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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原配-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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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修玄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本有些睡意而闭着的眼,闻言立马睁开。
「你有没有事?何人对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我没有事,陛下不知为何走错地方,竟然进了咱们的屋子。」
「陛下?」
「倒是没发生什么,张公公很快就扶他离开。散席后,成冰兰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有些不对。」
她仰起脸,与他四目相对。
「她说,陛下会闯进屋子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是因为有人想看我们母女共侍一夫。」
说完,她便紧盯着他的眼。他未躲避,眼里也没有惊讶,似乎早就料到如此。暗沉的眼眸划过一丝心疼,轻轻地抚着她的发。
「有我在,他们什么也看不到,睡吧。」
「嗯。」
她听话地滑进被窝中,偎在他的怀里。他不惊讶,是早就猜到了吗?她和安妃真是母女?如此说来,郁亮那个人,倒是有些让人同情。
胡思乱想着,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黑夜中,景修玄的眼眸森寒一片。
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女子时,却又变得无比温柔。
第90章 册封
次日辰时正,所有的夫人们又被召齐在校场。看到校场之中围好的栅栏,郁云慈心里有了数。这应该就是侯爷所说的斗兽。
自古皇家爱斗兽,那是上位者的嗜血爱好。
她抬眸看去,男人们兴致勃勃,似乎很是期待接下来的节目。而夫人们,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像是想看,又害怕着。
没有女人喜欢血腥的场景。
正康帝和程皇后坐在上座,帝后二人都是盛装,龙袍凤冠,华丽威严。
安妃则坐在低一阶的座位上,深紫的宫装,繁复的头饰。若说皇后是大气端庄的牡丹,那她就是一朵空谷幽兰。
恬淡的气质以及罕见的花容月貌,举首投足无不优雅如画。郁云慈突然有些明白皇帝为何不嫌她曾经身为人妇,也要把她纳入后宫。
这样的女子,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的心里没有半点的波澜,一则她不是原主,二则她对安妃生不起一丝孺慕之情。抛夫弃女,无论是何原因,都算得上狠心之人。
在书中,原主已死,安妃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原谅。
坐在安妃下首是珊贵人和那位新封的薛贵人。珊贵人一身茜红,衬得旁边原本长相不出众的薛人黯然无色。
她的视线再次看向安妃,想在对方完美无暇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可是她知道安妃的内心一定不会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平静。
不知道看着皇帝宠幸一个又一个女子,为爱不顾一切的安妃,可曾后悔过?
「看来你昨夜睡得不错,怕是没有好好细想我说过的话。」一道压低的声音响在耳边,成冰兰不知何时凑到她的身侧。
她转过头,一脸茫然,「宋夫人昨夜喝多了,说了一些胡话,真真假假的我没听清。」
成冰兰盯着她的眼,见她眼眸清澈,没有半点作伪,讥笑一声,「果然是母女,天生就会装无辜,欺瞒世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瞒多久?」
「宋夫人,死者为大。我娘已死去多年,她可是你的嫡长姐,你如此不敬死者,就不怕遭来口舌之祸?」
「什么祸能比得上我的遭遇,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成冰兰讽刺道,眼神瞟一眼安妃,「若她真是死了,那该多好!」
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郁云慈回过头,不再搭理成冰兰。
成冰兰哼了一声,别过头就看到成舜华不赞同的眼神。她往旁边挪了几步,走到成舜华的身边,就听到成舜华低声教训她。
她脸一沉,「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成舜华气得脸色煞白,碍于在外,不好再训斥她。
她昂着头,挤到最前面。
鼓声一起,就见数十名黑衣侍卫抬着一个大大的铁笼子放到栅栏里。那铁笼子里面,卧着一只斑斓大虎。
随着铁笼子放下,大虎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
所有的命妇都恨不得捂着耳朵,郁云慈也不例外。但没有人那么做,每个人都极力镇定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铁笼子里抖着毛发的老虎。
林苑里养着许多的猛兽,便是昨日狩猎的野物们,大多都是圈养后放归山林的。若不然,方圆数十里,哪里来那么多的野物供人猎杀。
铁笼子上的锁已开,老虎抖动着身体,晃动着毛发,优雅地走出来。
很快,鼓声四起,又急又快。
栅栏边上,还有人朝老虎丢石子。老虎怒吼着,暴烈的脾气被彻底激发出来。
此时,四个全黑的男子跳进栅栏,与老虎对峙着。老虎瞪着铜铃大的眼,面对男子挑衅的眼神,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一场厮杀在即,男人们都兴奋地睁大眼。
郁云慈却有些不敢看,几名男子想必不止一次与老虎搏斗过。他们身形健硕,虎背雄腰。但再是结实,亦不过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御猛虎的利爪?
在他们之前,想必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虎口。就为了上位者的血腥嗜好,枉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陛下,臣听闻锦安侯骁勇,神似忠义公。且臣上月与锦安侯切磋比试过,才知传言不虚。当年忠义公一身铁胆,曾徒手杀虎。臣以为武学传承,应效仿先人之功绩。」
忠义公是匡长风死后的谥号。
说这话的是大司马程世万。
程世万提出这样的要求,众人并不觉得过份。一来他是匡家的家将,怀念先主,合情合理。二来景侯爷曾打败过他,他想知道对方与自己过世的主子谁更厉害,也在情理之中。
正康帝单手一挥,鼓声立止。
栅栏中的老虎眯起眼,慢悠悠地匍匐在地。
郁云慈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响,那几名陌生的男子,都能引起自己的怜悯,更何况事关自己的男人。
大司马是何意?
居然会向陛下提议让侯爷一人敌虎。
她的心提起来,担忧地看了一眼鹤立鸡群的男子。景修玄刚好望过来,微不可见地摇头,让她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那可是一只壮年老虎,而且明显处在饥饿中。
大臣们都在等待正康帝的决定,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表情复杂,全部都看向景修玄。景修玄神色平色,站姿恭敬,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
良久,听得正康帝沉声吐出一个字,「准。」
然后他看着景修玄,道:「朕自出生以来,常听闻忠义公的英勇事迹,神交已久。景卿身为匡家剑法传承之人,朕相信,你必不会让人失望。」
帝王发了话,便是丢命也要迎头而上。
郁云慈提着的心跌落深渊,她多想指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痛骂一顿。可是她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一步步朝栅栏走去。
他的身姿笔直,脚步从容,一步一步却似千钧。那背影险峻的高山,冷峻淡漠。她的鼻头有些发酸,好像他曾不止一次如此,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奔赴险境。
程世万身子晃了一下,透过那身影,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或许年纪真是大了,怎么老产生幻觉。甚至夜里开始作噩梦,总是梦到多年前的场景。
像是有了心魔,他发现自己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前段时间开始的,就在他与锦安侯在武神祠比试后。
所以,那扰了他心神的人,必须死!
在众人的目光中,景修玄进了栅栏圈。
那老虎原本眯着的眼皮掀开,看了他一眼。就在此时,鼓声四起,那老虎慢慢站起来,抖开毛发。
一人一虎面面相立,互看了约半刻钟,老虎的眼神从蔑视到怒视,最终大吼一声,朝景修玄扑过去。
郁云慈手紧握成拳,掌心全汗湿了。
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相比别人看戏的心境,她恨不得冲进栅栏,把自己的男人带出来。可是她深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她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看过来,那些眼神中带着同情。或许在别人看来,自己的男人身手再好,一人敌虎就算险胜,也会身受重伤。
就在这一会儿,栅栏中的一人一虎过着招。那老虎猛然变得暴躁起来,左扑右撕,恨不得一口把面前的人吞吃入腹。
景修玄的手中没有兵器,自古以来,斗兽之人都是赤手空拳。
他察觉到老虎有些不对劲,心下了然。
看来,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但他的命是老天爷给的,谁都要不走!那些人想看他的热闹,他索性就闹个大的,让大家一起过过瘾。
他慢慢退到栅栏边,装出力竭之势。那老虎急吼吼地扑过来,不想他一个矮身,像是软倒在地。老虎收势不及,一下子扑到栅栏外面。
出了栅栏外的老虎,像是突然发现外面有许多的猎物。
它肚子饿得大叫,冲入人群之中。
大臣们失声惊呼,就见它已扑倒站在最前面的程世万。
「护驾!」
太监宫女们挡在正康帝的身前,被正康帝一个喝斥,全部散开。
一头畜牲而已,就吓得自己的臣子屁滚尿流。正康帝有些心塞,看着大叫着四散逃开大臣们,满目的失望。
程世万不比寻常人,奋力一拼,把老虎掀翻在地。很快就有程家一派的子侄上前把他扶住,极速躲远。
他的衣服被撕烂,好在没有伤到皮肉。
那老虎怒吼一声,步步紧逼往后退的男人们,不知怎么地扫到另一侧呆若木鸡的女眷。虎目危险眯起,那些猎物看起来细皮嫩肉,似乎更加可口。它一个转身,朝那边奔啸而去。
后知后觉的女人尖叫起来,慌乱之中,郁云慈被人一推,跌倒在地。
一抬头,正对上老虎的铜铃大眼。
她脸白着,身体僵住连逃都忘记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老虎已张着大口,朝她袭来。绝境之地,总会激起人的求生本能,她奋力用脚踢向老虎。
那老虎应声而倒。
她有这么厉害吗?
晕乎乎地抬头,就看到自己男人的脸。他额间有汗,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修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
「我没事。」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向他证明自己一切安好。
他点点头,眼见着刚才倒在地上的老虎爬起来。一个旋身,将她带到几步开外,「你找个地方躲躲。」
她明白过来,站到那些女眷身边。
刚才推她的人是谁?她眼神看去,定在成冰兰的身上。除了这个疯女人,她想不出还会有谁要她的命。
成冰兰也不避,眼底都是挑衅。
很好,果真是她!
「景夫人,您没事吗?」
一个夫人关切地问着,接着便有其他的夫人上前来。
「没事。」
她说着,远远地离着成冰兰。
皇帝没有走,所有人再害怕,都不可能离开。
正康帝眯起眼,一瞬不眨地盯着校场。他将众人的表现一一收在眼里,对旁边的程皇后道:「景夫人胆识过人,与景卿倒是相配。」
程皇后脸有些白,闻言挤出一个笑意,「陛下说得没错,听说景夫人性子极烈,为讨还生母的嫁妆,还曾闹过将军府。」
「还有这事?」
「陛下日理万机,自不会注意这些内宅琐事。」
正康帝点点头,「如此说来,她倒是个烈性的。」
帝后说话间,斗虎又加入一人,正是匡庭生。少年身手不错,与景修玄密切配合着,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将老虎打得瘫倒在地。
那老虎力已竭,正吐着白沫。
很快有侍卫上来,把它拖下去。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景修玄师徒的目光都变了。
「好,景卿果然没令朕失望。」正康帝高声道,看向景修玄身边的匡庭生,「后生可畏,朕重重有赏。」
两人各都赏了一身四爪金纹蟒袍,其他的大臣们看得眼热。
郁云慈想着,这蟒袍或许就类似戏文里的黄马褂,不知能不能当免死金牌用?
「景夫人胆识过人,朕亦有赏。」
听到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她自然要走出来,跪到台阶下。
突然,一支利箭凌射来,直直地朝着正康帝。想都没有想,她一个往前扑去,挡在正康帝的面前。
想象中疼痛没有到来,一回头,景修玄护在她的身后,那箭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上。箭头在阳光下泛着淡绿色光泽。
这箭上淬了毒?
「护驾!」
这声护驾比前次那声显得凄厉许多,片刻间弓箭手就位,正康帝被团团保护在中间。
校场空旷,那剑是从哪里射来的?
不光是她疑惑,便是所有的大臣,都心存疑惑。
最震惊的是正康帝,正康帝身为先帝唯一的儿子,他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夺嫡之争。在他继位后,因为没有兄弟,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皇位。
可是现在,在他的皇子们初露头角之时,自己居然会遭遇刺杀。
校场外的一棵树上,被发现有人踩踏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搜寻到什么结果。这个人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射出一支箭,可见其箭术之感,令人胆寒。
帝王一怒,面前跪倒一大片。那箭已呈到他的面前,张东海得了景修玄的提示,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
「查,给朕仔细地查!」
正康帝怒沉着眉眼,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刺,还在箭上淬毒。看来是有人想谋位?
是谁呢?
他望着跪成一排的皇子们,再看到跪在前面的女子。
郁云慈觉得她上一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样惊心动魄。但愿陛下看在他们夫妻挡箭的份上,别把火气撒到他们的头上。
正康帝的视线移开,慢慢坐下。
眼神越过前面,扫视着后面的臣子们。他一个一个地看去,看得尤为仔细。在程世万的身上停留片刻,转到广昌侯的身上。
所有的大臣都低着头,伏贴着地。
「朕昨日得一梦。」
什么?
众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此般场景,众人都在等着帝王的雷霆大怒,陛下居然说起梦来?
「梦中有猛虎朝朕扑来,朕身体受困不能动弹。突然一女子凌空而至,击退猛虎。那女子拜倒在朕面前,口中唤朕父皇。朕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却一直看不真切。」
程皇后脸一僵,「陛下可是想大公主了?」
大公主是德妃所出,还算得宠。
正康帝不语,斜睨她一眼。
下面有一个官员站起来出列,躬身行礼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梦乃大喜,寓意陛下命中还有一女。」
「还有一女?」正康帝轻喃着,像是想起什么,「爱卿说得没错,朕想起来了。不知皇后可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程皇后哪里会不记得,在生太子之前,她还有过一胎。那是她的头胎,其实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那时候她早就知道腹中的是女儿,彼时陛下还是东宫太子。
东宫之中,有两位侧妃,一位就是现在的德妃,还有一位姓关的侧妃,关侧妃很是受宠,受宠到能威胁她太子妃的地位。
后来,她忍痛牺牲了腹中六个月的骨肉,关侧妃被赐毒酒。
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敢去回想那个小产下来还活了一会的女儿。没想到今天,陛下竟然当着群臣的面提及。
「朕记得,那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满心期待着她的降生。为此,朕与天下所有的父亲一般心怀雀跃。还曾偷偷出宫,买了一只拔浪鼓…」
正康帝眼神放空,幽远地看着前方,似陷入深深的怀念。
臣子们的心里更是发懵,陛下不应该借由刺杀一事,肃清朝中的隐患吗?怎么会如此平静,还与他们说起后宫之事。
而且还是一个早夭的女儿?
那个早夭的大公主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所有人都在心里活动开,揣测着帝王的心思。
安妃心下一动,伤感道:「陛下许是思念公主太甚,感动了天地,才让公主入梦中与自己的父皇相见。」
她话音一落,程皇后觉得心惊肉跳,看了她一眼。
「没错,一定是的…」
正康帝呢喃着,那出列的大臣又道:「陛下梦中的是一位少女,说明公主已经长大,或许是早已重新投胎为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众人心里疑惑着,觉得有些怪异,却不知怪在哪里。
「当真?」正康帝面露喜色,问道:「依爱卿所说,朕的公主真的已经投胎长大成人?」
「陛下,臣觉得应是如此。公主虽然转世为人,却还感受到陛下的思念。」
程皇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除了用帕子按压眼角作出伤心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她心思转了几个弯,仍然不知道陛下突然提起陈年往事是何用意?
「陛下,您多年来,一直让老奴收着那拔浪鼓…」
张东海说着,拿出一面拔浪鼓。
众人更是觉得莫名。
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正康帝摇响了那拔浪鼓,「方才景夫人以身挡箭之时,朕仿佛看到了梦中的女子。」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郁云慈低着头,眉眼凝着。
皇帝这是闹哪出?自己怎么会是他与程皇后的女儿转世?若是成冰兰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是郁亮和安妃的女儿。
以帝王的心性,自己是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不应该视自己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吗?
正康帝话说到这个份上,身为臣子若是还看不出来门道,那就是白在官场混了。最先出列的官员立马高呼恭喜陛下。
接着所有的官员全部站出来,跪着恭喜陛下喜得爱女。
郁云慈脑子一片空白,这事也太胡闹了些?如此荒诞的事情,为何会发生在她的身上?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听到张东海尖细的声音,听到许多人的恭喜声。
圣旨一下,她成了一名皇家公主,赐封号为云孝。取用她名字中的一个字,加上她之前护主的孝义,倒是贴切。
高座之上,程皇后喜极而泣,泪眼朦胧。
正康帝侧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我们的公主失而复得,皇后您高兴吗?」
第91章 新菜
程皇后怔怔的,泪珠儿却是涌得更加厉害。
高兴什么呢?
陛下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转世投胎,全是哄人的鬼话。陛下是在朝自己的心口捅刀子,还问自己高不高兴。
她嘴里发苦,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莫名有些慌,陛下难不成看出了什么?
「陛下…臣妾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想她的…」
「皇后受苦了。」
正康帝说着,递上一条帕子。
皇后的泪水涌得更汹,一张帕子都被泪水湿透,这才朝郁云慈招着手,「我的儿,快些到母后这里来。」
郁云慈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她对程皇后本就无感,要做出一脸欢喜的样子,根本就做不到。
好在她此时的呆愣,被别人认为是惊喜过度,一时没回过神。
任何一个女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为金枝玉叶的公主,那是何等的荣耀。也难怪景夫人惊到说不出话来。
众人想着,眼神中充满羡慕。
程皇后在朝她招手,她低着头掩面扑进对方的怀中。程皇后搂着她,「母女」二人再世重逢,是相拥哭泣。
在场的女眷们纷纷拿出帕子,与她们一起喜极而泣。
除了成冰兰。
成冰兰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凭什么?这个死丫头如此命好,不光是嫁了好人家,现在还白得一个公主的封号。
刚才那老虎,怎么没把她咬死!
没错,之前慌乱之中把郁云慈推出去的人,正是成冰兰。
成冰兰看着那抱成一起痛哭的「母女」,只觉得这世间如此荒诞。为什么谎言一个接一个,偏偏大家都乐意当傻子。
她冷笑一声,看到同样垂泪抹帕子的安妃。
真想当场戳穿这些人的真面目!
所有的恨意全部冲上脑门,她身子才一动,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住。一回头,见是柳氏,不由得冷冷一笑。
「大嫂拉我做什么?」
「冰兰,三思而后行。」
柳氏压低着声音,眼神带着威胁。要是成冰兰敢现在冲出去,她就敢当场捂住对方的嘴。然后再告诉世人,这个小姑子疯了。
国公府不能毁!
成冰兰看着她,凑近她的耳朵,「你们也知道害怕?」
在旁人眼中,是她们姑嫂二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模样。事实上,在成冰兰问完后,柳氏脸色就变了。
「冰兰,你知道为什么娘一直忍着吗?那是因为她对你有愧,可你若执意孤行,恐怕国公府不得不真正放弃你。你明白吗?」
成冰兰退后一步,嘲讽一笑。
此时程皇后已命人搬一个春凳,把郁云慈安排在身边。
站在前排的王爷们一个个上前,与她见礼。她硬着头皮,唤太子为皇兄。然后宁王贤王等则唤她为皇姐。
「好,好。」
正康帝连说两个好字,目光露出些许慈爱。他低声吩咐着张东海,没过多久,校场变成宴席场。
美酒御膳,歌舞琴乐,哪里还有之前斗兽刺杀时的剑拔弩张。
大臣们恭喜之辞不断,正康帝一直嘴角含笑。还有程皇后,慈爱的眼神看得郁云慈心里发麻,恨不得想逃开。
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
一直到出了林苑,顶着公主的名号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坐上马车,她还是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在演戏,个个都是好演员。
陛下、皇后、安妃、还有大臣们。
她不信,那什么转世投胎的话会有人相信。众人选择相信,那是因为陛下授意的。陛下想让她当这个公主。
那么,他此举的意图在哪里?
他没有弄死自己已是开恩,居然还给自己安上一个公主的名头。
她眉头深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莫非自己不是郁亮的女儿,而是安妃与陛下偷情生下的孩子?
要是这么想,事情倒能说得通。
那么书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陛下不帮原主?
坐在马车中,她脸上已无泪痕,连那激动喜悦的表情都全部敛去。出了林苑,采青和传画才跟上马车。
女眷先行,男人们自有要处理的事务。
「公主殿下,臣妇有话要说。」
成冰兰不知何时拦在马车跟前,阴阳怪气地唤着。
郁云慈眼一沉,掀开帘子。
「宋夫人,你贸然拦着我的马车是何用意?」语气之冷,已根本不给对方半点的脸面。
成冰兰走近,挑眉讥笑,「你在害怕?」
这个疯子!
简直是在找死!
「应该感到害怕的人是宋夫人,看宋夫人的面色,在夫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宋家最小的公子都已娶妻生子,你这个继母根本就压不住他们。要是再开罪娘家,岂不是自断退路。我若是你,首先要做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夹紧尾巴做人,才能保一生安稳。当然,你若是想找死,那谁也拦不住!」
「哟,这才当上公主,就开始摆起架子来。你就没想过,自己怎么会成为公主的?」
「自是陛下的恩典,上天的赏赐。」
她神色恭敬严肃,看向成冰兰时,冰冷漠然,「宋夫人,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还请让开。否则马儿受惊,你不死也伤。」
成冰兰瞳孔一缩,见那车夫果真要扬鞭子,忙闪到一边。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轻呸了一声。
郁云慈脸色不太好,等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她一下马车时。才发现府中所有下人全部跪在门外恭迎她。
他们伏地叩首,口中高呼着「恭迎公主回府。」
在这一刻,她才切实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名公主。
檀锦跪在最前面,她上前拉起,「都起来吧。锦儿,可有想舅母?」
「想。」
他清脆地答着,看到眼前的女子还是以前熟悉的舅母。但是府中下人都说现在成了公主,公主是什么,他还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定是极厉害的。
下人们呼拉拉地起身,跟在后面进府。
府中一切如旧,景致是那么的熟悉。
出门几日,她发现自己无比怀念这个家。或许在她的心里,已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一个有夫,将来会有子女的家。
「舅母,您现在是公主吗?」
「嗯。」她低头含笑,「舅母就算是公主,也还是锦儿的舅母。」
檀锦眼神一亮,羞涩地笑着。
她心头发软,牵着他的手越发的温柔。陛下封自己一个公主,既没有封地也没有食邑,就是一个光杆名头。
若是她不知其中的曲折,得了这样尊贵的身份,或许还会兴奋一番。
但是,这个封赏的由来,实在是让人如鲠在喉。他是为了补偿自己,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冷眼旁观,原主早已香消玉殒。
这个补偿,来得实在是太迟了。
回到院子里,问了锦儿最近几日的学业。
锦儿答着,童声稚嫩。
她又问过高氏,锦儿这几天的生活。高氏和喜乐二人,自是知无不言,大到吃饭穿衣,小到夜里醒了几回,都一一禀报。
起初林夫子是抱着不得罪主家的态度护着檀锦,慢慢发现檀锦比起众多景家子弟,天资明显更胜一筹,遂越教越认真。
到现在,林夫子伊然把檀锦当成重点培养的学生。若是他的手中能出一个才子,对于他这个老师的名声,是大有益处的。
这些事情,郁云慈是从喜乐的话中悟出来的。
料想以后,二房不敢再招惹锦儿,二老夫人也不敢在她面前端着长辈的姿态。自己现在是个公主,君臣有别,谁敢再造次。
如此想来,这个公主的名头,还是有些用的。
至少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以势压人。
锦儿被高氏带下去,屋子里就剩她一人。想想这几日的经历,她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私生女,公主?
「臣参加见公主殿下。」
冷清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她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就看到斜倚在门上的男子。他嘴里说着参见,人却是含笑打量着她。
她故意板起脸色,倨傲道:「大胆奴才,既然参见本宫,为何站着不下跪?」
他直起身子,朝她走过来,坐在她的手侧。
「殿下息怒,臣知罪。」
她莞尔,替他倒了一杯茶水,「既然有罪,罚茶一杯。」
他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她能猜到这个公主的名分因何而得,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她的身世是个双刃剑,如果无人知晓,能瞒过天下人,以后自是荣华富贵。
但要是有人看出端倪…
帝王为了皇家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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