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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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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远眺,远方道上黑点攒动,渐渐那人来得近了,不是甄陵青是谁?敢情甄陵青见前面篷车突然停下来,心知自己行藏已露,当下只有硬着头皮摧马上来。
赵子原首先朝甄陵青打个招呼,道:“甄姑娘别来无恙?”
甄陵青斜脱了他一眼,哼了一哼,却未理会于他,赵子原讨了一场没趣,讪讪呆坐一旁。
甄陵青迂向马骥道:“令主人可在车里?”
篷车内响起了残肢人呵呵的笑声:“甄大小姐何必明知故问?你纵马奔驰了老远的路,着实也够辛苦了,要不要进篷车里避避太阳?”
甄陵青道:“谢了,不瞒前辈,小女子此来系有一事相商——”
残肢人道:“嘿嘿,甄大小姐马不停蹄追踪咱们,自然是有事的,你说吧。”甄陵青视线瞟过木坐的赵子原,欲言又止。
残肢人复道:“老夫代你说了罢,你是为赵姓娃儿而来是也不是?”
甄陵青踟蹰一下道:“前辈明察,小女子此来乃受家父之命,要求前辈将赵子原释还……”
赵子原心头震一大震,暗道甄陵青怎地突如其来这一手?她爹爹向残肢人要求释还自己的用意何在?如果残肢人真的答应于她,则自己所费的一番心血欲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一探的努力岂非白费?一念及此,不觉暗暗希望残肢人会拒绝这个要求。
残肢道:“不行,令尊不是业已将赵姓娃儿送与老夫为仆了,当日若非老夫代其求情,那娃儿的鲜血早已涂上令尊的剑尖了。”
甄陵青蹑暖道:“据称前辈在绿屋不乏奴仆可供差遣,缘何定要区区一个少年?”
残肢人道:“姓赵的娃儿自有与众不同之处,焉能与其他奴仆同日而语?”甄陵青道:“只是——只是赵子原眼下对家父的关系委实重大得紧,所以家父才会出尔反尔,提出释其回堡的要求。”
残肢人讶道:“关系重大?说来听听看。”
甄陵青移马向篷车近侧,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赵子原因为坐在车头,加之甄陵青语音相当低沉模糊,故而连一字也未曾听清。
但闻残肢人连声低晤,未了,甄陵青直起身子,高声道:“然则前辈可答应了?”
残肢人并未立即回答,似乎在考虑应作何决定,忽闻车内那神秘女子道:“事情果然非比寻常,依我瞧你就答应甄定远这个请求算了。”赵子原心中发急,忙道:“小可既蒙老爷收为仆佣,自不愿离老爷左右而他去……”
甄陵青气得脸上发青,叱道:“小贼你少插嘴,要放要留,你自己作得了主么?”
赵子原又碰了一鼻子灰,心中虽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放弃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一探的机会,却也不便再行多说。
残肢人终于下了决定:“也罢,老夫就将赵姓娃儿借与令尊一段时日,就以一月定为限期吧,一月之后须得将娃儿还与老夫。”
赵子原闭目暗道一声“完了”,忍不住复道:“小可乃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并非物事,岂能任人在三言两语中便行借来传去……”
残肢人慢条斯理道:“甄大小姐说得非常之对,娃儿你并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换句话说,你的命运注定须由别人替你安排,是以你还是安份一些,闭嘴为妙。”
说到此地,篷布一动,中年仆人天风探出半个身子,他的手心上横摊着三粒绿色药丸,逞自递与甄陵青。
天风道:“这三颗药丸是马兰毒的解药,老爷吩咐把它交给姑娘,每十天让姓赵的小子服用一粒,到了三十天期届满后,便送他到陕南师滩来,咱们将会有艘船等在那里,接姓赵的小子回到水泊绿屋。”
赵子原听到后面之言,内心又涌起了一线希望,心想现在立即就去水泊绿屋,和一个月后去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时间上有先后而已,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遂但然向车内的残肢人等告别,随着甄陵青马后徒步离去。
待得两人走远了,天风才道:“甄丫头若衔其父之命而来,何不在大荔镇客栈时就对老爷言明,偏要躲躲藏藏跟踪咱们一段长路,直到行藏败露方始现身,老爷难道没有想到此中可能有诈么?……”
残肢人阴笑道:“嘿嘿,老夫怎么会没有想到,你知道赵姓娃儿体内的马兰之毒业已解去了么?”
天风错愕道:“怎地?那小子曾服下马兰毒系千真万确之事……”
残肢人打断道:“他确曾服下马兰毒丸,但不知如何又被他解去了,老夫只一瞧他脸上的黑点褪去心底便已明白,可笑那娃儿犹以为老夫不知此事,我也正要他产生这个错觉。”
语声一顿,续道:“既然他已解去了体内的毒素,还甘心忍受折磨,欲随同老夫回水泊绿屋,足证其心怀叵测,老夫故意应允甄丫头借去那娃儿一个月,然后再利用一个月期间,好好在水泊绿屋布置一番,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嘿嘿………天风道:“老爷要布置什么?”
残肢人不答,良久始道:“女蜗,你认为如何?”
显然此言系对车内那神秘女子而说,只听那慵倦的女子声音道:“做都做了,你何用征求我的意见?唉!篷车里太闷暗了,我是多么希望见到阳光啊?……”
一只象牙般洁白的玉臂徐徐自帘角伸将出来,篷帘无风自动,徐徐露出了一张披散着长发,幽灵似的苍白脸庞!
那张只有恶梦中才能泛现的幽灵似的面孔一出现,周遭竟似起了一阵令人栗惊的寒冷,忽然一张白色手帕从她的手中掉落在地上,那张篷帘又轻轻地放了下来。
残肢人的声音:“马骥,快马兼程赶回绿屋去。”
马骥一扬手中长鞭,马儿嘶腾一声,篷车飞似地向西方驰去……”
篷车去远,道旁树林中悉卒声起,倏地连袂跃出了三人,赫然是那崆峒派的三个师兄弟。
青年梅尚林望着远方滚滚的尘头,道:“二师弟,你瞧清楚了?”
钟壁吸了一口气,道:“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么?我……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
他视线扫过篷车方才停处,见掉在尘埃上的那张白色绢帕,惑道:“这张绢帕是车上掉下来的,她怎会如许疏忽大意?”
钟壁展视绢帕,低呼道:“瞧!手帕上还绣着有字呢……十月霜花满路飞,披香帕绢赠死者”
话犹未了,五指陡然一松,手帕随风飘去。
霎时他两额汗珠滚滚而落,口中气吁淋淋,双手不住在脸前撕抓,血肉狼藉,胸衣寸寸而裂。
林景迈须发皆张,厉吼道:“二弟,你——”
钟壁口中发出一声怪呼,往前直冲数步,扑面倒地。
一阵风吹过,灰烟似的霜花漫空悉索飞扬,落地后溶成点点晶莹水珠,将一条荒凉的长路都给染白了。
林景迈、梅尚林师兄弟二人都被这突生的变故吓得愣住了,眼睁睁望着钟壁离奇暴毙,一时竟为之惊惶无措。
林景迈目毗欲裂,向着倒在地上的钟壁狂呼道:“二弟,二弟,你是怎么啦?”
而钟壁却再也永远不能回答这话了,此刻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眼珠暴突,口角不住流着口沫,显然已经气绝。
梅尚林黯然摇首道:“二师哥,他——他完了!……”
第二十章 祸从天降
林景迈目光呆滞,喃喃道:“完了?……二弟年纪轻轻,是咱们这一辈中最具天赋的剑手,将来光大崆峒一门就完全寄望在他身上,想不到就这样完了……回去后我如何对掌门师父交待?……”
梅尚林俯首道:“小弟一时好奇,拉大哥二哥藏身入林,偷窥篷车内那神秘女子,不想竟惹来一场横祸。”林景迈道:“三弟你也甭自责了,瞧瞧二弟到底有救没救才是正经。”
梅尚林点点头,哈腰下去伸手欲摸探钟壁胸口,突闻一道冷冷的声音亮起:“死人摸不得!”
梅尚林翟然一惊,下意识缩手回来,回身循声望去,只见身后寻丈处不知何时立着一人——那人装束甚是奇特,身上自首至足都被白袍裹住,连头上也用一张白中兜着,仅剩得一对冷电般的眸子露在外头,在阳光照映之下,就像冰雪霜花一样地晶莹雪白!
林、梅二人齐地一凛,暗道此人欺身来到近处,居然点息全无,虽说自己在哀痛欲绝中,亦不可能懵然毫不知觉,来者轻功真是不可想象了。
梅尚林脱口道:“你,你是——”
白袍人低声道:“老夫司马道元。”
林景迈与梅尚林彼此对望一眼,膛目不能作声,半晌他俩才稍稍恢复过意识,林景迈呐道:“林某风闻江湖传言……”白袍人轻咳一声,接口道:“传言老夫早于二十年前,举家被职业剑手谢金印杀害于翠湖画舫上是吧!但老夫目下不就好生生立在这里么?”
语声微顿,复道:“传言往往有虚,并非尽可轻信,此即一端。”
梅尚林期期艾艾道:“足下白中罩头,咱们怎知足下就是司马道无?”
白袍人“司马道元”默然,猛地一抖手“呛郎”一声脆响,腰间剑子已到了他的手中。他临风一抖剑身,立见光涌霞生,仿佛有千百支利剑同时破空刺出,然后又是一道虎虎的低沉声音从剑圈里发了出来,严然有若大雨欲来,又呜呜一如风雷之将临……林景迈冲口呼道:“风起云涌?司马剑门的起手式!”
才说了这么一句,倏觉一阵潜力从“司马道元”手持的剑上逼至,虽在丈许之外,依;日感到呼吸受阻,立足不稳。
“司马道元”迅即收剑入匣,道:“这一出剑,总比老夫说上千句百句犹要有用多了。”
梅尚林道:“就算足下真是司马道元罢,缘何适才却要出声阻止梅某手触敝二师兄?”
“司马道元”沉声道:“死者全身是毒,你一摸触不打紧,老失只怕崆峒三剑自此又会少掉了一个!”
梅尚林浑身一颤,视线落到横陈地上的钟壁尸身,但见他脸色发青,肌肤泛成紫黑之色,果是身中剧毒的征候!
林景迈惑声道:“足下怎知在下二弟是中毒而亡?”
“司马道元”道:“令二弟不是手触过篷车中那女子遗留下来的绢帕么?就是那条绢帕……”
言犹未讫,梅尚林已自急急截口道:“对了,毛病必然出在那条绢帕上面,现在它又到哪里去了?”林景迈道:“为兄方才未曾加以留意,许或被风吹走了。”
“司马道元”道:“罗帕在老夫这里!”
他缓缓将左手摊开,手心上赫然横置着一方白色绢帕。
梅尚林神色霍地沉了下来,道:“你说在下二师兄是因为摸过绢帕,绢帕上剧毒侵入肌肤而死,然而足下将绢帕握在手中却安好无事,该要如何解释?”
“司马道元”道:“你没见到老夫手上带着薄皮手套么?哼,当真愚不可及。”
梅尚林凝目一望,果见“司马道元”双手均已套着肉黄色薄皮手套,因色泽与肌肤相仿,非留心观看不能察觉。
“司马道元”依着手帕上绣字念道:“十月霜花满路飞,披香绢帕赠死者……嘿,她早就预料到拾起这条绢帕的人必死无疑了。”
林景迈愕道:“足下口中所提到的她,便是坐在篷车里的神秘女子?”
“司马道元”没好气地道:“不是她还有谁?”
林景迈道:“那么刻前所发生的一切经过,足下都瞧见了?”
“司马道元”颔首道:“水泊绿屋主儿从篷车内露面时,立刻察觉出尔等躲在暗处偷窥,逐故意留下染有剧毒的手帕,欲一举毒毙你们三人……”
林景迈不道:“在下师兄弟与其素无仇恨,何以她必欲置咱们三人于死地而后己?”
“司马道元”道:“你们都窥见了那女子的面孔,在她的心目中,那简直是死有余辜了。”
霎时,林景迈及梅尚林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俩谁也不敢相信为了这点小事,就吃人以毒计暗算,几至性命莫保。
“司马道元”续道:“在她的算计之中,以为只要你们手触到尸身,必然一个接着一个倒地而亡,孰料会有老夫出来揭破她的毒讨……”
说到此地,突然路旁林中传来一阵阴森的呼号:“崆峒高弟,走向鬼门!……崆峒高弟,走向鬼门!……”
林、梅二人齐然一惊,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那阴森的号声如;比“崆峒高弟,走向鬼门!……”
号声中,密林劲风激荡,五条人影连袂射起,在半空各分左右平列散开,相继落在道中。
诸人定睛一望,只见来人头上俱都扎着一条绿中,衬着一身短打,个个长得尖嘴缩腮,脸上露出森森煞气。
为首一名魁梧汉子冲着林景迈喊道:“人抬人,水抬船,崆峒三剑抬阎王!”
林、梅二人见对方来势威猛,不由自主露出惊惶之色,只有“司马道元”仍然不动声色,甚至连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林景迈勉强捺住一颗忐忑不安之心,朝五人一抱拳,道:“五位壮士请了。”
那五名短打汉子冷冷一哼,却没有人还礼回话,顷忽,五人蓦然又纵身分为左二右三向旁跃开。
那五人甫行跃开,林丛枝叶一分,一排三个绿衫人缓步走将出来,他们行在道上,每一落足,地面便微微震动,那份内力之强,着实已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了——此刻道上一总立有十余人之伙,却是乌雀无声,连空气俱已凝固了一般。
梅尚林首先忍耐不住,道:“尔等此来。为的便是要取咱家师兄弟性命吗?”
前后掠出的八人闭紧嘴巴,闷声不响,面上亦无表情,生似没有听见他的言语,有顷,“司马道元”开言道:“八位说话啊,不说话是不行的。”
居中一名绿衣人双眉一挑,斜脱着白衣人道:“阁下是崆峒派的人么?”
“司马道元”道:“老夫像是崆峒派出来的么?老夫还不知崆峒有什么出名的人物哩。”
他口气之大,使得那八名绿衣人一时间膛目结舌。一时林景迈与梅尚林也听得呆了。
那居中绿衣人道:“那么地上死者为何人?”
林景迈心中恚怒,但他天性稳重,不欲多生是非,忍气答道:“死者乃在下在师弟。”
那绿衣人皱一皱眉,道:“看来有人先咱们而下此煞手了,……”
那绿衣人又端详了尸身好一忽,始偏首朝右边另一个剽悍绿衣汉子道:“看死者模样,像是中毒而亡,你有何高见?”
那剽悍汉子道:“中毒就中毒吧,既已死去一人,省得咱们多费一番手脚。”
言下,足步一勾将尸体踢起,紧接着挥出一掌,“膨”一响,掌心击中钟壁冰冷的胸口,尸体飞出老远落地。林、梅二人目睹对方凌辱死者,怒极大叫道:“你敢——”
才迸口叫出这两个字,倏见那剽汉子惨叫一声往前直冲,“咕咚”倒在道上!
诸人立即凑过脸去,在日晖泻照下,可以瞧得出他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鼻息全无,显然业已气绝毙命!
渐渐那剽悍汉子肌肤泛起一点一点青黑之色,死状与钟壁毫无两样。
梅尚林透了一口寒气,道:“好厉害的毒素!”
绿衣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自外表观去,瞧不出他对同伴的死有何反应变化。
须臾,他仰起首来向林景迈道:“我们奉命到此取你等性命,还未动手就不明不白先自折损一人,你一定在心底暗暗窃笑吧?”
林景迈道:“林某哀戚二弟之亡都犹不及,哪有心绪顾到此等小节。”
那绿衣人冷冷道:“令二弟身死,有你们两个同门为他悲戚,不知你俩死了,又有谁会来洒泪一哭?”
口气甚是冷漠无情,虽只淡淡一言两语,却马上使得周遭气氛变得紧张阴沉起来——林景迈并非未见过世面之辈,哪会听不出其中含意,他寻思一下,便知今日之局绝难善了,当下道:“反正咱等己抱有必死之心,足下尽管动手罢,但在动手之前,林某有一事相询——”
那绿衣人道:“你问,不过问完事情之后,纵然得释心中疑团,也是死路一条,这又有何分别?依我瞧,你还是不问也罢。”
林景迈道:“问当然要问的,至于死路生路,林某只有顺着老天爷的安排去走——”
他回答得如此磊落,一旁的“司马道无”不觉暗赞了一声。
林景迈复道:“足下可不可以明告,何以欲做此赶尽杀绝的冷酷行为?”
那绿衣人略一沉吟,道:“适才你们崆峒师弟三人,曾瞧到篷车里香川圣女的面容话至中途,他身后一名魁梧汉子突然插嘴道:“时刻无多,咱们尽速将他俩解决便了,何须多费唇舌解释此事,在此穷泡磨菇?”此言一出,其余五人登时蠢蠢欲动,个个露出凌厉杀机,举步朝林景迈及梅尚林环抄迫近。
林景迈敞声喝道:“且慢!”
那魁梧汉子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林景迈道:“林某师兄弟不过素仰香川圣女风华绝代,是以才动了一瞻圣女风采之念,而且武林中见过她容貌的大有人在,岂有……”
魁梧汉子不耐打断道:“废话连篇!你可知咱们八人一路远远跟随在香川圣女所坐的篷车后头,遇有瞧见圣女容貌之人,咱们继后就将他送上西大极乐,这一路下来,在咱们手底下获得超生的,少说也有数十人之伙了!”
语歇,复行迈步逼前,林景迈及梅尚林情知这一战在所不免,遂相继解下腰间佩剑,凝神以待。
那绿衣人右手有意无意当胸举起,五指搭在左腕之上,掌势移动间,隐隐罩住梅尚林前胸、双肋、喉头十二处穴道。
梅尚林骇然一呼,在他的经历中从未有过一个照面就被敌人罩住穴道,何况自己长剑犹未出手。虽说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致为敌所乘,但那绿衣人武功之诡异,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双目四转,竟找不到一丝一毫空隙得以出剑反击,似乎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霎时他面色由灰而白,呆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林景迈敢情瞧出他情状有异,低声问道:“三弟,你怎么啦?”
他去不知梅尚林已处于生死一线之间,只要那绿衣人动一动指头,来不及应付便得暴死当场。
忽然那许久未曾开口的“司马道元”一晃身,掠到对峙的双方中间,面对着绿衣人。
“司马道元”慢条斯理地道:“老夫曾闻江湖人言,香川圣女非特风华绝代,抑且心地皎洁一如清风雾月,尔等却紧随在她后面辣手杀人,岂不有违慈悲本旨?”
那绿衣人斜睨了他一眼,道:“尊驾既非崆峒派人,便请快快避开,兔惹是非。”
“司马道元”淡笑道:“老夫一生所惹的是非也大多了,自学剑伊始,便无法摆脱武林中的是非恩怨,又哪里在乎这场麻烦事儿。”
绿衣人沉声道:“如此道来,尊驾是要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了!”
“司马道元”默然半晌道:“这样吧,你先回答老夫一问,如果能令老夫满意,我就撒手不管,你认为如何?”
绿衣人身侧的魁梧大汉怒叫道:“你是什么东西?咱们得看着你的脸色行事么?……”
话未说完,视线无意触到“司马道元”那宛似鹰隼般的凌厉目光,突地无端打了个寒噤,再也说不下去。
那绿衣人眼珠一转,道:“也好,咱家答应你了。”
此言显得十分低声下气,他左右六个同伴立刻露出讶然之容,猜不出绿衣人缘何示弱于对方以至于斯?“司马道元”一字一语道:“你等八人可是水泊绿屋所派遣出来的爪牙?”
那“爪牙”称呼甚不中听,但他所强调的乃是句中的“水泊绿屋”四字,所以尚不致导致强烈的反应。
绿衣人神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道:“此话问得可笑之极,咱们与水泊绿屋连半天云也沾不到一点边,尊驾凭什么捕风捉影,硬指………‘司马道元”打断道:“然则你也知道水泊绿屋这个地方了?”
他言词犀利,使人连琢磨考虑的余地都没有,绿衣人顿时露出凛惕之意,愣了一愣始道:“我说过我知道么?”
“司马道元”冷冷道:“你支吾其词,答覆得并不好,看来这桩事老夫不能袖手不管了。”
绿衣人道:“你待如何管法?”“司马道元”道:“简单得很,只要有老夫在,崆峒二剑便不许让尔等随便给宰了!”
绿衣人勃然怒道:“你若嫌命长,就试着管一管看吧!”
“司马道元”但笑不语,似乎未将绿衣人恫吓之词放在心上。
林景迈轻咳一声道:“足下盛意可感,今日之事林某师兄弟二人已足够打理,想不致于如足下所说,让人随便就给宰了,足下请自走……”
“司马道无”摆摆手,阻止林景迈续说下去。
他转朝绿衣人道:“方才老夫冷眼旁观,见你一举手之间,立刻施用‘九转拂穴’手法,遥罩敌手大穴,迫使对方不及还手,功力之高足可挤人一等高手之林而毫无逊色,像你这等人物尚且为人所用,老夫很为你可惜。”
绿衣人一哂道:“你若寒了老子,那就夹着尾巴……”
下面“滚蛋”二字犹未出口,陡然眼前一亮,一道寒森森的白光飞起,“司马道元”剑子已自出匣——绿衣人道:“准备动剑了么?”
“司马道元”手指轻轻抚弄着剑身,道:“老夫封剑二十年,岂能在一些魍魉蠢身上破誓了。”
绿衣人道:“但是你分明已亮出剑子,犹说封剑……”
“司马道元”截口道:“所谓封剑,便是誓言能能剑子杀人的意思,老夫虽然亮出长剑,并没有打算在剑身涂上你们七人的鲜血。”
绿衣人一怔,旋会意道:“然则你凭一支剑子,就想将咱们吓走?”
“司马道元”冷冷道:“你以为老夫办不到么?”
绿衣人突地仰天暴笑起来,回首向其余六人道:“你们都听到了没有?这位大剑客不敢真枪实刀动手,仅凭一支剑子摆在手上做做幌子,便想将咱们唬走?哈哈;天下可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
他笑产前俯后仰,险些连眼泪鼻涕都笑了出来。
那魁梧汉子嗤之以鼻,道:“如果咱们一遇上敌人亮出长剑,就吓得拍马走路,那咱哥儿还能在江湖上混么?……”
另一名大汉道:“这人也许是发狂病了,说不定还是个失心疯子。”
一旁的崆峒门人林景迈和梅尚林也觉“司马道元”吹嘘得太过了,心想他或许一时情急,才会说出那等荒诞不经之言。
“司马道无”冷冷一哼,哼声里隐隐露出无比森冷的味道,霎时道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时日正中天。
“司马道无”手指拂弄着剑柄上的穗丝,缓缓推出长剑——他长剑推出之势极为徐缓,绝无任何出奇之处,猛闻“呜”地一声怪响扬起,剑啸之声呼呼不绝,寒光霍霍绕体而生。
对面七人陡然同时感到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气”自对方剑身上透出,迅即陈逼而至——那股奇异的“杀气”来得突兀无比,绿衣人与同伴虽则立在十步之外,却都隐隐感到有如面对死神,随时对方都可出剑,轻而易举击毙自己!
此刻那七人包括绿衣人在内,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已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只有听人予宰予割——推究起来,所以会有这种感觉,似乎就因那难以言喻的“杀气”而生!
旁立的林景迈不知不觉已是冷汗遍体而流,暗忖:“这自称司马道元之人一出剑,就带着如此逼人的‘杀气’,使敌手在剑身所透出的‘杀气’下斗志丧失无遗,据我所知,天下使剑者能达到此等地步的只有少数二三人而已,难道他是……”
忖思至此,他再也不敢往下追想下去。
七人陡然之间面目失色,豆大的汗诛不住自两颊滚落。良久,绿衣人才猛然惊醒,沉下嗓子一字一字道:“你——尔是夫踪已达二十年的职业剑手……谢……金……印……”
刹时一众高手有若被一把巨锤狠狠地敲了一记,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闻了。
诸人眼中都露出警戒的神色,连崆峒二剑亦不例外,他们心底禁不住在咀嚼着那带点传奇性质、而又令人心寒恐怖的名字。
梅尚林心中喃喃道:“谢金印……职业剑手谢金印竟然又神秘地出现了,难道武林中又要成为一片腥风血雨么?……”
只听“司马道元”淡淡一笑,道:“朋友你瞧走眼了。”
此言不啻否认他是绿衣人口中所称的谢金印,不知如何,林景迈与梅尚林一听他否认之语,内心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绿衣人一语不发,面色出奇的凝重,终于他一挥臂,借同其余六人转身如飞走远了!
待得七人身形沓然不见,林景迈方始长长透出一口大气,他徐徐回转身子,突然,又发现了一桩怪事——只见在他身后那还有“司马道元”的影子在?那“司马道元”竟在顾盼之间,在他们眼下消失了!
崆峒二剑相顾骇然,过了半晌林景迈才嗫嗫道:“三弟,你瞧见那‘司马道元’走没有?”
梅尚林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喃喃道:“世上竟有这等轻功……世上竟有这等剑手?……”
林景迈余悸犹存,道:“那人果然仅凭一剑在手,立将不可一世的七个大汉吓走,若非谢金印重出,又有谁能够办到?”
梅尚林道:“但是他方才不是否认过他是谢金印了?还有刻前他所使的司马剑门起手式——‘风起云涌’,也是一丝不假的啊,总不会说,他又是‘谢金印’,又是‘司马道元’吧!……”林景迈苦笑道:“愚兄也愈想愈觉紊乱了,拿今晨咱们所经历之事而言,又有哪一件不是煞费人猜疑,那两辆篷车的主人尤其是个谜!”
梅尚林道:“两辆篷车里所坐的神秘女人,咱们都看见了,其中一辆的女主人必是香川圣女,另一辆所坐的那个脸色苍白幽灵一般的女人……”
林景迈急急打断道:“别管那女人是谁了,可怪的是,二辆车上的女人似乎都不愿让人瞧见她的面孔,咱们因就一时好奇看了一番,二师弟才会糊里糊涂送去性命,此外那八个陌生汉子也尾随要来杀害你我两人,有亏那‘司马道元’解围。”
梅尚林道:“那自称‘司马道元’者,若真是职业剑手谢金印,我宁死在八个陌生汉子手下,也不愿与他相对而立,尤其他推剑时所透出的尖锐‘杀气’,令我感到较之死亡犹要难过……”
言犹未歇,突见道旁灰影一闪,走出一个年约五旬的玄缎老人来!
崆峒二剑齐地一怔,那玄缎老人踏着沉重的步子朝道上行将过来,他一壁走着,一壁自言自语道:“谢金印……嘿嘿,我可不信世上有借尸还魂之人!”
林景迈与梅尚林彼此对视一眼,那梅尚林冲着率缎老人一揖,道:“这位老先生……”玄缎老人寒声打断道:“尔等二人小心听着,将来你俩返回师门,或在武林中走动,无论是谁问起你们老二死因,绝对不准透露出今日之所见所闻,记住了么?”
他一劈面,便向崆峒二剑道出一连串命令字句,林、梅两人登时为之大大一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有顷,梅尚林呐道:“老先生你说什么不准……”
玄缎老人不耐道:“不准你们透露出一言半句今日所经历之事,莫非要老夫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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