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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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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美人的惊呼,黄思文很是受用,笑着道:“慢来慢来,这回咱可得杀他个落花流水!”说话儿,得意喊道:“天和,天和,这把我报天和!”

天和,是庄家抓起来停牌的叫法,也有抓起来和牌的叫法,一报天和,在和牌的钱数外,还得另外加上天和奖励十元,而天和报牌后,不得改牌。

却说,黄思文意气风发地报罢牌,用力砸下一张,喊道:“六筒!”

“和了!”薛老三淡然道。

黄思文吃了一惊,片刻转回镇定,“小屁和有什么用,和得再多,也不算什么,我一把顶你一百把,报和吧,我好结账。”

“清一色龙七对,八番,二百五十六!”

“什么!”

“这么巧!”

满场俱惊,在场多是麻将爱好者,深知清一色龙七对的艰难,几乎打一辈子,别说自己做成,便是见别人做成,也是难得见一回。

薛老三一报和,卫阿姨,晓芳,宋昆全围了过来。

见这四人一脸的惊诧,震惊,黄思文才知薛老三所报不虚,这会儿,也弄明白了卫兰何以见了自己的牌,要惊呼出声。

原来他黄某人这把牌,和薛老三的牌几乎一模一样,薛老三是筒子一色,他是条子一色,便连数字都一样,唯独不同的是黄思文是庄家,起手十四张牌,较闲家多出一张,恰好黄思文多出的这张牌,便是薛老三单调的六筒。

如此其大其巧的两副牌,合在一处,也就难怪,卫兰惊呼出声,除非神佛降世,怎会出现这等巧局。

却说,薛老三报和罢,按照血战到底的规矩,无须亮牌,而是点炮的支付钱钞,继续牌局。

“真是巧了!”

黄思文赞叹一声,麻利的点出厚厚一叠钱钞,递给薛向,“点清了,二百五十六,不过,你先别得意,吃我的馍馍,还我的面,一会儿你得还过来。”

黄思文付罢钱,牌局继续,按照规矩,该有和牌那人的下家抓牌,继续开打。

而薛老三的下家,正是黄思文。

付罢钱,黄思文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这把牌上,心中默默念着“六条,六条……”,伸出去抓牌的大手都忍不住颤抖了,揭开牌一看,刷的一下,白皙的脸蛋顿时像泼了瓢绿漆,绿汪汪的吓人。

他这番表情,引得观牌的几人,齐刷刷朝他手里那张牌瞧去,这一瞧,几人脸色同时一暗,古怪得好似齐齐喝了过了期的酱油。

原来,黄思文手里抓着的,赫然又是一张“六筒”。

按说,六筒就六筒呗,留着不打,改牌就是,可偏生他报了天和,这牌无法更改,只要不和,抓什么得打什么。

况且,这种天和,且是超级大和,百年难遇,以黄思文的骄傲,即便是明知放炮,也绝不会更改。

愣了半晌,黄思文掐得手心发白,重重将牌往薛向那儿一丢,二话不说,又刷刷点起钱来,头三局赢的加上放在桌面上的本钱,放第一个六筒时,已然付的差不多了,桌上竟剩了一元,两元,五元的,点了半天,不到二十元,又扯开公文包,摆出一踏大团结,看着约莫四五十张,刷刷点出一大半,凑着那点零钱,足了二百五十六,丢在了薛老三面前。

扔罢钱,黄思文大手根本不及抽回,径自奔着长城的断臂处去了,抓起一张牌,忽地像摸着烙铁一般,怪叫一声,伸手便将牌扔了。

那牌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定后,恰好正面向上,众人追着瞧去,但见牌面六个烧饼整齐排列,好似六张咧开的大嘴,在拼命嘲笑黄思文一般。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谁都觉出诡异、邪门,哪有这般巧的,三炮连发,且都粘着一个人身上炸,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作为当事人,黄思文简直要崩溃了,一把二百五十六,三把近八百,足足仨月工资,想想都肉痛,可是在肉痛,美人在侧,这场面不能输。

抖抖索索的点了钱,怎么数也不够,好在宋昆机灵,趁着黄思文点钱的当口,在黄思文背后溜达片刻,惊声道:“黄处长,您钱掉了。”说话儿,朝黄思文椅子下方一指。

众人循声看去,那处果真躺着一沓大团结,看厚度和黄思文掏出那沓差相仿佛,足有四五百块。

要说,孔凡高这一手做得漂亮至极,可比当初周道虔连襟王胜利在薛老三办公室留牛皮纸袋,高明了一万倍。

这不,尽管场中众人都明白这钱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偏偏没一人能说出什么来。

黄思文也极为自然地拾捡起钱钞,冲宋昆道个谢,点检出几张,就方才他点出的一摞,混作一处,又冲薛向丢来,“和了三次了,没戏了吧,这回且看我表演吧!”

叫嚣罢,牌局再度启动。

第三百一十章失心疯

二十分钟后,满头大汗,脸如烟灰的黄思文,怔怔盯着孔凡高面前倒下的那一排条子中央的三个六条出神。

眼神儿时而疯狂,时而绝望,时而落寞,似乎人世界所有的负面情绪此刻都在他这双眼睛里,投下了倒影。

原来,这会儿,牌局已然结束,此前二十分钟里,黄思文的天和“清一色龙七对”,始终死守单钓六条。

在黄思文想来,若是自摸,三家每人须得付他二百五十六,可谓一把回本。

这当口,他也顾不得周、孔二人是盟友了,再是盟友,也没有平白无故动辄送他数百元的道理。

况且,拿人手短,迟早得还回去,不管是还钱,还是还人情。

可若是牌桌上,他黄某人靠本事赢的,则谁的人情也不欠。

心里存了此番繁复念想,黄思文全副心神皆在牌上。

每次轮到此君抓牌,便能听见指头擂的麻将牌唧唧作响声,可见其心中渴望。

按说,黄思文单调六条,除了他手中的那张六条外,场外还有三张,且他自家占了四个五条,没了五条,谁能带得住六条?

且血战到底又是战到最后一张牌的玩法,因此,不管是不是薛向放炮,总之,他黄某人和牌的机率是极大的。

可偏偏长达二十分钟的血战,直战至最后一张牌翻开,该死的六条始终没出来。

待到最后,四家倒牌,察牌验牌时,黄思文一眼边瞅中了孔凡高那一把条子,快要滴血了。

原来,乱战二十多分钟,孔凡高也是十三张满牌。

具体牌面,竟和黄思文异常相似,对一条,对二条。对三条,对四条,对七条,三个六条,竟也是清一色龙七对,更悲催的是,孔凡高三个六条,竟还单钓绝六条,可谓是和那断子绝孙牌。

如此,孔凡高。黄思文。皆和六条。偏生一边三个,一边一个,四个六条占光了,又哪里去寻和。

却说。这会儿,黄思文怔怔盯着孔凡高面前一水儿的条子,无言无语,不惊不喜,可偏生这诡异的镇定,瞧得孔凡高后脊梁骨发麻。

他赶忙解释道:“真是寸劲儿,今儿这牌邪门了,我抓起来没这些条子,可是开打没多会儿。一手一个条子,结果弄成这样,你说寸不寸!”

说话儿当口,还用力拍着桌子,作懊恼状。

要说。孔凡高绝非诳语,事情就这么邪,他起手并无此种好牌,可没几下,就抓成这副模样了,更绝的是他和黄思文皆是条一色,把条子几乎占光,弄得他想大和改小,不作清一色龙七对,只作清一色七对也不是不能,生生和黄思文对掐而死。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该让卫阿姨好好休息了,我看今儿咱们就到这儿了。”

薛老三似乎懒得理那边的龌龊,将那厚实的一沓钱,扔进军大衣宽大的荷包里,站起身来,便要离座。

痴愣许久的黄思文,像猛然回了魂儿,一把抓住薛向的手臂,冷道:“怎么,赢了钱就想走,才打了一圈麻将,还不到定胜负的时候。”

“黄处长,不过几百块,你输不起,我可以退还给你!”

薛老三依旧直接。

“薛向啊,不是这个道理,才玩一圈,还早呢,方才你都说了是陪客,总不能客人没陪好,自个儿就先溜吧,没这规矩不是。”

知道黄思文指定对自己不快到了极点,孔凡高赶忙出声相帮,希图在下把牌局中,好好回馈下黄大秘,哪怕赔出去上千元,只要黄大秘高兴,那也值得。

“是啊,再玩会儿,再玩会儿,这才八点,我人老觉少,没那么早睡。”卫阿姨笑着帮腔。

没奈何,薛老三拿她休息说事儿,于情于理,作为主人的老太太都得出言留客。

此外,这千好万好的薛书记,终归是跟自家闺女不可能了,而这看着有些不着调的黄处长,却是目前距离自家闺女最近的一位,总不能看着他大败亏输而逃,这人在自己家丢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跟闺女相处。

“既然卫阿姨说了,我得听话。”

说着,薛老三顺势坐了下来,“咱们接着玩儿也不是不行,可我这人向来藏不住话,丑话说前头,若是玩到最后,有人赖账,怎么办?”

薛老三此话一出,身份大跌,便是卫美人都忍不住掩鼻,拿眼横他。

什么人呀,掉钱眼里啦,你懂不懂礼貌,要不要面子,哪有打牌之前,说这个的,这不是找骂么?

“呵呵,薛向,你不过赢了一局,和了把大牌,就得意得忘乎所以了,不瞒你说,我生平就这点爱好,工资虽然不高,但拼掉一年的薪水,陪你薛向同志娱乐娱乐,还是玩儿得起的。”

周道虔冷笑着出声了。

薛老三实在太猖狂,他周某人堂堂地委书记,有欠赌资的可能么,小王八蛋这不是骂人嘛!

孔凡高亦怒道:“薛向同志,你带了多少钱,敢出此大话!”

孔凡高到底城府深沉,一言既出,就打在薛老三软肋上!

诚然,你薛某人大言不惭,说怕人家赖账,可事到如今,还没分出胜负了,凭什么说赖账的一定是别人,不是你自己。

而通常牌桌上,钱财最少的那个,最有赖账的可能!

孔凡高此话出口,摆明就是要口出狂言的薛老三亮底,看他薛老三到底有没有说大话的实力。

“孔专员这是要让我掏兜么?”

薛老三直言顶上,对周、孔二人,他是能打脸时,绝不下拒绝,更不下轻手。

说来,他薛老三的确有带大把钱的习惯,可至多也不过三五百,毕竟,这年月的物价,随身携带三五百已然是巨款。

况且,这年月没有百元大钞,三五百也有三五十张,搁在兜里也是鼓鼓一团,甚是不便。

今次出门,他不过带了一沓钱,不知多少,但最多不超过六百,算上这会儿赢的七百,约莫有一千三百多元。

此刻,孔凡高让亮底,摆明了孔专员势力雄厚,再看先前这位让宋昆不动声色送了黄思文五百,显然,孔专员是有备而来,论资本他薛老三不可能胜过。

话说回来,他薛某人胜不过孔凡高是一回事儿,却是吃定了黄思文,这位黄大秘顶了天还有不到三百元。

若此刻亮底,垫底的必定是姓黄的,所以,孔凡高叫嚣,他薛老三压根儿不惧。

姓孔的愿意落姓黄的脸面,他乐得旁观,只怕姓孔的卑躬屈膝,没这胆量。

果然,薛老三话一出口,初始,孔凡高意气雄张,待猛地瞅见宋坤不住使眼色,心下恍然,再瞧黄思文那张堪比锅底的脸蛋,心下暗叫坏了,忘了这儿还有一气包。

可话出口来,总不能生生再吞回去。

孔凡高生生被憋了个面红耳赤,却死活不敢接口,好似他孔专员囊中羞涩一般,先前的叫嚣,看在旁人眼里,更成了笑话。

眼见场面就要陷入尴尬,卫兰看不下去了,“薛向,都是自己同志和领导,娱乐娱乐就行,干嘛玩那么大。”

卫美人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听在黄思文耳里,简直不是滋味儿,这哪里是教训,听着纯是像妻子在斥责不懂事儿的丈夫,别扭至极。

说来,薛老三也不知道今晚怎么来得那么大火气,实事求是地说,姓黄的也没如何招惹自己,可自己怎么偏生看这家伙不爽,想往死了落这家伙的面子。

此刻,卫兰话出口来,薛老三心头一动,一股酸涩涌出,随即灰心,暗忖,罢了,罢了,人家找男人,干自己何事,平白落人面子作甚,姓黄的虽然不咋地,可前程远大,卫兰托付于他,未必不是好事。

霎那间,心底的涟漪,如同雪原上的风,吹起细碎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一个寂静的晚上。

收起思绪的触角,将她放入心底最冰冷的角落吧!

傲雪难陪,履剑千江水;

欺霜无伴,抚鞍万屏山!

薛老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重重一叹,“好吧,玩小……”

不成想,他方有了决断,始终脸上阴晴变幻的黄思文像触了电的耗子,霍然起身,瞪着薛向喝道:“要玩儿就玩儿到底,不过千把块钱,多大个事儿,你薛向丑话说前头,我也把话挑明了,不错,我黄某人这会儿身上就剩了二百六十六块,不过,你薛向把心放肚子里,今天不论输赢,该多少就是多少,实在不成,我给你打借条儿,总之,今天,谁认怂,谁不是男人……”

谁也没想到黄大秘骤然爆发了,言辞激烈,行文夸张,隐隐见了粗话。

要知道,黄思文可是省委一秘,光这个名头,就赋予了他必须时刻保持低调,谦逊,大气的责任,谁让这位省委一秘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代表着省委一号呢。

可此刻黄思文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简直惨不忍睹,不说一秘,就是比那稍有赌品的赌徒,也颇有不如,这分明是输红眼,失心疯的症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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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不该出现的数字

说来,黄思文此时反应过度,也着实情有可原。

其实,赌博一事,最是陷人,不管你家财万贯,皇子王孙,陷进去了,就没个好下场。

更要不得的是,这玩意儿能惑人心神,说来,赌博的乐趣也在于此,做大牌时的紧张忐忑,等着和牌时的兴奋冲动,和着牌时的欢喜欲狂,被截和时的怅然若失,悔恨交加,如此多的情绪,在哪个娱乐上,也不能转瞬必备,独独赌博一事,能聚集诸类。

于此,赌博从古至今,皆大行其道,昌盛于世。

于黄思文此事而言,输个几百上千块,虽然不少,实际上,对省委一秘根本不算什么事儿,绝不至于到了性情剧变,大反其常的地步。

究其根源,还在方才那把牌上。

彼时,黄思文坐庄,抓了一把堪称百年不遇的好牌,想他黄某人浸淫麻坛多年,这种只陷于传说中的牌面,何曾遭遇过。

遭遇此种牌,并非是存了希图一把牌能赢个百万千万的心理,纯是一麻友对绝世好牌到来的奇异兴奋。

可偏生在黄思文最兴奋当口,薛老三这黑面神出现了,狠狠一巴掌将正愉悦地飘飞在九天的黄思文,抽到了地上,且一下手,就是接连三巴掌,抽得黄思文险些没崩溃。

君不见,当黄思文第三次抓到六筒时,如摸着了烫红的烙铁一般,抬手就扔么。

如此,前后反差,对黄思文,不,对黄麻友的打击是巨大的!

好容易承受罢这波惨痛打击,黄麻友勉强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春天的时候,该死的六条,死活不出来。只让黄麻友等到了地老天荒,最终在孔凡高的麻牌尸堆里,发现了那一流水并排的仨六条。

这种苦求不得,埋葬此生再难遇绝世好牌的悲怆,于普通人算不得什么,可于一麻友而言,其中惨痛,简直不知如何诉说。

是以,彼时,黄麻友足足愣了四五分钟。没缓过神来。

随后。薛老三又大言旦旦。说什么怕人赖账,所以不愿意玩儿了。

缓过神来的黄思文碍于囊肿羞涩,虽受屈辱,却没言。

随即。又遭抽薛向脸不成的猪队友孔凡高,却准儿又准,狠而又狠,抽中了他黄某人的脸。

种种不顺,激得黄思文已经到了爆发的边沿。

及至此刻,卫美人对薛老三如妻斥夫一般的呵斥,彻底摧毁了黄大处长最后的警戒线,毫无预兆地,黄思文爆发了。

正是因为惨遭反复蹂躏。心理趋近崩溃,是以,黄秘书才彻底失态了一把。

却说,黄思文咆哮罢,薛老三纠结半晌的心。反而释然了:这种男人怎么值得托付终生,卫兰呵,你还是抓紧换人吧!

“好,老黄说得太好了,不就是玩儿牌么,多大个事儿,谁会玩儿不起,得了,咱们接着来。”

说话儿,薛老三坐了下来,转脸冲周道虔,孔凡高道,“周书记,孔专员,您二位说,咱玩儿个麻将,至于那么当真么?”

“当真,怎么不当真?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颗钉!”

“老话说得好,吃喝不论,赌博过硬(念en,四声),牌桌上无父子,今儿输得少,算多少,谁钱不够,按黄处长建议的,打欠条!”

眼见黄思文已然要发疯了,周、孔二人便是再不想掺和,也不得不鼎力声援了。

说来,这二位心头也是咯应到了极点,他二位原本是来卖好拉关系的,可偏生好卖了,看黄大秘这情状,指定是一点儿不领情。

一想到这儿,这二位又暗自生恼,姓黄的纯是自作自受,他当活土匪是这么好对付的,抛开身份不谈,光看个人本事,活土匪能甩你姓黄的十条街,你干嘛非跟他置气?

尽管心中再是不满,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周,孔二人也必须拼了,若让姓薛的彻底羞辱了黄思文,姓黄的羞恼之下,迁怒自己,这可真是池鱼之殃,无妄之灾。

转瞬,二人已然打定主意,在待会儿的牌局上,玩儿命给黄思文做局,送子,喂和。

四人各样心肠,牌局再度开始,上把薛老三最先和牌,按血战到底的规矩,这把由他坐庄。

长城筑好,薛老三轻轻一丢色子,掷出双六十二点,便开始切牌,抓牌,跳牌,转瞬,十四颗牌,已然聚齐。

就在黄思文,周道虔,孔凡高各自调理自己麻将牌的当口,场中忽然发出数声怪叫。

原来,鉴于薛老三先前那把妙牌,这会儿观战的四人,卫阿姨,卫兰,晓芳,宋昆,皆聚齐到了他身后观战。

卫阿姨,卫兰,晓芳三人纯是盯热窝,看薛向今次运气到底有多好,宋昆则是肩负了监视的使命,暗中窥视薛老三是否作弊。

然而,此刻薛老三一把牌抓起,宋昆哪里还记得自己因何在此,条件反射一般,便跟着卫阿姨,卫兰,晓芳一道呼喝出声了。

原来,薛向这把牌实在奇绝,十四张牌如下:对二条,对三条,四个四条,四个五条,一对六条;正是正宗的大天和,起手和。

而且这一把牌,又是清一色龙七对,还是双龙七对,几乎旷世难寻,更重要的是,这把牌可不是先前的八倍,而是十六倍。

“天和,清一色双龙七对!”

薛老三淡然叫和,说话儿,直接把牌亮开了,一对六条被他摆在最前边,似乎专门摆给黄思文看的一般。

铛!

铛!

铛!

三颗脑袋几乎瞬间,同时死机。

六只眼睛,盯着薛老三倒下的那副牌,深邃地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装进去。

满场寂寂,久久无声,不知过了多久,薛老三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拿打火机梆梆敲着麻将子儿,终于唤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听他朗声道:“清一色双龙七对,十六番,八番是二百五十六,十六番也就是,二百五十六乘以二百五十六。六六三十六,五六三十……算出来了,一共是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元整,三位,不好意思,付钱吧。”

薛老三何等脑子,转瞬就算出了十六番到底是多少钱。

却说,当时,薛老三亮牌之际,谁都知道这把牌胡翻天了,可谁都没具体数字,只知道这把牌大得邪乎,弄不好得过千,可真当薛向报出数字,所有人都傻眼了。

六,六,六,六万……

这是麻将桌上该出现的数字么?

说来,还是宋昆最先反应过来,不知怎地,霎时间,他心中竟涌出一股快意来。

原来,宋昆还在念想,彼时,在孔凡高的吩咐下,他向介绍血战到底和牌后各种大牌算法的情景。

当时,介绍到最后,他问询四人,需不需要封顶时,姓黄的是多么意气飞扬,兜头就扔过一句“封什么顶”,呛得他宋某人好不尴尬。

这会儿好了,六月债,还得快,不是不要封顶么,您三位倒是付钱呵。

六万块,搁在当下,除了第一批发起来的沿海商人,内陆几乎就不可能有谁拿得出来。

在座三位,周道虔,孔凡高,黄思文,皆是官高爵显之辈,或许背地里敛够了钱财,够了六万块,也绝没谁敢拿出来。

废话,谁又不是傻子,你一当官的动辄拿出六万块来偿还赌债,不等于往自个儿脑门儿上贴贪官的标签么?

“周书记,孔专员,黄处长,我这儿天和了,您三位是不是先把账结了。”

对待敌人,薛老三从来就没有温良恭俭让的脾气,能挤兑死了,绝不给他留口气儿。

周道虔,孔凡高,黄思文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接茬儿。

薛老三道:“周书记,您是领导,您得带个头儿呵,方才我可记得您说了,这吃喝不论,赌博过硬,麻将桌上无父子嘛,您紧紧,凑凑,还是把账结了,咱接着玩儿呀!”

薛老三这小风凉话飙得,周道虔恨不能一口黑血喷出二里地去。

他真想提起屁股下的板凳,狠狠一下,摔在薛老三那张不停叭嗒喷着这世上最恶毒言语的小嘴上去。

“薛向啊,你看这些钱,我一时去哪儿拿,能不能先缓缓,缓缓。”

周道虔到底是老油条,转瞬就拎清了,一招拖刀计,妙到毫巅。

“是啊,缓缓,这钱谁能拿出来?我们也不是不认账,只是缓缓。”

罕见地,孔凡高和周道虔的意见如此一致。

这二位算盘划拉得极精,尴尬正在眼下,毕竟,众目睽睽,想反口也不能。

只要过了眼下,姓薛的说什么,谁信呀,欠六万,还是打麻将输的,这得多滑稽,傻子都不会信。

薛老三微笑道:“理解理解,六万块,不对,应该是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块,实在是太多了,搁谁,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啊。”

周,孔二人没想到薛老三竟是如此好说话,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那万恶的神转折了,“但是,没关系啊,您二位可以慢慢还,先给我打个欠条,立个字据,逐月逐月的还,一月就还一百,一年一千二,十年一万二,五十年六万,得了,零头不要了,您二位分五十年还我就成,您二位身体这么结实,再活五十年,一点儿问题没有。”

第三百一十二章撒泼

“噗嗤!”

卫阿姨一个没憋住,呛出声来,呛完,慌忙捂了脸,朝里间急行而去。

“够了,姓薛的,你这是出千,绝对的出千!”

忽地,黄思文拍案而起,指着薛老三高声怒斥。

黄思文一句话出,众人猛地回过味儿来,是啊,这两把牌也实在是太巧了,绝世大牌,怎么纷纷问世,天和地和,泛滥成灾,太不正常了吧。

霎那间,所有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薛老三。

“薛向,没想到你品质这么恶劣,搓麻娱情,谁也没想赢你多少,你这样干,就是道德品质有问题。”

周道虔拍案而起,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冲破栅栏,汹涌,咆哮,奔腾而出了。

“薛向,你还是人民公仆么?还是京大高材生么?还是男人么?打个牌都做贼,你好意思?你干的这事儿,说出去我都替你脸红,太不成体统了。”

孔凡高也不甘示弱,一连串排比句,好似炸弹一般丢了出去。

若非今次不是搓麻,而是件上得了台面的事儿,孔凡高早就上纲上线,一棍子将薛老三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卫兰,晓芳亦是面面相觑,眼前的场面,二人有些看不明白了,要说,薛向是否作弊,她二人应该见得清楚,毕竟,就紧挨着薛向,可要说没作弊,这两局诡异到极点的牌又如何解释?

“薛向不是那样的人!”卫兰咬紧了嘴唇,死死盯着薛向那英挺的面庞。

“干嘛呢,干嘛呢,老黄,周书记,孔专员,您仨也忒没品了吧,输不起,就说人出千。有意思么?早说了,让你们别喊我搓麻,非不信,那就瞧好了。”

说话儿,薛老三双手就动作开了。

但见他飞速地将所有麻将字面朝下盖了,大手挥动,做洗牌状,搓洗着麻将,随即,双手伸出。电光一般拣取着麻将。刷刷。片刻四道长城就列好了。

叮咚一下,他掷下了色子,又是双六十二点,截好牌后。每隔三墩,他取四张牌,霎那间十二张牌入手,紧接着,又跳两张牌。

十四张牌入手,薛老三也不翻开,将数字面朝下盖了,在牌桌上变换几下次序,刷的一下。将牌推开。

对二条,对三条,四个四条,四个五条,一对六条。正是薛老三方才和的那把牌。

轰!

场中众人仿佛见鬼一般,脸上再没了表情。

只听薛老三幽幽道,“不瞒几位,在下打小搓麻,这手本事,在咱们四九城稀松平常得狠呢,周书记,孔专员,老黄,总不能牌技高超,也属于出千吧。”

薛老三这手神乎其技,简直看呆了所有人,他一声问出,众人除了痴愣,还是痴愣。

细说来,薛老三这手,哪里是寻常人都能会的本事,若非他国术通神,劲流周身,法御万物,怎么可能做出那两局牌。

要知道,方才两局牌,可不是就薛老三个人表演,一人掌控所有麻将。

方才两局,四人摸牌,他薛老三掌控牌张的时候,另外三只手也在不停搅动,这就得需要无与伦比的御力法门,和惊人的速记能力。

这世上除了薛老三这种超级变态,又有谁能做出那两局牌。

可谓是劲到巅峰,算到巅峰。

话说回来,在第二局的时候,以薛老三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出清一色三龙对,那样就是三十二倍,真弄出三十二倍,那就是过亿的天文数字,真找这三位逼债也就没意义了。

却说,薛老三一手使出,卫美人,晓芳俩看得心摇神驰,异彩连连,周道虔,孔凡高,黄思文三位,各自面色如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真不要脸说人家洗牌做鬼吧。

其中,周道虔和孔凡高真是难受到了极点1

这一晚上,本来是颠颠儿跑来拍省委s记马匹的,省委s记不在,买好省委一秘也是美差,偏生又和活土匪杠上了,好死不死,被姓黄的带进沟里了,跟赌神打起了麻将,这跟阎王爷谈命理有区别么?事到如今,怎么散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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