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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客红尘-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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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玉挥袖,一股强大的内力将欧阳雁送回岸上。
“且记,明天不要去见子墨。保重,雁儿……”
声音越来越遥远,那个白色的影子如烟雾般散去。
“师父----!”欧阳雁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扑倒在地上,拼命挥拳砸向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仰天长啸,泪落如雨。
“雁公子!雁公子!”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欧阳雁腾地一下从*坐起来。
冷汗湿透重衣,四壁烛火未灭,原来自己身在驿馆,原来刚才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为什么梦里的情景如此真实?
欧阳雁只觉得胸口痛得快要裂开,他挣扎着爬起来,打*门。
进来的正是王府侍卫李霖、杨峰与陶谦。三人见欧阳雁脸色惨白,额上冷汗如雨,身躯摇摇欲坠,连忙扶住他。
“雁公子,你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李霖转身拧了一条毛巾,为他擦脸。
杨峰握住欧阳雁的手,感觉他手心冰冷,打趣道:“公子是不是认床?在这里住着不习惯,所以睡不安稳?”
说到这儿忽然被欧阳雁的表情吓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欧阳雁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公子,公子。你别吓属下。”杨峰单膝跪下,摇着欧阳雁的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梦见师父的魂魄,他……来向我告别。”欧阳雁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三名侍卫如受雷击,一下子怔住。
呆了半晌,年纪最长的陶谦安慰道:“人说做梦都是反的,公子别放在心上。”
欧阳雁失魂落魄地摇头,喃喃道:“可是太真实了。师父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还有他说的每句话都清清楚楚。他说他逃离了紫熵王宫,还将应飞扬打成重伤,子墨必将报复我,所以叫我明日不要去见子墨……他还说长兄如父,叫我教导小师弟……”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强烈的不祥感涌上心头,冷汗悄悄从背上滑落下来。
“雁公子先别急。”李霖强笑道,“明日一早我们悄悄溜出驿馆,再到兰陵酒楼去。追风逐电的消息最是灵通,若是王爷有什么不测,小侯爷必定会通知他们的。到时我们再作计较,你看可好?”
欧阳雁好不容易安定下情绪,点点头道:“三位大哥去歇息吧。明天我们天不亮就离开。”
“是,属下等告退了。公子你也好好休息。”
欧阳雁却再也没有睡着,梦中发生的一切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心不断绞紧、收缩,痛得几乎窒息。
兰陵酒楼的后院,追风逐电放飞了信鸽,纸上只有四个字:王爷安否?
江天雨、江天雷重伤未愈,却一刻也不想多呆,急于回长安见温如玉。
追风劝住他们道:“以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宜长途跋涉。再说,王爷被赤燕掳走,现在究竟在哪里,我们谁也不知道。若是欧阳大人的梦境成真,那么王爷是如何重伤应飞扬的?他不是身中剧毒么?对我们来说,一切都是迹团。所以,以我之见,我们一方面等待侯爷的回信,另一方面我和逐电继续出去打探消息。好在酒楼通常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说不定我们会在这里听到什么。”
逐电却道:“不,我想由欧阳大人乔装改扮,与你一起到城里打探消息比较好。我代欧阳公子去递国书。我对子墨来说无足轻重,所以谅他不会为难于我。”
众人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比较合理,便一致点头赞同。
裕华宫中,大将军应莫言长跪在子墨面前,虽然长相威武,但应莫言在子墨面前一直谨守礼仪。而此时此刻,他却失态到极点,满脸悲愤、双目赤红,声音高得令宫女太监都以为他在与大王吵架。
“臣咽不下这口气!请大王立刻下令出兵,臣厉兵秣马那么长时间,早就盼着打到长安去,夺下康乐帝的江山了!要不是大王平空掳来温如玉,而且一心想留下他,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子墨神情平静,淡淡地道,“说不定你已拿下康朝?”
“臣……”应莫言一窒。
“孤本来还有一些信心,但自从孤的骠骑将军三两下就被温如玉打成重伤后,孤可是越来越没信心了呢。”子墨的声音中透出淡淡的嘲讽,漆黑的眼睛变成一种浅灰色。
应莫言心头一凛,他知道子墨出现这种表情时,就表明他怒到了极点。
“卿也知道,温如玉中了莲心丹之毒,纵然那时候唐岚已给他解毒,但毒性在他体内浸淫已久,他的功力必然大大受损。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重伤了飞扬,还杀伤我们两名多名士兵!卿觉得你可以胜他么?”
“可是……”应莫言抬起头道,“臣怀疑温如玉已落入赤燕手中!”
“哦?”子墨挑眉,但神情并不惊讶,“你为什么这么说?”
“大王还记得文瀚阁执事符钦被人暗杀,尸首扔在他家门口的事吧?”
“符钦被人收买,泄露了王宫构造的机密,致使有人从睿王殿前的湖中钻出来,偷袭睿王殿,劫走温如玉。然后符钦被杀人灭口!”
“大王认为温如玉是被康乐帝的人劫回去的?”
“这……孤原先是这么想的,因为孤在湖边捡到了康朝皇宫的侍卫令。可现在……孤有些怀疑,因为温如玉是在镜云山下重伤令郎的。那是通往晴关的路。”子墨双眉紧皱,挥手命应莫言起来,道:“莫非爱卿有何发现?”
应莫言道:“臣的管家与符钦家一名侍女交好,听那侍女提过,符钦死前曾秘密见过一个异乡人,那人身材矮小,虽然作男子打扮,但一双眼睛灵活妩媚,极象女子。那侍女好奇,借上茶的机会在门外偷听了几句他们的谈话。她说那人的口音是南方人,还听符钦叫她‘公主’。”
子墨腾地站起来,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喃喃自语道:“独孤煌,你这只老狐狸!想挑起孤与康乐帝的战争,你好从中得利。”
应莫言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再次跪倒,恳求道:“臣请大王下令发兵攻打康朝!”
子墨微笑:“好啊,那卿可愿立下军令状?”
“臣愿意。”
第二百六十章 命若轻尘
凝霜阁离乾清宫只有百米之遥,周围翠竹环绕,兼有假山飞瀑,碧水寒潭。平素供景剀休憩之用,现在却成了温如玉养病的地方。
“皇上可否让王爷回府治病?也好让他们一家团聚。如今他病成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张夕照话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温如玉昏迷至今差不多两天了,除了喝过几口水,别的什么也不能吃。太医开好药方煎好药,景剀亲自端给温如玉喝,可他牙关紧咬,根本喂不进去。
但无论如何,景剀却不放温如玉回家:“夕照不必多言,朕心中自有主张。宫里有太医随时照顾如玉,岂非比王府要强?何况……”何况下面的话收了回去,张夕照只看到景剀幽潭般的眸子中闪动着深沉、复杂的光。
眼见着温如玉急剧消瘦下去,气息奄奄,景剀只好命张夕照悄悄将景浣烟接进宫来,并叮咛他千万不要声张。
“皇兄打算如何定玉哥哥的罪?”景浣烟将温如玉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景剀,神情中看不到一点悲哀,好象在说着别人的事。
景剀愣住,这态度……哪象是小妹能做出来的?以往多少次只要自己对温如玉不好,她的反应便会激烈。为何这次如此平静,平静到仿佛心如死灰?
景剀嘴角的肌肉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立即回答。
“皇兄若是要治玉哥哥的死罪,小妹求你不要再救他了,让他就这样去了吧,也好让他少受些痛苦。如果还不够,请赐小妹与灏儿一死,但请皇兄……饶过寒儿。”说到这儿景浣烟双膝跪下去,声音毫无起伏。
“皇姑姑!”景浣烟的话每个字都象针扎在景渊心上,泪水瞬间弥漫了眼眶,他拼命咬住下唇,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景剀。
“浣儿,起来。”景剀伸手去扶景浣烟,“不要表现得这样残忍,这不是你的样子。”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景浣烟微笑,笑靥如花,“皇兄是想看到小妹哭得肝肠寸断么?不,我不会了。我不想让玉哥哥走得不安。他这样的人,若是死了,便是羽化登仙。能够脱离这污浊的尘世,岂非是他的幸运?”
“浣儿……”景剀的手指握紧,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总让朕觉得自己……冷血无情。可你想过没有?朕若真的无情,如玉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朕不提当年太上皇的遗命,只说他当了鲲鹏王爷后发生的事,他为了不肯出兵攻打乌萨与阏脂,一次次抗旨不遵,为了报父仇险些杀了朕,后来他劫持、殴打朕,再后来他向子墨俯首称臣!……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换作别的大臣,谁敢做得出来?浣儿,若朕与如玉易地而处,他会如何?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景浣烟苦笑,暗淡的眸子中充满冷涩与疲惫:“皇兄,你说得都对。所以玉哥哥从来都没有怨过你,他永远只会觉得自己有罪,自己对不起你、对不起祖先。我现在已经想通了,这一切都是命。正因为玉哥哥是这样的人,我才会无怨无悔地爱上他。所以,你不必顾忌什么,你想怎样处罚我们,你就去做吧。我……只要与玉哥哥生死与共,便知足了。”
景剀眼里仿佛有狂风骤起,一下子波澜起伏,他下意识地背转身去,避过景浣烟的眼睛,但声音却艰涩无比:“小妹,朕现在越来越不敢肯定,当初朕将你嫁给如玉究竟是对还是错?他可以爱尽天下人,但却毫无选择地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你嫁给他……真的有过幸福么?”
景浣烟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唇边却依然含着美丽的笑容:“皇兄心目中也会有爱和幸福这样的字眼么?小妹真高兴。皇兄也有真性情呢。”她举手擦掉泪水,“我一直很感激雪姐姐,她成全了我与玉哥哥。我从没后悔过,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充满幸福、快乐。他是世界上最温柔体贴的男子,最识情解趣的丈夫。所以,我今生再无遗憾……”
就在这时,*的温如玉微微动了动,眉心紧蹙,嘴里模模糊糊地发出一些声音。
“玉哥哥!”
“王爷!”
“姑父!”
三个声音同时叫出来。景浣烟凑到温如玉唇边,轻声唤道,“玉哥哥,你想说什么?”
温如玉气若游丝,双目仍然紧闭着,唇齿间喃喃地吐出几个词:“巫山……*谷……师父……救师弟……”
“巫山?师父?师弟?”景浣烟听得一头雾水。
景剀叹道:“病成这样,还要想着别人。浣儿,他有个师弟叫苍夜,和他一起被掳到紫熵去的,后来又被赤燕公主劫走了。现在如玉逃了回来,想必苍夜还在赤燕手中。所以如玉放心不下,要去找他师父。你回去后命侍卫去一次巫山*谷,找到如玉的师父,让他到赤燕去救苍夜。”
景浣烟点头。
“你先回去吧。朕一定想办法救活如玉。你放心。”
景浣烟看着他,到现在都不肯说出要如何处置玉哥哥么?
“等他病好,朕便将他下天牢。若是他能将功补过,朕会饶他不死。”景剀看懂了她眼里的疑问。
“将功补过?”
“我们与紫熵很快就要交战,他若肯立下战功,朝中众臣便无话可说了。”
原来如此。景浣烟淡淡一笑,皇兄,玉哥哥对你来说还是有用的吧?若是最后没用了,你会怎样对他?留不得,又放不得,便只有死么?
心痛到极点,就只剩下了麻木的感觉。
“王妃,王爷他不肯吃药……”张夕照不敢去看景浣烟的表情,那样宁静而绝望的笑容生生刺痛他的眼睛。
景浣烟回头,看到桌上放着一碗药。她轻轻端起来,坐到床边,含一口在嘴里,用舌头撬开温如玉的牙齿,将药喂进去。
饶是如此,药汁仍然不断地从温如玉唇边流下来。吃进去的只是极少部分。
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将药喂完了,景浣烟为她擦干净流下来的药汁,轻轻道:“玉哥哥,我下午带着灏儿来看你……”
然后站起来,向景剀躬身施礼,一步步走出凝霜阁。
窗外,有雪衣长裙的女子躲在暗处,默默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秋水般的双眸中蒙上氤氲。
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可是今日,再相逢时却要成永诀么?
纤细的身影掩面而去,泪湿衣袖。
“渊儿,你去将今日的折子拿来,朕与你在此批阅。”
“是。”
“夕照,你也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朕知道你担心如玉,可也不能因此荒废了公事。”
“臣知错,臣告退。”
凝霜阁中只剩下景剀与温如玉。
景剀捧了一杯参茶,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唤道:“如玉,如玉,你听得见朕的声音么?如果听得见,你就动一动。”
*的人没有反应。
“如玉,你是不是一心求死?你在恨朕?可你难道不明白,朕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因为你是朕的兄弟,因为朕赏识你、器重你。朕自己的三个兄弟梁王、景王、英王都只是挂了虚名、没有实权的王爷,只能呆在自己的领地安享清福。而你,你不但不是朕的亲兄弟,还是太上皇下令追杀的朝廷钦犯,朕却赋予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你真的不明白朕的心意么?”
温如玉还是没有反应,脸上虽然消了肿,却仍然可以看到挨打后的青晕。脸颊消瘦,下巴尖削,脆弱得好象一碰就会碎的瓷器。
景剀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忽然象触电一般跳起来。因为他发现温如玉已经停止呼吸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死边缘
侍立在门外的小太监卓宁见景浣烟走了,躲在一旁悄悄流泪的梅如雪也走了,然后走出来的是太子景渊和大内侍卫统领张夕照。
“殿下。”他迎上去,躬身道,“皇上可有唤奴才进去侍候?”
景渊神情恍惚:“没有,你在此候着便是。”
张夕照看卓宁一眼,今天这小太监神情忧郁,莫非也在为温如玉担心?
“王爷他……?”卓宁低眉敛目,欲言又止。
景渊惨淡地一笑,拍拍他的肩:“难为你有心……”话音哽住,不愿多说,挥袖下楼,往乾清宫走去。
卓宁心中忐忑,独自在廊上徘徊,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王爷早日康复。
时间在焦躁不安中显得特别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景剀象一只负伤的野兽般狂吼了一声:“来人,快传太医!”
那一声叫得惊心动魄。卓宁连忙答应一声,跌跌撞撞地从楼上奔了下去。
景剀颓然坐在*,呆呆地看着温如玉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那种强烈的绝望、恐惧感象魔爪一般死死攫住他的心,抓得他无法呼吸,心痛欲裂。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而空洞,“如玉,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以前你也受过杖刑,那五十杖怎么可能要了你的命?你别吓我……”
“父皇?”身后传来景渊的惊呼,接着“哗啦”一声,一叠奉折全部掉在地上,景渊疯了般冲过来,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景剀,“是不是姑父……?”他甚至不敢自己去看温如玉,只希望父亲给他一个否定的答复。
“他没有呼吸了……”景剀回头看着儿子,目光呆滞,“朕刚刚试过……”
“不!”景渊悲呼一声,扑通跪到温如玉床前,手指死死抓住被子,“姑父,你说过有朝一日要辅佐渊儿的……你不能死,不能死!”
“太子,放心,若是你登基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便会全心辅佐你。”温如玉温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姑父,为什么要说若是你还活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快离去啊。你那么年轻、那么优秀,老天爷怎么会如此残忍!
“清寒弟弟还在碧海国,姑父,你就这样走了么?你不等他了么?你是世上最仁慈的人,可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景渊把头埋在被子里,却怎么也压不住唔咽之声。
“渊儿,让开。”景剀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清冷如裂冰。
景渊惊讶地抬起头,看到父亲的目光幽深难测,浑身散发出一种冷静与狂热混杂的气息,矛盾得令人害怕。
“如玉,为什么要让朕再次经历这样的时刻?”景剀逼近温如玉,好象这个人还活着,正安静地听着他说话,“那一次,你中了“孔雀魂”之毒,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我们眼睁睁看着你停止呼吸。可后来……”
说到这儿,他好象忽然意识到什么,伸出双手抓住温如玉的肩头,拼命摇晃他的身体,大声吼道:“如玉,你给朕醒过来!朕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父皇!父皇!你干什么?”景渊大惊失色,“你放开姑父……你放开他,他已经死了……你别再折磨他了……。”
景剀一把推开他,神情冷厉:“谁说他死了?没有朕的允许,他怎么敢死?!”
“父皇……”景渊拼命咬住下唇,倒退两步,痛苦地闭上眼睛。
在景剀推开他的一瞬间,他看到他眼底含着泪花。
父皇,你心底里也是有感情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如此霸道?
“如玉!如玉!你醒醒!你醒醒!”景剀还在继续摇晃着温如玉的身子,声音渐渐嘶哑,指甲几乎抠进温如玉的肉里。
就在这时,他听见温如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类似叹息的声音。
“如玉?”景剀浑身一震,“你是不是醒了?”
景渊也一下子睁开眼睛,狂喜道:“姑父没死?”他奔过去,伸手探到温如玉鼻下,激动地道:“他有呼吸了!他活过来了!”
可温如玉的样子又恢复了死寂。
景剀轻轻拍打着温如玉的脸颊:“如玉,你快醒醒!你听得见朕的声音么?”温如玉没有反应。
景剀的脸慢慢沉下去,凑到温如玉耳边,一字字冷酷地道:“如玉,假如你还有一点意识,你给朕听好了:紫熵马上就要兴兵犯界,你若敢死,朕就让你的徒弟来为你赎罪!朕让他出征,只给他一万兵马。你等着他来地下追随便你吧!”
“父皇?!”景渊愕然地看着景剀,脸色发白。
“你敢以死来逃避罪责?你还是男子汉么?你有脸到地下去见你祖父与父亲么?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儿。你若敢死,朕就将他们发配到宁古塔去,让他们活得生不如死!”阴冷歹毒的话就象魔咒般在温如玉耳边响起。
温如玉终于有了感觉,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声低低的申吟,“不要……”
景渊又惊又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温如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费力地、一点点地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点,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个模糊的影子。
景剀无声地松了口气,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姑父,姑父!你真的醒了?”景渊激动地双手发抖,泪水夺眶而出。
“皇……兄……”温如玉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挣扎着道,“解……药……”
“解药?”景剀一愣,忽然想到张太医说的话,皱眉道,“你是说……蛊毒的解药?”
温如玉没力气点头,眨了眨眼睛:“我……袖子……里……”
景剀掀开被子,拿出他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捏上去全是骨头。暗暗皱眉,摸到他袖子中藏着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打开,见里面放着一粒紫色的药丸。
“这是解你身上蛊毒的药?”景剀拿起药,在温如玉眼前晃了晃。
温如玉再次眨眨眼睛。
景渊呆住,颤声叫道:“姑父?为什么……?”
景剀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铁青,双眸中渐渐露出危险的阴霾。
“混账东西!”他从齿缝里狠狠憋出四个字,瞪着温如玉,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原来你有解药,就是不肯服!你真的想死?你想弃妻儿于不顾,自己撒手而去?!”
温如玉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慢慢垂下眼帘。
“朕真想一掌劈死你!”景剀嘶声怒吼,举起手,却怎么也不忍心打下去。
那个脆弱得一碰就要碎的人,哪里还能经受得了打击?
“等你好起来,给朕一个解释!否则……朕绝不饶你!”景剀收回手,暗暗咬牙。看在景渊眼里却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景剀有些心虚地瞪景渊一眼,向他挥手:“去倒杯水来。”
他将温如玉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药喂给他吃。
温如玉重新躺下去,唇边露出一缕苍白的笑容,黑玉般的眸子雾蒙蒙地,看不清里面的神情:“皇兄放心……臣……一定会活下去……再也……不敢……违抗你的……旨意了……”
“是不敢么?”景剀冷冷地追问一句。
温如玉再次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是……不会……”
景剀哼了一声,强忍着怒火,道:“你好好歇着吧。朕要批阅奏折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主沉浮
意识清醒后就感觉到背上疼痛无比,温如玉挣扎着想翻身趴在*,可是根本使不出力来,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闷哼一声,眉心紧蹙,额头渗出滴滴冷汗。
景渊连忙过来扶他,轻声道:“姑父想翻身,为何不叫我?你刚刚……”想说刚刚死而复生,却又忌讳说出死这个字,连忙改口道,“刚刚苏醒过来,身子这样虚,千万别再折腾了。”
景剀本来转身想走,见温如玉这副样子,脸又沉下去,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握起来,那样子恨不得马上将温如玉的脖子掐断。
温如玉只能装作没看见,任景渊扶住他的手臂,勉强平稳自己的气息,道:“不必劳烦太子……让小宁子来帮臣吧……臣……臣想坐起来……”
景渊直觉地感到温如玉的态度好象恭谨又疏远,心中一阵刺痛。姑父变了,为什么?以前他俩的关系亲密无间,真的好过父子。他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自称为“臣”,可这次……
他是怕父皇不信任他,若是自己与他走得太近,怕影响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吧?生在帝王之家,是否就注定要站在风口浪尖,不见亲情,只见冷漠、猜忌、争斗与阴谋?
“姑父……”下意识地轻轻唤了一声。四目相对,景渊的眼里充满温暖、坦诚与尊敬;而温如玉的目光虽然朦胧,却柔和如春风。
彼此都已明白对方所想。
“姑父想干什么?让我帮你去做好么?太医一会儿就过来了,等他们为姑父检查过身体,姑父便好好休息吧。”说着双手轻轻用力,让温如玉顺势翻转身来,俯卧在*。
“我好多了,我……要写封信……给师父……”景渊听他又说“我”字,心情一下子大好,脸上亮起来,问道:“姑父是为了你师弟的事?”
“你……怎么知道?”
“姑父昏迷中念着巫山*谷、师父、师弟这些话。皇姑姑刚刚在这儿,她都听到了,她回去会派人上巫山的。”
“浣儿来过?”温如玉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颤声道,“她还好么?”
景渊还没回答,就听景剀冰冷的声音象砖块一样从头顶砸下来:“难为你还惦着她!你不是想死么?心里还有他们母子么?”
温如玉的背明显一僵,然后身子颤抖起来,突然捂着嘴咳了几声,鲜血从他指缝中一滴滴流下来。
“姑父!”景渊眼尖,一把抓住他的手。温如玉猛地挣脱,将手塞到身子底下。
“姑父别难过,皇姑姑下午会带着小表弟来看姑父的。”景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温如玉侧过头,看着景剀,悲伤象水中洗出的墨汁,一点点在他眼底洇开:“皇兄可否给臣两天*的时间,让臣回家看看?过后臣自会回来,任皇兄羁押于天牢。”
景剀一愣。温如玉那样隐忍、坚强的人,何曾跟他提过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他脱口问出这句话。
温如玉目光一颤,低下头去,黑瀑般的长发遮住半边面容。
“皇兄责备得对,臣……确实有过死的念头。臣觉得……对不起浣儿,对不起孩子。请皇兄给臣机会……”声音里难得地透出一丝柔弱。
“浣儿过来不一样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这儿……不是家。”
景剀皱眉,神情怔忡不定。
温如玉苦笑:“让皇兄为难了么?那就算了。臣待罪之身,本不该提这样的要求……”
景剀走到他面前,研判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如玉,你好象变了个人。”
温如玉费力地抬起头,目光仍然迷蒙:“是么?”他淡淡地笑,“人总是要变的吧?也许……臣早就该变了……只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如玉,你跟朕打什么禅机?”景剀有些懊丧地挥挥袖子,声音低下来,“你别硬撑着了,好好休息吧。朕给你两天时间,等太医来看过,朕就派人送你回家。”
“谢谢皇兄。”温如玉向景剀露出感激的笑容。这一笑,犹如夜空中突然绽开绚烂的烟花,美到极致。
景剀看着这个笑容,心好象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疼的感觉。
“如玉,你有恨朕么?”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问出来景剀又后悔了。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在向臣子示弱吗?自己真的是太在乎这个兄弟了?
紫熵。裕华宫。
子墨接见了康朝使臣,本该是欧阳雁,谁知迎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在下乃是卫国侯的属下,名唤逐电,奉皇命特来贵国,向大王递交国书。”
子墨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是派兵部侍郎欧阳雁来的么?怎么临时换人了?难道已经猜到孤会对欧阳雁不利?
“大王用不正当手段,将我们鲲鹏王爷劫持到紫熵,以此要挟皇上割让燕云十六州。这种行为实在有失王者风范。皇上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以为大王会主动将王爷放回。谁知大王变本加厉,竟*王爷背叛康朝,投靠紫熵。皇上震怒,特下国书,希望大王遣返王爷,保两国平安无事。”逐电相貌平常,走在人群中绝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但此刻说出话来却是字字掷地有声,那张平常的脸上自然地流露出凛然的气势。
子墨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贵使既到了紫熵地界,岂不知你的性命就在孤手中,焉敢如此狂妄?”
“在下只是在陈述事实。若讲狂妄,恐怕大王才是真正狂妄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哦?”子墨挑眉,眼底瞬间露出寒意。
“紫熵区区小国,比之乌萨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却也妄想侵吞我天朝?”
“你……大胆!”子墨盯着逐电,目光犹如利刃,恨不得刺穿逐电的胸膛。只是这种表情极快地收敛,换作冷笑,“没有真正较量,谁敢预言结局?你们康朝没有鲲鹏王爷,还有谁堪为统帅?”
逐电哈哈大笑,道:“我泱泱大国,何愁没有人才!倒是你们,分明是没有自信,才要鼓惑王爷投诚。我们皇上对王爷恨之入骨,必要将他抓回,严惩不怠。若大王明智,便将他交出。否则……我们便要兴兵讨伐,到时玉石俱焚,大王江山不保,悔之晚矣!”
子墨一边听他讲,一边已打开国书细看,唇边展开笑意,缓缓道:“想不到康乐帝的反应与王爷当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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