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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_晴二初-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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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宛有些惊讶地微微抬头,却猛然惊觉,记忆中那个不怒自威的祖父,竟然也老了。
他如今微笑地看着她,将一个雕刻得精致的小金锁放在她手里:“本王做了两个,一个送给谨轩那孩子,这个大些,送给你。”
谨轩便是恒亲王给那个小不点起的名字,秦温宜说,乳名便叫轩儿,望他日后能成为像他曾祖父一样顶天立地的人。
宁宛福礼接下,复又看向自己的祖父,他身上的冷厉之气少了许多,鬓角已生了白发,好像已不是她记忆中,初见时那个严厉的长者了。
“宛儿谢过祖父。”
“赶紧过去吧。”恒亲王看了一眼宁宛身后不远等着的宫人,拍了拍她的肩,自己便先迈着大步往另一边走了。
宁宛瞧着他仍旧挺拔的背影,一时间却感慨良多。
祖父心里想必也是寂寞的吧。曾经满院子的人,如今只剩她和两个哥哥了。若不是谨轩出生,想必府里该更萧索了吧。
第255章 落梅(下)
这一年年节的宴会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想来皇后娘娘管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没了兴致。遥想头一年她从淑妃手里接过这个差事的时候那般用心,宁宛自觉得一阵唏嘘。
一转眼,近七年过去,看似一成不变的日子,却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宛儿!”不远处,薛凝嫣正朝她招手,那一瞬,好像宁宛又回到了当年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战战兢兢,只敢跟在表姐的身后,连见了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谁又能想到目今的她,能在大殿之前从容不迫,身量比那时长高了不少,也已有了少女的风姿了呢?
“嫣表姐来得早,可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宁宛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步子,走到薛凝嫣那。
“你瞧这个,竟是拿面团捏的。”
宁宛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竟是仙女的面塑。这一大盘子里,当中乃是仙女飞天,四周则有面捏的莲花、莲叶,栩栩如生,猛地看去,还以为是雕刻出来的。
“早听闻民间有这门手艺,不想今日竟然有幸在宫里瞧见。”宁宛也新奇地凑上前去看。
这还是书上说,西北的人们喜好面食,常用面捏了各色人物、花鸟鱼虫,在节日里作吉祥之用,不想今年宫中也是这样。
“你们两个在这瞧什么呢?连我到了都不曾看见?喊了你们两声,竟是没一个人应我的。”
宁宛和薛凝嫣闻声向后看去,果见燕月悠扎着双髻,难得穿了件分外淑女的裙子,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素来爱这些新鲜玩意,快过来瞧瞧。”薛凝嫣朝她招手。
燕月悠听说有好玩的,连忙加快了速度,一蹦一跳地过来,见到那面捏的人物花草,自然爱得不行,好一番夸赞。
薛凝嫣因而同宁宛打趣道:“你瞧她,好歹也是十几岁的姑娘,偏和前几年几岁时一个样,再过几年及笄了,我瞧着侯夫人要好一阵愁呢。”
燕月悠听见薛凝嫣取笑她,忙撅着嘴道:“你只管取笑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总归我们几个里,你是最大的,到时,我倒瞧瞧是哪个收了你。”
“眼见着大了大了,越发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看我不打你。”薛凝嫣一边笑着嗔道,一边伸手轻轻戳了她脑门一下。
两个姑娘笑闹作一团,宁宛却突然瞥见不远处,楚落音的母亲孟氏正领着她给宁王妃杨舒怡行礼。
“哎,你们瞧。”她扯了扯薛凝嫣和燕月悠,小声说道。
两人自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宁王妃将自己手上的一个镯子褪了下来,戴在了楚落音的腕上。孟氏笑得开心,拉着楚落音又福了礼。
“那不是落音姐姐吗?”燕月悠小声奇道。
“正因为是她才奇怪。”薛凝嫣已然皱起了眉头。
“楚夫人总不会平白领着自己的女儿去见宁王妃婶婶,定是有什么原因,可是……”这也是宁宛觉得奇怪的地方。太傅大人摆明了只支持圣上,谁都不沾染,楚夫人这会领着自己女儿去给宁王妃行礼,又是因为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世子堂兄吧……”这个猜测说出来,连宁宛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
宁王殿下如今还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嫡长子元方旻,当年宁王回京时,宁宛有幸见过一面,此后也就是各种宴会上远远见过,并没怎么深交。
如果说楚夫人要打什么主意,那就只有这位世子堂兄,年龄也合适。可是太傅大人的意思,并不像这样啊。
“从前瞧外祖是有那个意思,毕竟曾出过外祖姑母那样的人物,再送一个进去也不意外。可今时不同往日,外祖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安排。”薛凝嫣冷冷地说道。
“嫣表姐的意思是……”
“除非这是楚夫人自己的想法。”
虽说楚太傅在家里是家主,可后宅毕竟还是以主母为重。太傅夫人年纪大了早就不怎么管这些事情,若是这个孟氏有什么想法,也在意料之中。
“是她逼着落音姐姐这样的?”薛凝嫣和宁宛说的事情,燕月悠并没怎么听懂,不过她和几个姐妹一起长大的,好些事还是知道的。
比如大家总开楚落音的玩笑,燕月悠还以为,再过几年楚落音就要嫁到安国公府享清福了呢。
“落音应该都没有见过世子堂兄,况且……”宁宛低声说道。
薛凝嫣知道她的意思。早先楚落音曾因为青梅竹马的缘故对元方睿动了心,可后来元方睿娶了秦温宜,她自然也渐渐放下。还是宁宛劝过她一次,她才又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这两年大家明着暗着,不知见过多少次苏子昂拐着弯送她东西。男女不能私相授受,好些小物件还是从宁宛、薛凝嫣那绕了一大圈才到了楚落音手里。
都这个样了,楚落音自己去贴宁王府,自然是不可能的。
“落音虽应付宫里那些事没什么问题,可她自己并不喜欢。”薛凝嫣说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楚夫人一厢情愿,只是不知道宁王妃怎么想了。”
“王妃婶婶不会同意的。”不知怎么了,宁宛突然想起了自己去宁王府时意外遇见的那位姑娘。
那位名叫林欣的,被外面称为小傻子的姑娘。
见薛凝嫣和燕月悠都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宁宛顿了一下才接着道:“王妃婶婶自有她的考量,有些事现在还没解开,我们只管等着就好。”
有关林欣的事情,现在还没什么实质的进展,这件事又和当年的某些事情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宁宛一时也不便同薛凝嫣、燕月悠细说。
“楚夫人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宁王殿下若这时候同意了这门亲事,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薛凝嫣接着说道。
其实薛凝嫣说得不错。太傅大人不站队是最好的,假若真的让楚落音嫁给元方旻,那原本可以韬光养晦的宁王就一下子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这对他们才发展起来的队伍来说,是件不好的事情。
圣上现在要的不是一家独大,而是齐王宁王互相牵制,至于牵制到什么时候,还是圣上说了算。
宫里的焰火表演一直持续了半夜,期间不过是品茶饮酒,或有歌舞,一派祥和。这其中又要数陆煜和元方瑞两个小家伙最招人喜欢。
陆煜已经快七岁了,显然像个小大人,带着自己的表弟给长辈们说吉祥话,两个人得了不少好物。
至和帝年纪大了,越发喜欢这些小辈,还特地把他俩招到身边,搂着两个小不点说了不少话。
陆煜虽沉着,可元方瑞惯是个会说好话的,把至和帝逗得哈哈大笑,至和帝高兴,又赏了不少东西。
只是燕王妃可就从头担心到尾,生怕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说出什么不对的来。
幸而元方瑞是个聪明的,倒是什么错处都没有,只是逗趣了。
不过要说这两个小子同谁的关系最好,那倒要说宁宛了。兴许是因为小时候和他们玩过,两个小不点对宁宛好像有着天然的信任。
前年三个人的秘密,元方瑞到今年竟然还记得,两人来找宁宛玩的时候,元方瑞还特意趴在宁宛耳朵边又说了一次,生怕自己这个姐姐给忘记了。
宁宛自然是没忘的。已经远嫁东黎那么多年的宜和公主,那一年突然送了一架屏风来贺寿,本身这件事就有点看不透,更何况,陆煜和元方瑞还发现了一些不对。
这一年的年节,就在这样的表面繁荣中安稳度过。这样倒也还好,宁宛回了府上,沉沉地睡了一个好觉。
对宁宛而言,这一年的正月风平浪静,不过是初一拜了年,十五赏花灯。可对燕王而言,却是另一番境遇。
才刚过了上元节,他和燕王妃两人领着元方瑞到宫里去看自己的母妃时,两人就大吵了一架。
燕王的生母李修仪位分一直不高,即便是诞下了燕王,也没得一个妃位。后宫的人都知道李修仪依附建德皇后,可大家又都觉得,燕王好像并不和他的母妃想得一样。
事实倒也确乎是这样。正如宁宛从前所想,燕王和燕王妃都是聪明人。
那天原本也就是燕王一家前去李修仪那里吃一顿饭,送些东西,谁知李修仪竟又是提起了那些旧事。
“今年年下,皇后娘娘赏了不少东西。又说,齐王也是夸你有作为。近来本宫都不听说你做了什么,要说西南的事情也过去够久了,不该总藏着掖着的。”
李修仪出身不高,可在宫中过久了,却总刻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就像她此刻满身戴了许多首饰,年纪比她小上好多的燕王妃都不这么打扮。
她一面说一面翘着小指,拈起汤碗里的勺子,喝了极小的一口。却不知这作态,处处都透着一股子不和谐。
燕王妃闻声无言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复而又低下头,只管吃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李修仪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她其实没自己儿媳有教养,原先也没自己儿媳有身份,可她偏爱在燕王妃面前装模作样,可能这就是自卑心理带来的某一方面近乎疯狂的炫耀吧。
但燕王妃江瑛表示:Who cares?
第256章 梅瓶(上)
李修仪这些陈年老调,燕王从记事起就开始听了,他心里有主意,又不愿意和自己生母冲突,每次也不过是胡乱应付过去,总归出了宫门回了燕王府,他想怎么样,李修仪也管不着。
可这次李修仪也不知怎么了,竟是较真起来。
她见燕王妃低着头没反应,燕王只是随意应了两声,一时心里就不平起来,什么陈年旧怨的一时涌上心头,说的话也换了腔调。
“怎么?这会是觉得本宫唠叨了?本宫这是为了你们好,这放眼望去,齐王那是现在最受器重的,皇后娘娘看重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本宫的福气。你们夫妻二人可好,瞒着本宫做事,倘若怪罪下来,还不是本宫替你们担着?”
燕王妃放下手里的筷子,只是并没有说话,倒是转过身将身边坐着的元方瑞洒出来的一点汤擦了擦。
燕王蹙着眉,表情不是很好。
李修仪见儿子儿媳不说话,一时得意起来,接着道:“本宫不会害你们,放眼六宫之内,唯皇后娘娘执掌凤印,这普天之下……”
“母妃过了个年,怎么连这种道理都忘记了?”这次连燕王妃也皱起了眉头。
李修仪被打断了话,有些不悦地看向燕王妃江瑛:“王妃好不神气,竟然教训起本宫来了。”
“普天之下,尊贵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父皇。母妃说了这么多,倘若被有心人听去,恐怕是不小的麻烦。”燕王冷着脸说道。
李修仪被这么一说,一时也知道自己方才失言,可她最好面子,自然不肯承认,遂改换了话题:“本宫听闻瑞儿总和陆煜那小子走得近,你们也该管着些。若是小时候倒罢了,如今慢慢地大了,又要去读书,一个王爷世子,总和公主的儿子走得那么近做什么?”
燕王妃听着李修仪今日的话越说越不像话,才要出言制止,谁知元方瑞先不干了。
他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在至和帝面前还乖一些,旁人哪有他放在眼里的?他和陆煜玩得好,又正是最珍惜友谊的时候,忙瞪着眼看向李修仪:“我同陆煜哥哥交好,你凭什么不允?”
李修仪还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反驳她,一时竟然愣在了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燕王和燕王妃尊敬她,可那不代表她地位有多高。她在宫里本就只有个修仪的位分,元方瑞却是实打实的世子,细细说来,她好像确实管不着元方瑞要做什么。
燕王妃江瑛一面在心里好笑,一面忙拦住元方瑞后面的话,让奶娘将他抱出去玩。
“母妃何苦和瑞儿一个小孩子置气。陆煜那孩子是个好心性,瑞儿跟着他,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江瑛在这耐着性子劝,李修仪却是因为元方瑞骂不得,把气撒在了她身上,一时竟然是冷嘲热讽起来:“你不用与我说这些。你是个什么样,那孩子我自然也知道。你父亲占着南边那么大的地,这两年可曾有过一两银子?你倒是嫁给诚儿,谁知却是个没用的。”
“修仪别太过分了。”燕王元启诚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李修仪和江瑛都吓了一跳。
“你,你反了天了。”李修仪指着燕王的手都有些发抖,燕王从前,还从来没这么大声和她说过话。
“不是我反了,我看是修仪反了!”燕王冷哼了一声,“自打本王出生,修仪安的什么心思以为旁人都不知?这么多年本王不欲与修仪纠缠此事,只想相安无事聊度余生,谁知道修仪竟然还是个有野心的。”
“修仪莫不是忘了,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圣上,那就是本王的父王,其他人,若敢有一点僭越,都是拉出去砍头的!”
“修仪好日子过多了,自己若想找点刺激,别想着也拉别人下水。瑛儿家就是有黄金万两也轮不到修仪一文钱,那都是给圣上的!”
燕王说完,拉起江瑛就离开了。
李修仪自己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一生气,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扔到了地上,两边侍奉的丫鬟惊得呼啦啦跪了一地。李修仪又突然觉得无趣,起身训斥了那些丫鬟几句,却是独自回了寝殿。
这出闹剧就这么传到了至和帝耳朵里,当然至和帝那还有后续。燕王妃江瑛回去和燕王吵了一架,燕王自知理亏,自己跑出去亲自买了不少东西赔罪。
至和帝听完没说什么特殊的,只是笑着跟身边的福林盛说:“诚儿这小子,就该让他好好受受罚。当初朕做主娶了江家那个丫头,也是看重了她,只她能把诚儿降住了,旁人那是断断不能的。”
福林盛陪着笑脸,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燕王领着燕王妃走了,这要是再顺着李修仪的话说下去,那可就是意图造反的大罪啊。
这事就像是一个小石子扔进湖里,除了几圈涟漪,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可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涟漪一圈一圈,最终总会撼动到某些人的根基。
至和帝给暗卫下了一道令,让他们好好查查,李修仪平常在宫里,都在做什么。
当然这件事目前而言对宁宛还没什么影响。
她好像很久没这样好好休息过了。自出了年节便甚少有什么事,她便只在自己屋中看书,又或是应诏往宫中去给圣上读读折子。
至和帝这会不只让她读折子了,有时还会问问她的看法。宁宛自然说自己不能妄议朝政,可至和帝又偏让她说。宁宛不知这是何意,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大概说说。至和帝每每都是笑着点头,却不多评价什么。
她们建的思源书院里,比刚建那会多了不少女学生,顾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又从朔京城中找了两位女先生一道教授。还请了一位从前在明月楼做绣工的老嬷嬷,专门教授女孩子们刺绣。
燕凌远和吴朝越如今总要到京郊的操练场去,有时要住在那里,在朔京城驻扎的士兵一应在那里操练,这其中有从北边回来的,有从西南回来的,而今重新整编,俱是在正朔将军麾下。
一切都安宁而和谐,好像好久都没这样平静过了。
一直等到春暖花开,四月的春风吹绿了杨柳,都没出什么大事。
宁宛换下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今年新制的春衣,缃色的上襦配以湖绿色的下裙,轻纱曼妙,裙裾轻扬,倒正和大好的春色相衬。
这日是圣上诏她入宫的日子,她一早就起来收拾妥帖。由楼天赶着马车,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宫内的春花才谢了,落了一地的花瓣,有宫人将路上的花瓣扫开,扫出了一跳蜿蜒的小路来。
宁宛到了修明殿,却只见到了正督促着宫女打扫书房的胜林。
“郡主来了,郡主可是见圣上?”胜林恭敬地迎上来问道。
“皇爷爷召我前来,不知是有什么事?”
胜林听闻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圣上交代了,若郡主来了,让郡主往泛鸢宫去。”
泛鸢宫?
这个久未提及的名字让宁宛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不是说泛鸢宫是宫里的禁地吗?宁宛依稀记得,那是薛凝嫣的外祖姑母,也就是那位先皇贵妃生前居住的宫殿。
听说先皇贵妃去了之后,那里就再没人居住。宁宛之前的记忆也确乎如此。那个有些破败的宫殿,与富丽堂皇的皇宫格格不入,可就是那么坚强地伫立着。
既然它已经废弃了,圣上去那又是做什么呢?
不过宁宛并没有多问什么,她只是朝胜林点了点头,然后便往泛鸢宫去了。
泛鸢宫坐落湖边,往常总是大门紧闭,不过今日宁宛到时,却见宫门大开,里面似乎还有不少宫人。有几个太监正抬着一桶水从宫中出来,转了弯往别处去。
如此宁宛心下更是好奇。
等她进了宫中,才见她印象里那座破败的宫殿,竟是换了个样子。
许多宫人正在擦拭着窗户、亭台,原本破了的两扇窗子已经修好了。宫内的一株槐树,这会刚长出新叶来,而至和帝正站在树下,微微仰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福林盛见她来了,躬身向至和帝禀报道:“圣上,长宁郡主来了。”
至和帝闻言向这边看了过来,宁宛赶忙上前几步福了礼:“宛儿给皇爷爷请安。”
“起来吧。”至和帝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却是抬脚往屋内走去。
宁宛虽不知何意,可自然要跟上。
便见至和帝朝两边的宫人看了一眼,正打扫的宫女太监们立马都让开一条路来,至和帝抬脚进了泛鸢宫中。
正殿似乎才打扫出来。红木的桌椅上,精致的雕花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正殿迎面就是一幅“牡丹富贵图”;花瓣繁复,却有些微泛旧。
“她其实不甚喜欢牡丹。不过朕那时候喜欢,她就把这幅画挂在这了。”
她?
宁宛微微仰头看向那幅牡丹图。至和帝在和她将先皇贵妃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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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梅瓶(下)
“从前这宫里热闹得很,有几个丫头最喜欢打闹,朕原本说将她们换了,好清静清静,她却说有些人声好,不那么寂寞。想来,那时候朕就错了吧。”
至和帝似乎不怎么关心宁宛有没有在听,也不怎么关心她有什么想法,只是像讲故事一样说着一些旧事。
他绕过屏风,后面是一张雕花木床,床上挂着的帷幔像是新换的,宁宛跟着至和帝进来,瞧着那帷幔上的暗纹像是荷花的纹样。
“朕大概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至和帝伸手抚上擦拭一新的长案,话音里似乎都有了一些落寞。
先皇贵妃原本就是整个皇宫里一个敏感的话题,而那位皇贵妃宁宛从未见过,甚至连听来的故事都少之又少。宁宛不解至和帝的意思,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
泛鸢宫比她想得要繁华,若不是因为多年无人,想来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应该发现这座宫殿造得极为用心吧。
至和帝走到一架多宝阁前,目光却是定在了一只瓷瓶上。
宁宛看去,那多宝阁和进来时的屏风是同样的木制,雕着一样的花纹装饰,想来应该出自同一个匠人之手。
这两样东西上花纹之精细繁复,便是放眼整个宫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怪不得在关于先皇贵妃为数不多的传言里,都会提到她生前极为受宠。想来看这宫殿的样子,也能看到她当年的荣宠吧。
“你一定很奇怪朕叫你来这里做什么。”至和帝突然说道。
“宛儿不敢。”宁宛连忙福礼。
她心里毫无头绪,自然不敢妄揣圣意。
“哈哈哈,”至和帝很是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不过是个巧合。今日朕想让他们把这收拾出来,碰巧你来了,就干脆让你过来了。”
“皇爷爷……不知今日找宛儿来是因为何事?”宁宛小心地问道。
“平州你哥哥送了信来,说了些今年春天的情况,朕想着让你也看看。你去过平州,应该了解一些。”
提起当年冲动的旧事,宁宛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当年她去平州的事,说来还多亏皇爷爷和祖父替她圆了过去。
“平州干燥少雨,近来天气渐暖,第一件还需小心火烛,第二件便是到了播种时节,防止大旱。”
“不错不错。”至和帝点点头,“你那些书也不曾白读了。再跟着傅先生学几年,恐怕是‘青出于蓝’喽。”
“皇爷爷过誉了。傅先生才高八斗,宛儿不敢。”
至和帝绕着这个屋子走了一圈,旁的却也没再说什么。他好像是回忆完了那些旧事,反而转身往门口走去。
宁宛原本在想圣上突然提及平州是因为什么,抬眼却看到了多宝阁正中放着的那个梅瓶。
这个梅瓶……
宁宛愣了一下,一时只觉有几分眼熟,待她转身跟着往门口而去时,才突然想起这个梅瓶,她曾见过!
不是在别处,正是在祖父的书房!
那些遥远的记忆,像是一下子被唤醒了一样,虽然仍旧模糊不清,但那个梅瓶却异常清晰。
她记得那是母亲出事的那一年,晚上祖父叫她到书房去,跟她说了些她那时尚不是十分明白的话,祖父的书房就有一个多宝阁,上面放着一个和这一个一模一样的梅瓶。
那个梅瓶擦拭得分外明亮,映着烛火的光芒,分外引人注意。
祖父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和泛鸢宫里的梅瓶一模一样的梅瓶呢?
一时间宁宛的思绪纷繁复杂,等至和帝已经绕出了屏风,外面传来福林盛行礼的声音,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快步追了上去。
可那只梅瓶,就好像是打开什么东西的钥匙。曾经的许多回忆再一次被唤醒。
祖父、皇爷爷、先皇贵妃,甚至是宁王叔叔,他们之间,还有怎样的秘密呢?
“想什么呢?”
至和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宁宛连忙收敛了心思垂下头去:“不曾想什么……”
“这院子收拾出来,倒比原来还要好了。几年不见,连树都长得比那时高了不少。”至和帝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看着泛鸢宫里忙碌的宫人说道。
宁宛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他的体态已有些苍老,可脊背却依然挺直。
宁宛能看见至和帝的白发,可他站在那里,仍然带着帝王不容侵犯的威严之气。
至和帝又站在树下看了一会,然后就和福林盛说了几句话,往宫外走去了。
福林盛见宁宛小心地跟了上来,便走到她身边说道:“圣上说今日郡主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一会出了泛鸢宫就回府上吧,今日不用读折子了。”
“宛儿谨遵圣谕。”
福公公又笑着道:“郡主不必紧张,圣上只是想起了旧事,郡主只管当听了个故事,别往心里去就行。”
宁宛往来宫中多年,自然知道福林盛这是在提醒她,这些事听过忘了就好,不要说得太多。
福公公提点,她自然微微低头:“谢公公提醒。”
“当不得当不得。老奴遣人送郡主到宫门口去。”福公公又笑了笑,便追着至和帝走了。
等宁宛走到泛鸢宫的门口,至和帝已经坐着步辇离开了。宫门口果然有两个小太监等着,说是福公公让来领着郡主出宫去。
宁宛自然不多说什么,只往出宫的方向走去。她才想着方才那个梅瓶的事,还不走出多远,竟是迎面碰上了没怎么见过的苏婕妤。
上次和苏婕妤打了照面,她还是魅惑动人的模样,这次见了,虽她仍是笑得明艳,宁宛却总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论品级,宁宛比苏婕妤高出不少,不过苏婕妤好歹是圣上的人,宁宛自然不会受她的礼。
只是宁宛不受这份礼是一回事,苏婕妤自己不行礼却是另一回事。
上次和苏婕妤遇见,还是她先看见的宁宛,这次两人打了照面,没想到在这一条路上都要相遇了,苏婕妤却好似没看见她似的,竟一路都微微低着头。
宁宛停了步子看过去,苏婕妤身边那个丫鬟倒是伶俐,连忙偷偷拉了苏婕妤一下,自己当先大着声道:“奴婢见过长宁郡主。”
苏婕妤这才像反应过来了,朝宁宛微福了一下:“郡主这是要回去了?”
“不知婕妤行色匆匆,是有什么急事?这会路上人少,婕妤没瞧见我不是什么要紧事,皇爷爷刚从那边走了不久,婕妤若也没瞧见,恐怕不好。”
宁宛虽只见过苏婕妤聊聊数次,可每次她说话,宁宛就总有一种熟悉感。这个娇软的声音,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可在哪听见的,却总也想不起来。
那地方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可就是好像缺了些什么。
“多谢郡主提醒。”苏婕妤微微欠身,好似并不愿再多说什么。
宁宛见她像有急事一样,虽心下还想着究竟是在哪听过她的声音,面上却不显,只又瞧了苏婕妤一眼,见她仍是垂眸,便抬脚走了。
等又走出几步,宁宛方回头看了一眼,苏婕妤走的,正是去泛鸢宫的方向。
“平常在宫里也不怎么遇见苏婕妤,今日倒是巧了。”宁宛稍稍偏过头,看了眼跟在自己斜后面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既是跟着福林盛的,自然要比旁人机灵些,他听宁宛这么说,便道:“婕妤平日里都在宫里,甚少出门,郡主自然见不到。”
“怪不得呢。我也不常听闻苏婕妤的消息,只是早先听闻苏婕妤舞姿甚美,近年倒好像不见她跳过。”
“郡主有所不知,婕妤几年前伤了脚,养了许久,而今能不多走路就不多走。尤其夏天到了,只隔几天晚上凉快了,才能见婕妤出来走走。”
宁宛微微挑眉:“婕妤晚上出来走走,你都了解得这么清楚?你不是瞧着我年纪不大,又不常在宫里,故意说了浑话哄我吧?”
那小太监赶忙跪在了地上:“郡主有所不知,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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