亲自问他。”
奚秋弦沉声道:“现在还未脱离危险,等安全了再说,我也没法上岸替你找他来。”说罢,便别过脸去。
银笙语塞,不知他为何忽然间又换了态度,心中不由焦虑。此时原本直行的船只渐渐斜转,似是顺着河流转弯,过不多时,船头一沉,有人自岸上飞跃而来。银笙以为是鬼虚影回来,不禁欣喜。可那来人矮身进来,道:“少爷,马车已经等在前方,我们要换陆路了。”
原来不是哥哥,而是天淑。银笙微微失望,随即吃力地侧过脸望着她,道:“我哥哥还是在岸上吗?”
奚秋弦心头一震,但尚未及开口阻止,天淑已惊讶道:“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银笙神情凝滞,奚秋弦蹙眉道:“他是有别的事先走了一步……”
“可你刚才说他一直在岸上!”银笙盯着他,语气生硬。天淑不由道:“是鬼虚影自己要走的,你朝少爷发火有什么用?”
“他到底去了哪里?”银笙寒声道。
奚秋弦不愿让她担心,便只好道:“去探路了,你不要着急。”“骗人!”银笙的情绪激动起来,甚至想要坐起来,只是肩膀一用力,疼痛便席卷而来。
她吃力地撑着船板,喘息道:“他是不是回去了?”
天淑看看她,又看看奚秋弦,见他紧抿着唇不说话,便上前一步,“少爷,我先扶你上岸。”
“等一会儿,你先回去,我稍后再叫你。”奚秋弦勉强保持着温和的态度说着,天淑睨了银笙一眼,面带不悦地出了船舱,又掠过水面上了河岸。
银笙挣脱了奚秋弦的怀抱,咬牙坐在他近前,道:“哥哥是不是回去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逼问我?”他缓缓抬头,望着有点陌生的银笙。
船只在不住起伏,银笙只觉天旋地转,勉强撑着船舱,艰难道:“因为我想听你说实话。”
奚秋弦一直望着她,眼神中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阿笙,你不再相信我了吗?”他低声问道。
她的眼里渐渐起了水雾,怔了许久,才道:“因为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可这次……”他还没说完,她已顾自接下去道,“我要去找他了。”
奚秋弦一惊,银笙撑着剑鞘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船舱门口。奚秋弦费力地站了起来,追到她身后,一把攥着她的手,“你这样出去是送死吗?”
“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她哑着声音,身子不住发抖。
“为什么你每次都只惦记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一点自己?!”他竭力压制着心头怒火,将她的手紧握不放,似乎唯恐她随时会从身边消失。
银笙回头望了他一眼,低声道:“阿弦,你不会明白。”说罢,竟奋力掰开他的手,强行跃离了船头。此时这船只已近河岸,她的身形在夜风中飘落,如一只折翼的蝶,忽忽地跌到了岸边。
“阿笙!”他在船头大声喊。
银笙不由自主地回望一眼,却又奋力前行。“拦住她!”奚秋弦急朝着在远处准备车马的人叫道。天淼带着众人飞奔追去,银笙仓惶间拼命奔逃,眼见众人就要追上,竟抽出剑来直指着他们。
“我跟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带着哭音叫道,“即便是送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奚秋弦,你懂吗?”
剑锋寒白,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快要步入结尾阶段的节奏。。。
☆、第68章 自重
第六十五章忆及旧事情难了
奚秋弦站在船头;夜风吹过,四周寂静得只剩下衣袂飘拂之声。他的面容隐于阴影之中;银笙忍痛望着他;却只能感觉到他好似阴霾天空下的雪原;素白苍茫。
“你真的不需要我陪着了吗?”他远远地望向银笙所在的方向,可视线却又似乎没落在她脸上。
银笙沉默片刻,吃力地道:“不需要了。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承担。”
“阿笙;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出人意料的平静。
银笙眼里一涩;紧握着剑后退一步;“对不起,阿弦,你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说罢;转身便向着暗夜谷的方向走去。
天淼等人面面相觑,望着船上的奚秋弦,似乎等他发话。但他却只是默然站在风中,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于密密层层的树林间。
******
风是从西边吹来的,正对着银笙,吹得她双眼发酸,浑身冰冷。
她知道此一去或许正如阿弦所说的那样,完完全全是在送死。但哥哥在那里,她知道他是为了要探得父母死亡的真相才又回去。自从她从师傅那里得知自己只是方家领养的孩子之后,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在噩梦中度过。
梦里有父母温暖的怀抱,有哥哥的笑语,但每次还未等她再看到他们的样子,火光便吞噬了一切。有一个幼小的瘦弱的影子孤零零地站在大火中,火舌在她身边萦绕起伏,她却感觉不到热度。
——是因为暗夜盟想要斩草除根,才放火烧了方家。
也就是说,若没有她的存在,哥哥一家就不会有那样的遭遇。
她可以跟着哥哥一起死。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负疚之感。
但是阿弦……银笙的脑海中才刚刚浮起他的模样,便硬是狠心将思绪遏制下去。只要想到他,甚至想到他的名字,她就无法保持平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断地想躲开他,想让他回到巫山,不再涉足江湖,可却又不断地想到过往的一幕一幕。初时相见时的那个白衫少年,持鞭驾着马车载她一路逃亡。或许这便注定了,此后除去仅有的几天安宁生活之外,很多时候,他与她,都在奔波跋涉,仿佛永不得安闲。
可是经历得越多,她就越觉得自己与阿弦之间,好像隔了很远。他的一言一行,她其实都记在心里,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往日他那温暖的笑颜。
如果与她一起只能越来越糟的话,还不如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这样,她不会再有担忧,而他也能避开风雨。
……
河水汤汤,银笙依照记忆溯流而上,重新找到了通往暗夜谷的路。遥望远方,群山黢黑,但在那黑影之间,却又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应该是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她紧贴着山峦矮身潜行,希望能尽快找到哥哥的身影,但又不敢过于冒进。山间枯枝为夜风吹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银笙抬头四顾,虽未见到什么人影,但还是警觉起来。
远处有人在高声呼喊着,银笙侧过身子躲进岩石后,想透过石头缝隙窥探前方。此时又一阵风过,周围草木簌簌作响,斑驳月影洒落一地,竟有一道黑影自暗夜谷方向疾掠而来,行至河畔似是望到了对岸的火把,迅疾折返奔向此处。
银笙一惊,眼见那人脚步踉跄,似乎是身受重伤,不禁想到了哥哥。但还未等她出声,那黑衣人已经奋力纵上山峦,隐没于灌木林中。银笙微微一怔,随即也朝着山上追逐而去。黑影在林中一闪即没,银笙本身也因受伤阻碍了行动。待得她爬上半山,但见松林寂寂,苍黑如墨,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她警惕地握着剑,想要退回山路等待。却忽觉左肩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
“啊……”银笙因痛而呼喊出声,但身后的人随即用力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想把那些人引来吗?”
听到这声音,银笙不禁一惊,她想要喊出“师傅”二字,但却无法开口。楚嫣红凑近到她肩后,闻了一闻,“你流血了?”
银笙慌忙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楚嫣红这才松开手,但随即又扣住银笙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使她正对着自己。苍白的月光下,楚嫣红的唇边有血迹蜿蜒,脸色发青。
“师傅,你也逃出暗夜谷了!何梦齐追出来了没有?”银笙急道。
楚嫣红冷冷望着她,却不答话,银笙又追问道:“您见到哥哥了吗?就是鬼虚影。”
“你有想到问问我伤得怎样吗?”楚嫣红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问话,眼里充满不屑,“如果不是我拼死挡住何¨wén rén shū wū¨梦齐的出掌,只怕已经横尸在暗夜谷了。你被人救出,却独留我一个,也丝毫没有想来找我的意思吧?”
银笙被她的这番责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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