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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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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收剑回鞘,闪身退到了李岩身后,帐帘掀处,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还有蔺养成五人已经大步而入,五人进了行帐也不行礼,径直往帐中那么一站,领头的马守应就大声喝问道:“李岩兄弟,听说你拿营中仅有的粮食去西门外施粥赈济难民去了?”

李岩淡然应道:“是有这事。”

“哎呀。”马守应发火道,“李岩兄弟你怎么这糊涂?我们军中的粮食本来就已经不多了,你却还要拿去赈济难民,这……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就是。”贺锦也附和道,“我们不去抢周围百姓的粮食也就罢了,可还要拿出粮食去赈济难民,这算哪门子事?”

面对马守应五人的责问,李岩显得镇定自若,可他身后的红娘子却已经气得柳眉倒竖,如果不是李岩以眼色制止,她早就当场发作了!不管怎么说,李岩都是闯王指定的陕西义军主帅,而马守应他们只是副将,哪有副将对主将如此疾言厉色的道理?

“五位将军先别激动,先听晚辈把话说完。”李岩神情从容,问道,“不知道五位将军有没有听说过‘围三阙一’?”

“没有。”

“没听说过?”

“围三阙一是个什么鸟玩意?”

马守应等人都是大老粗,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围三阙一。

李岩苦笑,接着解释道:“那兔子急了会咬人,五位将军总听说过吧?”

“这话听说过。”马守应点头道,“而且说的在理,别看这兔子平时挺温顺的,可把它逼急了,它照样会咬人。”

李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十几万义军好比是猎人,而大同城里的几千大明官军就好比是兔子,这几千大明官军的确不堪一击,可要是我们把大同五门都围住了,城里的官军逃生无门,那就像是兔子被关在了笼子里,它当然会急,一急它就会咬人,再不堪一击的明军也会给我们义军带来伤害,是不是这个理儿?”

马守应点头道:“好像是这个理儿。”

李岩微笑道:“所以,我们不能把城里的官军逼太急,一定要先给他们留下一条逃生之路,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拼命守城!晚辈故意在西门外设下粥棚,就是要给城里的官军留下一条逃生之路,等我们大军攻城的时候,他们只需要把身上的战袍一脱,再换身百姓的衣裳往难民营里一钻,谁还分得清他们是官军呢,还是难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马守应似懂未懂地点头道,“李岩兄弟你怎么不早说。”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李岩兄弟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关节。”

“谁说不是,李岩兄弟的脑子就是比我们好使。”

其余贺锦等人也纷纷回应,表示自己都领会了李岩的用意。

哪怕是不懂的也装着已经懂了,这会要是在人前露了怯那不是扇自己耳光么?李岩可是在出征前就放出话了,这次打大同除了搞粮食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从他们五人当中另选一个主帅,这节骨眼上,当然是谁也不肯示弱。

李岩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五位将军来得正好,晚辈正要找你们商议攻城的事。”

马守应大声道:“攻城的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出兵前不就说好了么?我们革左五营的人马分别进攻大同的五门,谁先打进城里谁也是陕西义军的主帅。”

李岩提醒道:“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必须留出西门让城里的官军逃跑,所以只剩下四座城门了,五位将军说,这仗该怎么打?”

“是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现在只剩下四座城门了。”马守应一拍脑门,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大声说道,“那就这样,我,贺一龙,贺锦还有刘希尧先攻城,蔺养成你在后押阵,谁不行了你再替上。”

“凭什么让我押阵?”蔺养成不乐意道,“论资历我参加义军的时间比你们都早,论战功我也不比你们少,凭什么是我?”

马守应一听觉得在理,又改口道:“那就让刘希尧押阵。”

刘希尧又不高兴了,皱眉反驳道:“老回回,你是革左五营的首领,老子也是,你有什么资格对老子指手划脚?”

“咦。”马守应勃然大怒道,“反了你狗日的,当年要不是老子拉了你一把,你小子早让孙传庭的官军给灭了!”

“不提那事也就罢了,一提那事老子更来气。”刘希尧反唇相讥道,“当年黑风谷一战,我们本来有机会把孙传庭那老小子生擒活捉,可就是因为你老回回带着人擅自出击,暴露了伏兵的位置,结果一场胜仗硬生生打成了败仗,你还有脸跟老子提这陈年烂谷子的旧事?”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马守应气急败坏地吼道,“擅自出击的明明是贺锦那小子,关老子什么事?”

贺锦不高兴道:“这都哪跟哪?当时是贺一龙他小舅子刚刚抢到手的女人跑了,我当时是去追那个女人,又不是故意要暴露伏兵的位置,这事要怪也只能怪贺一龙,谁让他的小舅子不管好自己的女人?”

五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揭疮疤,把许多年前的陈年旧帐都翻了出来,一时间吵得沸反盈天,连帐蓬都快给掀了顶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他娘的废什么话,大家手上见真章,谁是软蛋谁就押阵。”

“好,那就手上见真章。”

“比就比,谁怕谁?”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正好教训教训你。”

“哼哼,就凭你?还差得远呢!”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另外四人的集体赞同,在义军主帅的巨大诱惑下,五个生死兄弟转眼之间就成了刀兵相向的敌人,一个个都亮出了兵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另外四人,一场不死不休的混战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了。

眼看帐中的局势就要失控,红娘子急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正想阻止五人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小手,红娘子回头一看,却看到李岩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的小手钻出了营帐。

帐外,马守应五人带来的亲信已经急得不行,他们刚才只听到帐里传出的怒骂争吵声,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一见李岩和红娘子从帐里出来,便赶紧围了上来,急声问道:“大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岩脸上露出了很严肃的表情,沉声说道:“诸位将军,在米脂的时候本帅就已经说过,这次出征大同既了为了抢粮,也是为了从五位大将军中间挑选一位合适的人担任陕西义军的主帅,这事你们是知道的。”

马守应五人的亲信们纷纷点头道:“知道,末将等知道这事。”

“知道就好。”李岩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们很快就要有新的主帅了。”

“丁丁当当……”

李岩话音方落,帐里就响起了激烈的兵器撞击声,中间还伴随着马守应等人愤怒的喝骂声,偶尔还会响起几声闷哼,很快,只听“嘶嘶”两声裂帛声响,李岩的行帐已经被锋利的刀剑割裂垮落下来,围在帐外的义军大小将领便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帐蓬里,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还有蔺养成五人已经杀成一团,尤其让人吃惊的是,一个个使出来的全是杀招、狠招,下手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当马守应五人激斗正酣时,义军大营的某处帐蓬里,一道身影却在一封书信的最后写下了“四门夺五营”五个字,然后把书信装进信封,以火漆封好,最后出帐交给早就等候在帐外的亲兵,低声说道:“立即把这封急信送到郏县,面呈大王。”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战开始

李岩行帐,混战已经接近尾声。

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还有蔺养成五人虽然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可这是一场只有敌人没有盟友的混战,每个人都要同时面对四个敌人。

最先倒下的是蔺养成,他刚刚架开贺锦的鬼头刀,马守应就回手一剑挑开了他的小腹,滚烫的肠子和着血水哗地淌落出来。

蔺养成嚎叫一声猱身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了贺锦的腰部,贺锦急欲挣脱时,刘希尧反手一刀从他颈上轻飘飘地掠过,执血激溅,贺锦的人头已经高高抛起。

刘希尧一刀劈飞了贺锦的人头,还来不及得意,一股蚀骨的冰寒就从背后直透胸前,整个身体一下子就麻木了,再无法动弹分毫,刘希尧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正好看到一截剑锋从他胸前透出,有殷红的血珠顺着锋利的剑刃淌落。

马守应一剑刺穿了刘希尧的心脏,正欲抽剑后退时,贺一龙已经猱身扑了上来,力能开山的铁掌重重砸在他的背上,马守应闷哼一声,两眼顿时凸出,死死抿紧的嘴巴猛地张开,一团血块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射出足有一丈之遥!

看着马守应缓缓瘫倒在地,贺一龙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然后转身向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义军将领们振臂怒吼道:“老子是最强的,从今天起老子就是陕西义军的主帅!李自成算个球,张献忠又算哪颗葱,从今天开始老子就和他们平起平坐……呃!”

贺一龙健硕的身躯剧然一颤,然后张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桀桀桀的怪笑声从贺一龙背后响起,马守应的脸庞鬼魅般转到了贺一龙面前,只见他满嘴带血,表情狰狞,正像鬼一样凄厉地笑道:“你个狗日的,老子才是最强的,你贺一龙算哪颗葱?桀桀……”

“老子弄死你!”

贺一龙突然张开双手像螃蟹的大钳死死掐住了马守应的脖子,马守应脸上额头上顷刻间凸起了一根根蚯蚓般的青筋,脸庞也涨得通红,他以手中匕首疯狂地戳刺着贺一龙的胸腹要害,可贺一龙就是不松手。

“嗷啊!”

贺一龙仰天咆哮一声,奋尽最后的力量左手掐住马守应脖子,右手搂住马守应的脑袋用力一拧,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马守应的脖子已经被他硬生生拧断,被拧断脖子的马守应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贺一龙把马守应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仰天长笑起来,殷红的血箭随着他的阵阵狂笑一股股地从剖开的伤口处溅出,很快,贺一龙的笑声就变得微弱起来,然后健硕的身躯晃了两晃,颓然倒地。

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浓冽的血腥味,所有闻讯赶到的义军将领,包括革左五营的大小将领大内,他们从头到尾目睹了这惨烈而又血腥的一幕,为了争当陕西义军的主帅,革左五营的五位大头领就这样同归于尽了!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李岩缓步走到了场中,脸色沉痛地说道:“本帅也曾极力劝阻,可惜五位将军一意孤行,他们非要用武力决出胜负……发生了现在这样的悲剧,本帅也感到痛心,因为我们没能迎来新的主帅,却失去了五位能征善战的将军!”

李岩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把革左五营所有旧部的怨气和仇恨化解于无形,道理是明摆着的,这场比武是马守应他们五个为了争夺主帅之位而挑起的,这事并不涉及个人恩怨,也和李岩没有什么关系。

革左五营的旧部就是想报仇也找不着合适的对象了,因为马守应他们五个已经全都死了,总不能把仇恨转嫁到其他弟兄身上吧?

更何况,革左五营的旧部现在最关心的是让谁来接管五大营?马守应等人都培养了不少亲信,这些亲信似乎都有资格接管革左五营中的一营,可似乎谁都没资格,毕竟革左五营只有五个营,而有资格成为大将军的却有好几十个人!

“诸位将军,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更不是互相报复的时候!”李岩接着说道,“军中的粮食就快吃光了,再找不着粮食我们就得饿死!摆在我们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打进大同,抢到城里的粮饷!”

革左五营所有将领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李岩身上,忽然之间他们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马守应他们死了之后,整支陕西义军当中,有资格挑战李岩主帅权威的人已经没了,谁想当上革左五营的新首领,就必须获得李岩的赏识。

有个头脑灵活的将领立刻大吼起来:“大帅,我们回回营听你的!”

“大帅,我们乱世营也听你的!”

“我们改世营也听你的!”

“大帅,我们左金营也是。”

“我们革里营也是。”

其余四营的将领也纷纷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向李岩表示忠心。

“好。”李岩点了点头,大声说道,“现在正是需要大家同舟共济的时候,各位将军可先回大营,点齐各自的人马,连夜攻城!”

“是!”

革左五营的大小将领们轰然应诺,全部领命而去。

……

大同,南门箭楼。

王朴正伏案打盹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忽然从箭房外传了进来,王朴回头看时,只见俏丫头嫩娘已经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洗脚水走了进来,柔声说道:“将军你累了一天了,泡个脚解解乏吧?”

嫩娘把热水往王朴脚前放好,然后屈膝蹲下身来把王朴的左脚搁在了她修长浑圆的大腿上,再替王朴脱去靴子和袜子,又掬了把热水先敷在王朴脚掌上,然后才仰起娇靥问道:“将军,水烫吗?”

王朴摇头说道:“不烫,正好。”

嫩娘脸上浮起一丝甜甜的笑意,引着王朴的左脚踏进了脚盆,然后细心地替王朴搓起脚丫子来,王朴的左脚被热水一烫,又被嫩娘的小手这么搓了几把,立刻从尾椎骨上感到了一股莫名的舒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嫩娘仰起粉脸,娇声问道:“将军,舒服吗?”

“舒服。”王朴忍不住道,“太舒服了。”

嫩娘抿了抿小嘴,笑道:“那以后小的就每天给你泡脚。”

王朴没有说话,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怕要不了几个月,他就会完全失去和麾下将士同甘共苦的勇气了,享受惯了嫩娘无微不至的服侍,再想过回以前那种艰苦的军旅生涯,那就难喽。

想到这里,王朴忽然说道:“嫩娘,明天你还是回王家大院吧?”

嫩娘的动作忽然停下了,然后仰起娇靥定定地望着王朴,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嫩娘美丽的大眼睛里就已经浮起了盈盈的泪水,红朴朴的小脸蛋上也流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低声抽泣道:“将军,小婢哪里做得不好吗?”

“咳,不是。”王朴挠头不已道,“嫩娘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做得很好。”

“将军你骗人。”嫩娘撅着小嘴说道,“小婢肯定是哪里没做好,你才会把小婢赶回去。”

“咳,那个,那就不回王家大院了。”王朴最是见不得女人流泪,赶紧说道,“你还是继续留在将军身边好了,不过不许再哭鼻子了。”

“真的。”嫩娘闻言立刻破涕为笑,喜孜孜地说道,“将军你真的不赶小婢走了?”

看着嫩娘梨花带雨的娇美模样,王朴不禁怦然心动,心想真要让这小妮子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没准哪天真会忍不住把她给吃了,更何况陈圆圆把嫩娘送到军中,本来就有这层意思在里面,无形中就更加降低了王朴的心防指数。

“小丫头片子。”王朴忍不住调笑道,“你就不怕将军对你使坏?”

“不怕。”嫩娘脸红红地望着王朴,低声说道,“将军可以为了夫人抗旨拒婚,又能为了胡子哥去劫法场,才不是坏人呢。”

说这话的时候,嫩娘正跪在地上撅着翘臀在给王朴搓脚,因为跪着的缘故,这小妮子白色的骑裤紧紧地裹着两瓣玉臀,把滚圆挺翘的臀部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王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差点没把这秀色撩人的小萝莉当场拥进怀里。

箭房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旖旎,眼看王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南门外忽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王朴脸色一变,急回头望向城外,沉声说道:“不好,流贼怕是要连夜攻城!”

“吕六!”不等嫩娘替自己擦干脚,王朴就在脚盆里站起身来,抬头喝道,“吕六!”

平时就在箭房外转悠的吕六这会却不知道躲哪去了,王朴喊了好一会,这厮才匆匆跑进了箭房,急声应道:“小人在。”

王朴火道:“马上派人把大胡子、刀疤脸、赵信还有赵六斤叫来。”

“是。”

吕六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等大胡子、刀疤脸、赵信还有赵六斤匆匆赶到箭房时,王朴早已经在嫩娘的服侍下穿好了靴袜,正站在箭孔后面往外察看敌情,四人走到王朴身后,透过箭孔往外看去,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下,无数枝火把已经燃成了一片,几乎把大同城外的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通明的火光下,黑压压的流贼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蚂蚁蜂拥而来,杀声震天。

“将军,城外的流贼已经集结了三个梯队。”对兵力估计最有心得的大胡子很快就做出了精确的判断,沉声说道,“每个梯队至少有五千人,另外还有至少五个梯队正在集结当中,还有五百多架简易云梯。”

“李岩这厮好大的手笔!”赵信脸色一变,沉声说道,“竟然连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一上来就是强攻,而且是八个梯队四万人,难道他真以为凭他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能够一鼓作气打下大同吗?”

王朴回头喝道:“赵六斤。”

赵六斤急应道:“卑职在。”

王朴沉声喝道:“再派一个千人队加强南门防御!”

“是!”

赵六斤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王朴又向大胡子道:“大胡子你率一千火枪手在瓮城内待命,万一赵六斤的人顶不住,你就打开城门向流贼发起反击,把他们打下去。”

“是。”

大胡子也领命去了。

刀疤脸和赵信道:“将军,我们呢?”

王朴道:“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守好北门、西门,东门还有小东门,尤其是赵信你把守的小东门!”

“小东门?”赵信愕然道,“不会吧,小东门的城墙最高,城墙上的防御设施也最完善,甚至还有两门臼炮,流贼怎么可能拣硬骨头啃?”

“兵书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王朴沉声道,“你们以后一定要记住,看起来越是不可能受到攻击的地方越是要小心!”

第一百二十章 激战

高举着各式兵器和火把的流贼就像是黑压压的蚂蚁席卷而来,南墙上的一千多边军已经乱成一团,这其中的绝大部份边军也都是新募的新兵蛋子,他们根本没有上过战场,所以在奄遏海的时候,让三千蒙古骑兵一冲就垮了。

流贼虽然不比蒙古骑兵强大,可流贼人多啊,骤然间看到这么流贼蜂拥而来,一个个难免心生恐惧。

“不要慌,大家听我说。”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千总正站在垛堞上声嘶力竭地大吼,“流贼只不过是些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大家伙每人撒泡尿就把他们浇回去,大家都沉住气,不要慌……”

“弓箭手,弓箭手在哪里?”负责弓箭防御的边军千总则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寻找手下的几个弓箭队把总,一边回头向自己身后的亲兵们大吼大叫,“该死的,何三和赵四跑哪里去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混蛋给老子找回来。”

“老九,老九你过来。”一名五大三粗的边军把总把一名瘦弱的边军将士扯到自己身后,大声叮嘱道,“等会流贼杀上来时,你就躲在大哥身后,别跑太远,眼睛放亮些,要是有人放冷箭就喊一声,听到了吗?”

“你们这两个白痴。”一个老兵高扬着手里的腰刀,正恶狠狠地教训两个新兵蛋子,“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帮老子把这擂石垒到垛堞上去,快点,再磨磨蹭蹭的小心老子踢爆你们的卵蛋。”

“火,谁他娘的借个火。”一个老兵站在一大桶架好的金汁边大喊大叫,“谁有火?借个火,帮老子把这火烧着喽。”

“七哥,我怕。”

“老三,我也害怕。”

阴暗的角落里,两名新兵蛋子正在抱头痛哭:“流贼太多了,我们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快,弟兄们动作快点。”一个把总终于带着一百多名弓箭手乱哄哄地跑上了城楼,然后指挥着自己的人马在垛堞后面开始紧张地列阵,一边挥舞着手里的腰刀,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声大叫,“列阵,赶紧开始列阵,快点……”

“杀过来了,流贼杀过来了。”一个老兵痞子突然从弓箭队面前冲过,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放箭,快他娘的放箭,射死那些狗娘养的流贼。”

“咻咻。”

两名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弓箭手以极快的速度挽弓搭箭,然后向着前面胡乱射出两箭,一个正好站在垛堞上尝试着往城墙外撒尿的新兵蛋子很不幸地被射中了后背,然后惨叫着从城头上翻翻滚滚地摔了下去。

“白痴。”弓箭队把总一脚狠狠踹在其中一名新兵弓箭手的屁股上,怒骂道,“谁让你放箭了,听老子号令,老子说放箭你们才能放箭……现在都听好了,扣上箭,把弓挽满了,看见没有,都跟着老子来……”

弓箭队把总一边演示,一边大声下令,手足无措的新兵弓箭手们纷纷扣上羽箭然后挽满了弓弦,有两个耳朵不太好使的新兵蛋子把这话听成了“都对着老子来”,便傻兮兮地掉转了箭头,对准了自己的把总。

“咦,你们这两个狗日的,把箭对准老子干什么?射城外的流贼,射流贼!”

“啊?”

“哦,晓得嘞。”

两个新兵蛋子又木兮兮地掉转箭头,对准了城外黑漆漆的夜空,弓箭队把总这才大叫一声再把手一松,只听嗡的一声弦响,扣在弦上的羽箭已经射了出去,其余百余名弓箭手也纷纷松弦,一篷箭矢便从城楼上呼啸而起,在空中飞出百余步远,然后向着地面上那一大片耀眼的火光恶狠狠地攒落下来。

耀眼的火光中,成千上万的流贼正蜂拥而来。

“弟兄们,李大帅说了,只要进了城就有大碗饭吃,还有大块的腊肉。”

“弟兄们,代王府里的金银财宝堆成山,打下了城池,这些金银财宝就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弟兄们,想不想女人?想女人就往死里干这些狗日的官军,把他们干趴下了,城里的女人就都是我们的了。”

“哈哈哈,女人,老子要大同城最漂亮的女人……”

黑漆漆的夜空下,脉动着上万枝熊熊燃烧的火把,伴随着一阵阵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是火光中那一张张亢奋到扭曲的嘴脸,在饱饭、银子和女人的诱惑下,成千上万的流贼就像是嗅到了寡妇下体味道的野汉子,瞪圆了通红的眼珠子挺枪跃马、勇往直前。

锋利的箭矢终于挟带着尖锐的厉啸恶狠狠地攒落,汹涌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哀嚎声。

“笃!”

一声闷响,一名流贼的脚板已经被锋利的箭矢射穿,生生钉在了地面上,那流贼顿时弯下腰来,用手抱住自己的脚板痛苦地嚎叫起来,“我的脚!该死的,我的脚被射穿了,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噗!噗!”

又有两名流贼直接被箭矢射中了咽喉,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仆倒在地,只抽搐了两下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笃!”

一名高举木盾正在大喊大叫的流贼只觉得手中的木盾剧然一颤,急抬头看时,只见一截羽箭已经射透了他高举的木盾,锋利的箭簇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那流贼有些木然地放下了木盾,一边机械地往前冲一边望着盾上的羽箭发起愣来。

正好从旁边跑过的一名流贼忍不住摇头叹道:“老兄,这都没射死你,你的命可真大。”

“噗!”

这流贼话音方落,又一枝利箭掠空攒落下来,噗的射穿了刚才那名手持木盾的流贼的脑门,那流贼在惯性的驱使下往前奔行了两仆,然后颓然栽倒在地,刚才说话的流贼愣了一下,赶紧加快了前冲的脚步。

……

大同城南三里,有一处小山包。

李岩、红娘子夫妇正在荆茂成、李虎、李玄诸将的簇拥下站在山包上观战。

尽管天色昏暗,可透过城上官军和城下义军将士们燃起的成千上万枝火把,还是能把南门上下的战况看得清清楚楚,这会,第一梯队回回营的五千义军已经杀到了城墙脚下,开始架设云梯准备夺城了。

“好,太好了。”李虎击节叹道,“回回营已经杀到城下了!”

“大明的官军真是越来越不经打了。”荆茂成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鄙夷,说道,“让回回营的人这么轻松就杀到了城墙脚下,他们的弓箭手都干什么去了?照这情形看来,要不了半个时辰,我军就能杀上城头了。”

“荆将军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从官军中投奔过来的李玄明显对荆茂成的话感到不高兴,反唇相讥道,“不是我小看回回营的弟兄,不要说半个时辰,就是给他们两个时辰也未必能杀上城头。”

“是吗?”荆茂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荆茂成和李玄唇枪舌剑,言语交锋,李岩却对两人的争吵充耳不闻,站在李岩身边的红娘子扭头望去,只见李岩眉头蹙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红娘子忍不住问道:“相公,你好像在担心什么?”

李岩摇了摇头,像是自语又像是猜测:“城墙上的守军好像不是王朴的军队,不像是,肯定不是!”

说着说着,李岩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决起来,接着大声说道:“这肯定不是王朴的军队,王朴的军队不在城墙上!”

红娘子道:“那王朴的军队会在哪里?”

李岩凝思片刻,然后肯定地说道:“王朴的军队一定就在瓮城里,他要等形势最危险的时候才投入最精锐的军队进行反击,一举摧垮我们的攻势!”

“啊?”红娘子娇声道,“王朴这家伙果然阴险,他想偷袭我们。”

李岩的目光转向李虎、李玄,喝道:“荆茂成,李玄。”

荆茂成和李玄挺身上前,大声应道:“末将在。”

李岩道:“立即点齐老鸦营和孤山营的人马,在城门外集结待命,如果王朴的军队出城反击,革左五营猝不及防一定抵挡不住,这时候你们就给本帅压上去,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顶住官军,嘿嘿,本帅要让王朴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是!”

“是!”

荆茂成和李玄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等荆茂成和李玄走远了,李虎才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哥,荆茂成的老鸦营只有八百人,李玄的孤山营也只有两千人,他们未必能挡得住王朴的精锐啊,要不,小弟也把杞县营的子弟兵召集起来?”

“不必了。”李岩摇头道,“城门狭窄,大队人马无法快速通过,只要荆茂成的老鸦营和李玄的孤山营能及时压上去,就能对出城偷袭的官军形成弧形包围态势,这样一来王朴的人马无法展开,在兵力上将处于绝对的劣势,等王朴反应过来再想把埋伏在瓮城里的精锐派上城墙增援的时候,哼哼,一切都已经晚了……”

“明白了。”李虎点头道,“那时候革左五营的弟兄早已经杀上了城墙并且在城墙上站稳脚跟了,等王朴想反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嗯。”李岩点头道,“王朴唱的这一出,是要摧敌锋于正锐,挽狂澜于既倒,并以此来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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