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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烟云-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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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们敲响了聚将鼓,须臾,所有核心将领赶到中军帐内。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先耐着性子将大食使者的来意及其身份上目前存在的疑点一一剖析,然后叹了口气,笑着道:“边监军以为,伐丧不祥,所以劝本节度就此罢兵。然而战机稍纵即逝,本节度却以为,无论使者身份是真是假,大食狼主是死是活,这场仗,一定要打出个高低上下来,才能彻底保证西域的平安。我们二人现在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把大伙叫到这里,共同商量。说说吧,你等对此有何看法!”

“嗯,说说吧。畅所欲言。毕竟涉及到整个安西军的进退。不能只由一个人独断专行。”边令诚接过封常清的话头,阴声怪调地补充。

话音刚落,斥候统领段秀实已经昂然出列,向上微微一拱手,大声回应:“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打到大食人心服口服了。段某虽不知兵,却也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哼哼,以段将军之见,朝廷的颜面就可以弃之不顾了?”边令诚见段秀实居然敢不支持自己,立刻沉了脸色,冷冷地追问。

“不敢!”段秀实笑着拱手,“段某是个粗人,只觉得打得别国兵将落荒而逃最涨大唐颜面。却没听说挨了打不还手,反而能赚到面子的。”

这话说得可就有点重了,边令诚登时勃然大怒,“你区区一个折冲府果毅,居然也敢替朝廷做主。要知道大食使者可是来向陛下告哀的,不是向你段将军,也不是向我边某人!”

“段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段秀实根本不买他的帐,笑了笑,朗声补充,“此刻大食人已经成惊弓之鸟,我安西大军只需绕过雪山,千里之地唾手可得。如果拖延到朝廷的正式决断下来,恐怕大食人早就缓过劲儿了。到那时,一方士气已衰,一方以逸待劳,胜负很难预料。”

“的确如此!”

“段将军说得有道理!”其他各级将领互相看了看,小声在底下交流。

感觉到自己势弱,边令诚立刻向平素几个跟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将领使眼色,命众人出头来围攻段秀实。只是这个任务实在有些过于艰难,几个平素紧抱边监军大腿的将领们互相拿眼神推让来推让去,最后,只有掌管辎重的将军毕思琛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段将军其实有所不知,我军虽然曾经大获全胜,但弩箭、军粮等物也消耗甚巨。眼下通往迦不罗城的道路又被敌军用巨石乱木给塞死了,只能从小勃律这边绕行。而这边的道路情况大伙也都知道,除了断崖就是绝壁,弟兄们相互搀扶着倒也勉强走得。粮车、辎重车却很难上得来。即便强令民壮肩扛手推,十亭之中,也要损失三、四亭。能支持大军到此地,已经是竭尽全力。再往前边,就是积年不化的雪山,恐怕把民壮们都累死掉,也满足不了军中所需了!”

“这话早怎么没听你说过?”段秀实瞪了他一眼,低声质问。

“对啊,早怎么没听你说过此事。周某记得当初封节度问你粮草辎重能否接济得上时,你还信誓旦旦地拍过胸脯!” 怀化将军周啸风也走出队列,笑着质问。

“这……” 毕思琛登时语塞。当初封常清向他询问粮草辎重问题时,边令诚不在场,他当然没胆子说自己无法完成任务。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想改口却也艰难。正惭愧间,掌管征发民役的行官王滔整了整衣甲,主动出列替死党打圆场,“诸位将军有所不知,当初毕将军以为,小勃律国已经按照高仙芝大将军的命令,重新休整了到疏勒的官道,所以才做出了错误判断。然而谁料小勃律国军民性子懒惰,已经休整了好几年的官道,居然连一半都没有完成。他不敢隐瞒实际情况,耽误军机,故而才如实禀告!”

小勃律当年背叛大唐投靠吐蕃,的确将通往疏勒的官道桥梁尽数毁去。高仙芝重新征服此地后,曾经勒令当地军民重修官道。然而放在大唐也就是半年便能完工的事情,放在小勃律却要耗上好几年。一则该国人口稀少,难以调集足够的民夫。二来也是该国民性散漫,干一天活要歇息大半天。这些都为安西将领众所周知,平素还屡屡拿来当做笑话讲。所以行官王滔拿此出来说事儿,大伙也难以反驳得了。

眼看着支持出征和支持战斗就此为止的将领势均力敌,边令诚不觉心中得意。冲着右威卫将军李嗣业点点手,笑着问道,“李将军,你最老成持重,你以为如此情况下,我军该做如何打算?”

右威卫将军李嗣业勇冠三军,为人处事却非常圆润,知道边令诚这种小人得罪不得。而节度使封常清既然召集大伙公议,想必也生了忍让的心思。因此便笑着拱了拱手,低声回应道:“李某不过一个厮杀汉罢了,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监军大人不必问我,你和节度使两个拿出个章程,李某不折不扣照着执行便是!”

“对啊,对啊。我等不过是武夫尔。打仗在行,运筹帷幄,便差了些!”站在李嗣业附近的其他几名年纪较大的武将也拱拱手,低声符合。

他们都是凭资格熬出头的老将,对权力斗争的风险领会极深。边令诚这厮虽然贪婪卑鄙,不学无术,背后却站着黎敬仁、林昭隐、尹凤翔、韩庄、郭全、高力士等一干内宦,隐然已经自成一派势力,号称小内朝,无论如何得罪不得。至于封常清,虽为大伙的顶头上司,位高权重。却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再军纪方面不犯在他手上,就不用担心他秋后算账。

边令诚见此,心中愈发感到高兴,四下看了看,发现钦差薛景仙也在场,想拉他做同党,便笑着问道:“这不是薛大人么?咱家边令诚,可是仰慕大人你多时了。可惜留守疏勒的那帮小子不会办事儿,居然面都没让咱家跟大人见上一个,就让大人赶到了前线来!”

此人的嗓子又尖又细,听起来就像拿着石头刮锅底。薛景仙强忍心头不适,先向封常清投过去歉意的一瞥,然后笑着拱手,“见过封节度,见过边监军。薛某本来早就该回去了。难得亲眼目睹我大唐军威,所以不嫌自己身手差,厚着脸皮跟了过来。只想着再过一回眼瘾,也好回京师去跟同僚卖弄!”

“哪敢,哪敢。您可是代表着朝廷威仪啊!”边令诚丝毫不在乎薛景仙话里的疏远之意,继续笑着跟对方套近乎,“您是进士出身,饱读诗书。依照您之见,这仗咱们是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薛景仙不辞辛苦跟着大军来到小勃律,一则是为了继续跟安西众将加深彼此之间的关系,二来也是为了再多捞些功劳。眼看着两项目标都快要达成了,半道却杀出了个太监来。故而心中对边令诚很是不满。但是他又没勇气与此人硬抗,便笑了笑,低声敷衍道:“薛某一介书生,哪里懂军国大事。还是让懂得打仗的人做决策好,薛某在旁边只管摇旗呐喊便是!”

此语已经隐隐有倾向继续出征之意了,边令诚硬是装作听不出来。笑了笑,自顾说道,“咱家也是觉得,兵凶战危,一切都需要慎重。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连个使者的身份都弄不明白,怎地就知道大食人不是在迦不罗那边摆好了陷阱,等着咱们往里边跳呢?要知道,当年怛罗斯之战,咱家起初也是不赞成的。只可惜高节度被眼前小胜冲昏了头,硬是不听咱家劝阻……”

“既然如此,我军何不先遣一支兵马绕过雪山,探探敌方虚实!总好过在这里坐而论道!”实在对众人的表现有些失望,中郎将王洵想了想,出列建议。

卖弄到一半儿却被人硬生生打断,边令诚登时目露凶光,瞪着王洵,沉声问道:“这位是谁啊。边某瞧着面生得很呢!”

“他乃是朝廷新授的中郎将王洵!”没料到王洵吃了那么多的亏,居然还会主动替自己说话,封常清很是意外,笑了笑,将边令诚的质问接了过去。“年青人,性子难免有些急躁。但计策说得倒也不错。先派一哨人马继续西征,一则可以减轻粮草辎重的供应压力,二来也能让大食将士知道,我大唐并非瞧不出他的拖延之计来。只是没把他们这些疥癣之痒放在眼里罢了!”

“原来是连升三级的王将军啊!”边令诚冷笑着站起身,目光四下扫视,“怪不得如此卖力地主张继续西进呢!不知道他这样做,有几分是真的为了大局着想,有几分是为了报答封节度您的知遇之恩呢!”

“畅所欲言,可是监军大人亲口说过的!”封常清皱了皱眉,沉声回应,“至于为国举贤,应该是封某分内之事吧!莫非边监军连封某如何选拔将领也要管管了?!”

“为国求贤,当然是好事。只是边某怕封帅内举不避亲,给别人留下什么话柄,影响了我安西军的军心。当初边某本想提醒封帅,只可惜封帅的举荐文书边某没资格看,所以无法过多置喙!”

此话,已经是明摆着含沙射影了。封常清怒不可遏,奋力一拍桌案,便想当众给边令诚难看。薛景仙见状,赶紧起身,抢在封常清发作前,朗声说道,“这里边恐怕是个误会。薛某来解释几句。薛某在长安时,曾经听同僚们说起过。王将军的保举文书送入宫中时,只是正五品。谁料陛下忽然想起了王将军昔日曾经立过的功劳,所以才亲自提起朱笔,给王将军追加了两级。”

他是朝廷来的钦差,说话当然能起到拨云见日作用。顷刻间,封常清面露微笑,边令诚的脸色,却变成一个黑锅底。恨恨地瞪了薛景仙一眼,老太监又冷笑着道:“既然钦差大人如此说,倒显得边某多事了。可陛下格外施恩,王将军总得对得起陛下这番破格提拔才好。否则,岂不是连陛下的颜面也给辱没了!”

放在往常,薛景仙早就冷眼旁观了。封常清至今还没明确表明对太子殿下的支持,边令诚背后又站着一群自己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帝王亲信。然而,大半个多月来,王洵对他处处照顾,却从没要求过任何回报。纵使心机再深,他也知道这个年青人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因此不待王洵回应,又抢先一步说道:“王将军数日前,曾经亲手阵斩敌军悍将一名。首级已经用石灰封了,快马送到了京师当中。估计陛下看到后,也会非常欣慰。知道他慧眼识珠,又为大唐找到了一个难得的少年才俊。”

“啊哦!”边令诚楞了楞,没想到薛景仙居然会主动为王洵出头。这可跟高力士私下派人送给他的情报中,对此子为人的描述不相符。但受了高力士的委托,他也不敢因为有薛景仙插手,就轻易放弃。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钦差大人给王将军作证。边某就姑且信之。刚才王将军说什么来着?对了,派一小股兵马探敌军虚实。既然连封节度都认为是个妙计,边某也不再拦着你立功报国。这样吧,就由你领麾下士卒出战。直抵迦布罗城下,扬我大唐天威。若是城中敌军不敢迎击,则使者的身份必然为真。如果他们立刻杀了出来,则本监军便不再阻拦封节度领大军去接应你。你看,这个办法如何?封帅,钦差大人,本监军这样安排,没有越权吧!”

“这……末将虽然已经升为中郎将,麾下弟兄却还没来得及补齐。目前只有两百多人手!其中近半还是新兵!”王洵皱了下眉头,如实回复。

“两百多人去探敌军虚实,已经足够了吧。太多了,万一被敌军追杀出来,恐怕反而不容易脱身。封节度,李将军,你们两个以为呢?要么,再给王将军补一点兵马,凑足一千之众如何?”

封常清和李嗣业以目互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之色。以边令诚监军的身份,硬是拉下脸皮来,找一个新晋武将的麻烦,在座诸将,无论官职高低,谁也干涉不得。

然而这种荒唐的安排,无异于让王洵去送死。即便将王洵的部属补齐了,兵将之间事先没有任何熟悉,也发挥不出正常战斗力。况且边令诚这老太监说得轻巧,真的到王洵被敌军围攻时,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大军西进接应。到那时,王洵即便是生了三头六臂,恐怕也要被剁成肉酱了。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已经抱定了要回护王洵到底的薛景仙突然又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边监军此计看起来倒是不错。薛某不才,也想立些军功以回报陛下。干脆,就陪着王将军一起去如何?若是侥幸在迦不罗城下斩得一两名敌将,定然不忘边监军的提携之恩。”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啊!”闻听此言,边令诚心里暗骂。高力士给他的密信中,已经把薛景仙的背景交代得非常清楚了。此子虽然是杨国忠所提拔,但背地里却又悄悄地抱上了太子殿下的粗腿,为人着实机灵得很。如果不小心因为边某人的“谋划”,葬送了此子的性命。朝廷那边如何过关不算,太子殿下日后追究起来,恐怕边某人生了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想到这儿,老太监赶紧笑着摆手,“钦差大人乃一介文职,哪有亲自提剑上阵的道理。算了,算了,就当咱家什么话都没说过便是!”

见老太监自己先缩了回去,封常清立刻向薛景仙送过去了感激的一瞥。这个人情欠大了,可毕竟为安西军保住了一颗非常有希望的种子。大不了日后薛某人求上门来,安西军上下抱成团将人情还他就是。

想到这儿,他微微而笑,“钦差大人有如此气魄,老夫佩服。然而兵凶战危,能不冒险,还是不冒险的好。王将军,从今天起,就负责带领你部兵马,护卫钦差大人。若是他少了一根汗毛,你自己提头来见!”

“诺!”王洵感激地看了薛景仙一眼,躬身领命。

“老子又赌赢了一回!”薛景仙心中好生得意,冲着王洵轻轻点头。从一开始,他就料定了边令诚没胆子让自己这个钦差大人去送死,所以既然已经得罪了对方一次,索性得罪到底。反正只要救下了王洵,不愁赢不得安西军将士的好感。

果然,很快就有不少目光看过来,其中充满了钦佩之意。态度与先前那种疏远的尊敬,不可同日而语。薛景仙被大伙看得心里直发虚,却死命地将腰杆挺了个笔直。直得他自己觉得辛苦万分,却始终骄傲地挺着,一丝也不肯再弯下。

第四章 社鼠 (五 上)

有了薛景仙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边令诚自然无法再安排王洵去送死。但他也不愿就此让封常清遂了意,便继续咬住‘大食人已经遣使请降’这一条不放。如此,争论的重点便又兜转回来,落在了使者身份真伪上面。

封常清、周啸风等人当然坚持不认为使者的身份为真,却苦于拿不出任何有利证据。边令诚那边虽然有一干党羽为虎作伥,但都是些个主管辎重、粮草和民役的将领,份量难免有所不足。争论进行到了最后,王洵冒冒失失提出的建议,反而成了双方都能接受的对策。于是,双方便各退一步,同意安西军主力暂且不继续向西,由斥候统领段秀实将军带其麾下弟兄先去摸清楚敌人的虚实,然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这个结果当然让很多人大失所望。特别是对于宇文至、宋武等立功心切的年青将领,一时间对边令诚简直恨之入骨。散了军议,立刻聚集到王洵的寝帐,一边吃酒解闷儿,一边大骂奸佞弄权误国。

“当初就不该准许那厮跟过来。若是封帅不派兵接应,即便借他姓边的老贼二十个胆子,他也没勇气过达坦驹岭!”(注1)

“早知道老贼如此误事,就该让他掉到婆勒川淹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泄心中的怨气,丝毫不在乎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此刻就坐在旁边。

发觉几个年青将领不再把自己当成外人,薛景仙非常高兴。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待大伙发泄得差不多了,便笑着提醒道:“封帅心里,想必对是否继续西进也有所犹豫吧!否则,他又何必把与边监军的争论摆到明处来?直接将队伍拉出去便是了,理睬姓边的说些什么作甚!”

话音未落,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反对之声。特别是几个对封常清崇拜备至的年青将领,几乎立刻把火头指向了薛景仙。“你胡说。封帅怎么会犹豫?!咱们安西军上下卧薪尝胆两多,为的就是复仇的这一天!”

“封帅为人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借老贼的台阶下?!”

“你这家伙,到底是想帮哪一方?!”

倒是王洵更沉得住气,犹豫了一下,忽然笑着说道:“大伙先别忙着质问薛老哥,他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嗯?”众人迅速将愤怒的眼神从薛景仙脸上收回,再度刺向王洵,“你说什么呢?莫非你忘了封帅对你的知遇之恩不成?”

“诸位兄弟勿恼!”轻轻摇了摇头,王洵笑着解释,“如果没发觉边老贼存心使绊子,封帅自然会继续带领大伙向西挺进。然而刚才中军帐里的情况你们几个也看到了。掌管米粮辎重、铠甲器械的毕思琛、王滔、康怀顺、陈奉忠等人,分明是跟边老贼一个鼻孔出气。此番西征,沿途不是大河深谷,就是山口绝壁,万一边老贼命令其党羽暗中在补给上做些手脚,恐怕眼前的形势再好,我军也难平安班师了!”

“老贼敢尔!”

“这该死的老贼!”众人破口大骂。恨不得抄家伙冲出去,将边令诚碎尸万段。

骂了片刻,宇文至低下头来,喟然叹道:“明允说得在理!毕思琛他们几个本来就仗着资格老,对封帅多有不服。若是真的暗中下黑手,封帅的确防不胜防。还不如顺水推舟把队伍停下,待一切潜在危险都解除了,才好继续与大食人血战!”

“这样,弟兄们即便心有不满。士气所受打击也不会过于严重!”众人七嘴八舌,好生叹惋。

“只是这样一拖拉,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战机稍纵即逝。好不容易将大食东征军打残了。如果让他缓过元气来,下次再击败它,恐怖就没今天这般容易!”

“那倒未必!”见大伙情绪低落,王洵又笑着给众人鼓气儿,“其实今年即便继续向西,顶多也是打到迦不罗城为止。再远,甭说粮草辎重,就是天气情况也不准许了。而让封帅腾出手来先解决掉后顾之忧的话,明年开了春,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西进。届时大食东征军的实力虽然也有所恢复,可周边的小国当中,也早把他们这次惨败的消息传开了。不会再真心实意地为它提供支持。两相比较,大食人未必能占到太多便宜去!”

这番话他只是信口说来,并没有觉得有何高深。但落在听者耳朵里,却立刻有拨云见日之感。刹那间,有数道目光投射过来,里边充满了佩服之意。王洵被大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几声,笑着解释道:“我只是瞎猜。瞎猜的。算不得准。但军中总有一伙家伙拖后腿,的确是个麻烦。还不如先除掉他们,然后轻装上阵!”

提到此节,有人立刻低声感慨,“如何除掉,他们几个可是当年追随夫蒙灵詧节度的元老。连一向杀伐果断的高节度,都未能奈他们如何?!封帅又凡事都讲究个规矩,断然做不出那栽赃陷害的勾当来,唉!”

“礼送他们到别处养老不就得了么?难道有高升机会,他们还会拒绝么?”王洵想了想,继续回答。

这倒的确是安西军解决自身隐患的一个可行办法。边令诚之所以能处处给封常清擎肘,依靠的就是军中一批有资格却没本事的老人。而封常清由于出身寒微,所以一时半会儿也难将这批蛀虫剔除掉。但送他们高升就不会麻烦了。首先,这的确在封常清的职责范围内,并且不算戕害同僚。其次,那几个元老功利心都奇重,有了升迁机会,绝对会牢牢把握。任边令诚如何挽留,都不可能再挽留得住。

“明允兄这都是哪学来的。怎么让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宇文至与王洵关系最近,对他身上的变化感觉也最深,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

“对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原来还不信这句话。现在可真有点信了!”宋武在白马堡大营时,跟王洵也有过数面之缘,存着拉近关系的心思,笑着打趣。

“是么?”王洵茫然地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变化真有这么大么?自己怎么没感觉到?但自己想想,换做一年前自己,肚子里还真的没这么多弯弯绕。否则,还不至于混得在白马堡呆不下去,稀里糊涂躲到安西来了!

正在心里感慨间,却又被薛景仙推了一把,笑着数落,“你倒是聪明。但我怎么没见你把这股聪明劲儿用在自己身上!看今天边令诚那模样,几乎恨不得立刻让你死掉!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居然让他如此恨你?”

“我哪知道啊!”一提这话头,王洵就立刻满脑门子雾水。“那老贼天天忙着在疏勒河边跑马圈地。甭看我来安西这么长时间了,却连照面都没跟他打过。即便想得罪他,也得有机会才成啊?!”

“依薛某之见,你还是多加小心!”薛景仙收起笑容,正色提醒。“这种肢体不全的家伙,心肠最为歹毒。既然主动找上了你,便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薛老哥提醒!”王洵知道薛景仙是真心为自己好,赶紧拱手致谢,“可小弟真的想不出何时得罪过他。他是监军,我不过是个无根无基的中郎将。又怎么可能防得住他背后下黑手?!”

“总之,多小心些没坏处!”薛景仙毫不客气地接受了王洵的感谢,然后皱着眉头继续追问,“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他身边的人?或者跟他关系比较近的人?总是找出怨恨的源头来,才好见招拆招!”

“没有!”王洵犹豫着摇头。真的是好生沮丧。在京师时,他也遇到过麻烦。可每次都能找出,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可这一回,却半点儿头绪都寻不到。老天爷仿佛就是看他不顺眼了,所以要故意设下一道又一道关卡。

“当年在白马堡中,倒是有个姓边的家伙违背军令,被封节度给斩了。但如果边令诚因此想报复明允,应该在他刚到达安西时就动手了,不会忍到今天!”宇文至在一旁看着着急,主动替王洵找由头。

“不会!边令诚要报复,也不会报复明允兄一个人!”宋武笑着接口。“我当时也在场,姓边的那是自寻死路。周将军、赵将军……”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他们几个当时也都在。边令诚这两年来,也从没主动找过他们的麻烦!”

“哦,这倒是真有些麻烦了!”薛景仙沉声低吟。按照众人的说法,边令诚应该跟王洵没有任何私怨才对。可他为什么非要除掉王洵不可呢?眼下自己还在,暂时还能扯太子的大旗,罩住王洵。可等自己离开后,王洵又该如何应对?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头绪来。然而薛景仙的秉性便有些执拗,既然已经插手了,就不会半途而废,皱了下眉头,继续追问道:“其他人呢。我就奇怪了,你好好的飞龙禁卫军官不当,为什么回来安西受苦。以你的家世,即便不来这里,光在禁军中熬资格,也能熬出头来吧?”

“这个……”王洵有些犹豫。此刻屋子里的弟兄们交情虽然深,可毕竟彼此身后的背景有很大差异。特别是宋武,其兄乃杨国忠的死党,有些话根本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况且杨玉环和寿王殿下偷情的事情,无论谁知道了,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跟封常清都没说实话,跟薛景仙更不会说。无他,自己一个人认倒霉了,没必要再拖不相干者下水。

“明允兄和子达曾经得罪过丞相大人!”宋武倒是磊落汉子,见王洵脸上带出了犹豫之色,干脆自己把话挑明。“但丞相大人早就没打算追究此事了。况且听家兄说,丞相和小内朝那几位,也不大对路!不可能指使边令诚来陷害他!”

他本意是为了弥合跟王洵等人之间的关系。不料‘小内朝’三个字,却令薛景仙眼前登时一亮。“呵呵,既然明允一时想不出来,就算了吧!咱们还是先核计核计如何躲边令诚这厮远些。否则,明允天天在此贼面前走动,难免就会又被人家盯上!”

“干脆你请明允兄护送你回京师算了!”宋武没猜到薛景仙是故意把话题往别处引,顺口接了一句。

“不成!”没等薛景仙开口,王洵已经大声否决。歉意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又赶紧笑着补充,“我当初来安西时,曾经立下誓言。不功成名就,决不东返!边令诚盯上我又怎样,我找个机会躲开他就是了。安西这么大,总不至于我走到哪,他跟到哪里去!”

注1:达坦驹岭,在今克什米尔西北境巴勒提特之北、兴都库什山米尔峰东,海拔4000余米。此地和后文中的婆勒川,都为小勃律境内险要。

第四章 社鼠 (五 下)

薛景仙是何等老辣人物,微微一琢磨,便猜到导致王洵在飞龙禁卫中无法容身的真实原因,肯定不是什么曾经得罪过杨国忠。否则,此人也不会连长安都不敢回。然而,既然对方不愿意据实相告,他也不想强人所难,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也倒是个不错主意。但并非长久之计。”

“真要逼到王某无处容身的话,那也只好奋力一搏了!”王洵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有些悻然。想当年在长安城中招摇过市时,那些被自己欺负了的贩夫走卒是什么感觉,他向来是不屑一顾。反正对方与自己地位相差悬殊,即便有所不满,也没有力气报复。而现在,他却终于明白了这种被人如同蝼蚁般踩在脚下的滋味,真的是刻骨铭心,倘若不是念在云姨、白荇芷和紫萝三人无依无靠的份上,他几乎恨不得一头把天撞出个窟窿来,与所有陷害自己的家伙玉石俱焚。

“又何必等到那个时候”宇文至不满王洵如此委曲求全,撇着嘴低声冷笑。“要我说,干脆捡最省事的办法来,姓边的最为贪财,肯定舍不得他家中那一亩三分地。马上秋收在即,如果他回疏勒的路上不幸遇到个什么马惊之类的……”

“休要胡说!”王洵低声怒喝。“咱们已经不是可以说了话不顾后果的时候了。你哥哥可就在长安城中!”

“如果到我自己都快死的时候,哪有心思再顾旁人。”宇文至丝毫不在意自己旁边就坐着个钦差,继续咬着牙发狠。

“对啊!拼掉算了。大不了咱们也当沙盗去!”方子陵对王洵的处境感同身受,也走上前,低声附和。

“真的拼了。封节度未必能狠下心来追杀咱们!”朱五一也唯恐天下不乱,哑着嗓子跟着瞎嚷嚷。

只有宋武对王洵所经历的坎坷一无所知,心情还能继续保持平静。见众人越说越离谱,赶紧笑了笑,大声提议道:“还是别扯这些没边的了。不是还没被逼到那个份上么?薛老哥阅历比咱们多,听听他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闻听此言,众人立刻意识到当着钦差面前不该如此放肆。讪讪地收住了话头,把目光一道投向薛景仙这边来。

在座众人,论舞刀弄枪的本事,薛景仙无疑排在最末一位。然而若论揣摩人心和耍弄权谋,谁也不能出乎其右。并且此子做事向来狠辣,不光对别人,对自己也是一样。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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