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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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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小糕点便塞入口中,咀嚼了几口满脸幸福。
  “姑娘!”贺齐似乎看不过去赵以澜的小家子气,连忙出声,面上神情有些尴尬。
  赵以澜缩了缩脖子:“贺镖师,是马管事说不要的啊……这糕点比明月楼的还好吃,我还没吃够呢……”
  贺齐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赵以澜一眼,从她手中将糕点抢走,递到马管事跟前,客气地笑道:“马管事,真对不住,赵姑娘她有些不懂事。我们也确实叨扰马管事了,若马管事看得起我们,还请不要嫌弃。”
  赵以澜的表现以及她吃下了一块糕点这件事隐约让马管事放心多了,他见自己的手下还真有眼巴巴地看过来的,心想罢了罢了,便示意身边人接下来:“那就多谢了。”
  贺齐把糕点递过去,马管事自己没吃,其他人多多少少分了一两块。
  赵以澜和贺齐退回自己那边营地的过程中,还能听到她那委屈的声音:“贺镖师,我都没吃几块!你这么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爹娘!”
  看着眼前这小姑娘那娇蛮委屈的模样,再联想到她先前的冷静成熟,贺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总觉得……他接了个烫手山芋啊。
  赵以澜回到自己这边营地,便等着那边倒下了。过了会儿,蒙汗药开始发作,除了马管事之外,其余人都渐渐昏睡过去。
  赵以澜抬臂向前一指:“上吧,贺镖师!”
  贺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了贼船的他此刻也下不来了,只得快步走过去,在马管事反应过来之前,三下五除二将他打昏绑了起来。
  赵以澜此刻已走到那马车旁,掀开帘子对里头的人道:“云烟,带上你家小姐,我们走!”
  方才加了蒙汗药的糕点,自然没有云烟和崔颖的份,因此二人还醒着。
  云烟小心翼翼地扶着崔颖下了马车,见到周围倒了一地的人,不禁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他们,他们都死了吗?”
  赵以澜点点头严肃道:“死光了。”
  云烟顿时一脸惊恐。
  贺齐这时候刚走过来,嘴角一抽道:“别听她胡说,他们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崔颖被云烟搀扶着才能勉强走动,然而听到贺齐的话,她虽气若游丝,却恶狠狠地说:“杀了他们!”
  贺齐有些惊讶地看向崔颖,又看向赵以澜:不是说是个弱女子吗?如此恶毒是哪门子的弱女子?
  此刻的崔颖,发丝凌乱,衣衫满是褶皱,面容苍白如女鬼,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然而她的眼中却是磅礴的恨意,似要将地上昏睡过去的人都吞噬。
  赵以澜对崔颖道:“要杀你自己杀。”
  崔颖一愣,她浑身软绵绵的,连站立都困难,又如何能动手杀人?她颓然垂下视线,任由云烟带着她走向赵以澜的马车。
  贺齐小声问赵以澜:“赵姑娘,这位‘弱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赵以澜仿佛此刻才想起来:“哦,她好像是当朝首辅的庶女,犯了错被发配回老家,似乎所有人都等着她死在路上呢。”
  贺齐瞪大双眼,他以为这车队不过是个普通商贾人家,谁知道竟是首辅家的!他瞪着赵以澜的背影看了许久,心底一片灰暗,他还当是攀到了一棵摇钱树,却没想到会被人拉上贼船!那可是首辅,哪是他这样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能轻易开罪的?
  贺齐快步跟上去,不死心地问赵以澜:“赵姑娘,这会儿把她们送回去还来得及的吧?”
  他这话没注意控制音量,刚要上马车的崔颖和云烟二人也听到了他的话,蓦地转头看他。
  被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热烈看着,贺齐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心里哀叹一声,破罐破摔了。
  “两位姑娘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硬着头皮说。
  赵以澜道:“贺镖师,药是你下的,马管事是你打昏绑起来的,来不及啊!”
  贺齐:“……”他果真还是涉世未深,这趟镖做完,回去再跟他爹修行几年再出来吧!
  赵以澜和崔颖、云烟坐上马车,贺齐在前头驾车,连夜往下一个城镇驶去。
  崔颖原本精神很差,先前总是时不时陷入昏睡。可如今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多了几分力气,暗暗打量赵以澜。
  她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子,可对方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救她?她已被崔府抛弃,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你为何要救我?”崔颖想不明白,便直接问出了口。
  赵以澜原本有点昏昏欲睡,闻言睁开眼看向崔颖:“看你可怜。”
  崔颖冷哼一声:“我用不着你可怜。”
  赵以澜道:“哦,那你要下车吗?”
  崔颖抿唇不语。
  赵以澜一脸诚恳地说:“我如今正在云游四方,见你遭难,便难得心善一回帮帮你。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心愿?”
  活下去的愿望容易实现,出人头地这个描述就太笼统了,她总得明白崔颖的“出人头地”是个什么标准才行啊。总感觉,“出人头地”无论是什么标准,都需要很长时间啊……
  崔颖并未立即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马车壁。
  赵以澜很有些耐心,也不催促,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崔颖忽然开了口:“我本是当朝首辅崔御的女儿,崔府的三小姐。我是宋姨娘所生,天生便矮夫人的亲生女儿们一头。她们跟着最好的女先生读书,学琴棋书画,而我却只能待在家中跟着宋姨娘学女红。我求宋姨娘,又讨得父亲欢心,才能跟着两位姐姐一道学习。可女先生晓得我不过是庶出,从未尽心教导我,令我事事比两位姐姐差一截!”
  她说着,握紧了双手,如青葱般的手指似有青筋爆出,眼中是汹涌的恨意。
  “因此你便做了那件丑事?”赵以澜道。
  崔颖面色因愤怒而涨红,恼怒地叫道:“凭什么她们可以得到她们想要的,我却偏偏只能捡她们剩下的?我不过就是想要我该得的一切罢了!”
  赵以澜看着崔颖,心里着实生出些怜悯来。嫡庶之别,闹出多少矛盾,多少祸事?大到皇室中人争夺皇位,小到普通富贵之家争夺家产……崔颖这个庶女,便是在嫡庶之争中落了败,这才被流放到江南老家去的吧。
  若不是崔颖运气好遇到她,只怕要不了几天就会香消玉殒,不会在人间留下半点痕迹,除了她的亲娘,谁也不会再想起她。
  之前赵以澜隐隐有些猜测。她先前的任务目标,都在许都以及附近,她这回出来,便想试试下个任务会出现在哪儿。虽说这儿距离许都并不远,但她有个想法——系统选取任务目标并不是满世界随机的,而是会自动将她周边愿望最强烈之人作为她的下一个任务目标,若她待在许都,任务目标便只会在那边打转。因崔颖是从许都出来的,她并不能因此而肯定自己的猜测,得多经过几次任务才能确信。
  赵以澜回过神,便听到崔颖在继续诉说着她的过去:“我不过就是想要设计两位姐姐,让她们嫁给‘配得上’她们的人罢了,如此一来,我才有可能嫁给四皇子!”
  赵以澜恍惚间想起魏霖曾经给她介绍过,四皇子还未封王,也未娶正妻,虽皇太孙之位已定,却并不牢靠,四皇子也是皇位继承人之一,只怕不少人都想跟他攀上关系吧。
  赵以澜看着崔颖神色有些复杂,按照崔颖自己说的,她可不就是普通宅斗文里的那种恶毒女配吗?她居然得救一个恶毒女配,还要帮她出人头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揉揉额头,不再多想。任务归任务,她管任务对象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先前她不就连舒鼎天和舒断念都救过吗?多一个崔颖问题不大。
  崔颖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闭着眼睛喘气。
  云烟哭道:“赵姑娘,我家小姐……她也都是被逼的啊!大小姐和二小姐处处打压三小姐,夫人还想着要把三小姐嫁给个打死原配的武夫,三小姐再不为自己谋算,这辈子便完了!”
  赵以澜理解地点点头:“所以是狗咬狗。”
  云烟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赵以澜,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她居然当着她们的面说她家小姐是狗……
  崔颖睁开眼看向赵以澜:“你后悔救我了吗?”
  “当然不。”赵以澜道,“若后悔了,我这会儿便将你丢下车了。好了,说说你的心愿吧。”
  崔颖紧盯着赵以澜不放:“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以澜道:“我是什么人重要么?若我能帮你实现心愿,你管我是什么人呢。”
  崔颖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害我?”
  赵以澜一脸震惊地看着崔颖:“我若不救你,你说不定明日就要死了,还用得着我害?”
  崔颖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半晌道:“谁晓得你有什么居心!”
  赵以澜道:“行行行,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有什么心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过时不候哦。”
  崔颖秀眉微蹙:“你……真能替我完成心愿?”
  赵以澜不吭声,只挑了挑眉。
  崔颖闭上双眼。
  云烟着急地说:“小姐!”如今她家小姐只有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可以依靠了,不如放手一搏!
  崔颖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赵以澜:“我要治好病活下去,我要成为人上人,重新回到许都,让原先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果然……难办啊……
  赵以澜有些头疼地看着崔颖,半晌道:“你这是想篡位当女王呀?”
  崔颖一愣,慌忙道:“我可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赵以澜道:“那你得将你的心愿说得更具体一些,否则叫我怎么帮你?”
  崔颖闭了闭眼,她原也算个务实的人,考虑许久之后,她心里有了个清晰的想法:“我要治好病活下去,我要成为江南首富的儿媳妇。”
  赵以澜:……还是难办。


第35章 南首富
  作为一个务实的人; 崔颖想得很明白。她父亲虽是当朝首辅,然而她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被驱逐任其自生自灭的庶女,朝廷上当官的; 谁敢娶她?江南省是她老家; 许都的事或许并不会传过去,以她首辅庶女的身份,嫁给一个商人之子,算是下嫁了。只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也极为棘手。江南首富顾志谦与她父亲有几分交情; 若让顾志谦这方主动求娶,她父亲想必不会拒绝……而要让顾志谦选中她当他儿媳; 却又比登天还难!
  崔颖满怀希望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虽说对方的出现与表现十分怪异; 然而她却顾不得了,只希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能帮自己实现心愿……她不想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密林之中; 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在崔颖灼灼目光的盯视下; 赵以澜沉吟片刻; 慢吞吞地说:“此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乍一听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赵以澜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这是任务目标的心愿,与其抱怨任务太过艰巨; 不如想想该如何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但在那之前,她要治好崔颖的病,若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崔颖一命呜呼,谈后续毫无意义。
  听到赵以澜的话,崔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希望光芒,连原本泛着死气的脸色都染上了点点红晕。
  “我明白了,”赵以澜点点头,“先把你的病治好,后面的咱们慢慢来。”
  马车继续滚滚向前,后半夜时终于到达下一个小镇。崔颖身子虚弱,然而赵以澜给她的希望,让她足以支撑着自己残败的身躯,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大梁并没有全国实行宵禁,贺齐将马车驾到一家医馆门口,啪啪啪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医馆的门才打开,从里头走出个睡眼惺忪的年轻男人,他面露不悦地看着外头的几人,嘟囔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呀!”
  贺齐歉然道:“大夫,我家人得了急症,眼看着要不好了,求大夫快来看看她!”
  男人皱了皱眉,略一沉吟便道:“把人带进来吧!”
  赵以澜便帮成云烟一道将崔颖扶下马车,男人见着崔颖的脸色,面色凝重了几分,动作利索地为几人开门,示意赵以澜几人把崔颖放到塌上,而他则转身入了内室。
  不一会儿,有个白胡子老头匆匆走了出来,没等贺齐说什么,老先生便仔细观察着崔颖,将手搭在她的脉上,片刻后面色愈发凝重,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时候才将她带来?这病再拖下去,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事情不好解释,赵以澜的人自然只能沉默着接受了大夫的斥责,贺齐道:“劳烦大夫救她一命。”
  救人要紧,大夫也不废话,迅速开了一些药,让先前为赵以澜等人开门的男子去煎药。
  汤药很快煎好,大夫又将药方交给贺齐,仔细地叮嘱了一番。药有七副,一天一副,七天后再来复诊,中间若情况不对,也要立即带人过来。
  赵以澜抓了药付了诊金,一行人便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下。
  赵以澜看着喝了一副药之后神色有些好转的崔颖,笑道:“你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
  崔颖神色疲惫,半晌道:“多谢赵姑娘。”
  “你早些好起来,便是对我最好的谢意。”赵以澜道,“后头咱们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呢。”
  这首先要做的,便是收服马管事几人。
  赵以澜想得很清楚,药倒马管事几人只是权宜之计,主要目的是救治崔颖,她也不可能直接将崔颖带走,那只会落得个绑架的罪名。马管事丢了崔颖,自然不可能掉头回许都,他们离开之时马管事是清醒的,他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想必脱困之后便会追来。
  折腾了大半夜,赵以澜也困了,她要了三间房,崔颖和如烟一间,她和贺齐各一间,如此安睡到天明。
  让如烟留下照顾崔颖,赵以澜带着贺齐离开客栈,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溜达。按照贺齐所说,蒙汗药的威力不小,估摸着等他们醒来再追过来也要到天亮了。
  贺齐的估计没有错,赵以澜溜达到镇口时,正好撞上马管事一行人。见赵以澜二人如此悠哉地走过来,马管事眉头一竖,大声叫道:“你们快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几个仆役立即上前,将赵以澜和贺齐二人团团围住,只是贺齐人高马壮地站在那儿,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赵以澜神色平静,看着马管事道:“马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齐的拳脚功夫,令马管事有些忌惮,而赵以澜的镇定自若,也让马管事摸不清她的底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三小姐还在他们二人手中,虽说他明白上头的意思,是要三小姐死在路上,可人若丢了,那他便没法交代了。
  一般权衡之后,马管事道:“姑娘,这边请。”
  马管事这话是对着赵以澜说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虽说赵以澜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可二人之中,她才是说话算话的那位,另一人不过就是个镖师罢了,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赵以澜大大方方地跟着马管事走到一旁,笑望着马管事道:“我这人说话一向不爱拐弯抹角,我晓得你家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崔颖死在路上吧?”
  马管事眯起双眼,神情阴鸷,却矢口否认道:“姑娘这话可是扎心了,我家夫人宅心仁厚,又怎会做出姑娘所说之事呢?”
  赵以澜道:“明人不说暗话,以崔颖先前的所作所为,你家夫人若不想她死才叫奇怪呢。我只是想明确地告诉马管事一声,崔颖,我罩着了,你若想要她死,便是与我作对。我年纪虽小,却也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谁招惹了我,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他算账。”
  马管事神情莫辨,探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你要带走三小姐?”
  赵以澜失笑道:“她是你家小姐,我带走她做什么?”
  “那……”马管事一时间弄不清楚赵以澜究竟想做什么,心中十分困惑。这小丫头片子,来得莫名其妙,做的事也是令人琢磨不透,招惹上这个小煞星,也真是倒霉透顶。
  赵以澜笑道:“你家小姐我自会还给你,只是为防她再出点什么意外,我要跟你们一道南下。”
  马管事神情变幻了几番,忽然硬气地说:“你若将三小姐还回来,你药倒我们并带走三小姐之事,便一笔勾销,否则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想来你已知晓我家大人身份,跟我家大人作对之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以澜咯咯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不敢跟你家大人作对,可你家大人也不见得保得了你。你谋害你家三小姐是真,若无人知晓,也便罢了,可偏偏如今你家三小姐好好地活着,我和贺镖师也是证人。你猜猜,若我与贺镖师将此事捅到官府,你家大人是会保你,还是会丢卒保车?”
  能做到管事一职,马管事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他也明白面前的小丫头说得对,此等丑事一旦捅出去,他家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没人会为难他家大人,也没人敢,然而,他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管事,自然是绝好的替罪羔羊。
  马管事心中大呼倒霉,若昨日没有同意她二人在他们车队边上安营扎寨,便不会生出这许多事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马管事脸上青白交加,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以澜笑道:“马管事,我再同你说一句话,你家三小姐是做大事的人,你跟着她不见得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马管事盯着赵以澜半晌,他发觉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虽小,说出的话却相当具有说服力,令人难以抗拒。
  他终是深深一叹,拱手道:“姑娘说的是。”
  赵以澜灿烂一笑:“马管事果真是个聪明人。”
  有贺齐在身边保护,再加上本身有系统作弊器,赵以澜并不怕马管事生出什么心思来。二人领着马管事一行人来到下榻客栈,让其余人在楼下等着,只带着马管事上了楼。
  赵以澜带着马管事走进崔颖房间时,崔颖正醒着,见到马管事眼中便露出些许恨意,他的目光,在赵以澜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眼马管事,最终视线落在赵以澜身上:“他为何会来这里?”
  赵以澜理所当然道:“他自然是来护送咱们南下的。”
  崔颖神情间有些讶异,原本不理会她死活的马管事,如今竟要护送她南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马管事一脸诚恳地说:“三小姐,先前是我得罪了,照顾不周。烦请三小姐见谅,从今往后,三小姐若有吩咐,我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为三小姐排忧解难。”
  这已经算是宣誓效忠的话了,崔颖有些诧异,可一想,会发生这样怪异的事,只怕与赵以澜有关,她心中对赵以澜的惊叹又多了一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能量,实在令人敬佩。
  这一刻,崔颖仿佛也忘记了马管事先前的不闻不问,微微一笑道:“马管事多虑了,先前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今后也请马管事见谅则个。”
  马管事道:“三小姐言重了,我只是个下人,理当为三小姐尽心尽力。”
  气氛一片和乐融融,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贺齐对赵以澜竖了竖大拇指,小声道:“赵姑娘真乃神人也,在下佩服!”
  赵以澜谦虚地笑道:“我还要感谢马管事的配合,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
  贺奇嘴角一抽,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因顾虑着崔颖的身子,一行人在这镇上待满了七日才准备离开。在药物的治疗之下,崔颖不再是赵以澜第一次见到时那副病殃殃的模样,打扮过后的她,明艳多姿。
  精神头好些之后,崔颖关注的事儿也多了起来,临出发前,她颇为嫌弃地看着赵以澜:“以澜,不是我说你,像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最是爱美的时候,你倒好,不施粉黛也就罢了,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还总爱穿着些粗布衣裳,真真是暴殄天物。”
  崔颖觉得赵以澜身上有着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矛盾之处,赵以澜的打扮,处处透出穷酸样,可偏偏她花起银子来又像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似乎毫不在意。她年纪小,却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气度,崔颖见过许许多多的女子,自诩有着一双利眼,却也分辨不出赵以澜究竟出自怎样的家庭。赵以澜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钱权在她眼中似乎不过尔尔,她是一个谜,解不开,令人深陷。
  赵以澜斜了崔颖一眼,微笑道:“干卿底事?”
  一个关你屁事的文雅说法。
  崔颖气急,咬牙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
  赵以澜道:“我自个儿都不在意的事,你何必跟个老妈子一样操心?有那闲心,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个儿。虽说我答应要帮你,可你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崔颖沉吟片刻,问道:“你果真有办法能让我嫁给顾志谦之子?”
  当日,她迷迷糊糊,只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劲,口出狂言,可如今冷静下来,她也明白此事有多困难,倒有些好奇赵以澜究竟有何办法能帮她。
  赵以澜道:“这会儿我是没什么办法,不过我相信到时候我定能想出解决之道。”
  崔颖嗤笑道:“你倒是天性乐观。”
  赵以澜呲牙一笑:“多谢夸奖,像我这样多好。来来,既然你指名道姓要嫁给顾志谦之子,总有些考量,说给我听听看。”
  崔颖斜眼看她:“你便晓得我不是狮子大开口痴人说梦?”
  赵以澜道:“我猜不是。”
  因到了出发时间,赵以澜和崔颖的对话就此中断,等上了马车才继续。
  虽说是收服了马管事,但赵以澜对他还是不太放心,崔颖和如烟跟她同一辆马车,由贺齐驾车,一行人就此上路。
  崔颖开始对赵以澜和盘托出他所知道的关于顾志谦的一切。
  大梁有九个行省,江南省位于许都正南方,是大梁经济最发达的行省,顾志谦便是江南省的首富,有小道消息说,以顾志谦的身家,只怕也是整个大梁的首富。崔颖的爹崔御老家在江南省,与顾志谦打过几次交道,崔颖前几年也见过来崔府拜访的顾志谦和他儿子顾许。顾志谦膝下只有一子,顾许如今也就十六七岁,原本是个好动之人,却在七岁那年骑马摔下,自此落下残疾,瘸了一条腿,那之后顾许便沉默寡言,很难接近。
  崔颖道:“顾许如今尚未娶妻,是我如今能觅得的最好丈夫人选。只要能说服顾志谦向我家求亲,即便我父亲再厌弃我,也不会放过用我这被放弃了的庶女这跟顾志谦结亲的机会。”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忍不住有些嘲讽。
  赵以澜点点头,崔颖这消息倒还算过得去,至于要如何说服顾志谦,那便需要更多的线索了。
  崔颖说了更多的关于顾志谦的事,什么顾志谦有多豪迈,曾经对一个看得上眼的乞丐一掷千金啦,顾志谦心胸开阔,在他年轻还未发迹时曾经得罪过他的人,如今都跟他成了朋友,凡此总总,不一而足。
  而最吸引赵以澜注意的,却是一则崔颖无意间说出的事。
  顾志谦的父亲过去是做船运的,有一回在沧江上航行时遇到大风浪,从船上掉下了海,从此之后便再无踪迹。这是顾志谦的心结,他想让自己的父亲入土为安,因此在他发迹有能力之后,好几次派人在沧江上他父亲出事的附近位置进行打捞,然而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沧江的水是流动的,这么多年了,他父亲早不知被冲到哪去了。
  赵以澜摸摸下巴,嘴角一勾,脑子里已冒出个主意。
  南下路上,崔颖的身子完全好之后,便恢复了本性。赵以澜发觉,崔颖在她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全是两个人。在外头,她是个和善的首辅之女,而回到马车之中,只有赵以澜和云烟在场时,崔颖便脱下了面具,露出她那刻薄的一面。只是她遇到赵以澜算是遇到了对手,每次不是被赵以澜怼回去,便是发觉赵以澜根本就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崔颖仔细观察又实践了许久,最终只能挫败地得出结论——这世上就没有能令赵以澜在意动容的东西。
  虽说对赵以澜依然抱着一丝的戒备和三分好奇,崔颖却只在她面前能露出最真实的自己,那个自私自利、懒得端着温和一面的自己。因此,虽说两人在一起时免不了她被赵以澜气得想砸东西,可她偏偏就还很乐意跟赵以澜待着。
  车队还未到达江南前,日子便走到了除夕这一日。而偏偏,车队还赶上了一场大雪,被困在了山林之中。
  车队众人唉声叹气,觉得这个除夕注定过得凄凄惨惨,可赵以澜却不这么想。车队停下时雪差不多停了,赵以澜便让车队围成一个圈,中间清理出来,又找到些干柴,点燃后让所有人绕着火堆坐成一圈,兴致高昂地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输的人得表演节目。
  一开始众人还很拘束,可没多久之后便放开了,倒还真玩了起来。原本该是一个冷清的除夕,大家吃吃喝喝玩玩笑笑,硬是变得热热闹闹。
  第二日早上,车队又继续前进。
  如此又过了十来日,元宵节前一天,一行人到达了江南省治所肇州府,顾志谦的家便在肇州府中。
  崔御的老家还要再往南,不过赵以澜自然是不会再南下了。她看出马管事还是有些蠢蠢欲动,也不戳穿,留下贺齐看着马管事,自己一个人溜达出了客栈。
  还有一天便是元宵节,街道上热闹非凡,路过的百姓面上各个神情满足,可见肇州府的富庶。赵以澜边走边问路,很快便来到了顾志谦的顾府之外。
  那是一座很大的典型江南宅子,比赵以澜之前路过时看到的官衙治所都大气豪华。顾府门口人来人往,看那些人的穿着,也是非富即贵。
  赵以澜看了一阵,转身进了个无人的小巷子,从系统背包中取出许久未用的千面。这次,该神算百晓生上场了。
  一想到要花费5点好感度,赵以澜还是忍不住肉疼。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要接近顾志谦以完成她的目的,对目前的她来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赵以澜很快便选择好了千面这回要拟的人物。神算百晓生,那必须是个书生打扮的儒雅中年男子,样貌必须英俊,要看上去潇洒,气度不凡才行。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从小巷中走出来,悠闲自在地来到顾府门口。
  守门的倒也有些眼色,客气地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扮成百晓生的赵以澜微微一笑:“在下神算百晓生,途径贵宝地,听闻你家老爷正在寻找他爹的遗骸……不才正好晓得在何处。”
  守门的一愣,第一反应对方是个江湖骗子,可自家老爷对寻找老太爷遗骨之事执着了许多年,从来未曾放弃过,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回绝,连忙请人在门房处等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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