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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烟云-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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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平素跟纳代走得进的,如白水城王子贺鲁索索,桂霜城主也忒密儿,也纷纷开口抱怨,觉得自己不该受到如此怠慢。其麾下亲信亦在旁边帮腔,乱七八糟的喊声响成一片。木鹿王子鲍尔伯听着心中懊恼,忍不住抬起头来,连声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小小娃娃,不知道礼貌么?”

纳代等人被扫了兴,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鲍尔伯,以长辈的身份呵斥。鲍尔伯却根本不拿这些家伙当一回事儿,撇撇嘴,不屑地回应道,“我刚才看到一群麻雀,嫌小鹰飞得慢。所以才觉得好笑。却不知道一旦人家翅膀长硬了,它们这些家伙就要成为口粮!”

“你…,你这小子!”众人被鲍尔温含沙射影一顿喷,直恼得面红耳赤。正准备寻几句恰当话把场面找回来,耳畔突然听见一阵低沉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敌袭!”几乎凭借本能,诸侯们就大喊出声。随即迅速整顿身边将士,准备迎接血战。待将队伍整理好了,才突然想起,此时乃是寒冬。根本不可能有敌军,冒着被大雪冻死在路上的风险前来偷袭。更不可能一直打到柘折城下,才被唐军发觉。

来的不是敌人。

只是那声威,却比大群敌人凭空而降更为恐怖。只见一面面猩红色的战旗迎风招展,在周围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分外夺目。而在战旗之后,则是一队队骑着骏马武士,个个身穿皮甲的武士,手握长枪大槊,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丛林。

除了猎猎旌旗和争鸣角鼓之外,队伍中没有一点儿其他杂音。从南到北,四个整整齐齐的方阵,缓缓地向马场压了过来。每个方阵人数都在千许上下,四个方阵加在一起不过是四千出头。却如同一片乌云,刹那遮断了天地间所有颜色。

见到此景,群雄相顾失色。虽然不是所有人事先都认定,王洵没任何可能将一群被驯服了的奴隶重新变成勇士。然而,却没有一个城主、国主曾经想到,一旦奴隶们心中的自尊再度觉醒,居然会焕发出这般强大的战意。

当日与俱车鼻施决战,王洵麾下不过才两千余众,其中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区区数百。但仅仅凭着这数百人,他便将俱车鼻施的两万兵马,打得抱头鼠窜。如今其麾下汇集了四千铁军,放眼药刹水两岸,还有谁堪敌手?!!

后悔、畏惧、羡慕、嫉妒,当即,诸侯们心里百味陈杂。正在他们呆呆发愣间,只见唐军的队伍中,又跑出一名高头大汉,冲着马场中挥动了几下令旗,大声喊道,“使节大人有令,请各位盟友在马场的寨墙内观摩校阅,不要太靠前,以免发生误伤!”

即便没有这句话,众诸侯也不愿靠上去去领教大唐将士的虎威,更何况某些诸侯此刻心中还敲着小鼓。当即乱纷纷地答应一声,直接将战马向后拉,直到离开营墙三丈左右距离,确信即便坐骑受惊,也不肯能跃出去引起唐军的误会了,才稳住心神,继续观看外边的动静。

转眼之间,四队唐军已经来到营墙之外,在二十丈左右的距离上站定,重新整队,聚合为一个大方阵。长槊手在前,骑射手居中,轻甲兵位列于第三梯队。在队伍最后,则由两百跳下马背的陌刀手,组成了一个铁三角。将王洵护在三角形阵列正后方中央处,一匹纯白色的骆驼脊背上。

队伍整理好之后,整个军阵便陷入了沉寂。将士们都不说话,纷纷端坐在马鞍上,一个个将脊背挺得笔直。

野外的北风甚冷,夹着积雪的湿气,一股股钻入铠甲的缝隙。将马场内的诸侯们冻得直缩脖颈。再看外边的大唐将士,虽然没有那道寨墙挡风,却个个都气定神闲。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天地间的寒意般。

光是这份令行禁止的军容,已经让很多诸侯心折不已了。要知道,这野外的天气可比不得城内,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光是风就能把人吹僵掉。可外边的大唐天使王洵却一点儿也不体谅麾下士卒的苦处,只是抬着头,静静地观看天空中的云卷云舒。直到把诸侯们都冻得几乎要跳下坐骑来了,才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演武可以开始了么?”

“启禀将军,末时已到,将士整装待发!”陌刀队附近,立刻跑上前一名骑将,冲着王洵抱了抱拳,大声回应。

“那就开始!”王洵笑着一挥令旗,大声喝令。

“演武开始!”万俟玉薤带着众亲卫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开始——”“开始——”“开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随着雷鸣般的号角,军阵猛然一动。正前方,三长槊手蜂拥而出,奔跑中,彼此之间拉开半丈左右距离,前后排之间错偏一匹马的空档,潮水般,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涌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调整马速,先慢后快,待接近树林半丈左右,已经如同风驰电掣。第一排骑兵迅速撞入,手中长槊径直刺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树干。随即,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弃槊,抽刀,甩动胳膊,没入激起的雪烟当中。

整座树林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颤抖着,轰鸣着,腾起一团团白色的烟尘。第二排骑兵追随这第一排骑兵的脚步驰入,突刺、弃槊、拔刀、横扫,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

紧跟着是第三排骑兵,完全重复了前两排杀招。当三排骑兵的身影隐完全被雪烟吞没,整座树林仿佛都摇晃了起来。“轰轰,轰轰,轰轰!”回响声连绵不绝。中间夹杂着树枝劈裂的“噼啪”声和树干倾倒时发出的悲鸣。

待所有雪烟被寒风吹散,整座树林已经面目全非。最外一层的树木,被刺得百孔千疮,砍得筋断骨折,精锐足足倒下了有上百棵,以至于整座树林就像被猛兽咬了一口,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创伤。

无人喝彩。群雄已经不会喝彩,只是长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呆呆地想着,两腿瑟瑟发抖。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缓过一口气来,王洵微微一笑,再度举起令旗,当空急速挥动。“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再度炸响,一千余名骑射手,呼啸着脱离本阵。

这些骑射手有的背后插着红色角旗,有的背后插着黑色角旗,所插的旗帜不同,手中的兵器也各异。跑着跑着,便分出了层次,持弩者靠前,持弓者稍稍靠后,待迫近树林七十步左右的当口,突然间,角声骤停。持弩者平端弩臂,扣动扳机,持弓者拉开弓弦,斜向上扬射。两道白亮亮的光芒,一为平面,一为弧线,先分后聚,真正齐齐地砸进了树林之内。将已经摇摇晃晃的树木,砸得木屑直冒。还没等木屑飘落,持弩者将腰一弯,迅速从马鞍下拾起第二把伏波弩,持弓者再度弯弓搭箭,又是一波霹雳和冰雹砸下,溅起一阵阵白茫茫的迷雾。

前后不过跑了三十步,已经有两千多支弩箭和弓箭射向了目标。如果换做诸侯当中任何一位带着本部人马站在树林位置,恐怕已经被羽箭射的狼奔豚突了。众看客越看心里觉得越紧张,越看心里觉得越震骇,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冷汗已经结成了冰珠,一粒粒冻在眉毛上,晶莹雪白。

他们忘记了冷,也顾不过上去抹,因为一抹之间,就有可能错过最为精彩的场面。第二波弩箭攒射过后,骑射手们的攻击略做停顿,迅速拨歪马头。胯下坐骑由纵转横,于树林前兜成一条半弧线型阵列。每个人开始自由射击,一边策动坐骑从“敌阵”前驰过,一边将羽箭与弩箭以最快速度射出。这一波攻击远不及其他两轮齐整,却更加令人眼花缭乱。待整个队伍从树林前跑过,手最快的士卒,至少又射出三支到五支羽箭。手稍慢者,也射出了一到两矢。整座森林林的外围的树干,瞬间白花花地“长”满了羽毛,每一根羽毛,都刺痛人的眼睛。

如果把树林换成了人,即便是以勇武和敢死著称的大食圣战者,经历了长槊突刺和羽箭攒射之后,恐怕军阵也早已四分五裂了。难怪他当日二十万大食东征军,被封常清打得灰飞烟灭。徒弟仓促训练出来的士兵还有如此神威,换了师父,岂不是更狠到了天上去?

亏得我等没听纳代的怂恿,跟天使大人对着干。否则,待封常清自己来了,大伙岂可能挡得住他一根手指头。想到这儿,群雄相顾失色,不知不觉间,就悄悄地与火寻国主纳代及其麾下众侍卫将距离拉远了一些。

纳代到了此时也后悔不迭,有心做一些补救,却不知道从何做起。正惶恐间,马场外的唐将又发起第三波冲击。这回完全由手持横刀的轻甲骑兵来完成,疾驰中分为三个纵队,一堆沿着前两波攻击所制造的缺口,长驱直入。另外两波,则左右各自做了个大迂回,显然是抄到敌军的侧翼,追亡逐北去也。

战无可战,逃亦不能逃。谁做了铁锤王的对手,可真是自寻死路。唯一可能取胜的机会,也许就是抢先手跟他对攻了。直接杀到他中军去,拼个鱼死网破。谁料唐军连这个做梦的机会都不肯留给大伙,待轻骑兵从战场上冲过后,王洵又是一挥令旗。随即伴着轰鸣的号角声跳下骆驼背,抄起一把丈许长的陌刀,快步走到陌刀阵的最前方。

铁锤王,这个名号岂是白来的?虽然此刻他手中拿的不是一柄铁锤。只见他高高地将陌刀向前一指,口中大声断喝,“进!”

“进!”两百余名陌刀手齐声响应,随即向前跨步,手起,刀落。

“进!”手起,刀落。

“进!”手起,刀落。

“咯咯咯,咯咯咯!”望着栅栏外那团滚动的刀光,火寻国主牙齿上下碰撞个不停。带着几位哀求的意味,他将目光投向阿悉兰达,投向贺鲁索索,投向也忒密儿,却发现原本说好了跟他共同进退的好友们,谁也不敢用目光与他相接。两股战栗,双肩瑟缩成了一团。

冷,这个冬天真的很冷。

第六章 雪夜 (三 上)

一场演武结束,那些曾经被诸侯奴役了整整三年的安西将士,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般,骄傲地展开了翅膀。

观者无不心中大骇,都后悔这几年没有善待被自己瓜分到的俘虏,以至于今后睡觉都无法安枕。如果铁锤王大人突然翻脸,想替被折磨致死的将士们讨还公道,诸侯们拿什么去赔偿?恐怕只能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跪在地上负荆请罪了。

想到可能面临的风险,药刹水两岸诸侯个个战栗不已。好在王洵这个人没有说翻脸就翻脸的习惯,结束了演武之后,先让骑兵们退到树林后的避风处休息,然后才带着身边的两百陌刀手和十几名侍卫,缓缓走到训马场门口。

早有人抢先跑过去,将马场的大门推开。众诸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侧肃立,恭迎天朝使节入内训话。到了这时,王洵也不再跟大伙客气,先是缓缓走了数步,来到马场中原有的一座带棚子的高台下,迈腿跨上台阶,然后回头吩咐道,“这里风小些,诸位都跟上来吧。王某有几句话,要跟大伙当面讲清楚。”

这当口,哪个还有胆子再当面捋他的虎须?当即,众诸侯小心翼翼地答应一声,缓缓迈上了高台。有人心怀坦荡,自然不怎么紧张。像火寻国主纳代、拔汉那城主阿悉兰达等,则苦着脸,悄悄地将自家护卫招得靠近高台近一些,以免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待大伙上了高台,在帅案两侧站直。王洵先是向周围拱拱手,笑着说道:“雕虫小技,难入行家之眼,大伙看看就算了。千万别笑话我这个后生晚辈!”

这是雕虫小技,我们岂不是都白活了么?众人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堆满了笑,“岂敢,岂敢。大人操练的好兵,我等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

“没让诸位失望就好!”王洵手指轻叩冰冷的桌面,一语双关。“王某知道,大伙最近都很忙,所以一直也就没过多打扰大伙。但王某有几句话,想问问大伙。”

众诸侯讪讪而笑,苦着脸回应,“大人有话请讲,我等将知无不言!”

“那就好!”王洵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王某第一个问题就是,当时与俱车鼻施决战,王某曾经答应诸公,城破后,利益均沾。这个承诺,王某兑现了么?”

“兑现了,兑现了!”提起当日的情况,众人皆连连点头。虽然整个内城和大宛王宫落在了使团手里,可决战之际,诸侯都抱着看热闹的念头,谁也没出多少力,所以少分一点儿战利品也就天经地义。况且使团分到内城之后,并没有像诸侯那般,把其中所有百姓都变成奴隶,绑票索赎。反而想尽各种办法,安抚百姓,尽力保证了内城和王宫的安全。

细算下来,在场众诸侯最后捞到手里的好处,恐怕比大唐使团还多些。所以谁也没脸在这上面挑三拣四。可铁锤王大人现在问出这个问题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要逼大伙给他凑份子么?还是嫌大伙的部属最近把城市破坏得太不像话了些?

“王某的第二个问题是,从诸位手中赎买当年被俘的安西军将士,王某给的价钱公平么?”不管群雄的狐疑,停了一会儿,王洵再度开口。

“公道,公道!”一时间,群雄纷纷表态。都声明自己对此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事实也正如此,王洵从始至终,没强买强卖。并且给的价钱,绝对比正常奴隶交易要高出许多。虽然他采用了一点儿欺骗手段。可诸侯把安西军俘虏留在手中,也榨不出更多的价值,还不如及早脱手干净,免得日后被封矮子堵住家门算总账。

“那王某可就奇怪了!”王洵用手奋力一拍桌案,声音陡然提高,“那为什么还有人私下里到处串联,煽动大伙跟王某作对?为什么有人还联络俱占提城中的大食人,准备内外勾结,将柘折城献给他们!”

“没有,没有!在下没有对大人不满。”

“不是我,不是我!我正想去提醒大人小心。”

“不敢,不敢!我们怎可能这么干!”

闻听此言,众诸侯面如土色,纷纷摆手否认自己曾经参与第一项。有反应迅捷者更是将头转向火寻城主纳代,对其怒目而视。

对王洵不满归不满,在场一众诸侯,却更不愿意重归大食人旗下。纳代这样做,等同于把大伙全都推进了陷阱里边。

这条罪行根本无法饶恕,即便王洵不深究,其他诸侯也会跟他没完。火寻城主自知事情败露,转过身,就想跳下高台逃命。万俟玉薤岂肯给他机会,上前一把卡住其脖子后的大筋,单手用力一紧,如同拖死狗一样将其拖了回来,掼在了王洵脚下。

“救我——”缓过一口气来的纳代大声呼救,号令台下的亲信上前护主。谁料附近的陌刀手们将兵器向地面上重重一顿,“轰”的一声,雪地乱颤。把试图上前拼命的火寻过武士吓得停了停,后退了数步,楞在了当场。

“都给我呆在原地别动,否则,杀无赦!”宇文至快步走到高台旁,信手挥了一下令旗。随即,周围号角声再度响起,先前退到树林附近休息的骑兵们翻身上马,潮水般涌了过来,将驯马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下群雄非但没有拼命的机会,连逃走不可能了。几个心思转的快的家伙。立刻对火寻城主落井下石,指控后者居心叵测。而阿悉兰达,贺鲁索索,也忒密儿等人,垂头丧气,静等着被铁锤王发落。

王洵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笑了笑,缓缓开口,“王某替大唐天子巡视西域,自然有权力处置背信弃义者。但王某手上,却不想沾诸位的血。这样吧,火寻城主纳代煽动闹事,勾结大食人,证据清楚,罪不可赦。王某将其押回长安去,让他当面向大唐天子请罪。至于火寻国么?”他停了停,目光扫过群雄,最后停在了曾经被自己俘虏,之后又极力促成了自己这趟出使之行的鲍尔勃脸上。“木鹿城距离火寻近,就烦劳鲍尔勃王子辛苦一些,去火寻国做几年监国。等纳代从长安被放回来,你再把国家交还给他!”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没等王洵把话说完,鲍尔勃已经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他是木鹿城主的第三子,本来没有机会接掌父亲的宝座。全凭主动促成了木鹿城与大唐的结盟,在家族中的地位才陡然上升,成了第一顺序继承人。如今又得到火寻国的监国之权,地位就愈发稳固。除非犯了滔天大错,否则,几个兄弟谁也甭想再取而代之。

至于日后他会不会如约将火寻交还给纳代及其家族,就得看当时的心情了。谁敢肯定,纳代会不会去了长安之后,贪恋大唐的繁华,就像当年阿史那家族那些王公贵胄一样,“赖”在那里再也不肯回西域呢?

“你先别忙着谢我,要看这种处置,其他人是否同意。如果有人不满意的话,本使也不好用强!”王洵摆摆手,示意鲍尔勃站起来,寻求其他国主和城主的支持。

他二人这般做作,其他国主和城主岂有再做恶人的道理?当即纷纷上前,向鲍尔勃表示祝贺。待大伙热闹够了,王洵敲了敲帅案,又笑着说道:“王某知道还有人受了纳代的蛊惑,试图跟本使作对。但念在大伙都是初犯的份上,就不深究了。不过……”

拉长了声音,他冷笑着扫过阿悉兰达等,“王某不会给大伙第二次机会。如果有人执迷不悟的话,王某不介意多费些力气,请他也去长安受几天教化!”

有的去,还可能有的回么?阿悉兰达等人心中一凛,赶紧趁机躬身,谢天使大人宽大之恩。王洵说到做到,立即摆摆手,示意大伙不必再提过去的事情。然后笑了笑,大声道:“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大伙帮忙。俱战提城主达武特虽然曾经派遣人前来向本使示好,自己却从来没在柘折城里露过面儿。我听人说,他的国政如今已经完全落在了大食人的手中,其人根本无法走出王宫半步。既然如此,本使就少不得动一动兵马,将他从大食人手中解救出来了。诸位以为如何?”

“应该,应该!”

火寻城主之所以胆敢公然谋反,引以为外援的,便是俱战提城中的那批天方教狂信徒。既然事情败露,铁锤王想要报复,也是理所当然。

况且跟着铁锤王打仗,大伙也不会吃亏。上次大伙基本上没出什么力气,只是站在旁边嚷嚷了几声,他就把整个外城都分给了大伙做酬劳。这回如果冒着着箭雨冲锋一回,砍下几名敌将的脑袋来,岂不是能分得更多?

“打过去,破了他的城,给他个教训!”

“我等愿意与大唐共同进退!”

一瞬间,群情激昂,都觉得俱战提城的“大食人”罪不可赦。王洵按了按手,示意大伙稍安勿躁, “既然大伙都没意见。本使就做主了!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兵贵神速。咱们今天下午就出发,明天日出之前,一鼓拿下俱站提,诸位意下如何?!”

第六章 雪夜 (三 下)

“啊!……”登时,所有欢呼与呐喊之声烟消云散。诸侯们一个个张大嘴巴,瞪圆眼睛,呆呆地看着王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可是冬天。滴水成冰的冬天!撒尿时稍微慢一些,就会把尿冻在卵子上!怎么可能带领着将士们走那么远的路去与俱战提人拼命?

再者说了,即便大伙能冒着严寒赶到俱战提城下,对方闭门不出怎么办?难道联军还能在城外扎营不成?一场暴风雪下来,不用对方动手,老天爷就把大伙给收拾了!!

可这种话,该怎么跟铁锤王说,谁又有那份胆子?!大伙还有痛脚被他抓在手里,万一被他误会自己还是心向大食怎么办?一旦被他借题发挥又怎么办?眼下大伙身边的侍卫加起来也不过区区数百,根本不够陌刀队挥挥手。即便大伙今天把所有部众都带出来,又能如何?训马场外有几千大唐精骑也在那摆着,问谁有胆子上前试试他们的刀锋?

越是瞻前顾后,诸侯们心里头越是恐慌,一个个呆立于高台之上,双腿不断地打哆嗦。最后还是西曹国主曹忠节胆子大,仗着与王洵还有些交情的份上,向前迈了几步,躬身施礼,“俱站提人不知死活,逆天行事,照理,应该受到惩罚。然而眼下天气实在太差,不利于大军行动。大人贸然带领我等前去征讨,恐怕会被风雪所阻,平白坠了大人的威名。不如先缓一缓,让俱战提人再嚣张几日。待明年春暖,无需大人亲自动手,我等便可以将此城一鼓而破。”

既然有人做了那棵出头椽子,诸侯立刻群起响应,“对,对,大人最近连日操劳,也该享享清福了。俱战提这种弹丸小国,就让我等去打便是!”

“对,大人且在城中坐镇。我等拿下俱站提,保证像此地一样,把内城交给大人来处置!”只要不在冬天出兵,诸侯们宁愿少分些脏,把利益大头让给大唐使团。

王洵却没心思占这种便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诸位的话都有道理。诸位的好心,王某也领了。但是,俱战提一天不下,柘折城这边的人心就一天不能安稳。所以,我意已决,现在就出兵。诸位不必回城去召集弟兄,只带着随身侍卫,看王某如何破贼便是!”

说罢,也不容大伙拒绝,一摆手,命令贴身侍卫立刻吹响号角,将出征的命令传遍全军。

“诺!”众侍卫欣然奉命。有人去传递军令,有人却在万俟玉薤的带领下,向药刹水沿岸的一众诸侯们走了过来。

再推辞下去,恐怕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众诸侯无奈地苦笑,只好主动表态,愿意陪同天使大人一道同行。反正俱战提与柘折城相隔不远,即便出师不利,大伙也能迅速撤回来。只要让铁锤王他老人家顺了气,大伙从今往后自然也就能落个消停…

王洵也不过分难为他们,依旧让众人各自带领自己的亲兵。只有被定了罪的火寻国主纳代,才被收走了兵器,与他的贴身侍卫们分别看押在大军的中央和后半段。队伍的末尾,则是宇文至带领数百名骑射手负责断后,哪个敢不服从命令,或者冒险去给俱战提人报信,就要先问问宇文至手中的羽箭。

冰天雪地地行军,事先又没做任何准备,诸侯们自然走得苦不堪言。才行了不到二十里,有人便受不住冷,在马背上打起了摆子。负责监督大伙的万俟玉薤早有准备,立刻从马鞍之后取下一个皮口袋,松开扎口的绳索,递到快被冻僵了的人嘴边,“喝几口,驱驱寒气。喝完了之后,下马走上几步。你越抱着肩膀不活动,越会感觉到冷!”

“唉,唉!”快被冻僵者不敢拒绝,接过皮袋,大口地喝水。才一口下肚,从喉咙到肚脐立刻涌上股火辣辣的热流。袋子里边装得哪里是水?分明是用安西军的秘方,重新蒸酿过的青稞酒!!!

有几口烈酒下肚,身上立刻感觉暖和了不少。当即,众诸侯纷纷开口,向万俟玉薤讨要酒水“解渴”。万俟玉薤也不难为大伙,点手叫过来数十名跟自己一样打扮的侍卫,将一个又一个装满了烈酒的皮口袋,变戏法一般从不同的马鞍下取了出来,不但分给一众诸侯驱寒,连他们麾下亲信们,每十个人也分到了一大袋。

“看样子铁锤王他老人人家也不是临时起意!”众诸侯饮完了酒水,带着几分晕晕乎乎的感觉想到。可光有几袋子酒水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俱战提离柘折城虽然近,但细算下来也有一百五十多里。大伙手上既没有干粮,也没有取暖用的柴薪,这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在野地里可怎么活?

愁归愁,脚步却丝毫不敢落下。前后左右都是唐军,谁敢冒着去长安“观光”的风险,去触铁锤王的眉头?

又摇摇晃晃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头顶的太阳就斜了下去。冬天的白昼短,日落之后,寒风便愈发刺骨。众诸侯及其侍卫们又冷又饿,忍不住在肚子里将铁锤王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正痛不欲生间,又看到万俟玉薤带着几个人从队伍前方匆匆折返回来,冲着大伙笑嘻嘻地拱手,“诸位请再坚持一下,翻过前面的那座小山坡,就是一个避风的地方。沙将军带人在那里准备好了篝火和羊肉,等着诸位前去享用!”

“篝火和羊肉!”对于已经冻得魂魄几乎出窍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具诱惑力了。众人咽着口水抬头细看,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山丘后,看见了缕缕的炊烟。

炊烟的颜色非常淡,再被暮色一隐,不经人提醒,几乎就看不出来。登时,死气沉沉的队伍中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重新恢复了活力,策动坐骑,快速跟上大军的前进步伐。

待翻过了前面那座不算高的山坡,果然在两座丘陵之间的空地上,看到了数以百计的柴堆。有的已经被点燃,有的依旧空着,正上方浇满了油脂。前一段时间总和众人打交道的大唐都尉沙千里,正带着几十名屠夫,将一只只刚屠宰完去了毛皮和内脏的肥羊,挨个往柴草堆上架。

“老天!”

“佛陀!”

“真主!”

见到此景,众诸侯和他们的侍卫连哭的心情都有了。迫不及待地就往柴堆前冲。若不是王十三带人拦得及时,他们几乎自己人跟自己人为了争抢最近的位置而动刀子。

“将军大人有令,按入谷先后顺序就座用餐,!每人有份,乱跑者军法从事!”王十三眼里向来只有自家主帅,放不下其他人。扯开嗓子大声怒喝,以最快速度把骚乱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众诸侯都知道他是铁锤王的侍卫统领,不敢得罪,只好乖乖地约束手下,按照王十三的指引,朝山谷深处走去。好在沙千里准备的羊肉和干柴足够多,大伙每人都分得上。诸侯们每人能分到小半只羊和一整袋子先前喝过的那种烈酒。所带的侍卫们则每五人一头羊,每三人一袋子酒。人人有份,谁也不缺。

有吃有喝还有火烤,众人的情绪自然又慢慢恢复。待吃饱喝足,一阵阵困意便往上涌。拉过几个亲兵来正想靠着对方的脊背小眯一会儿,却又听见万俟玉薤在附近大声喊道:“将军大人有令,熄了火堆,立刻拔营赶路。一刻钟之内走不出山谷者,皆以延误战机之罪论处!”

“这……”阿悉兰达第一个跳起来,挥着胳膊便准备抗议。贺鲁索索和也忒密儿见状,赶紧上前,死死搂住他的腰,“忍忍,忍忍。都走了这么远了,你此刻又何必惹使节大人不快。反正又不是咱们几个人受罪,大人和他的弟兄,不也得连夜赶路么?”

“嗯,哼,那倒也是!”想到王洵也跟自己同甘共苦,阿悉兰达的心态终于平衡了些。嘟嘟囔囔地收拾好了衣服,命令侍卫熄灭了篝火,抱着没喝完的酒水跳上坐骑。

其他诸侯也强忍倦意,带领侍卫们跟在了万俟玉薤之后。待他们都收拾停当出了山谷,大队人马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依旧是王洵亲自领军头前探路,宇文至带领射手押后。顶着头上初升的满月,冒着刺骨的寒风,走在无边无际的雪地上。

迤逦走了一个半时辰,队伍再度进入一个避风的山谷。这回,则是黄万山带着数百兄弟提前给大军预备好了干柴和火堆。见到此景,诸侯们心里总算明白了,原来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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