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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杀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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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你若是不信又何必问?”

于谦沉默了下去,旁边崔群忍不住喝问:“姓孙的,你给我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还不容易?”

“如何容易?”

“房里头看看去。”

孙羽话口未完,崔群已经冲入了房间,好鲁莽的人。

于谦没有动,只是盯紧了孙羽。

也不过是片刻,崔群就从房间里头出来,面色异常难看,口中兀自喃喃着:“表哥表妹,表的好!”

于谦听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正想问什么,崔群已对孙羽一挥手。

“姓孙的,你可以走了。”

“那失陪……”孙羽的身形就要飞起,崔群突又喝止住。

“慢着,今夜的事,最好你就赶快忘了,你是聪明人,当然晓得自己的嘴巴应该怎样。”

“这可以放心,我向来最不感兴趣的就是说话,而我也向来健忘得很。”孙羽目光一闪再闪,“那现在我总可以走了?”

“慢着!”崔群又再喝止住。

“还有什么?”

“我大哥哪儿去了?”

“你知道他的伯父住在什么地方?”崔群点头。

“那地方向这边有一条桥。”

“我也知道那条桥。”

“他就在桥头等候消息。”

“哦,你还要去回复。”

“如果你们去当然就用不着我了。”

“这当然再用不着你,如今你最好就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让我看见。”

“我听说过你脾气很厉害。”

“那么你还等什么?”

孙羽哈哈一笑,整个身子曲起再弹出,箭也似的射向对面的屋顶。

他的确是由心里笑出来,这一晚对他来说,也的确是实在顺利,实在值得高兴。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崔群在场抢着主张,由于谦来处置,事情就断不会这么简单。只因为于谦是一个很聪明,很喜欢动脑筋的人。

但,即使是一个最聪明,最喜欢动脑筋的人,要是接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清楚,也是聪明不来,脑筋动不来的。

所以他如今就只有干瞪着眼的份儿。

眼看着,孙羽那比燕子还要矫捷,还要轻盈的身子很快就翻过了屋脊,黑暗中消失。

于谦实在忍不住了,他瞪着崔群:“三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哥想知道,倒不如往房里头去看看,相信那总比我说还容易明白,也省得我生气。”

于谦疑惑的目光转向房间,终于举起脚步,跨进房门。

好一会子,于谦才从内里走出来,眉头皱得更深,面色也变得很难看,但目光依然很冷静。

“奇怪。”他口里只吐出这样的两个字,然后又沉默了下去。

“还有什么好奇怪,事情已经够明白的了。”崔群满面不以为然的神色。

“事情不错是很明白,但……”

“但什么?”

“三弟,家丑不可外传这句话相信你总听说过。”

“何止听说过,简直听腻了。”

“那你试想想,大哥是什么角色,是什么身份,家里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他会随便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职业杀手来处置?”

“或者大哥他不忍心亲自下手。”

“大哥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的,如果说他会心软,他会不忍,那才是笑话。”

“那……”崔群的面色开始变了。

“姓孙的那厮不是说大哥在桥头等候他回复?”

“他是那么说过。”

这就更奇怪了,香家庄卧虎藏龙,大哥他也曾夸过口,就是姓孙的本领,谁敢担保他来去自如,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能够当夜完事,能够当夜回复,好了,即使孙羽能够,大哥也相信他能够,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天气,更深人静,雨冷风寒,什么地方不好去,犯得着桥头相候。更何况,就算大哥算准了时间,指定了地点……”

“大哥又怎知道潘玉定会在家,并会跟舒媚在一起?”崔群忽然亦变得聪明起来。

“看情形……”于谦面色更难看,“恐怕……”

崔群忙着问:“恐怕什么?”

于谦并没有回答,回头向院子里的家人吩咐:“赶快预备灯笼马匹,然后好生看守着小楼周围,我们兄弟未回来之前,什么人也休教踏上梯级半步。”

众家人应声散开,分头打点。

“于二哥!”

那边的江湖朋友到底忍不住了,“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大伙儿如果不怕麻烦,不妨随我们兄弟走走。”

“于二哥那是什么话,香大哥待我们如同手足,莫说是麻烦,哪怕拼命儿,挨刀子,也休要漏了我们。”

好激昂的说话,于谦听着真有点儿感动,冲着众人一抱拳。“大伙儿这番说话,于某兄弟永志心头。”

“于二哥那么说未免太见外了,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目下我们兄弟亦是无可奉告。”

“是关于香大哥的?”

于谦点头间,众家人已经陆续牵提来了马匹灯笼,他和崔群两人也等不及拾级而下,就小楼上一跃身,横越栏杆,掠下院子,跃上马鞍。

各人亦自纷纷牵过了坐骑。

二十来骑随即先后奔出了香家庄。狂乱的马蹄声,划破了深夜的静寂。

“但望桥头见得着大哥……”于谦一马当先,只想快些找到香祖楼问清楚。

雨早已停了,无尽的黑暗依然笼罩着整个大地,也笼罩着于谦的心头。

没有星光,更没有月色,只有灯笼昏黄的一团团,随着马匹波浪也似起伏着移前去……

第二章 楼头悲怨妇 杀手发雷霆

于谦并没有失望。

果如孙羽所说,香祖楼桥头等候着。

死人当然不会走的。

香祖楼两眼睁得老大,活像一条死鱼的双睛,直勾勾地没有变化,没有感情。

死人的眼睛也当然不会有变化,有感情的。

于廉崔群不知不觉地左右跪了下来,将香祖楼扶起半身。

没有说话。

谁还说得出话来?

也没有眼泪。

大丈夫听说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两人全身都浸在昏黄的灯光中,但面色还是明显地看得出发白,比死人的面色似乎还要白。

也不知多久,于谦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瞳里依稀闪着光,泪光。

“孙羽!”他恨恨地一咬牙,“一剑致命,除了孙羽还有谁?”

“是孙羽杀了大哥?”崔群应声猛抬头;“没可能,大哥的武功……”

“孙羽一离开?我们就动身.这样短促的时间,大哥的武功即使再差劲,也不致于会如此不济事,当然没可能,但,咽喉的鲜血已凝结,大哥显然已经去了不少时候,也显然,早在孙羽出现在香家庄之前,大哥就已经死在他手上了。”

“好孙羽!”崔群禁不住—声暴喝。

旁边众人皆一惊,一个声音随即响了起来:“崔三哥口中的孙羽莫非就是那‘银剑杀手’孙羽?”

这声音又响亮又特出.不就是先前口口声声“哪怕拼命儿,挨刀子,也休要漏了我们”的那位好汉。

“就是他!”崔群恨恨应一声。

“亦即是刚才那黑衣蒙面人?”那位好汉跟着问,敢情刚才离得比较远,没有看清楚,听清楚。

“亦就是他!”

那位好汉不由得一缩脖子。“我方才扣着暗器,几乎就要出手的了,幸好毕竟没有……”

“你说什么!”崔群霍地回头。

那位好汉给他一喝.人立时清醒了好几分,也知道失言,一张脸几乎红到脖子去,连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也随向后退开了好几步。

崔三爷的脾气怎样,各人都很清楚,谁都以为要发生什么了,哪知道,崔群就只喝了一声,并没有再怎样,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思索着什么。他并不是习惯动脑筋的人,一要他动脑筋,真够他忙的,所以他没有时间再去理会那许多。他思索着忽然问:“姓孙的那厮不是说过大哥雇用他,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要知道究竟,只有……”于谦—字—顿的,“找孙羽!”

“哪里找?”

“不知道,但不管哪里,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找出来,能够追查的人都已死去,除了找孙羽,还有谁可以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大哥的尸身……”

“后园的冰窖里暂时存着好了,事情一日未水落石出,仇一日未报,就这样落葬,大哥又焉能瞑目!”

崔群点点头,抱起香祖楼的尸身。

于谦亦自站起来,抬望眼,天际浓霾渐已消散,疏落的星星依稀闪烁明灭。

“孙羽虽然是行踪诡秘,活动的范围似乎都不离江宁附近,要找他就从江宁开始!”沉吟着,于谦目光望向随来的英雄豪杰,“各位是怎样意思?”

“那还能少得了我们的份儿!”随即有人高声叫起来,附和的声音居然也不少,当真是热闹极了。

于谦连连抱拳,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崔群先后上了马.朝香家庄奔回。

众英雄豪杰当然相随。

狂乱的马蹄声又再震撼静寂夜空。

漫天浓霾毕竟散尽,明灭闪烁的星星相反地陆续增添,奇怪的.马蹄声却愈来愈疏落。

到得香家庄门前,马蹄声更疏落了。

于谦始终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

崔群也没有回头,一路上,就只是想着香祖楼的死,根本没有留意到其他。

这下子,他忽然留意到了,他实在觉得奇怪,所以他立即将头扭转。相随在后面的赫然只剩五骑。

那位好汉自不在话下,还有的好几个英雄豪杰也竟没有了踪迹。

崔群双眉齐飞,但倏地又垂了下去,望着身后随来的五人,禁不住一声长叹:“称得上英雄豪杰的看来还是你们五人。”

“我们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五人中的一个淡笑摇头,道:“我们只是香大哥的朋友。”

“好,好朋友!”崔群仰天大笑,笑声悲激,直冲霄汉,漫天晨星一时似也要被笑推落。所谓英雄豪杰未必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又何必一定要是英雄豪杰呢!

雨轻轻,梨花院落,风淡淡,柳絮池塘。

箫声突起。箫声飘过了梨花院落,柳絮池塘,吹箫人亦飘过了柳絮池塘,梨花院落。

素袖回雪,锦衣翻云。景色美如画,吹箫人亦好比画中人。

吹的是玉楼春的曲调,如泣更如诉,只一声,愁万种,思重重,念重重。

箫一曲,吹箫人随着那袅袅余音,再漫声轻吟——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海角有穷时,

只是相思无尽处!

轻吟声未散,那边绿柳中,突然传来了喝彩声。“好一个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好一个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是相思无尽处!”

锦衣人雾也似迷蒙的目光刹时清朗起来,一闪,一笑。“是孙羽兄么?”

说话间来人已经从绿柳中走出,黑衣黑履,黑巾蒙面,银剑三尺,正就是“银剑杀手”孙羽,他的装束没有变,举止也还是那么的从容不迫,语声呢?听——

“柳兄好厉害的耳朵,只听声就知道是我。”亦是老样子。

“哈,孙兄即使不开口说话,哪怕只瞥见人影闪动,我也知道来的必然是孙兄,也除了孙兄,又还有什么人能够迫近三丈,而我柳展禽依然未曾觉察。”

“柳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孙兄已经是人外之人。”

“这句话是捧我还是捧柳兄自己?”孙羽从鼻子里笑出来。

“都是,孙兄敢情笑我目空一切?”

“老实说,我的确有这意思。”

“也不怕老实说,孙兄以外,谁还放在我柳展禽眼中!”

“然则我岂非柳兄的眼中钉?”

“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是必然不去不快,我要是聪明人,应该就及早离开,有多远走多远了。”孙羽不由自主地突然放声大笑。

柳展禽也笑,唉!他笑得真美,就像他的人,但,半点儿脂粉气也没有,任何人来看,也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很潇洒,很迷人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试问又有几个?

接触到他的笑,孙羽外露的双瞳竟然也一阵迷惘,连男人也这样,要是女孩子,那还得了?

笑着,他以箫轻拍掌心。“像孙兄这样的人材,正所谓可遇而不可求,又怎会好不容易找到了随便就放过,又怎会不好好加以珍惜,莫说我不会撵走孙兄,就算孙兄自己要走,我也不会让孙兄走的。”

孙羽听说沉默了下去,虽然蒙了面,看不透他的神情,但他的目光,显然已有点儿异样。

柳展禽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什么,继续说下去,“珍惜眼中钉,话说起来的确矛盾,可是明白我为人怎样,就不会觉得是一回事,对孙兄,不错,我妒忌,我羡慕,但,我知人,我也能用人,不如孙兄么,我就更应该下苦心,想办法充实自己,是以,孙兄在,我只需顾虑孙兄一个.若孙兄不在,今日尽管我目中无人,他年只怕放眼都是对手!”

孙羽依然沉默着,却微微点头,他明白柳展禽说话中的含意。

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

这所以很多人一到了巅峰状态就很难再维持下去。

当然,根本就没有所谓巅峰状态这回事,有很多时候都不过是自己以为,而一个人一抱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观念,你还想他再会进步?

自己不进步,别人进步,也就等于自己退步了。

又即使并非自己以为,事实的确是天下第一,没有了竞争的对象,难保都会松懈一点儿,一松懈,迟早免不了给那以自己为竞争的对象不断努力发奋的其他人迎头赶上。

也当然,例外的人是有的,这种人非常谦虚,就算真的是天下第一,他自己也不会承认,但,遗憾的是人到了那等地步,旁边总少不了很懂得送高帽,灌迷汤的人,因此,再谦虚的人迟早也谦虚不来的。

不喜欢戴高帽,喝迷汤的人毕竟还少。

迷汤喝得多,固然走不动,高帽子戴得多,亦会给压得矮了下去。

更何况,谦虚的人几乎可以数得出。

自我陶醉的人却多极了。

柳展禽更就是很懂得自我陶醉的人,他将孙羽捧成天下第一,心目中亦只有孙羽存在,换句话说,简直就将自己当做天下第二了。

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爬到第二的位置,的的确确不简单,但,由第二爬到第一,似乎比吃白菜还要容易。

柳展禽想必亦是有这意思。

他郑重地再补充了这一句;“我高兴有你这一个对手!”

“我并不!”孙羽回答的语声很单调,“最好你心目中也不要只有我!”

“为什么?”

“从来我都没有认为自己怎样了不起,只知道人外有人,是以无时无刻不要求自己进步,你要胜过我,除非拿胜过我的人出来,即使是假想敌也好来做竞争的目标,否则,你始终得跟在我的后面……”

“只怕未必!”

孙羽又再沉默了下去。

“五年前不错我败在你的剑下.但相差似乎没有多少,但五年后的今日相信就更接近了。”

孙羽仍然不作声。

“你不信?”

孙羽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表示。

柳展禽不由得生出了一种被轻蔑的感觉,箫敲着掌心,突然大笑。“你我看来真的要好好的再切磋一番了。”

“没有这个必要。”孙羽这才开口。

“的确是,只可惜你这句话说得太迟了,无论如何今日我也得要向你请教一下,否则怎能消除我心头的疑虑。”

“我……”

“不要再我了,想你也不愿意看到我食不知味,寝不安息。”

“会这么严重?”

“相信会,我本来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人,但自从五年前败在你手下,不由我不开始怀疑自己了,五年后的今日好不容易恢复失去的自信心,又因为你表示出来的态度又开始动摇了。

“自信心就是自信心,似乎不应该在乎别人的态度。”

“别人我可以不在乎,但对你我不能,毕竟我曾经败在你剑下,也只能败在你剑下!”

“你不能忘记?”

“我怎能忘记!”

“那么说今日……”

“免不了!”柳展禽面上依然带着笑,笑得也依然是那么的潇洒。

孙羽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柳展禽也没有再说话,缓缓地将箫放在腰带上插好,不是在胸腹前,是在腰背后的部位,也是绝不会妨碍身形施展部位。

他到底是极小心谨慎的人。

对孙羽,他又怎敢不谨慎小心。

然后他缓缓地移出三步,每移出一步,他面上的笑意就退去一分,到停下来的时候,面上已再无丝毫笑意。

就连他扳着脸的时候也并不难看,相信另有一番风度。

这样的男人的确没有几多个。

孙羽并没有移动,但目光已然紧缩,凝神望着柳展禽。他也不敢疏忽。柳展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他知道。

一刹那间,天地间气氛似乎已停止。但,突然间,又动了起来。

是柳展禽在动。他振衣,拂袖,头巾飞舞,衣衫飞舞,人也似要飞舞着飞去。

拍拍的拂袖声中,他双手亦展,那双手,原来是白里透红,但如今,却白里泛青,奇Qīsūu。сom书那种青,青得怪异,青得慑人!

孙羽目光更紧缩,但依然没有动作,整个人就像是凝结在空气中。

柳展禽双手展开就停滞,但双袖仍动,无风自动!

眼看着他双手更青,双袖飞舞更急,却竟然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如浪涌,更似云流。

“孙兄!”他忽然开口,“还不拔出你那三尺银剑?”

不知何时,他的语声已变得单调无情。

但孙羽还是原来的孙羽,就连声音也还是老样子。“断金手流云袖之前,我不敢不抽剑!”

话口未完,铮的孙羽银剑出鞘。

柳展禽一笑,唇边笑,眼中连半丝笑意也没有.再一笑,他的身形突然飞起.凌空陡折,向孙羽头顶扑下,人未到,袖先到,拂向眼目!

袖虽然流云也似,势子凌厉非常!

任何人蓄势待发,第一招出手习惯都是非常凌厉的,这时候,只有呆子才会硬碰硬。

孙羽并不是呆子。他当然没有硬接,他退得比那闪电般拂向眼目的流云袖还快。

流云袖当然落空。柳展禽几乎同时翻身,斜刺里追着孙羽退后的身形泻向地面!

脚还未踏实,他双袖又再开展!

第二招比第一招更凌厉!孙羽退得更快,退到了塘边。不能再退了!

柳展禽并没有放松,迫得紧,双袖施展得更紧,袖影中还带掌影!

掌影袖影封住了孙羽的身前左右,后面是池塘,亦即是死路!

孙羽眼看就非动剑不可了!

哪知,蓦地里,他冲天飞起!

柳展禽亦飞起,人、掌、袖、头顶从柳枝柳絮中穿过!

掌势未弱,袖势未竭,如雨剑,似风刀,柳枝摧落,柳絮摧落!

柳絮飞舞,人飞舞!柳絮还未落在池塘边,人早已上了柳梢头!

孙羽人又飘下,柳展禽亦飘下!

后面是树干,孙羽背着身,似乎没有觉察到,柳展禽眼里却分明,身形沾地又飞起,窜前,双掌陡合。

孙羽脑后也不知是否长了眼睛,没有向后退,却挨着树干似的倏地绕到了后面!

掌迎向树干!噗的树干碎断,倒下!好厉害的断金手!

孙羽赫然在树后七尺。柳展禽一张脸几乎没有发青,“我自以为轻功了得,哪知道孙兄比我还了得,轻功总算见识过了,剑术如何,还待孙兄施展……”

“展”字才出口,人又欺前去。

孙羽这次没有再退了。

柳展禽当然就更不会客气,嘴角一丝笑意浮现中,挥出漫天掌影袖影!

孙羽猛一声暴喝,银剑终于出手!

一道耀目的银光闪电也似击向柳展禽的咽喉!

这—剑也正是击中柳展禽空门的所在,唉,这判断何等准确,何等惊人!

柳展禽连绵的攻势刹时都被摧散!

剑锋还未到,剑气已迫人!

狂呼:“好!”柳展禽身形猛地斜刺里闪出。孙羽的银剑紧迫着柳展禽身形再变,几乎分不出先后!柳展禽身形再变,刹那间连换了好几个位置,但始终摆脱不了孙羽银剑追击!

孙羽的银剑竟封死了柳展禽的身形!

柳展禽只有后退!

孙羽步步紧迫,剑势更凌厉,人与剑,仿佛已化成了整体,剑好比有了生命,他心意活动的同时,剑亦活动。

这哪里还像是剑,简直就是他的手!

柳展禽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惧之色。

心一惊,意一乱,人立时就没了分寸。

尽管他武功高超,断金手真的能断金截铁,流云袖真的出流云还要飘忽,心意一崩溃,又怎还施展得出来。

一时间,,他只知道退,退!

柳色翠如玉,絮雨笼轻烟。这次是柳展禽退到了柳絮池塘边。不同的是他的身后还有一棵柳树。

他并没有发觉,到他发觉的时候背脊已经挨着柳干,再没有余暇给他怎样了。

退无可退的地步,还潇洒得到哪里去,他一双眼睁得比剑鱼的还要大,咧着口,咬着牙,左右手交挥,衣袖舞得如那傅粉美女,出入花丛,朝舞风前,夜宿花枝的蝴蝶,但,细看来又不像。

那将两翅轻涂粉,绕遍千花百卉心。这是蝴蝶的舞,很优闲。

柳展禽目下哪里还有半分优闲的样子,要说像,倒像是陷身网中的蝴蝶。

孙羽银剑也的确织成了剑网!

如果柳展禽像香祖楼那样,手中有一柄铁伞就容易应付得多了。

幸好他虽然没有铁伞,却有一只流云袖,这只流云袖在他舞起来,简直就像铁桶似的团团将他包围着,孙羽绵密的剑网居然完全给他挡在外面。

只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就譬如一座城池,即使防守严密得一如铁桶,如果没有反攻的能力,又没有外援,迟早难保会被攻陷的。

柳展禽并没有外援,反攻的能力也似乎早就没有了。

他只有守,但又能守到几时?这又哪里还算得是切磋,简直就是在挨打。

陷身如此这般的困境,他实在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会是事实,交手前当真打死他也不信,但如今,不由他不信。

他痛心极了,恨不得拼死冲出剑网,忽然,他发觉自己就连这一份勇气也消失。

人就是这样,未到临死的关头,很难拿出拼死的决心。

更何况,说好了切磋。

柳展禽最初也不错本着切磋的意思,不过到这下,即使孙羽是着意切磋,柳展禽可连一点这样的感受也没有了。

不由得,他的脸由青转白由白变红。

孙羽蒙着面,表情是怎样,柳展禽并不知道,只是在他身下的感觉中,面巾后面孙羽的嘴巴张得可以放得下一只大鸭蛋,正在冲着自己笑。

他心中当真是又急又怒,忍不住就要大叫停手。

口是张开了,柳展禽并没有叫出来。

也就在此际,孙羽绵密的剑网忽然收敛,铮的银剑入鞘的同时,人已经退出七步。

柳展禽反到竟似没有觉察,双袖继续在挥舞,挥舞到第三下,然后倏地停下来。一丝丝冷汗交错淌下了他的面颊,人虚脱了似的,整个身子尽挨着树干,站也好像站不稳了。

孙羽那边静静地望着,没有动,也没有作声。聪明人都应该知道这时候最好就是闭嘴。

柳展禽的目光渐渐散涣,口唇蠕动着,不住地沉吟着一句话“这怎会是事实?”

的确是,这怎会是事实呢,五年前,没有错他已经在孙羽剑下败过一次,如今就算再败也不稀奇,但实在败得太惨!

五年前,相差并没有多少,到今日在他不断奋发之下,应该更接近才对。

所以你叫他怎能相信是事实呢?

虽然重复再重复,沉吟着相同的一句话,语声始终是那么微弱,几乎只是他自己听得清楚。

孙羽也听得清楚,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不是同情的话。

“这怎不会是事实!”

“为什么!”柳展禽霍地抬头望着孙羽,眼睛中充满了痛苦,也充满了疑惑。

“你应该知道!”

“我怎会应该知道,我要是己知道又怎会再败在你剑下,败得这样惨!”柳展禽的语声变得异常沙哑,就仿佛生命快到尽头,血气快要干涸。

他的自尊心很大,自信心很强,但,并非完全经不起失败的人,问题是这—战他实在败得太惨了,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他自尊心,自信心遭受的打击,损害,有多重,有多深。

孙羽也想象不到.又再这样问一声:“你当真不知?”

“不知就不知!”柳展禽显出前所未有过的暴躁。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的。”孙羽叹了一口气,“五年前你败在我剑下是因为的确我稍胜于你,到今日,以方才看来,在断金手,流云袖之上显然你已下了不少苦心,我是论武功,无疑你已经超越当年的我,与今日的我亦是非常接近,但,另一方面,你不单止没有进步,相反,老远的给我赶过了。 ”

“另一方面?哪一方面?”

“技巧的那一方面!”

“我并没有……”

“你并没有放弃练习,而且很苦心,这一点.我知道,也佩服,但据我所知,这四年以来,你完全没有再亲自出手!”

“大事有你,小事亦有曾隼,蒙奎两人,还用得着我?”

“在你的立场,就换转是我,只怕也会是同样的想法,拼命的工作,谁也不愿意多做的,是因为这样,即使你怎样苦心练习,拿来做对手的不外乎木石之类的东西,木石是死的,你从中得到的技巧当然亦是死的,就正如纸上谈兵……”

柳展禽张着嘴,恍然大悟的样子。

“有句话,技巧是从经验中得来,这所谓经验,是实际的经验,并不是理论上抑或闭门造车式的经验。”

柳展禽只有点头。

“经验的不能传授别人,是人生可悲的一件事,没有人能够从别人的磨练之中取得经验,他必需亲自接受磨练。”

“我知道。”

“还不迟,毕竟你还年青。”

“但现在来说,太迟了。”

“这句话怎样说?”

“不久我就要去杀一个人,很厉害的一个人!”

“哦?”

“对你也不知道应该感激还是怨恨,要不是你自恃太高,此去我是凶多吉少,但要不是你,最低限度,我还有一战的勇气,而如今,就连这一战的勇气,我也没有了。”

“哦……”

“你也不必抱歉,无论如何你总算让我认识了一件事——一个人必须彻底了解自己。要彻底了解自己,必须亲身去接受考验。”

未能彻底了解自己的人,总认为自己是了不起的。

柳展禽如今总算知道了,只是,在他来说这未免太迟了,他仰首向天,不禁就一声长叹:“……这件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奇心人人都有,孙羽也不例外。

柳展禽好不容易伸直身子,手背负,一步一步地缓缓踱了开去。

孙羽下意识亦步亦趋。

花荫,柳底。

花垂露,柳散烟。烟雾中飘起了柳展禽低沉的语声:“五年了,由相识到现在,在孙兄心目中将我当做什么,我不知,但,在我心目中,一直将孙兄当做朋友。”

“……”孙羽没有作声。

“是以,什么我都不在乎让孙兄知道……孙兄!”

“我正在洗耳恭听。”

“孙兄以为我这个人怎样?”

“精明,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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