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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客红尘-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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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还没发完,就被萧史轻轻推开:“你好好休息吧,我今夜去抓子墨。”

等景琰低下头时,哪里还有萧史的影子。

景琰苦笑,自言自语道:“取代鲲鹏王爷?凭我?皇兄啊皇兄,你竟将我当作筹码,我能值多少?”

第二百六十九章 雷厉风行

敲门声响起,景琰打开,书僮洛儿象猫一样钻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景琰。

“你怎么知道本王还没睡?这么晚来打扰本王,是不是皮痒了?”景琰板着脸训道。

洛儿连忙躬身陪罪:“王爷饶了奴才吧。奴才知道你没睡,因为萧公子刚刚还在你这儿呢。”

“你跟他住一间屋子,自然知道他的动向。他这会儿回去了么?”

“他回来换了身夜行衣又出去了,他好神秘。”

景琰微微一笑,笑容竟也有几分神秘。

“王爷……”洛儿目光闪烁,灯光下看来就象猫一样。

“想说什么?干嘛支支唔唔的?”景琰有些不耐。

“奴才觉得……这两天萧公子怪怪的,我好象……不认识他了。”

“是吗?”景琰不置可否,轻轻笑了两声,“他怎么怪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觉得他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本来他的长相虽然也算英俊,但比起王爷来,那真是有天壤之别。可这两天,我怎么看他都觉得他比王爷还要漂亮……”忽然发现主子的两条眉毛已经虬结在一起,洛儿连忙陪笑,“王爷别生气……我其实也不是说他的长相……而是……。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那种气质。他那双眼睛……又黑又深,看起来就象湖泊,仿佛可以包容一切,我看着他时,就感觉我的魂魄都要被他吸进去了……还有他的声音……我怎么从来就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景琰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洛儿:“看来本王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怎么现在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洛儿抓抓头皮,做羞涩状。

景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不过你提醒了我,你的眼光很准,形容得也不错。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看来……他需要再改进一下。”

“王爷……是什么意思?”洛儿有点摸不准景琰的表情,只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不该你知道的事就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朝廷机密。”

洛儿吐了一下舌头:“是奴才唐突了。奴才这就去睡觉,明早再来伺候王爷。”

景琰点点头。

子墨躺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切都是按照他预定的计划在进行,虽然有些偏离轨道—本该留下温如玉,却仍然失去了他,但总得来说,他的目的达到了。康朝没了温如玉,为他逐鹿中原扫清了障碍,得天下便容易得多了。

但为什么心里那么沉重?他暗暗问自己。

他不是良善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处心积虑、韬光养晦,到最后弑父杀兄,登上王位。一开始他就向温如玉坦言,自己只是在利用他。可为什么,事到如今竟为温如玉的死心中不安?特意来长安一趟,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想确认温如玉已死,还是希望他没有死?

子墨,你疯了。他这样对自己说。难道现在的你,真的还在乎友情二字?为王者不该拥有感情,也不配拥有感情,否则心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还不承认你喜欢上他了么?”子襄愤怒的、带着妒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子墨不*苦笑。

温如玉从来就没有让他产生绮念,只有钦佩、欣赏,是为王者求贤若渴的态度,也是有心结纳的态度—-虽然对后一点他还刻意不去承认。

罢了,为了江山,为了成就一代霸业,孤绝不能优柔寡断。康乐帝不是也选择牺牲了温如玉么?

想到这里,便让自己的心冷却下来,慢慢有了睡意。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鹰一般敏锐的光芒,夜已深,客栈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二楼的客房中都熄了灯,只有廊下挂着的灯笼还在发出昏黄的光晕。

远处传来声声更鼓,萧瑟风声掠过,惨淡的月光笼罩着整间客栈,每个阴暗的角落里好象都藏着鬼魅,随时会出来择人而噬。

黑衣人惊鸿般掠起,无声地落到屋顶上,象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

白皙的面容隐在漆黑的领子里,手中长剑发出潋滟的寒光。

他身形飘落的时候,身旁就出现了两条黑影。那是子墨的影卫,受过严格训练的影卫,随地随地隐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保护着主人的安全。

两把剑一齐向黑衣人袭去,风声好象突然变紧了。

黑衣人的眼睛更亮,对面的两名影卫忽然产生错觉,他们从他眼里看到了剑光。

目光与剑光混合在一起,有凌厉的风刮过,寒意砭人*。

血噗的一声溅出来,其中一名影卫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影卫习惯于沉默,他们对痛苦的承受能力远远超过常人。

剑光再起,黑暗中仿佛流星滑过。先前未受伤的影卫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他手中的剑失手跌落。黑衣人适时地接住那把剑,扔向影卫。一剑穿心,带动影卫的身躯飞出很远,直直地掉到客栈后的巷子里。坠地的声音被风吞没,客栈中仍然一片寂静,没有人发现正在进行的决战。

受伤的影卫眼里闪过慌乱之色,但转瞬即逝。他们的生命是属于主人的,所以他明知道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但只能选择死亡。

黑衣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叹息声中,他的剑吻上了影卫的咽喉。

在影卫倒下的瞬间,黑衣人扶住他的尸体,将他缓缓放下。

整个过程犹如在上演一出无声的皮影戏,只有月光看到。但风中却添了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黑衣人的身躯再次如叶子般飘起,从客房的后窗穿了进去。

*的子墨猛然惊醒过来,翻身掠起,手已握住了挂在床头的剑。

“谁!”他低喝一声,下意识地举剑。

剑光映出一张年轻但却陌生的脸,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如同遥天里最亮的星星。

“你……是杀手?”

“不是。”

“与我有仇?”

黑衣人摇头。

“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点头,却不再废话,一振手中长剑,寒光直逼子墨咽喉。

强劲的剑气迫得子墨呼吸一滞,他蓦然变色,身形往后滑出数步。黑衣人剑势不绝,剑尖犹如穿云之箭,眨眼间已到子墨面前。

子墨挥剑去挡,两剑相撞,激起龙吟声声,一间斗室里顿时掀起飓风。凌厉的剑气击破客房内的桌椅、镜台、茶几、花瓶,一片倒塌、碎裂之声。

子墨的瞳孔突然收缩,眼睛里利芒暴涨。

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功力!

剑光霍霍,黑衣人紧盯着子墨,那道目光仿佛穿透子墨的五腑六腑,寒意渗入他每寸*、每根血脉!

他的剑如影随形,死死缠绕着子墨。子墨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个部位、每个穴道都被笼罩在剑气中,无路可逃。

强烈的恐惧感渐渐攫住子墨的心,那是一种极度的无奈,好象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对方手里,方寸之间他就可以夺去自己的一切!

“你……你用左手剑……你是……”颤抖的声音从子墨唇齿间发出来,睁大眼睛,额头冒出冷汗,从未有过的失态。

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激动、是震惊还是害怕。

黑衣人目光一颤,手中剑却并未稍停。

“原来是你……”第二句话刚刚出口,子墨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冰冷的疼痛,他低下头,看到对方的剑尖穿进了自己身体,然后睡穴一麻,眼前发黑,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黑衣人轻轻吐出一口气,迅速伸指封住子墨的血脉,然后撕下一块床单,为子墨包扎好伤口。

“对不起,大王,为免生意外,我只有废了你武功。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二个乌泰。”

轻轻敲门,洛儿揉着眼睛出来,嘴里嘟囔着:“谁啊,真是烦人……天还没亮呢……”

开门见黑衣人肩上扛着一个人进来,洛儿吓一跳:“萧公子,你……”

“嘘……”萧史举手示意他噤声,将子墨放到*,“洛儿,我还有事,你先睡,但别关门。”

“可……可这个人……”

“放心,他没死,只是被我点了睡穴。不用害怕,我很快回来。”

“哦。萧公子……你…。。你……”

萧史看他一脸惊恐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想说什么?你怕我?”

这一笑令洛儿看呆了,只不过有一点英俊而已,却为何笑起来让人怦然心动?

萧史拍拍他的脸,再次微笑:“睡吧,别等我。”

人影一晃,突然便不见了。

洛儿打了个寒噤:这个人,是人是鬼?他……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萧史么?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两具影卫的尸体已不翼而飞。掌柜看到景琰、萧史带着书僮以及另一位客人下楼,萧史拿出几锭银子,指指子墨:“这位客人的房间昨晚被贼偷了,两人打起来,打坏了不少家俱。你看一下,这些银子够不够赔?”

掌柜将信将疑地叫伙计去查看,伙计很快下来,一脸见鬼的表情:“昨晚那个房间里好象刮了龙卷风……”

景琰看着萧史哈哈大笑。

子墨被点了哑穴,想说话又不能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史,满脸惊疑、愤懑和不甘之色。

第二百七十章 运筹帷幄

马车向皇宫驶去,景琰凑到萧史耳边,笑吟吟地道:“你快把人憋死了,他有话跟你说,你就解开他的穴道吧。”

萧史点头,伸手解开子墨的哑穴。

“大王,抱歉,你远来是客,我们却用这种粗鲁的方式对你,有违待客之道,还请见谅。”萧史的声音如山间泉水,干净、清洌,又温润动听。

子墨盯着他,眼里的颜色越来越深,一种逼人的寒意在小小的车厢里弥漫开去。虽然因受伤并失去武功,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状态虚弱,但天生的帝王之气并未稍减。

萧史无动于衷,依然目光平和地注视着他,唇边浅浅含笑,湖泊般的眸子中水波潋滟,直欲令人沉溺其中。

“是你?你没死?你设了圈套让孤来钻?”子墨忽然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苦涩、嘲讽、无奈、绝望与愤怒,些许疯狂之色在眼底宣泄。

“大王,我不懂你的意思……”萧史仍然在微笑,却有了一些怅惘的味道。

“温—如—玉!”三个字一字字从子墨齿缝中蹦出来,幽深如潭的眼睛里射出针尖般的光芒,“你撒下弥天大谎,骗了全京城的百姓,目的只是为了请孤入瓮么?孤真的很荣幸啊,鲲鹏王爷!”

萧史看着他叹息:“大王是不是受惊过度,产生幻觉了?鲲鹏王爷已死,这消息恐怕已天下尽知。我只不过是英王府中一名小小的幕僚,大王莫要胡乱猜疑……”

景琰在旁边笑得肠子打结,斜眼看着子墨道:“大王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好象被我如玉王兄甩了一样?在本王心目中,紫熵大王子墨应该是个英明神武、胸襟开阔之人。莫说我如玉王兄已故,就算他在世,就算这是他设下的计策,大王也不必如此愤恨吧?想当初我如玉王兄是怎样落入大王手中,大王又是怎样设计害他的?若不是你故意制造种种假象,我皇兄又怎会因叛国罪判他腰斩?怎会将他杖责并关入天牢?天牢失火,乃是天灾,谁也预料不到……”

子墨脸上阵青阵白,但却慢慢收敛起激动的表情,平静下来,看着景琰道:“你是……?”

“他是我们陛下的八弟,英王景琰。”

“那么你是……?”子墨淡淡地问道。

“在下乃英王府中幕僚,名唤萧史。”

子墨点头,眼里却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一个幕僚,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身怀绝世武功,看来你们康朝真是藏龙卧虎啊。”

萧史作谦和状:“大王过奖。”

“不知萧公子如何认识孤?”

萧史一呆,马上道:“我们皇上智谋过人,早就猜到王爷出殡这几日,长安城内必定会有紫熵与赤燕的密探活动,所以卫国侯早就将两国重要人物的图像给相关人员看过。英王千岁奉皇上之命,明查暗访,说来真巧,我们所住的客栈正好也是大王下塌之处。看来大王与我们有缘,我们若是与大王失之交臂,岂非太可惜了。”

正在这时,身后有马蹄声响起,一个声音道:“侯爷,前面是英王爷的马车。”

景琰掀起车帘,两匹马赶上来,与马车并行,马上之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一齐回过头来。

白衣人英俊潇洒,一笑间神彩飞扬,正是卫国侯沐天麒:“大哥,昨夜我们捣毁紫熵与赤燕在京城的秘密基地,抓获两方密探共七人,已关入刑部大牢。”

景琰不答,萧史向他微笑。

沐天麒注意到车内还坐着子墨,大吃一惊,道:“这不是子墨大王么?怎么……也来长安拜祭鲲鹏王爷?”然后笑道,“看来传言不假,大王对我大哥还真是有心啊。”

子墨不语,眼里渐渐堆积起阴霾。

景琰也笑道:“是啊,我们有幸请到大王作客,天麒,你先上朝禀明皇上。我们直接将大王送进宫去,在那儿等着皇上。”

萧史道:“王爷还是亲自上朝禀明皇上吧,王爷初来长安,便立下这样大的功劳,皇上肯定特别高兴……我将大王送进宫去,交给张大人便是。”

景琰愤愤地瞪他一眼道:“为什么要让我领你的功劳?你这算什么?替他人做嫁衣裳么?莫名其妙地将我拉进来……”

沐天麒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萧史苦笑,一副委屈的样子:“王爷,算我求你了。不管皇上怎么想,至少让大臣们都知道……”

沐天麒向景琰颔首:“如此甚好。我们上朝吧。”

皇宫萦碧轩,层层珠帘垂下,檀香的氤氲在空气中隐隐漂浮。侍卫守在门口,室内却有两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轻轻商谈着什么。

透过珠帘,正好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身穿蓝衫,乌黑的头发一半用玉簪挽起,一半披在肩头。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姿态优雅。只一个背影就叫人移不开目光。

坐在他对面的人一身明黄,龙袍玉带,不怒自威,分明是皇帝景剀。

“皇上若能迫子墨写下降书……”蓝衫人低低地道,语声温雅而恭敬。

“皇上?为什么又要改口?”景剀微微蹙眉,脸上有不悦之色。

“……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

“什么话!是草民就不是朕的兄弟了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拉开我们的距离?”景剀的声音里充满颓丧。

“大哥息怒……”蓝衣人歉然道。

景剀轻轻摆手:“罢了,你继续说下去。”

“大哥若能迫子墨写下降书,向我朝称臣,今后年年进贡、岁岁来朝。而我们派出军队与官员进驻紫熵,大哥便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紫熵。虽然这样的行为有失光彩,但也算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这是目前为止避免战争与殃及百姓最好的办法了。不知大哥可愿一试?”

景剀沉吟道:“子墨这个人我没有近距离接触,你应该比朕了解。依你之见,他对此会作何反应?”

“子墨这个人城府极深,观其当年夺位之举,便可略见一斑。我不敢确定,只能稍作猜想:从他这方面讲,他可能破釜沉舟,宁可舍弃性命,也不愿放弃江山。但他唯一的弟弟安王子襄对这位兄长感情极深,甚至超出正常的兄弟之情。所以,只要子墨在我们手里,子襄便不敢轻举妄动。若子墨不肯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传位于子襄,但只要子墨在我们手里,我们便可以反过来要挟子襄。所以,无论如何,子墨留在我朝为质,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景剀点头:“你分析得很对。那么,对赤燕那边,你做何感想?”

“孤独煌刚愎自用,而且行事不象子墨那么面面俱到,他做事雷厉风行、不计后果。看他那样重武,那样笼络武林高手,便可略窥他的作风。小弟猜想,一旦我们与紫熵之间的面纱被挑破,他便会在短期内进攻我朝。所以,请大哥早日加强南疆防御。”

“朕知道。那么你呢?……你真的打算置身事外么?”

“不……只要是为了保家卫国,小弟责无旁贷。大哥若有差遣,小弟万死不辞。”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却表达了坚定不移的决心,“不管……以何种身份,我都不会逃避责任。”

景剀满意地点点头,换了话题道:“八弟他……你觉得还行么?”

“八弟是个很有趣的人。”蓝衣人的声音中含了笑意,十分愉悦的样子。

“看来你跟他相处得很好?”景剀似乎有些妒忌的味道。

“是啊。”说的人根本没注意皇帝不悦的表情,继续道,“他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是很有内涵的一个人。小弟相信他有德有才,只是大哥一直没有重用他……”

“你在怪朕对他不公?”景剀陡然沉下脸来,好象这句话触到了他的心病。

“不是……”蓝衣人微笑解释道,“大哥将他调回长安,让他接掌户部、翰林院,正是大哥的英明之举。”

景剀脸色稍霁:“还不是为了你?朕将他交给你,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教他。朕损失了你,你必须想办法补偿朕。”

“是。”蓝衣人偷偷瞥一眼景剀,怎么感觉皇帝说话象小孩子一样无赖?

景剀叹口气,道:“若论才能,满朝文武谁能比得过你。但事已至此,朕再难起用你……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朕只有放弃你……”

“我明白。”蓝衣人微微低下头,恭声道,“大哥的再造之恩,小弟没齿难忘。”

“只要你不记朕的仇就好。”

“我从来没有……我心里一直是感激大哥的。”

景剀再次叹息,顿了顿道:“朕已着手在钱塘西子湖畔为你兴建‘倦客山庄’,朕记得你的词集之一题名‘倦客’,这名字可还令你满意?”

蓝衣人浑身一震,腾地站起来,双膝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下子又改称“皇上”,景剀顿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道:“为什么每次朕为你做什么事,你都要拒绝?”

“臣退隐江湖,早已推翻承诺,辜负圣恩,岂敢再接受皇上的赏赐?”

景剀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沉声道:“你起来。”

蓝衣人没动。

“为什么你一定要惹朕生气?为什么?”景剀双手抓住他的肩头,一把将他拉起来,瞪着他,低声吼道,“你打算从此跟朕断绝关系?所以你不肯接受朕的安排,是不是?”

“不是……”被死死抓住肩头的人眼里升起雾气,低声道,“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可随意挪用国库银两。大哥又以何名义去建倦客山庄?与其用来为小弟建设家园,还不如用在百姓身上。”

景剀放开他,唇边露出理解与疼爱的笑容:“你啊,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心里总是只有百姓,只有他人,没有自己。你忘了,当初是你将鲲鹏王国的宝藏交到国库?这笔宝藏本该属于你,现在朕只拿了千分之一用在你身上,那又算什么?你若再推辞不要,朕可真的生气了!”

蓝衣人呆了片刻,躬下身去:“既然如此,小弟愧领了,多谢大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披肝沥胆

帘外人影一闪,气宇轩昂的男子低眉敛目,躬身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进来。”

张夕照掀帘进来,跪倒行礼:“臣张夕照拜见皇上,拜见王爷。”

蓝衣人明显一怔,回过头来。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年轻人,眉宇间兼有剑客的英挺与书生的儒雅。分明是英王景琰的幕僚萧史。

景剀摆手示意张夕照起来,目光掠过萧史,神情严肃起来:“若有外人在,不可称王爷。”

“张大哥,我现在只是普通百姓。”萧史微笑,春风般温暖柔和的笑容,一直渗到眼底,“今后该称你张大人了。”

张夕照看着他,心痛象薄雾般掠过他双眸,转眸即逝。

“是,臣遵旨。”一如既往的恭敬的回答。

“子墨安置好了?”景剀问道。

“是。臣奉皇上之命,将子墨软*于萱若阁,并请太医为他疗伤,一切安置妥当。”

“好,景剀点头,微笑着问道,“他怎么样?”

“他……”张夕照小心措辞,“他很沉得住气,臣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他露出慌张、恐惧或担忧之色,只是……太医给他看病时,发现他心律过速,气血不稳,想必内心是极挫败的,只不过面上不动声色罢了。”

景剀似乎颇为满意他的答复,转向蓝衣人:“愿不愿意陪朕去看看他?”

萧史轻轻笑道:“我倒觉得……大哥不妨将他晾在萱若阁几天,相信他会一天比一天不安、一天比一天焦虑,到最后所有的伪装都会不攻自破……等他心理崩溃,大哥对付他就容易得多了。”

景剀眉心一动,看着萧史,目中渐有深意,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朕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阴险了?”

“大哥这是赞我还是损我?”萧史笑得促狭。分明并不出色的脸,这一笑间却仿佛所有阳光都洒在他眼里,整个萦碧轩都明亮起来。

张夕照看看景剀,又看看萧史,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夕照,怎么了?有话就说,为什么吞吞吐吐?”景剀奇怪地问道。

张夕照低下头,支支唔唔地道:“子墨……提出要见一个人。”

“谁?”

“鲲鹏王爷。”

景剀呆住,眉瞬间拧紧,一张脸顿时阴冷起来:“他难道不知道鲲鹏王爷已死么?”

“他知道……可是不相信。”说罢目光又移向萧史。

萧史忙道:“今天早上我们将子墨押来皇宫时,他在马车上已质疑我是温如玉……”

景剀目注萧史,唇边渐渐浮起一缕笑意。萧史被他笑得浑身发冷。

景剀的身躯微微后仰,嘲讽地一笑,喃喃低语道:“如玉,如玉,看来子墨对你真的不一样啊。他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却只想见你。你让朕……如何看你呢?”

萧史垂着的袖子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眼底分明掠过一丝痛楚之色,脸上却依然笑得云淡风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大哥相信如玉,如玉死而无憾。若是不信,如玉虽死九泉,也难以瞑目……”

张夕照心中暗叹:皇上是在妒嫉如玉吧?一个敌国的大王将他的臣子看得比他还重,他身为帝王,又如何受得了!

如玉啊如玉,死,还不能结束这么多无奈么?难道真的要灰飞烟灭才是真正解脱?

正想着,见景剀已将深不可测的目光转到他身上,连忙收敛心神,道:“若是皇上决定置之不理,臣便告退了。”

景剀点头,道:“好的,你去吧。”

待张夕照的身影消失,景剀站起来,淡淡地道:“今夜回去一次吧,不过要秘密行动,你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多谢大哥。”

“不必谢朕。朕知道这些天苦了你的家人了,是朕对不起你。”景剀的声音听来有些艰涩。

“不,为江山社稷、百姓福祉,我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走吧,朕还有一大堆奏折要批阅。”挥挥袖,明黄的身影转过去,举步离开。

“大哥。”萧史叫住他。

景剀顿住,没有回头。

“小弟有一事相求。”

“你说。”

“雁儿敦厚纯朴,不懂为官之道,将来若有得罪大哥之处,还请大哥多宽宥。还有,若大哥肯用他,便请大哥完全信任他,莫要让他心寒……”

景剀愣了半晌,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小弟绝无此意。”

景剀逼上两步,紧盯着他,一霎时空气中仿佛有了暴风雨的气息。怒到极点,脸上反而没有表情,只是冷冷地道:“朕是不是做这个皇帝做得很失败?朕无法驾驭你,还无法驾驭你徒弟?在朝中如何自处是他的事,朕难道还要倒过来迁就他?在你心目中,朕就一直是个蛮不讲理、昏庸无道的暴君,对不对?你到底要朕怎样做你才满意---如玉!”

萧史,不,温如玉没有退让,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景剀,深潭般的眸子吞尽一切:“这么长时间以来,小弟身处朝廷,亲眼目睹了很多事情,深深理解大哥身为帝王的难处。大哥对内要驾驭群臣、恩泽百姓;对外要保卫疆土、开拓霸业,大哥每日殚精竭虑,几乎没有一点放松与享乐的时间,更不要说保留自己的真性情,做一些率性而为的事。

所以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一直明白大哥是迫于无奈的。我知道,大哥不是真的生我的气,而是为了自己的心。大哥觉得无奈,觉得太累……是不是?”

景剀震动,看着温如玉湖泊般宁静的双眸,脸上渐渐露出迷惘、困惑、失落、疲惫和感动之色,种种表情象波纹般层层扩散。

终于叹口气,微笑道:“如玉,你说得对,难得你不怪我,还能理解我的难处。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放你回江湖,你愿意做武林盟主也罢、闲云野鹤也罢,反正倦客山庄离我在金陵的行宫不远,我可以经常去看你,听你讲真心话。”

说这几句话时用了“我”而不是“朕”,语气也极诚恳,听得温如玉心头一暖,唇边不由自主地绽开笑容。

这笑容灿烂之极,即使用的是“萧史”的脸,也令景剀忍不住晕眩。

两人并肩出去,谈笑自如。一干侍卫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英王“幕僚”为何如此重要,经常跟在皇上身边,而且似乎关系莫逆。

未到乾清宫,张夕照走过来:“皇上,未央有密报过来。”

温如玉听到“未央”二字,眼前便出现了湛卢英俊而沉静的面容,心中一动,会不会与师弟有关?

“独孤煌嫁女,选婿苍夜,设鸿门宴,慎。”

温如玉吃惊非小,独孤煌这是唱的哪一出?为什么突然决定将女儿嫁给来历不明的苍夜?是因为独孤涵月想嫁?还是纯粹拿苍夜做诱饵?

师父应该已到赤燕了吧?营救苍夜会不会有困难?赤燕皇宫中不乏武林高手,以师父与殊离、惊风三人之力,能否顺利救出苍夜?

看来赤燕的请笺很快就会送到,只是未央说得很清楚,宴无好宴。

“大哥打算派谁去赴宴?”温如玉低声问道。

“独孤煌必定是请朕前去的。”

“大哥贵为一国之君,不宜以身犯险。”

“以你之见呢?”

“不如让我陪八弟前去。”

“也好,只是朕还想派渊儿随你一起去。”

“太子?”

“是的。渊儿大了,朕想让他跟你出去历练一番。若有战争,朕还想派他随军出征。”

第二百七十二章 淡泊铭志

马车缓缓驶过凤凰街,景琰一边靠着车窗向外看,一边眉飞色舞道:“想不到我两年未进长安,长安变化竟然这么大,处处繁华景象,令人目不暇接。倒象柳三变的那首《望海潮》中所写,‘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温如玉听得怦然心动,恍然想起昔日的鲲鹏王国,柳永的词岂非正是描写了钱塘繁华,岂非正是鲲鹏王国的写照?

景剀居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直接作主为他在钱塘建倦客山庄,其中是不是包含着让他怀旧归乡的用意?

想到这儿忍不住苦笑,大哥啊大哥,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将你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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