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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九月)-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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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德才则大力赞成方天岳搞土地经济的设想,提倡掀起基本建设来换取长丰经济的大飞跃,对于一切难以短期体现经济效益的产业模式,他都采取否定态度。即使是已经设立的桑榆旅游示范区,在他看来也应该房地产开发为主,旅游为辅。
  章广生很圆滑,认为无论哪种形式,都应符合市委市zhèng fu的战略布局,只要是市里批准同意的产业形式,他都无条件服从,并会积极传达落实到各级司法机关,组织深入学习贯彻,切实为经济建设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
  这几位的态度反映到常委会上,立刻形成旗帜鲜明的三派力量,夏明翰一下摸清了自己未来的搭档们都处于怎样一个团体之中,各派的强弱力量也一览无余。
  既然是试探xing的讨论,夏明翰没有对任何一派予以支持,也始终没有亮出自己的态度,而是传达了翁灿辉在下湾的指示,把示范区与凤山镇合并、孟谨行身上担子过重的问题先行抛了出来,建议尽快将合并报告上报,同时由方天岳和孟谨行各自拿出一个产业规划来,以此来确定下一步有关二人任职方向的讨论。
  ……
  夏明翰在县委不动声sè推进工作的时候,孟谨行与从省城回来的陈运来,正陪着西大重金属污染防治实验室的童凯教授、省一院流行病学专家张洋教授、省环保局污染防治所所长尤冬、邬晓波等专家学者,在大凤山药材种植基地召开现场讨论会。
  “……近十年来,土壤微生物与土壤重金属污染之间的关系,已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研究的一个热点课题,而镉污染对土壤微生物生物量、微生物活xing、群落结构影响的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
  专家们的讨论相当热烈,对于当地zhèng fu高度重视这项研究工作更是给出了高度评价。
  在经过连续两天的现场察看、走访,读取市环保局最近一个时期的检测数据,并展开专题讨论后,西大重金属污染防治实验室、省一院当场拍板,联合无极草堂、运来药业共同成立大凤山镉污染防治研究基地,从环境、疾病两方面重点研究对镉污染的治理。
  尤冬在会上表示,省环保局将提供专项研究基金,推动这项工作的进行,并将于研究基地成立后,推荐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雷云谣作为报道该次会议的记者,连续两天跟踪采访,吃住在大凤山。
  曲素素在写下深刻悔过书后,于被监察局请去24小时后回单位上班,并在大凤山镉污染防治讨论会前,请来了市电视台的记者进行专题报道,算是用一种将功补过的方式,从侧面向孟谨行表达她的歉意。
  来采访的电视台记者,正是那天在下湾主持奠基礼,结果回去就感冒的白云。
  虽为同行,雷云谣却很排斥白云,俩人全程无交流。
  会议结束后,陈运来、邬晓波在长丰香韵楼设宴,宴请与会的专家、领导和记者,以及个别青坪村的村民代表。
  席间,白云数次来向孟谨行敬酒,都被雷云谣板着脸挡了,令白云极为尴尬。
  回到县招后,孟谨行刮着她的鼻子取笑,“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你吃醋?”
  “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雷云谣翻翻白眼,“你一副小老头打扮,与人家身边那些达官贵人能比吗?”
  “呵,那你是妒忌人家?”他笑。
  “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讨厌的家伙?”雷云谣生气地瞪他,“不帮我就算了,还老这样揶揄我!”
  孟谨行把她搂到怀里,低声说:“我是想帮你,傻瓜!”
  “这是帮的样子吗?”
  “怎么不是?”他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她,但在公开场合她却保持了基本的礼仪,而你明显带有敌意的表达方式,恰恰又从侧面衬托了她比你得体的一面……”
  他还没说完,雷云谣就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涨红着脸,怒目圆睁,“我就知道,狐狸jing到哪里都不忘记勾引人!”
  孟谨行一阵犯晕,“哎,哎……咱冷静,好不好?”他站起来扳住她的肩膀,俯视着她的眼睛,“搞得像头小刺猬似的,见人就扎,你的聪明都跑哪儿去了?就不会动脑筋想想,我这是不是为你好?”
  雷云谣嘟着嘴,兀自生气,别过头不理他。
  他笑了笑,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面对自己,“真是个不讲理的小笨蛋!”说完便一口啃了下去,她吃痛惊呼,继而长舌侵入掠上她的香舌,又是一番纠缠。
  荒了好些ri子,雷云谣难得送上门来,孟谨行也懒得再教她那些人前修养一类的事,先把饥荒填了再说。
  吃干抹净了,雷云谣也乖了,主动跟他聊起了白云。
  “……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一看到这情况就懵了!”她的表情极度夸张,“大白天在办公室啊,她就这么畅着怀坐在翁灿辉的大腿上,嘴里还问什么她跟雅沁哪个更棒,真是要多贱有多贱!”
  孟谨行一度以为,翁灿辉是真心喜欢邬雅沁,没想到也不过是一场戏。
  “怎么啦,发什么呆?”雷云谣问。
  他忙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翁灿辉看见你了吗?”
  “没有。”她摇头,一脸的恶心表情,“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跟你做这事吗?就是当初看见他俩这样子给恶心的!”
  “你没告诉你爸或你哥?”他问。
  “说什么说啊?”她不屑地回他,“现在有几个男人不是吃碗里看锅里,翁灿辉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管他外面三妻六妾的!说不定,邬雅沁心里也有数,要不当初她为什么一直死活不肯答应嫁她呢?”
  孟谨行的眉毛颤了一下,“雅沁和你妈关系很好,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单身?”
  “你不知道啊?”雷云谣瞟他一眼,“她在英国的时候有过一个男朋友,长得很帅,家世背景也非常好,可惜,滑雪出意外死了……”
  她忽然坐起来正对着孟谨行,用手撩开他的头发,仔细看着他的眉眼说:“像,真像!”
  孟谨行心忽然一沉,“像什么?”
  她重新靠回他怀里,“我看过那男人的照片,眉眼跟你很像。我说呢,第一次见你时觉得眼熟,原来是这个原因!”
  孟谨行如坠冰窖。
  “怎么回事,你的手越来越凉啊?”雷云谣正来回翻着他的手,嘟囔了一声,拉起被子一直盖到他的脖子下,“哎,不聊了,睡觉!”
  灯,关了。
  孟谨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觉得心绞成一团,很痛很痛。
  ……
  由于县委考虑将凤山镇并入示范区,筹建办搬迁一事被要求暂缓,本来都已经打包好的办公家具和办公用品又重新归位,楚远又是少不了一番抱怨。
  孟谨行与他下乡视察小水电站的建设回来,刚上楼,就看见汤蓓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穿一套崭新的工作服,齐齐整整,头发也恢复了天然的黑sè,一脸的浓妆洗尽,倒有几分素美。
  “进来吧。”孟谨行开了门,对还站在门外的汤蓓说。
  汤蓓走进来,直接在凳子上坐下,二郎腿跷得老高,可见穿正了衣服,不代表心也归了正位。
  孟谨行拿起桌上的回型针扔到她膝盖上,她跳了一下,朝孟谨行瞟一眼,歪着嘴把腿放下来的同时,嘟囔道:“事儿妈,规矩真多!”
  孟谨行暗道,有你哭的,小丫头!
  他从身后的橱里取了一叠账页出来,推到汤蓓面前,“自己看看。”
  汤蓓浑不吝地拿过账页,偏着头吊儿郎当地翻看,只看了两页,她的脸就变得惨白,薄薄的嘴唇不停打着颤,说话也不利索了,“主……主任……你,你从……哪儿……搞,搞,搞来……这些?”
  孟谨行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道:“你是会计,学过会计法,做假账什么后果,应该不用我教你,是不是?”


 第172章 计收汤蓓

  汤蓓拿着那些账页,心慌得掉了底,身体像筛糠。
  自从梅云被抓以后,家里所有的账户被冻结,值钱的东西也都被查抄,除了她的工资收入,她再没有别的经济来源。
  先别说她从小大手大脚花惯了钱,就是想让母亲梅云少判几年也是得花大钱才行,尤其贾家父子胃口大得吓人,三五万交到他们手里,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她那点工资那里够填那无底洞的?
  想来想去,她只能从一办一局过去陶斯亮留下来的小金库上打主意。
  在她看来,小金库本来就没有正式走账,单位内部知道这个小金库的,除了已进京工作的陶斯亮,就是她和郑三炮的老婆何章花了。
  反正小金库的钱和账都是她一手过,现在陶斯亮走了,何章花被抓了,她想怎么使这钱都成。
  但她没想到孟谨行竟然能拿出账页来!
  这要是报了jing,她可就完了,还说什么把母亲捞出来?
  她想着想着就恨上了赵涛!
  说什么孟谨行会帮她,是为了她好,天下乌鸦一般黑,孟谨行只不过是换个方法整治她罢了!
  男人,一个当官的男人能要什么?
  权?钱?女人的身体?
  权,她没有;钱,她现在也没有;能给的,也就这破烂身体了!
  反正横竖已经是不干净了,关键时刻能救自己过这关就成!
  这么一想,她豁出去了,身体也不抖了,放下账页到门口一下关了门。
  孟谨行一直静静看着汤蓓的反应,见她把门关上,立刻jing觉起来,皱着眉道:“我的规矩是开门谈工作,你不知道?”
  汤蓓抬手撩一下自己颈后的长发的小馒头往前一耸,一边解着上衣扣子,一边就朝他扭过来,对他所说的话却置若罔闻。
  “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孟谨行正sè道,“汤蓓,你实在是对不起赵涛对你的一片心!”
  汤蓓媚眼如丝,舌尖tian了tian香唇,靠到孟谨行肩上,做作道:“头儿,这会儿说赵涛有意思吗?只要你肯放过我,我这具身体就是你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保证让你舒服!”
  孟谨行肩膀一塌,她陡然整个人搭了个空,差点撞在桌上。
  孟谨行上下打量着汤蓓,极为不屑地说:“矮个子、单眼皮、飞机场、小屁股,你觉得我没见过女人吗,要你这具身体来干吗?”
  汤蓓的笑容僵在脸上,瞬间又转化为愤怒。
  孟谨行嘴角一牵露出冷笑,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经,“哗啦”一声拉开衣服,露出肉sè的海绵胸罩,恶狠狠地盯着孟谨行道:“我们鱼死网破!我现在只要到门口高喊你强暴我,不出半小时,纪委的人就会把你抓走!”
  孟谨行哈哈大笑着拍手,“你以为演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从你进门开始到现在,我们说的每一句话,这里都录了下来,我倒真不介意纪委的同志跟我谈话。”
  汤蓓一下跌坐在地上,脸如死灰,泪水决堤而出,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孟谨行这才正sè道:“站起来把衣服穿好,坐下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她没有马上站起来,但手已经开始把衣服扣子一个个扣起来。
  孟谨行等她扣完扣子,过去一把将她拉起,然后去打开门,回来指着自己对面的凳子道:“坐下。”
  汤蓓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
  “小金库原本一共有多少钱?”
  “十万。”
  “现在剩多少?”
  汤蓓的身体急剧颤抖,牙齿将嘴唇一下咬出血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一分都没了?”孟谨行追问了一句。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乞求地看着孟谨行,哽咽道:“我自己一分没用过!”
  “那这钱哪里去了?”
  “都给了贾巍。”
  “为什么给他?”
  “他说可以让我妈少判点,这些钱是去打点关系的。”
  “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吗?”
  一听要证据,汤蓓哭得更狠了,头摇得像拨lang鼓。
  孟谨行站起来走了一圈,说:“你不能再留在财务股。”
  “不要,头儿!”汤蓓双膝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她掩面长泣。
  孟谨行再度把她拖起来,“去小丰的一股。我们要在雁荡常设一个招商机构,我把你调那里去工作,如果你能成功引进两到三个项目,所得的奖金应该可以把小金库的钱还上。”
  汤蓓忘了哭泣,不敢相信地看着孟谨行,“头儿,你说的是真的?”
  孟谨行点下头。
  她一下擦了眼泪,举起手来就发誓,被孟谨行拦住,“发誓就免了。你记住,走正道,不要让赵涛一番心思白费!如果你再犯这种错,我一定把你送监狱去!”
  汤蓓狠狠点头头,哽咽道:“我再不敢了!”但她随即又期艾地看着孟谨行问,“那我妈?”
  “你妈能不能少判,取决于她自己。”他看她一眼,“据我所知,她到现在还有很多事情不肯说。”
  “我去劝她。”她立刻说,“她会听我的。”
  “行,我会跟纪委何书记反映,让他安排你们见面。”
  “真的?”汤蓓眼里放出光。
  孟谨行道:“你很爱你老妈儿?”
  汤蓓吸了一下鼻子,“她虽然算不上称职,但是老汉儿死后,她为了不让我受委屈,一直不肯再嫁人。她跟着郑三炮,一开始就是喝醉被强占的,再后来又被他硬拖下水,慢慢的,有些事情……”
  孟谨行听她说起家事,心生感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很多事情外因只是起到催化作用,关键还是人本身所具有的内因——本质。
  汤蓓擦干眼泪走了出去,楚远正好走了进来,不时回头瞧一眼拖沓着离去的娇小背影,再冲着孟谨行问:“你剋她了?”
  “我想进行一次内部人事调整,要把她调离财务,不愿意就成这样了。”孟谨行笑笑,把桌上的账页、录音笔一起放回抽屉,“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正要跟你商量。”
  “哦,你指示就是了。”楚远坐下说。
  “我想以筹建办的名义,申请麻岭隧道修建工程。”
  楚远一愣,“这事儿不归我们管吧?”
  孟谨行点下头,“我知道。所以这个申请怎么写,要推敲。”
  “你想干吗?”楚远问。
  “重建一条公路的投资是巨大的,每公里要铺进去的钱就要数十万。但是,如果能把让麻岭隧道重新利用起来,我们就可以省下上亿的投资,这本账,相信谁都会算!”孟谨行说。
  楚远道:“话是这么说,但建新路我们可以选择省上已经同意的四自公路,灵活自主权在我们手里。修建麻岭隧道,得省交通厅点头啊,连市里都作不了主!”
  “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孟谨行道,“相比动辄上亿元的资金投入,如果能够省下这笔巨额资金,县市两级党委zhè应该支持我们这么做,你说呢?”
  “这倒是。”楚远想了想说,“我下去后,开会商量一下,然后把报告整出来,你审一下,我们再报?”
  孟谨行摆下手说,“先别急着打报告。我的看法是,你先与县市两级的交通部门接触一下,摸摸他们的看法,最好是请他们给出出主意,那样一来,我们的报告才能更有的放矢。”
  “这办法好!”楚远说着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这人最不会和人打交道了,我去接触,别回头反倒让我给搞砸了!”
  孟谨行呵呵笑起来,“拉徐旸一起去不就是了?”
  “也对哈!”楚远立刻笑了,“那小子猴儿似的,干这个拿手。”
  孟谨行笑着指指他,“小心他听见了踹你!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噢,这事有点严重。”楚远立刻正sè了,“县国土局发了份文件,大意是任何土地出让不得带有附加条件。”
  孟谨行一愣。
  他原来料想,蒋松林在史云海身上没有得逞,应该很快会来找自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手,人家直接给你来文件,用阳谋将死你。
  他撇撇嘴道:“这事情,你先和云海商量,仔细学习学习和这两块地有关的各类文件,然后我们再讨论。一天时间够不够?”
  “应该够。”楚远站了起来,“我下去了。”
  孟谨行点头。
  他相信,史云海对政策驾轻就熟的本事,对付蒋松林这一招,应该绰绰有余。
  九点一过,他的办公室就热闹起来,人进人出,来拜访的各类商人都有,而桌上的电话铃更是此起彼伏,基本没有断的时候。
  这种忙碌,从年后基本没断过,他只要在办公室,就分身乏术。
  中间,徐旸也来了一趟,将无极基金资助的矿厂工人名单和协议拿来让他过目签字,又说老邹头昨天带领青坪村的人做了面锦旗送到筹建办,没遇上孟谨行,遗憾着回去,临走时村民非留了两箩筐的山货。
  孟谨行笑着让徐旸把山货都发给工作人员。
  多的小插曲带过不提。
  就在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周国富带着助手出现在孟谨行的办公室。


 第173章 谓我何求

  周国富是冲着青坪的钨矿来的。
  孟谨行去葛家见家长的那天,与葛云状在书房聊到基层工作问题时,说到青坪钨矿的事。
  葛云状早年在长丰山区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下湾一带曾于七十年代由集体开采过钨矿,八十年代初停采,下湾就成了采石场。
  孟谨行提到青坪可能有矿脉,他觉得可能xing非常高,一次周国富拜访他的时候,他说起了此事,并表示青坪有家选矿厂正好要扩股,周国富不妨考虑一下这个事情。
  周国富道明来意,孟谨行却没有立刻表态。
  在燕京与同学聚餐的那天晚上,孟谨行虽然心绪不佳,但也并非头脑一片模糊。
  当时在座有位在国土资源部矿产开发司工作的同学,孟谨行就钨矿一事与他聊了不短的时间,就是这三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得到了两大信息。
  第一,矿产司马上要对矿采开发权进行改革,文件已经到了最后讨论阶段,年内就会公布,并在全国六个省份进行试点。
  第二,钨矿开采的环境保护问题不容忽视,其涉及的问题不仅仅是冶炼造就的废渣废水,还有大量的乱采滥挖现象所造成的山体滑坡等问题。
  这两条信息,正是第二条引发了第一条的出台。
  童凯等专家在青坪期间,他专门为此事向他们求教,得出的结论令他目瞪口呆。
  专家们认为,要想污染不发生,在目前国内普遍低下的稀土开发技术水平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关闭矿厂封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钨矿开采所造成的环境问题如果不提前重视,那将是一种与子孙抢资源的行为。
  这个结论一下令他陷进左右为难的境地。
  明知有矿脉不进行开发,远的来说,来自市县各级的压力可想而知,一体两翼的构想也会折去一翼,近的来说,矿厂欠下的巨额赔偿问题成了一纸空文。
  如果坚持开采,那么,技术问题不解决就意味着用后代子孙的健康换取今天的金钱,绝对是杀鸡取卵的行为,他等于是做了一件换汤不换药的事情。
  短短三四天,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并向夏明翰汇报的时候,周国富突然到访提出投资毛氏矿厂,让他颇感犹豫。
  周国富从孟谨行的迟疑上看出了问题,颇为宽厚地笑道:“如果这事让你为难,我们可以按长丰县制订的要求,坐下来慢慢谈。”
  孟谨行知道周国富理解错误,以为他是想坐地起价。
  于是,笑笑说:“周叔误会了。我前些天去了趟燕京,了解到一些过去不了解的情况,由此知道钨矿开采背后涉及的环境保护问题非常突出。不瞒您说,毛氏矿厂之所以要转型扩股,也是因为污染导致的逼不得已之举。”
  “呵呵,谨行,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周国富大声笑道,“全国那么多的大山,大小钨不计其数矿,也没听说哪个城市因为钨矿而出现大问题吧?”
  孟谨行的瞳孔一下收紧,正sè道:“周叔,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不是以此跟你抬高投资目标。如果你觉得我的话危言耸听,不妨在我们正式谈之前,您去国内的钨矿产地走一圈,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说,存在大量森林被滥砍、水土流失、河水污染等等问题。”
  周国富没想到他如此严肃地看待这个问题,立即觉得有几分尴尬,干笑道:“国家允许开采,就证明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就算有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应该也是极个别的存在,不能一概而论对吧?”
  孟谨行却道:“据我所知,国家已经就此在酝酿新的矿产开发管理政策,就是针对钨矿开发的乱象而来。所以,这不是问题大不大,而是在区域利益面前,基层有多少人肯把现状反映上去的问题。”
  周国富表情有点僵。
  他本以为,既然是葛云状跟他主动提到这件事,应该已经和孟谨行达成了一致,他只要来亮个相,把事情定下来,后面就可以让手下人来处理投资事宜了。
  没想到,孟谨行突然抛出这个环保问题来,究竟用意何在?
  周国富以他自己的思维揣测孟谨行的动机,孟谨行则从自己的书橱里找出两本杂志递给周国富,“周叔,如果你真有意投资毛氏矿厂,建议你先看看这两本学术杂志。”
  周国富接过杂志,发现都是国外的学术刊物,立刻笑道:“你欺负我大老粗啊,这些蝌蚪文,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孟谨行指指周国富的助理,“交给你助理解决翻译问题嘛,你是做大生意的,公司里这样的人才肯定不少。”
  周国富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将杂志交给助理,看着孟谨行道:“我呢,做生意喜欢爽气,这跟我当兵出身有很大关系。所以,谨行,你给叔一句话,这个矿,你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周国富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态度,让孟谨行很是头疼。
  “眼下不能决定。”他打起了太极,“我需要向县委县zhèng fu请示,另外,省地勘院的最终报告还没有出来,到底是不是真有矿脉,也没有最后认定。”
  周国富轻哼一声道:“谨行,你不实在啊!要不是老葛跟我说,毛氏矿厂要搞扩股开钨矿,我会跑来问你吗?你不会又是想把这个生意给创天留着吧?”
  孟谨行没想到周国富竟然会有这样的理解。
  他摇摇头道:“周叔,我年轻,经验浅,才导致没有作充分深入全面评估的情况下,把矿脉一事向上作了汇报。所以,这事怪我!但眼下,我真是认为开矿一事需要从长计议,而不是想把肥肉留着给谁吃,还请你能体谅。不管怎么说,咱挣钱不能把后代的健康一起挣了吧?”
  听孟谨行话说到这份上,周国富知道今天这事不用再谈了,当即假笑着告辞,还让孟谨行不必为此事介怀。
  但是一下楼,他就直接打了葛云状的电话。
  孟谨行意识到,这件事必须马上向夏明翰汇报,也必须向葛云状作出说明。
  他也在周国富离开的第一时间,挂了胡云舒的电话,但胡云舒很快告诉他,葛云状在通电话,让他晚些再打过来。
  他只好先向夏明翰作汇报。
  夏明翰在电话那头长时间没有出声,孟谨行这边则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太疏忽大意,一心只想着合理解决毛氏矿厂的问题,却忽视了更重要的长远问题。
  他想起肖云山当时在凤山说的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要换个壳污染继续发生”,可见,在大问题面前,一个人的经历与经验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肖云山无论出于怎样的心理说的这句话,都足以证明他比起肖云山还差了许多火候。
  夏明翰足足思考了十来分钟,才简短地说:“我知道了,这事先放放吧。”
  没有任何态度,夏明翰挂了电话,孟谨行一颗心七上八下,再度打了胡云舒电话,这次,胡云舒把手机交给了葛云状。
  孟谨行实话实说,把自己所了解的信息,以及专家的建议,和他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都一一向葛云状做了汇报。
  葛云状听完就说:“这事我知道了,老周给我打过电话。你也不必焦虑,等报告出来,由你们县里先拿出个意见来再说。”
  两个电话打出去,他只是获得一个亮出自己态度的机会,至于结果,缥缈难测。
  他沮丧不已,打电话找蔡匡正一起喝酒。
  广汉二楼,烟雾袅袅,孟谨行与蔡匡正面前的桌上,火锅汤底翻滚出一个个红sè的泡泡。
  “……这么可怕?”蔡匡正听完孟谨行的话,张着嘴,一块肺片夹在筷上忘了放进去。
  孟谨行点着头道:“镉污染就是放在眼前的例子,这种危害xing不在于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居安如果不思危,等到了那天,老百姓会指着脊梁骨骂我。”
  “就怕这种事,你一个人顶不住!”蔡匡正道,“翁老板天天大会小会在喊大招商,就差全城总动员了。青坪发现这么个宝藏,他肯放过?他要肯,我蔡字倒着写!”
  “我就是为这愁!”孟谨行道,“长丰穷久了,老百姓穷怕了,有机会赚钱,没几个人肯放过这机会。我跟他们说二三十年后可能会因为今天的行为后悔,你看连周国富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不以为然,更何况大山里的老百姓?毛氏矿厂要不是因为我们去查封,青坪人虽然觉得那些污水有影响,但谁会知道搞不好还能在许多年后要他们的命?”
  他长叹着把一杯酒倒进嘴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蔡匡正无言地帮他倒满酒杯,然后举起杯子又与他对饮了一杯。
  孟谨行一杯接一杯喝着酒,沉默着再不说一句话,工作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思想与现实的激烈对撞,给他带来的像大山一样的压力。
  这种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也让他举步维艰,他甚至觉得为什么不能做个短视的人,先把眼前顾好?
  晚上九点,他被蔡匡正背回县招,倒在床上。


 第174章 轩然大波

  “简直是猪头!”
  翁灿辉将省地勘院的报告重重地掷到夏明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到底是不是用脑子想问题的,嗯?如此白纸黑字写在上面,五万吨以上的储量,同时还伴有其他多种有sè金属!夏明翰,这就是钱,你懂不懂?”
  省地勘院的报告出来后,孟谨行写了一份长达一万多字的报告,从西方国家禁止在本国开采钨矿,讲到国内一些钨矿开采所引起的环境问题,向县委县zhèng fu阐述现阶段在技术保障跟不上的情况下,不适合跟风上马钨矿项目。
  长丰县委常委会议讨论了孟谨行这份万字报告,几乎一边倒地对孟谨行提出了激烈的批评,包括邝阳在内,许多过去一直支持孟谨行的一些常委,都没法儿理解孟谨行这一举动。
  只有夏明翰与钟敏秀竭力支持孟谨行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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