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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客红尘-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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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剀听她轻声细语,笑容温婉,一颗心早就柔软下来,哪里还忍心说个不字,连忙点头道:“今日朕无事,不如现在就去。”
“浣儿,你又瘦了。”景剀看着景浣烟纤细的身影和眉间化不开的忧愁,想起以前那个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的少女,打扮成书生时风_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还好,谢谢皇兄。”景浣烟微笑,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却努力忍着没有让它凝聚。
原来还是有兄妹之情的?原来还记得我这个小妹吗?多少次你说要斩我全家,我以为你手握生杀大权,心中便再没有亲情二字。玉哥哥忧国忧民,为你这位皇兄付出了一切,而你带给我们的是什么?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折磨……
终于还是听她叫回了“皇兄”二字,景剀的心忽然疼起来。他想起在忘尘居割袍断义时,温如玉眼里碎裂般的痛苦。
如玉,如玉,在你心目中,朕只是冷酷无情的皇帝了吗?你再也不当朕兄长了吗?你会不会因为心寒而选择留在紫熵?
如玉,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再叫朕一声“大哥”,朕不会计较你做的一切。朕早就已原谅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了……
呆呆地出神,却听到景浣烟的声音轻轻问道:“皇兄有玉哥哥的消息么?”
景剀如梦方醒,安慰道:“别担心,浣儿。如玉在紫熵过得还好,天麒派了追风、逐电在紫熵打探,会随时回报所了解的情况。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忍受一段时间的思念之苦罢了。”
“我明白,皇兄。”景浣烟展颜一笑,仿佛又恢复了以前那种俏皮的模样,明艳照人,“我对玉哥哥永远有信心,再艰难的困境他都能度过。我要做的便是帮他管好这个家罢了。”
景剀与梅如雪同时松了一口气。
乾清宫。午后。
“皇上,追风逐电有消息回来。”沐天麒低眉敛目,略有不安之色。
“讲。”
“紫熵王宴请群臣,公布了大哥的‘睿王’身份。第二天便邀大哥游遍落霞王城,共商国事,满城百姓都知道子墨对这位新来的睿王极其器重,甚至将自己最爱的雪云驹给睿王骑。追风逐电混在人群中,亲眼见到大哥与子墨一起策马缓行,谈笑自如……”
景剀一震,眉拧紧,黑瞳中有阴云渐渐聚拢:“你的意思是说……如玉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
“臣不知。”沐天麒的目光颤动了一下,不安之色愈浓,“但臣想,大哥对皇上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皇上的。子墨不是说他给大哥服了毒药么?大哥必定是顾忌到这一点,不得不与子墨虚与委蛇。”
景剀不语,眉皱得更深,目光下垂:“既然如此,你紧张什么?”
“臣……只是怕皇上不相信大哥。子墨心机那么深,他若故意制造出大哥背叛我朝的假象,而皇上上了他的当,岂非正好将大哥推往紫熵?”
景剀不语,负手站到窗前,一个背影看来说不出的凝重。好久好久,他回过头来,抬头看了沐天麒一眼,这一眼让沐天麒的心跳漏了半拍。好深沉的目光,皇上他在想什么?
“如玉竟敢背叛朕,投靠紫熵!朕立刻修书给紫熵,迫子墨遣还叛臣。如若不然,朕必兴兵讨伐,将紫熵夷为平地!”冷冰冰的话一字字说出口,没有震怒,甚至脸色如常,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霎时滴水成冰,寒意慑人。
“皇上……”沐天麒瞬间变色。
景剀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等他说下去,淡淡地道:“你知道如玉现在恢复记忆了么?”
突然的问话令沐天麒一愣:“臣不知。”
景剀从袖子里拿出那块紫玉:“既如此,你怎能料定如玉给朕这块玉,是想向朕表示他的忠心?”
“这……”
“你给朕讲了景皓那封血书的故事。在讲这个故事前,你已经与雁儿串通好了吧?否则两人的想法怎能如此一致?”
“皇上……”
“其实你们对如玉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只是凭自己的想象与猜测为他作出解释。因为你们不愿给心目中如玉的形象抹黑,所以固执地以他一贯的为人行事去作出判断。对不对?”
面对景剀的步步紧逼,沐天麒步步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只能承认:“是。”
景剀“啪”的一声将那块玉拍到桌上,用力之大几乎将玉佩拍碎,吓得沐天麒脱口而出:“皇上不可……那是大哥的玉,对他……有非常意义。”
景剀回头看他,忽然微微一笑,道:“天麒,若是如玉真的背叛了……。你打算如何?”
沐天麒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景剀,目光清亮,神情坚定:“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即使大哥失去记忆,即使他中了毒,即使他死,他也不会做出背叛康朝的事!”
“朕意已决!你的担保留着最后兑现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江山无情
“臣已按殊离提供的资料,派出鲲鹏军,将必杀堂在全国的十个分堂一举歼灭。其中开封、洛阳、金陵、钱塘等分堂中都藏有香主与紫熵朝廷的来往密函。子墨此人生性多疑,虽然将必杀堂交给苍夜小师叔管理,却并不完全信任他。故此同时派了这些紫熵人来做几个重要分堂的香主。
这些人如今都已被押进刑部大牢,只待皇上下旨惩处。另外,臣已派人送信给少林方丈智禅大师,请他将必杀堂的真实背景告知天下武林,宣告天下再无必杀堂。
原先苍夜小师叔手下的四位兄弟这次帮了很大的忙,不仅提供必杀堂的种种线索,而且劝降了很多堂下兄弟。那些杀手个个都有不同寻常的经历,武功高强并且将生死置之度外,有了他们,我军必定如虎添翼。”
寂静的御书房中,欧阳雁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俊朗的眉目间依然有淡淡的愁云,平素亮如星辰的眸子中隐约透着疲惫,但这些丝毫没有减损他的英气。
这几天他与晏修及另外几名鲲鹏军将领兵分几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必杀堂十个分堂,几乎马不停蹄,刚刚赶回京中,便风尘仆仆地直接来见景剀。
“干得好,雁儿。看来朕没有看错人,强将手下无弱兵,如玉带出来的徒弟必定是与众不同的。”
面对君王赞赏的目光,欧阳雁的脸上红了一片,微微低下头,道:“皇上过奖了。”
“你要与少林保持联系,看他们是否将武林同盟解散。”景剀淡淡地下令。
“皇上……是希望武林同盟解散?”欧阳雁敏感地问道。这皇帝……分明是怕师父回了江湖去做武林盟主。可是,即便这次解散了武林同盟,难道就不会重组么?若是师父真有脱离朝廷之心,何处江湖不是他的天地?他只是太守承诺,自己束缚了自己……
景剀瞪他一眼,意思了然:多此一问,你难道不明白朕的心思么?
欧阳雁暗暗苦笑。
“皇上……这几日可有师父的消息?”欧阳雁忧心忡忡地问道。
“子墨封了如玉做睿王,朕正拟国书,迫子墨将如玉遣回。如若不然,朕便兴兵讨伐,直捣落霞城!”景剀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唇边飘过若有若无的笑意,深邃的眸底看不出半点情绪。
“皇上……”敦厚的少年却一下子慌了神,扑通跪倒,俯下身去,“臣以性命担保,师父绝不会背叛皇上,投靠紫熵。师父一生品性高洁,若是皇上疑他忠心,他必定痛不欲生。请皇上千万莫要上了子墨的当,那样只会将师父逼上绝路……”
景剀只是无声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这种沉默令欧阳雁更加不安,一时五内俱焚、心痛如绞,忍不住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勇敢地对上景剀的黑瞳:“请皇上恩准,让臣出使紫熵。若是子墨愿将师父放回那便万事皆休,若是他不肯,臣便伺机将师父救回。”
景剀仍然不语,好象在思索着什么。
“师父中了紫熵的毒药,现在恐怕生不如死。并且还有小师叔在子墨手里,他必定是受了这些要胁,才不得不与子墨假意*的。请皇上明鉴!”
景剀眼里光影明灭,呆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若是到最后别无选择,你愿不愿意带兵出征,灭紫熵,救出你师父?”
“臣……愿意。”
“纵然背着违抗师命的罪名?”景剀逼上一步。
欧阳雁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漆黑的眼底分明有痛苦泛滥,却死死压下去。咬住牙,用异常坚定的声音道:“臣答应过皇上,只要皇上饶过师父,臣愿一生效忠皇上,绝不反悔。皇上但有差遣,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求皇上……”抬起头,声音低沉下去,“兑现承诺……”
景剀微笑:“好孩子,难得你有如此孝心。只是别忘了,朕答应你时是说不追究如玉绑架、囚*与殴打朕的罪责。但若是他背叛朝廷……那是另外一回事!”
欧阳雁呆住。
“怎么了?你也对你师父没信心了么?”景剀盯着他,锐利的目光看到他心里。
欧阳雁茫然地摇摇头,喃喃道:“不,臣只怕……阴谋难防。”
裕华宫四周没有奇花异草,却遍植竹子。杆杆修竹拔节而起,罩住一方清幽世界。萧瑟风声中隐约传来断续的语声,透过稀疏的竹帘,可以看到子襄跪在玄玉石地板上,低着头,长长的锦袍铺曳在地。而子墨穿一身墨玉色长袍,负手背对着他,高挑的身材给地上的人造成无声的威压。
“襄儿,你玩够了没有?”子墨的声音不高,但冰冷的语调如同刀锋刮过子襄的心,令他一阵颤栗。
“王兄什么都知道?”从未听过兄长如此严厉的指责,这位骄纵惯了的王孙公子又害怕又气愤。这几日……王兄完全变了!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孤眼里,你以为你玩的那些小伎俩可以瞒得过孤么?”
“王兄派人监视我?”子襄抬头瞪着子墨,脸涨得通红,眼里充满懊恼之色。
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灼热的目光,子墨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掠过子襄,如冰水浸没子襄的身子,开口时声音低沉而艰涩:“若不这么做,孤怕有朝一日紫熵江山毁于你手!”
子襄浑身一震,睁大了狭长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子襄,委屈而愤怒。可这种冲动的表情落在子墨幽深的眼里,却仿佛被无声地吞了进去,没有激起一丝波纹。
呆了半晌,子襄终于憋出一句话:“既然如此,我抓苍夜……王兄也事前知道?”声音很低,气息凝滞在胸腔里。分明是熟悉的人,却好象刚刚认识了他的样子。子襄觉得心里憋得慌。
子墨没有回答,似是默认。
子襄腾地站起来,爆发似地向他大吼:“你故意的,你知道我抓苍夜,你不阻止我。你想借此机会向温如玉示好,你在乎他!温如玉有什么好?你看上他哪一点?他是康朝人,他不会留在紫熵,不会给你卖命。我是你弟弟,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叛你,我还是会傻傻地、死死地陪在你身边!可你……你将我当成棋子,只为了要将温如玉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是不是……?”
“啪”一声,一巴掌狠狠地打断子襄疯狂的怒吼,出手之重竟将他打翻在地,半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唇边溢出血来。
子襄挣扎着爬起来,一手捂住脸颊,恨恨地盯着子墨。
“跪下!”子墨看着他,平静到极点。
子襄倔强地扬起脸来,紧咬着下唇。
子墨只是无声地看着他,幽深如潭的眼睛微微眯起,怒意从嘴角的弧度中一点点散开。
目光交锋了半晌。
子襄终于缓缓跪了下去。
“想不到你比孤想象的还要无知。”子墨坐下去,身子微微往后靠,不胜疲惫,“这么多年来,孤怜你从小没有母亲,将你当作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竭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而你,就是用这种无知、轻狂、暴戾与自私来报答孤么?”
子襄用手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子墨,眼里泛起泪光。
“你以为孤象你一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子墨想起子襄说的话,似乎觉得好笑,“孤明白地告诉你,孤对感情没有兴趣。感情是太奢侈的东西,自从下定决心夺取王位以来,孤早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情无欲之人。孤心目中只有江山。你明白么?”
子襄仿佛再次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削瘦的身躯颤抖起来。
“温如玉是孤生平仅见的君子,他没有你想的这种心思。”
“可他和苍夜……”
“不是。”子墨淡淡地道,“一开始孤也误会,但现在孤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兄弟。”
“你怎么知道……?”子襄嗫嚅道。
“他看苍夜的目光中只有尊重、关心与爱护,没有占有、没有欲_望。孤现在想来,夜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如玉的男宠,只是我们有这种偏见,便一开始就给他下了定义。而如玉……他好象是为了保护夜,所以不去说破。也许……其中有我们所不知的原因,对待如玉……孤不敢掉以轻心。”
“如玉?”子襄冷笑,“叫得好亲热。以前,你只对我好。可自从温如玉来后,你对我又打又骂,你再也不喜欢我了……”
“襄儿!”子墨皱眉。
“我明白,你是王,你心目中只有江山,你无情无欲,所以……我什么都不必说了……”子襄垂下头,神情忽然变得无限凄凉。
“襄儿。”子墨坐直身子,凝视着他。为什么,今天的子襄看起来很不一样?“你……究竟想说什么?”
子襄摇摇头,一言不发。
子墨咬牙,神情又恢复冷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孤的旨意,孤若不罚你,你以后更加为所欲为。今*便跪在这儿,好好反省自己,直到孤让你起来为止!”
温如玉在窗下泼墨画荷。小冬子站在他身后,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风从窗口吹进来,温如玉衣袂翩翩,长发飞扬。修长的手指握上画笔,挥洒间天地之灵气汇于笔端,流于纸上。他白暂的脸上泛起玉一般的光泽,因为沉浸于画中,专注的神情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见之望俗。
“小冬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温如玉边画边道。
“王爷有事但请吩咐。”
“你能否帮我向哪位宫女要点胭脂?”
小冬子一口茶刚喝进口,被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道:“王爷……要胭脂?”
连苍夜都愣住了:“大哥,你要胭脂干什么?”
温如玉回头,向他使个眼色,笑得温文尔雅:“给你用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夏夜生寒
斑驳的光影洒在门口的绿荫中,子墨金带玄袍,独自施施然走进睿王殿。抬头看到温如玉临窗挥毫的样子,一举手一凝腕都有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那一瞬间子墨有种恍惚的感觉。是不是,孤与康乐帝都错了?他这样的人,不该身处朝堂,因为他太过纯净,不适合朝堂中的勾心斗角;他也不该厮杀疆场,因为他太过善良,不适合战场上的血腥屠戳。
他这样的人,合该归隐林泉,与鸥鹭同盟,与明月为伴。
可是,他在康朝权倾朝野,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定国安邦如拈花一笑,他征战沙场如信步花间。
那么多的传闻怎会有假?那么多丰功伟绩岂是空穴来风?
难道,此时此刻,是因为他失去记忆,所以才变得如此单纯,仿佛不染人世纤尘?
“大王。”搁下笔,温如玉迎到门口,浅浅含笑,轻袍款带,仿佛下一秒便可凌风飞去。
子墨微笑,刚刚在裕华宫中掀起的怒气转瞬在温如玉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如玉,夜还好么?孤来看看他。”
“多谢。他还好。”
卷起的紫纱帘后露出苍夜白玉般无瑕的面容,只是原本削瘦的脸庞愈发清减,两眼无光,额头那处烙印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是不是所有完美的事物都不长久,所以才要温如玉失去右臂,而苍夜被刻上烙印?
子墨在床头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道:“这是雪肤露,先帝在时,碧海国使臣来访时送的。有淡化疤痕、活肤生肌之功效。你身上的鞭伤太深,将来必定会落下疤来。”
苍夜苍白的唇边绽开一缕笑容:“习武之人哪个身上没有伤痕?大王厚爱,夜感激不尽。不过真的不必……”
“身上倒无所谓,只是这额头的烙印太过显眼。用了这药,虽然不能完全消除疤痕,但至少可以淡化。你虽不在意你的容貌,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理当好好保护。”语气亲切,态度和蔼,这一刻的子墨,令苍夜觉得困惑。相识那么多年,从一开始的文弱少年到后来心机深沉、手段狠绝的男子,再到后来执掌江山、翻云覆雨的大王,究竟哪个面目是真,哪个面目是假,他已看不透。
心里很明白,子墨这么做十之*是为了拉拢温如玉,但饶是如此,面对这样一个微笑的、平易近人的大王,他还是由衷地被感动了。
毕竟,自己是背叛了子墨的人。若是子墨无容人之量,便是十个苍夜也已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了。
“多谢大王。”除了谢字,苍夜找不出其它的话来表达。
子墨放下雪肤露,吩咐小冬子将他的晚膳传到睿王殿来,他要与温如玉共饮。
温如玉无言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许,抛开两国关系,抛开即将面临的战争,他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可是,他们永远站在不同的立场。所以他们只能失之交臂。
假如,当初认识星罗时他已是碧海国王,他们还会成为朋友么?星罗,不知道现在怎样了。那双懒洋洋的、雾蒙蒙的眼睛,现在是否多了凌厉、多了严苛,多了凝重?
寒儿在碧海国过得好么?
耳边仿佛飘过断断续续的语声。
“你是绝世宝马,却桀骜不驯,朕驾御你一个,比驾御满朝文武都累。”
“每次朕想左右你,到最后总是不会成功……由得你去吧。只是……你再不可不顾自己的生命,一定要活着,知道么?”
“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逼你去打乌萨和阏脂,你也不会自残身躯,不会失去右臂。是我的罪过……我为了自己的野心,将你当作神兵利器,我好自私!”
“回去后还是叫我大哥吧,我已经习惯,甚至享受你这样称呼我了。”……
仿佛投石击开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隔了时间与空间,却隔不断那些鲜明的记忆,历历在目。每次回首,都是一次心灵的颤栗。
紫熵,只是生命中一段小小的插曲,恢复了记忆,便仍然要去面对斩不断的现实。千头万绪,如何一一理清?
子墨,用尽手段逼我留下又如何?我不会成为你的武器,去残杀自己的手足兄弟。我愿意为紫熵的繁荣出谋划策,但是,我始终只是个过客。
夜已来临。睿王殿安静下来,从窗口看出去,黛色的天空中银河灿灿,星影沉沉。
苍夜的脸色看起来好一点了,但仍然浑身疼痛,无法动弹。
“我知道你有话问我,你说吧。”温如玉含笑看他。
“你要胭脂干什么?我知道你每做一件事都有用意,但我真的猜不到。”苍夜的眼睛因为虚弱而呈现烟灰色,反不如受刑之时黑得清亮。只是面对温如玉时,他彻底放松下来,倦怠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安详。只要有温如玉在,他就仿佛有了依靠一般,心安理得。
“我只是想用它来维持中毒的症状。”
“你是说你眉心的莲红色?”苍夜若有所悟。
“正是。”
“大哥是不是有了解毒的办法?”
“我没有把握,但还是想试一试。本来,我指望子襄与应飞扬两个人,因为他们对我妒意极深,我猜他们会采取行动---最好的办法是让我解了毒自己逃离紫熵,这样不管是哪种结局,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不过现在我觉得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精明如子墨,难道他会毫无察觉地任由他俩为所欲为?尤其是在子襄对我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敌意之后。所以,我不想再等,我要自己尝试解救自己。我知道会有很大的风险,而且毒性不可能完全消除,但至少有所转机……”
温如玉的语声如流水缓缓淌过,听着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他总是有这种安定人心的本事,可苍夜却明白,这种尝试必定是极其困难的,否则,他不会等到现在。
“抱歉,夜儿,总是拿你当挡箭牌,请原谅。”温如玉真诚地道歉。
苍夜耸耸肩,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伤痕,让他痛得皱起眉来。继而展颜笑道:“大哥说哪里话,是我自己故意给他们制造的误会。我本来就是你的男宠嘛。”
温如玉忍俊不*。
门窗都关紧了,黑暗中的影卫仍然用精光四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座大殿。
风中渐渐有了股寒意,好象睿王殿忽然变成了一个冰窖,将寒气慢慢地发散到空中。离得最近的影卫浑身颤抖起来,不得不往后挪了一段距离。
“发生了什么事?”耳畔传来低低的询问声,一双冰冷的眼睛在他身后发出锐利的光。
“没什么……只是里面好象突然冷下来,象放了冰。”
问话的人飞身掠到大门口,果然觉得一股寒意侵入五脏六腑,直欲将他的血液冻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呆了片刻,转身对先前那名影卫道:“没事,王爷与他的男宠在一起,可能是做冰镇的食物吧。我们继续盯着就是了。”
“要不要……向大王禀报?”犹犹豫豫的声音,不带丝毫感*****彩。
“不用……王爷救过我们,这种小事就不必给他添麻烦了。”越来越低的声音,转眼两个人影都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夤夜化毒
暴风雨突然便来了,闪电劈开夜幕,照出睿王殿的轮廓。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一样的庄严肃穆,却又多了几分偏殿的清寒。紧闭的宫门里似乎藏着无数个秘密,窗纸上隐约透出灯光。这么晚了,莫非里面的人喜欢秉烛而睡?
黑衣影卫躲在暗处,浑身湿透,却不敢离开半步。
狂风吹乱满庭树枝,一霎落花堆砌。
密雨敲打层层荷叶,湖面骤起波涛。
殿内烛影摇红,重重帘幔后,苍白容颜的人被雷声惊醒,觉得寒气袭人。坐起来,发现身上又悄悄多了两条被子。
轻轻站起来,扶着墙壁挪动身躯,一步步往前移。
大殿深处,白衣如雪的身影静静盘膝而坐,闭着双眼,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排扇形的阴影,*的鼻梁,紧闭的嘴唇,黑发半挽半垂。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面容在光影中映了浅浅桔色,愈发有一种极致的美,
苍夜看得呆住,平素怀着敬意,未曾仔细看过大哥的容貌,只是被他举手投足间的风姿吸引,想不到此刻夜阑人静,无意中瞧见他清晰的面容,竟然发现他的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
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却从不见得有一丝张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明明是高贵如云中的神仙,却能忍他人所不能忍,总是万般克制自己,不愿伤了别人分毫。
想到这里,苍夜对温如玉的敬意又增了几分。
他在练什么功夫?为什么身上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寒意,仿佛他自己已成了一座冰雕。
再仔细看,发现他脸上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而颈部、手腕露在外面的部分,皮下血管清晰可见,竟然是黑色的,而且仿佛能看到里面血液的流动!
他的左手捏成兰花型,中指伸进一个瓶子中,从指尖流下一滴滴黑色血液。
随着黑血流得越来越多,温如玉眉心的莲红色渐渐变浅,而唇色也渐渐变得苍白,除了眼睛是黑色的,整张脸几乎都成了透明的白色。
苍夜正看得惊心动魄,忽见温如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子一震,一口血喷到地上,不是鲜红,却是暗紫色。
“大哥!”苍夜忍不住低呼。
温如玉睁开眼睛,见他过来,唇边露出微笑:“你身上有伤,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外面风狂雨骤,我被雷声惊醒,过来看看大哥。”苍夜费力地蹲下来,看着温如玉漆黑的眸子与毫无血色的脸,“大哥还好么?”
温如玉微笑摇头:“我无妨,只是毒性太猛,一运功便肆意乱蹿,发作得极快。我一方面要运功化毒,另一方面又要防止它扩散,是有点难……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些把握了。你先去睡好么?在天亮之前,我还得将现在所练的功完全化去,否则,明日满身寒气,旁人近不得身,必会被子墨看出破绽。”怕苍夜不相信似的,再次安慰他,“放心,今日若成功了,以后便越来越简单,而且还可助你迅速恢复功力。”
“大哥……真的没事么?”苍夜依旧忧心忡忡。
“相信我。去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莫要管我。”
看着温如玉令人安心的笑容和坚持的样子,苍夜无奈,只得低低地应了声“是”,慢慢扶着墙回去睡觉。
“若是仍然冷,我再帮你拿条被子。”温如玉的声音在身后再次响起。
苍夜心头一热,泪水朦胧了双眼,不敢回头,强装平静道:“不冷,我去睡了。”
晨光照亮睿王殿,清脆的鸟鸣声将苍夜从梦中唤醒。
睁开黑宝石般的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温如玉熟悉的、迷人的笑容,苍夜腾地坐起来,神情激动不已:“大哥你没事?”
“我还活着。”此刻温如玉的声音在苍夜听来如同天上的仙乐,那双湖泊般宁静深邃的眼睛里荡漾着波光,“我成功了第一步,不,应该说是飞越了第一步。从来都没想到我能挑战极限,达到这样的成就。我在一夜之间用‘返璞归真’内功心法聚散了一次功力。而上一次……我是用了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才将化掉的功力重新聚拢的。”
“大哥练的是什么功夫?”苍夜十分好奇。
“寒玉神功。”
“寒玉神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年多前,我遭乌萨女臣相洛花的暗算,中了西域奇毒,叫‘孔雀魂’。连宫内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我进入假死状态。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将我盛殓入棺。是师父救了我,将我带到昆仑山寒玉洞,在那儿练习寒玉神功。当时配以具有吸毒功效的天然寒玉床,加上寒玉神功本身有排毒作用,我终于将‘孔雀魂’的毒性全部消除了。但这一次……没有寒玉床,我只是将散去的寒玉神功重新聚拢来,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
“至少有了希望。”苍夜兴奋地道,白暂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有了快速恢复功力的诀窍。等你身上伤好,我马上可以助你恢复功力。真高兴我终于下定决心孤注一掷,否则……我永远不能突破这个极限。”
“大哥你真厉害……”苍夜由衷地道,“我真想认你做师父。”
温如玉忍不住笑起来:“等你将返璞归真、惊鸿剑法、惊鸿掠影都学到手,你的武功必将高出我许多,我哪配做你师父?”
“尽管如此,大哥对夜的教导之恩夜铭记在心。”
“干嘛说得这么郑重?别忘了我们是兄弟,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你聪明绝顶,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将来成就必定在我与师父之上。到我这个年纪……恐怕天下再无敌手了。”
“但愿如此。”苍夜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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