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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_晴二初-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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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宛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她想起白日里听到的事,又想起仵作遵她的命令私下同她汇报的结果,一时心内一片冰凉。
绿萝不是自缢的,是被人勒死又挂在那的。
她将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这样,才能稍稍安心那么一点。
楼澄回京,宁王府出事,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落花,去准备一张帖子,明儿一早就递到楼府,就说韵容县主有要事请楼大人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这章的题目其实是和前面的伏笔连在一起的嘿嘿嘿
第164章 昭雪(中)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却是个晴天。宁宛早早起来,用了饭,又选了一件素色端庄的衣服,这才一应收拾妥帖,准备出门去。
王妃林氏在听闻宁宛要出门去时,表情原本很是不悦,不过在听说了宁宛是要去见定国公府的姑娘后,又欣然应允了。
宁宛不过是随便编了个理由,她也不是很懂自己祖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目今的事情不容她多想,既然林氏是准了的,她自然是乘了马车往约好的一品居赶去。
薛凝嫣自然也是来了的,不过她是为掩人耳目,等临近中午,楼澄应约前来,薛凝嫣便一个人在屏风外边喝茶赏景,只留那俩人在里间商讨事情。
楼澄和苏婉双大婚那日,宁宛跟着家里去参加酒席,其实并没怎么看见一对新人,今天算是阔别多年后第一次正式相见。宁宛觉得,楼澄比她记忆中的要成熟了不少。
“楼大人拨冗前来,韵容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楼澄笑了笑,亦端起面前的茶来:“县主盛邀,实乃楼澄荣幸。”
“不知县主今日邀楼澄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两人将茶杯放下,楼澄便直入主题。而宁宛也正想省了那些寒暄的话,于是她便也直接切中主题。
“韵容今日叨扰楼大人一番,实为令妹一事。韵容思虑良久,觉得还是趁一切尚有挽回之机时,邀楼大人商议一二。”
不知怎么,楼澄突然就想到了当年跪在恒亲王府门口的自己。那时这位韵容县主还只是恒亲王府的四姑娘,年龄不大,身量娇小,却在许多围观的百姓之中强力维持自己的冷静。
甚至在面对恒亲王的威压时,仍想为他枉死的妹妹求情。
谁又能想到,等他拼搏了数年再度回京时,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已经是如今这个可以和他谈条件的韵容县主呢?
“舍妹旧事,难为县主还记得。”楼澄垂眸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猜到了宁宛要说什么。
宁宛却看着他的样子轻轻一笑,语气不急不缓:“冉娘是被齐王府的二公子打死的,并非我四哥,而目今恒亲王府虽出了人命案子,却也不是楼大人想要求得公正的最佳时机。”
如果说楼澄的优势在于他天赋异禀,才学过人,那么对于宁宛来说,她在朔京的明流暗涌之中“浸淫多年”,所积累的见识和对于危险的直觉,是远在对方之上的。
只是楼澄内心深处对于这位尚未及笄的县主并没有那么信任:“县主有什么证据吗?”
他丝毫没有因为听到了宁宛带来的消息而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没有。”好似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宁宛平淡地回答,然后又接着道:“不过我可以告诉楼大人为什么要同韵容合作,而不是齐王世子。”
楼澄的表情有了变化,宁宛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在赌楼澄突然翻出旧案,究竟是自己一时兴起想要借着恒亲王府突发的情况再添一把火,还是是有人找到了他,想将这位朔京的新贵纳入麾下。
看楼澄的样子,她在听到自己四哥和六哥之后所做的猜测,总算是对了。
“洗耳恭听。”
“很简单。因为楼大人娶了婉双姐姐。”
苏婉双已嫁为人妇,不过宁宛几个还像从前一样称她婉双姐姐。
“哦?”
“婉双姐姐是从安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安国公府出了今年的新科状元苏公子,想必楼大人比韵容清楚。韵容知道楼大人和苏公子见过面,所以想必也应该知道了关于京城的一些事情,那么楼大人如果要和齐王世子为伍,是想与妻子的母家划清界限吗?”
楼澄发现,面前这个韵容县主,比他预想的要棘手许多。
“况且,”宁宛并不给楼澄细细思考的时间,“不管是当年的事,还是如今的事,不过是借着王府的三房想要扳倒恒亲王府。可是其一,所有的事情都另有隐情,其二,”
宁宛微笑,原本稍有些紧张的心,此时也完全地平静下来:“这一切不过是三房的祸事,说到底,如果恒亲王府破釜沉舟,想要甩得一干二净并不困难。”
对方不过就是卡在了恒亲王远赴苏州查案的节点,可是王府里王妃还在,她父亲还在,宁宛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说动她父亲把三房撇出去,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楼澄这里无法突破,即使去求皇爷爷,她也绝不能让这件事顺着别人的安排进行。
楼澄蹙眉思考。宁宛说得不错,他确实和齐王世子有过一次交谈。不过说合作,倒谈不上。
他不过是前往恒亲王府想试探虚实,毕竟为妹妹申冤是他得以回到这里的首要原因。可是没想到宁宛比他更快,赶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就出手了。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这位韵容县主所说,那他此前那些朦朦胧胧想要让元方立赎罪的想法,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楼澄突然发现,他还是把朔京城想得太简单了。
宁宛并不着急,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新添的茶水蒸腾出雾气。
良久,楼澄才突然抬头道:“县主今日约在下前来,想必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宁宛愣了一瞬,进而冁然而笑。
前路虽未知,不过,第一步算是她成功了。
在宁宛的授意之下,绿萝被人勒死的真相被隐瞒了下来。对外只说,是她自己受不住未婚先孕的压力所以自缢身亡。
至于绿萝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没有人再提及,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了。
在绿萝一事审判出结果的当天,翰林院编修楼大人报官,想要为当年被打死的自己的妹妹昭雪平冤。告的是恒亲王府四少爷元方立,理由是强抢民女还出手伤人。
原本因为绿萝的事情不咸不淡被揭了过去而暗自高兴的元方立,还没将他的好心情保持两个时辰,就又有新的事情传来。
恒亲王不在府上,王氏求到了恒亲王妃那里,不过林氏相当冷酷无情,她说她管不了这些年轻人的事,自己闯得祸要自己去处理。
听闻了这事的宁宛在心里冷笑,王氏会真心给元方立奔走求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她打得好算盘,把先夫人留下的儿子逼走了,三房就是她儿子的了。
怪不得她能跟王侍妾“臭味相投”,王侍妾不也抱着歪心思,想让自己儿子做世子吗?幸好元方棋没有养在他那里,终归还是长成了个正规的世家弟子。
说到王侍妾,宁宛倒确乎让顾嬷嬷去查了,这王侍妾还真和三房不清不楚,绿萝的事情也是因为她在里边添油加醋才一发不可收拾。
这事宁宛直接告诉了她父亲。虽然自打娘亲去了,她和这位父亲之间就好像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可是这一次元启同的干脆出乎了她的预料。
恒亲王世子当即就下令把自己的侍妾给软禁了,一点都没手软。
宁宛想起了同样被关了禁闭的柳侧妃,觉得自己父亲竟然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元方立的事。
“小姐,奴婢去倾梅园问了,小丫头们说四公子吃过午饭就出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呢。”落雪进来回禀道。
五月间的天气已经热了不少,外边暑气正盛,让人一点都不想出门去。宁宛瞧瞧外边天光,交代道:“着人上门上守着,四哥回来了就说三哥要找他,直接领到我这里。”
“是。”
落雪退了出去,宁宛拿起水晶碗里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困顿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
等到日暮时分,元方立才满面愁容从外边回来。只他才一进了府门,就有一个小厮上前来拦住他,说是安竹园里的三公子想见他。
元方棋?
元方立惊得感觉自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不会是元方棋发现他栽赃陷害了吧?
元方立是个花天酒地的,可他胆子其实不大。自从几年前出了楼冉娘那件事,他就再没碰过良家女子,可见一斑。现在绿萝死了,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了,突然又说元方棋要见他,元方立怎么能不害怕?
可他能逃哪去?元方冲给他出主意让他堵上楼澄的嘴,他才在犹豫呢,就先被人告了,这会又才一回来就拦住他,这不就是摆明了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吗?
元方立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着那个小厮到了安竹园。不过他越走越奇怪,这不是往清萱阁去的路吗?
他才想着,怎么就到了清萱阁了,便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上前行了个礼:“县主有事请四公子一叙,请四公子移步花厅。”
元宁宛找她?
元方立突然就想起那个才不大的妹妹处理绿萝那件事时的沉稳和冷漠,五月的天气里竟然打了个寒颤。
他不怕女人,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可这个妹妹,元方立觉得,不像是个正常的女人……
“四哥劳累了一天,先喝杯茶歇歇吧。”
花厅里,宁宛娇俏地冲进来的元方立笑了笑,落花恭敬地端上了一杯茶。
第165章 昭雪(下)
“宛儿找四哥来是有什么事啊?”元方立依言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笑着说道。
宁宛却不着急和他说事:“四哥觉得,这茶怎样?”
元方立心乱如麻,只不过是随意喝了一口,哪知道茶怎么样?况且他本来也不爱喝茶。
“哈哈哈,不错不错。”宁宛不说主要的事,元方立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这茶,是春日里从江南进贡到宫里的。承蒙圣上恩泽,我们王府才能得了这么些。”
元方立不知道宁宛突然说起茶叶来是为了什么,自己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好一直赔笑。他心里觉得自己这样着实不像个兄长,可又不知为什么,觉得今日的宁宛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他坐在那里便喘不过气来。
“咱们王府能有今日的盛景,便也是因为圣上给的恩惠。而像四哥和宛儿这样的后辈,也不过是借了祖上的光辉。四哥说,宛儿说的对不对?”
宁宛绕来绕去说了一堆,让元方立的脑子里更加混乱,他一时辨别不明宁宛的意图,便只得跟着宁宛的话点头称是。总归夸圣上的就是没错的。
“所以,离了圣上,离了恒亲王府,咱们什么都不是。”宁宛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让元方立方才还跟着带上的笑意瞬时间僵硬在脸上。
“宛儿妹妹想说什么?”
绿萝的事刚出,楼澄的事又来,元方立就是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宁宛是另有所指,八成就是和最近的两起祸事有关。
“宛儿想问问四哥,是想一意孤行,在牢狱里度过半生;还是想悬崖勒马,搏一个自由天地?”
元方立抬头看向坐在主座上的宁宛,那姑娘已经渐渐长开一些,目今她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也正看着他,似乎十分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知道了什么?”
元方立总算还没有太傻,事到如今,他也算反应过来,宁宛一定是对他和元方冲的计划有所察觉,所以才会今天把他叫到这里来。
宁宛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元方立走过来。她身量比五年前长高了不少,可是同元方立比仍旧矮了一些,宁宛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堂哥,心情愈发平静了下来。
她已经不知道此刻是该为四哥被人利用感到悲哀,还是该为王氏捧杀出这么一个没什么想法的少爷感到庆幸。
还好元方立原本是个心善的,还好他确实没什么主见。
“四哥想杀掉楼大人,息事宁人,对不对?”
宁宛明明是笑着的,可元方立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脸色也变得不自然:“妹妹真是说笑了……”
“四哥不仅想把当年的真相隐藏了,甚至连绿萝的事情都是在原计划失败之后的下下策。”
元方立的脸色很难看,吃喝玩乐他研究了很多年,可谓信手拈来,可让他“斗法”,他可真是搜肠刮肚都想不出几句话来。
“不过四哥有没有想过,四哥做了这么多,最后是谁受益呢?”
宁宛的逼问让元方立愣了一下,谁受益?这个问题他好像并没有认真想过。
“四哥房里的丫鬟死了,四哥出手除掉楼澄,可是四哥得到什么好处了吗?好像没有吧。就像当年四哥或许本是好心想劝架,结果呢?为齐王府的二公子背了罪名受了家法。”
“你究竟还知道什么?”
此刻元方立的大脑里已经彻底混乱了。他以为无人知晓的事情,突然之间全被这个妹妹七七八八抖了出来。连宁宛这个十二岁的姑娘都知道了,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知道呢?
那绿萝的死,冉娘的死,其实大家一直都清清楚楚吗?
“宛儿知道得不多,不过四哥,有一件事,宛儿知道得很清楚。”
“什么?”
“四哥如果现在收手,或许尚有转机。”
元方立回到倾梅园时脸色很差。元方冲想找他说话,都被粗暴地撵了出来。
元方立觉得自己心乱如麻,需要安安静静地理清一下。
宁宛说,如果他愿意亲口说出当年的真相,就对绿萝一事既往不咎,并且还能保他免受牢狱之灾。
宁宛还说,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三夫人,只是想等着他被丢进大牢之后,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顶替他,以后继承三房的家产。
他坐在床上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恒亲王府的四公子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林氏正听着管家禀报这几日的事情,玉嫆进来向她回禀了这件事。
恒亲王妃冷哼了一声,混不在意地道:“随他折腾去,都是些以为自己赢了的,殊不知一开始就输得一干二净了。”
玉嫆恭敬地退下,不知怎么,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午传回府里的消息,让林氏也坐不住了。
元方立一早出门,竟然是喊冤去了!
他告到了大理寺,说他有天大的冤情,说当年失手伤人的乃是齐王府二公子,他只是无辜受了牵连。
原本一桩恃强凌弱的人命案子,因为他的这一闹,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给本宫说,四公子昨天从外边回来还去了哪?!”林氏拍案而起,震得头上的珠翠一阵乱响。
下面跪着的小厮颤颤巍巍地答道:“少爷昨天回来就被叫到了安竹园,说是三少爷找少爷有事……”
“元方棋?”林氏打断了那小厮的话,唇角勾起一个冷笑:“他找元方立做什么,怕是安竹园那个丫头做的好事吧!”
她说完,也不再理地上跪着那个不住磕头的小厮,扶着玉嫆的手出了正屋。
“我们这韵容县主真是好生能干呢。”林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玉嫆低着头,没敢应声。
林氏到安竹园时,宁宛正在屋里练字。练了这么多年,她的小楷总算也像那么几分样子,瞧去颇符合世家贵女的秀气和尊贵。
“县主每日还挺忙,若是累了就该歇歇,要是把身体拖垮了,王爷回来,又成了本宫的罪过。”
“给祖母请安。”
林氏的话带着一股怒气,宁宛却不急不缓,放下笔福了礼。
“祖母突然前来,未曾远迎,是宛儿不周。”
“你周到得很呢。”林氏坐下,面带笑意地看着宁宛,“不管怎么说,本宫总还是你的祖母,本宫为了王府考虑,才亲自过来提点你,你既然都做了县主,想必脑子也清楚。”
“宛儿愚钝,还请祖母明示。”
“你可不愚钝。你四哥昨日才来了你这,今日就去把齐王府的二公子告了,你不会跟本宫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吧?”
“四哥行事自有四哥的道理,宛儿与四哥不过是堂兄妹,又岂容宛儿置喙。”
“哼,你不要在本宫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本宫既然还在这个府里一日,就不会看着你胡作非为。”
“王妃,大理寺的大人来了,请您出去。”
突然外边进来一个嬷嬷,朝着林氏回了话。
“大理寺的大人来了,自有世子去见,着急慌忙的做什么?”
可她虽是这么说,却仍起了身,瞪了宁宛一眼:“县主就好好在屋里休息几天吧,本宫会请太医来给县主看看,身子虚弱就要调养,莫要累坏了身体,白惹得王爷担心。”
林氏又急急忙忙离开了。
落花担忧地看了一眼远去的人影,回身却看见宁宛正笑着摇头。
“王妃这是要软禁小姐?”落花不知宁宛在笑什么,担心地问道。
“祖母颇有气势,手段也凌厉,只是太过着急了。”
宁宛说完,也不再理会落花,仍旧坐回了座位上,临着字帖。
落花满腹疑问又不敢开口,只得蹙眉退了出去。
宁宛当然不会担心。她只要让元方立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后边的事自然有楼澄和苏子扬去做。
恒亲王妃再有手段,终归是王妃,是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外边的事情的,而她父亲优柔寡断,她三叔撒手不管,楼澄和苏子扬想做的事情,宁宛相信剩下的人也不足以将他们拦下了。
变数只在于皇爷爷。可是不知为什么,宁宛心里对皇爷爷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她内心深处总觉得,她做的事情,包括苏子扬和燕凌远他们做的事,皇爷爷都是知道的,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一定是在等他们做到哪一步吧。
果如宁宛所料,在经历了约莫有半月的你来我往,这件案子总算真相大白。元方立是被冤枉的,只是他也不算完全清白。楼冉娘之死是因为元方陵见色起意,可三人争执之时,元方立为了劝解推开楼冉娘的那一下,也确乎为元方陵的失手创造了条件。
不过真相只是少数人知道的真相。在朔京城的大部分人眼里,这件案子以陈年旧案难断真假,元方立与元方陵共同负责而结束。
元方陵因为齐王府出面而免于牢狱之苦,不过要在府里关禁闭。而元方立,则因为恒亲王府并不出面担保,最终由圣上亲自批复,外放到平州。
这个结局是苏子扬奏请的。他在与至和帝交谈的一个时辰里,从各个方面说明了元方立此人的能力和不足,最终又联系了一番大周与北狄的战事,提出了将元方立派到平州去历练的建议。
元方立出了名的花天酒地,就在众人觉得这位新科状元在痴人说梦时,至和帝竟然同意了。
要说识人之明,苏子扬即使自己再有才华,那看人的本事还是要经验的,连太傅大人楚潜都不敢担保元方立经受了这次历练就真能成为什么对大周有用的人才,苏子扬却信誓旦旦地说,元方立到平州去正能为大周出力。
最让人称奇的是,圣上竟然真的同意了。
众人对此分外不解,不过宁宛却很是平静。因为这个提议,是她和苏子扬说的。
第166章 裙裾
在数月没有收到燕凌远的来信之后,宁宛心里始终萦绕着一层不安。她知道元方立离开王氏肯定能变得更好,可在想该让他去哪的时候,宁宛却犯了难。
她对着大周山河的地图想了良久,最终目光定在了平州。
一个并不富庶,却卡在北上咽喉之处的地方。那是现在的兵部侍郎钟融进京之前任职的地方,如果元方立真的还是个可造之才,那么她这个四哥到了那里,兴许还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六月有些燥热的天气里,元方立启程北上。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褪去了世家公子的纨绔不羁,他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艳色衣衫,而是穿了一身鸦青色的劲装。
元方立不曾娶妻,北上之路不过一辆马车并几个护卫,他自己却好像不太想坐马车,翻身上马,甚是潇洒。
他走时也没什么人前来相送,只宁宛派了冬瓜去,给他带了一封信。
“县主说请四公子到了平州再拆开。”
元方立拿着信封看了良久,才收进了怀里。
“我知道了,你去回禀四妹,就说做哥哥的谢谢她。”
繁华的朔京城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发生什么变化,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因着天气渐热,路边卖茶水凉汤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翰林院的楼大人自安定大街上经过,却是拐了弯,进了一间不太打眼的店里。那小店只悬了一个木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明月楼”。
“楼大人来了。”掌柜很是热情,见楼澄进来便迎了上去。
“请问掌柜,上次我做的那件衣服可做好了?”
“早给您做好了,咱们绣娘说只绣花未免单调,加了两只蝴蝶,您瞧瞧,若不满意咱们再改。”
那掌柜一边说,便有一个丫头拿了一个木盒上来。
木盒子里是一件妃色的罗裙,叠得齐整,上好的纱料反射着照进店里的一点阳光。
楼澄拿出那条裙子来,轻轻展开。裙摆绣着的花卉和两只蝴蝶出现在他面前。
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下雨天,恬静的少女撑着伞蹲在他面前,楼澄瞧见她的裙摆落在地上,沾了污泥。是在那时吧,他就已经想买一条新的裙子陪给她。
他还记得那个姑娘同他说:“有人在处便是家。”
我漂泊良久,幸得与你相遇。而今旧恨已平,未来的日子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很好,收起来吧。”楼澄将裙子递还给掌柜,那掌柜一边应声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
天气很好,楼澄的脚步也很轻快,他回到府里时,苏婉双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她站在树荫里,小心地拨弄了一下盛开的花朵,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地东西一样,眼睛里都在闪光。
“花开了?”
听见楼澄的声音,她起身跑了过来:“开了开了!我这么细心照顾总算不曾白费。”
苏婉双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道进了屋里。
楼澄提着一个木盒子回来,才进了屋便小心放在桌上,苏婉双凑过去看了看,这才问:“这是什么呀?”
“你打开瞧瞧。”
“我可以看吗?”苏婉双原以为又是从楼澄买了什么需要的书回来,没想到楼澄竟然让她看。她听见楼澄应声,便自己走过去将那木盒打开。
一条妃色的罗裙,迎面便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
“赔给你的。”楼澄笑着道,从后面搂住了苏婉双的腰。
“赔给我?”苏婉双伸手抚上那条裙子,轻纱柔软的触感袭来,清凉又舒服。
“那年你给我打伞,沾湿你一条裙子,现在赔给你,应该,还不算迟吧?”
苏婉双愣了一下,突然轻笑了一声:“不迟,正好呢。”
整个六月,宁宛都在忙着傅先生和书院里的功课。皇爷爷似乎也越来越注意她的课业,时不时就会把她叫到修明殿去。
不过偶尔也不会考校她,只是让她过去,在一边看着圣上和姜老儿两个人下棋。
宁宛心头总是萦绕的那一点不安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忙碌而减少,反而在至和帝日渐严肃的神情和修明殿里愈发压抑的气氛中一点点加深。
终于,七月初七,七夕这一天,宁宛收到了燕凌远的来信。
信是楼望拿回来的,他说这封信很重要,是跟着发回朔京的战报一起回来的。倒不是燕凌远动用私权,只是因为,燕云到朔京的路上,已经没有运送百姓信件的信使了。
北疆的交战自开春以来便打得激烈,大周的士兵借着燕云的地势顽强抵抗,燕云城已经闭城许久了。
信封里仍旧是许多张纸,看样子应该是不同时间写的,没办法发出来,只得存在了一起。
先时还有许多他日常做了什么的话,而等日期到了四月,就只剩今日战事如何,侯爷他们有没有受伤。
最后一封信的时间在五月里,宁宛看到最后,总算知道了这么多信件延误的原因。
东黎卖了一批兵器给北狄,自冰雪消融,又有了兵器的北狄人便接连发起许多次攻击。
燕云城中尚能维持,只是周边的村落,有许多已被北狄人占领。他们侵占民房掠夺财富,有许多周围村镇的百姓不得不逃离故土前往燕云城,以期生存。
宁宛不曾亲历战争,自她有记忆起,即使是在褚州也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不曾见过燕凌远在信中所说的场景,可她仍为此感到焦心。
战争所牺牲的,永远只是百姓。
从前宁宛不懂,可是随着一年一年的成长,随着傅先生和顾先生的教导,她好像渐渐明白燕凌远离开之前他们在秘密小船上所说的话,所商定的结局。
他一定不想让百姓流离失所吧。可他也不想让她担心。
在燕云的日子再苦再难,那满满的信纸中却不曾透露分毫。
宁宛将信纸小心叠好,收进自己保存信件的小盒子中。北疆的战事打了快有两年了吧,希望她曾经祈过的愿都有用处,他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圣上,从苏州发回来的密信。”
修明殿内,福公公恭敬地托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丝毫不避讳宁宛就在一边,呈到了至和帝面前。
至和帝正在看北疆发来的战报,脸色很是不好,听闻福公公的声音,随意地应了一声:“放那吧。”
福公公依言放下,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宁宛今日原本是进宫来和傅大人学习的,奈何因为北狄的事,满朝上下都忙得不成样子。傅大人桃李满天下,得意门上光是在京城为官的就不知多少,此刻正和他那些徒弟奉了圣上的命想对策呢。
宁宛原想着直接回府去,谁知道至和帝竟然就把她叫到了修明殿。也没问她什么,只让她在一边瞧着,至和帝累了的时候,就扔给她一个折子让她念。
让一个县主念折子?宁宛从前想都不敢想。也不知皇爷爷是故意要考校她还是怎样,宁宛战战兢兢地念了好几本,至和帝才终于让她停了下来。
福公公把密信搁下,可是至和帝却没有立马去看。他又拿着大周的地图研究了好一会,这才仰靠在座位上。
“方才德妃送来的汤呢?”
下面忙有个侍女端了上来。至和帝舒了一口气,喝了两口,就朝那侍女摆了摆手。
“德妃的汤做得不如从前了。”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宁宛垂首立在一边,并不敢言语。
那侍女自然更不敢说话,只得又把汤端了下去。
至和帝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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