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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娘子的锦绣年华-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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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夏至稀里糊涂的有了孩子,又咬牙跺脚的生了女儿,所幸没像她想象那样因为在古代生孩子儿翘了辫子!
  一转眼,好似昨天还在炕上丝丝拉拉的阵痛,今天她已经出了月子几天了。
  “这月子就坐完了啊……”看着秀才站在椅子上将挂在院门口的针线荷包和一小朵绢花拿了下来,苏夏至抱着一一仰着脑袋看着,心情还挺复杂。
  没觉得怎么着啊,她就从一个已婚少女变成已婚少妇了!
  闵岚笙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下来,将两条腿放在门外台阶上的椅子提进院子,随手关好院门后,回身侧着头说道:“这个不要急,娘子把身子好好的养一养,等一一断了奶,很快就可以再坐月子了。”
  “……”两个人日子现在过得有滋有味没羞没躁的,苏夏至都懒得多说皮厚的秀才几句。
  暗地里一思忖,自打她出了月子之后,天天夜里秀才都可着劲的折腾,连外感风寒都因为夜里运动过后出了汗,无药自愈了……
  照着这个势头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又能坐月子了么!
  苏夏至抱着孩子走在前面,闵岚笙手里提着一张椅子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路过葡萄架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坐在那里国舅大人。
  苏夏至这架葡萄是今年新移过来的。
  因为梦想着到秋天能看到一串串宝石似的葡萄挂在上面,她没少下功夫!
  连栽种前刨坑施肥这样的活都是特意请了村子里的庄稼把式帮着拾到的,可以说做的是一板一眼。
  结果到了该开花的时候,这架葡萄便开始疯狂的长藤长叶子……
  没有开花的葡萄肯定是结不了葡萄的,栽在窗前这么大的一片,倒成了郁郁葱葱的遮阳伞,葡萄架上的叶子片片都油绿油绿的透着水灵,看着挺养眼。
  有了这架葡萄,似乎连夏天也变得凉爽了不少,苏夏至和闵岚笙有空地时候就喜欢摆张席子在下面,乘乘凉说说话,悠闲儿惬意。
  现在虽然入了秋,一早一晚的有些凉了,但晌午时分还是有点热的,于是姜温一来便把这里占下了!
  他自己也不嫌麻烦,一个人将屋里炕上已经用不着的凉席铺在了地上,又把冬天才要盖的被褥叠了厚厚的几层,小炕桌也一并摆在席子上,如今姜温正盘膝坐在软绵绵的被窝垛上,右手拿着本书,左肘支在小炕桌上,安安静静地看得出神。
  清早才吃早晚,院子里有些清冷。
  一袭白色素锦长袍的他,衬着一架已经泛了老绿色的葡萄,生生有了丝丝缕缕的仙气……
  “你怎么又随随便便进我的屋子!”一眼瞥见放在小炕桌上的骨瓷茶壶,苏夏至开口问道。
  这套茶具是平县竹器店的老板大老远的从老家带回来,特意送给苏夏至的。
  那壶身的造型简洁,只在肚子上烧了一簇兰花。一看就是南方才有样式,苏夏至几乎一见到便喜欢上了!
  而且从人家送给她之后,她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从来都没有用过,现在可好,竟被姜温给踅摸出来了……
  “我看你那盒子里藏着的茶也是不常见的,性寒,你才出月子,不宜饮用,因此便勉为其难地一并泡上了。”
  姜温缓缓地抬头,对着苏夏至开口笑道,露出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和一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年轻的面孔。
  苏夏至抱着孩子眼睛望天自顾自的回了屋。
  她没法和一个我行我素加臭不要脸的人讲道理。
  索性眼不见为净,自己走开就是了。
  反正就算是真把茶壶打碎了也没关系,依照国舅大人的身家,一万把这样的茶壶也不算什么,他爱用就用去……
  娘子想明白了走人了,闵岚笙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可是膈应死这个自己惹不起的人了!
  他没跟着苏夏至进屋,而是把手里的椅子往葡萄架下也一摆,弯腰料袍子才想坐下,国舅大人慢悠悠地开了口:“闵大人啊,一点风寒养了三日,难道今天你还不想去县衙公干么?”
  “我姐夫家的俸禄银子就这么好挣?”
  你不是还在我家里吃白食么!闵岚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之后,依旧稳稳重重地坐了下去,抬眼一瞥他手里的书籍,竟是那本假黄历!
  “国舅大人如何对这种东西留了心?”闵岚笙开始凝神回想自己到底是把这本黄历藏在哪里呢?记得好似是放在书柜的最下层了,也难为他搬了那么夺书,还真能找到!
  “闵大人既然藏的那么好,我少不得要翻出来看看的。”苏夏至不在跟前,姜温连正眼也不给闵岚笙一个,犹自低着头,目光流连手中的书页上。
  “你姐姐也不管管你,跑到我家来当贼了是吧!”才进屋去的苏夏至又抱着孩子冲了出来:“阿温,你把老子的屋里翻腾的乱七八糟,自己过来收拾!”
  姜温的眼睛蓦地亮了,他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书,姿势妙曼地飘了过去:“夏夏啊,你现在连骂人都和我姐姐过去一个样子了!”
  “不敢劳烦国舅大人!”闵岚笙动作没人家快,可也不愿意自己的屋里进去别的男人,他只好扯着嗓子在姜温的身后大声说道。
  “闵大人声音洪亮,动作灵敏,一看便已是大好!为何还不赶紧去公干?”姜温站在人家的门口,负手而立,堂而皇之地欺负起闵岚笙来。
  “阿温,你愿意收拾?”苏夏至轻声问道。
  “当然!”方才她一句河东狮吼,骂得姜温立时就回忆起与姐姐相依为命的旧时光,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讨厌的姐夫呢!
  “好,那你就好好收拾吧!”苏夏至从屋里迈步出来,一把推开堵着门口的美少年,迈着大步朝着闵岚笙就走了过去:“秀才,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的,如今你的病既然初愈,不如我们就去还愿吧。”
  拜神许愿,既然灵验便要还愿,这是大事。
  姜温只能眼睁睁地瞅着人家小夫妻并肩离去,留给他一间被他翻腾乱了屋子。
  ‘吧嗒’一声,东屋的帘子挑起,闵青兰探出头来,正好看见对面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姜温,二人互相看着不顺眼,闵青兰现在知道了姜温的身份,不敢惹他,低眉敛目的收了手,又悄无声息地回了屋。
  本来三个人在家过的挺热闹。
  闵岚笙养病的时候,苏夏至做的饭菜越发的精致,每次都是一式两份,秀才一份他一份。
  现在可好,他想轰走那个碍眼的东西不成,自己倒落了单……
  从开着的窗户里探身往屋里一望,看见对着门口立着的那个巨大的书柜里面乱糟糟的模样他就头疼!
  姜温闭了眼,退出身子,又坐到了葡萄架下。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屋子里太乱,让他去收拾还不如杀了他!
  才拿起那册黄历来想要接着再看,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从门口的狗窝里传来。
  威武雄壮的大黑狗猫小白正费力的从外面往里爬……
  自打春天闹了狗,猫小白的心便野了。每天都要出去浪荡一阵才肯回家。
  苏夏至嫌每天来回来去的给它开门太麻烦,便请人将狗窝后面的强卸了几块砖,留了个狗洞,勉勉强强地能容他钻进院子。
  现在这是猫小白在外面晃荡够了,肯回家了。
  姜温无所事事地盯着它,眼看着它费力的钻进来之后,直往他做的方向扬了扬鼻子,便又调转了身子眼神殷切的看着狗窝里。
  姜温也随着它的眼神往狗窝里看去,正赶上一只还没脱了奶毛的小狗真试试探探地跟了进来。
  那是一只并不太好看的土狗崽子,长了一身黑黝黝的毛。
  ‘哈哈!’姜温一看小狗的样子变止不住笑出了声:“你还成啊,出去几趟连孩儿都带回来了!”
  ……
  苏夏至并无什么信仰,急的时候什么都信,平安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信。
  方才之所以找了个由头拖着秀才就走,那是因为记挂着菩提庵里还住这个身份不太明确的秀才娘呢。
  从生了孩子到现在时日不断,连安静都死翘翘了,苏夏至觉着这件事也得早点说清楚了,否则天天胡思乱想的猜测更磨人!
  “马上就到。”马晨已经试过了镇子,正朝着坐落着菩提庵的方向行驶。
  一坐下就犯困的苏夏至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之后,轻声说道。她的头还是靠在秀才单薄的肩上。
  “她一直住在这里?”望着车窗外人烟稀少荒凉的景色,闵岚神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所夏至坐直了身子,将一一往怀里托了托后继续说道:“我见了她两次都没有机会细聊。所以她的情况我一点不知道。”
  闵岚笙闭了嘴,直到马车停下之后,他才下下了车,顺手将苏夏至也扶了下来。
  高仲武曾经在此处守了几天,直到近几日苏夏至听到安家那两位的死讯之后才让高越通知他爹离开的。
  秀才认母,这对于闵家人来说,是不能耽搁的事情。因此他的身体才见好,苏夏至便赶紧带着他到了菩提庵。
  事情还是赶紧说清楚了好,总拖着,谁心里也不舒服。
  “竟然离我如此之近!”抬头看着门楼上的匾额,闵岚笙心思沉重。
  不管明澈当初是为了什么离开父亲的,有一件事闵岚笙已经认定,那就是:明澈确实是他和闵青兰的生身之母,这点毋庸置疑!
  “阿弥陀佛!”知客的比丘尼师父见门外来了香客马上就迎了出来,一见到闵岚笙后,比丘尼便双手合十地呆立在那里不动了。
  “施主们是来找明澈居士的吧?”片刻之后,比丘尼回神儿,又唱了声佛号之后垂首说道:“明澈走了,是她自己走的,而且她连东西都不要了……”
  ------题外话------
  明澈走了,有人能猜到她去哪里了么?
  草稿~

☆、第七十九章 心痛滋味

  明澈走了?
  这怎么可能?
  苏夏至眼前拂过她上次来的时候,与之交谈,在谈到闵岚笙时明澈眼中那殷切的目光……
  “她不可能在我来之前自行离开!”越想越觉得蹊跷的苏夏至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后院的门口往里张望着:“她住那间禅房?我想去看看。”
  比丘尼师父脾气挺好,并未因她的行为而气恼,依旧好言好语地说道:“确实走了。施主有所不知,明澈居士到我菩提庵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里,她一面帮着庵里料理日常的事物,一面也是抄经文换些功德钱。”
  “而她只要是银子攒下一些,便会出去几日,好像是去寻找什么人。这并非贫尼信口胡说,庵里的师父们都是知道的。”
  “当家的慧念师怜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对她多为照拂!并未限制过她的出入。因此三年来她一直是说走就走,这并不是头一遭了。”
  这么说来,明澈这几年一直都是在寻找闵家父子的。
  但是因为闵岚笙的父亲早逝,又加上他给孩子们改了姓名,因此明澈就算是早就听说过闵岚笙的名字,也并未与她想要的找的人联系起来。
  苏夏至回过头去看了看闵岚笙。
  他睁眼睛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庵堂,认真地倾听着她们二人对话。
  “她每次出去都是连随身的物品都不带而说走就走么?”闵岚笙转头看向说话的比丘尼,轻声问道。
  “像……”比丘尼在与他的视线对上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话来:“你们二人生的真是太相像了!”
  话一出口,她马上觉出是自己失态了,随即双手合十垂了头,先念了声佛号之后才继续说道:“不是。往常就是出去她也是会在出门前和当家师打声招呼的……”
  ……
  一趟菩提庵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在离开前苏夏至还求那比丘尼师父带着到明澈居住的屋里看了看。
  她与几位出家师住在一间屋子里,只有不大的一只包裹,里面装着几件最简单不过的换洗衣服。
  一无所获的夫妻二人只好又回了山下村,闵岚笙将苏夏至送回家后,又叫了高越急匆匆地去了县衙。
  回来的路上他细细的想过,再加上娘子也曾经特意去叮嘱过明澈,如今她还是没有留在庵里,闵岚笙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他得去查查明澈的根底了……
  开门的是闵青兰,院子里坐在葡萄架下的妖孽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夏至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因此只对着闵青兰点了点头便径直回了屋。
  “不是去菩提庵了么,说的怎样了?”自从那日看见姜温抱过弟媳妇一次之后,闵青兰就做了病,没事儿就站在东屋门口偷偷地盯着他们二人。
  及至到弟弟都回来了,她才渐渐的发现,还真就和姜温说的一样,他便是当着弟弟面也是堂而皇之的追着弟妹屁股后面。而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举动。
  看多了,她也似乎有点明白了:那个人喜欢追着夏至,和娇娇乐乐喜欢追着她的感觉差不太多,就是小孩子缠着大人的感觉罢了……
  如此这么紧紧地盯了人家十来天之后,闵青兰自己都累了。思前想后的一琢磨弟妹的为人,愈发觉着自己小心眼儿了。
  虽然她还是看不惯总有个男人缠着弟弟的媳妇吧,但好歹是对弟妹没了看法。
  “没见到人。”见追进来的是大姑子,正把手伸向衣襟准备给孩子喂奶的苏夏至才松了口气,并示意她赶紧把门闩好。
  一一哼哼哧哧的像头小猪一样,闻到乳香便张开没牙的小嘴扑了上去,一口咬得苏夏至便皱了眉,只觉着这孩子内里的气势真是像极了闵岚笙!
  只要是自己需要的,那边会咬住了绝不撒嘴……
  “这孩子啊,怎么每次吃奶都这么有力气!”闵青兰笑着看向弟妹怀中生长迅速的婴儿,不觉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嗯。”苏夏至随声应着,望向闵青兰:“安先生今天还没回来吧?”
  见大姑子空着手过来并未抱着乐乐,苏夏至便想到一定是安逸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娇娇没有去学堂,正在家里看着妹妹呢。
  “没来。”闵青兰侧身坐在炕边上,嘀咕道:“办丧事是大事,催不得啊……”
  苏夏至点点头,她并没有想催促安逸回来的意思,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真没想到安小姐竟然是那样的性子,竟随着安居人去了,才多大的岁数啊,她人又生的那么俊俏,真是可惜了了!”
  闵青兰与安静是旧识,原来在她没有和离之前,偶尔也是会去安府与她会会的。
  头几年更是藏了高攀的心思,想要弟弟去娶了她为妻呢。那时候,在闵青兰的眼中放眼平县也只有安静的才貌才是与弟弟能够匹配的!
  苏夏至虽然也觉得安静年纪轻轻地便翘了辫子是有点可惜。
  但也就限于是可惜了,若说让她悲伤或是在生出几分感慨来,苏夏至可没这份闲情逸致。
  因此闵青兰这话一开头便冷了场。待到她想起自己追进来是想问问母亲的情况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想起了敲门的声音。
  “我去看看。”她起身出了屋,又关严了正屋的房门才不紧不慢地朝着院门走去。
  “是安先生啊!”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门口站着的竟是一身缟素的安逸,闵青兰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
  眼瞅着人家还穿着孝,她忙施了礼:“您节哀顺变!”
  安逸回了礼,并不进闵家的门。
  他才给父亲入了葬,正是热孝时期,为避忌讳,是不能轻易进人家的屋子和院子的。
  “我找闵夫人有些事,麻烦您给叫一声。”安逸开了口,声音黯哑,让人听着别扭。
  “她……”屋里弟妹正在给孩子喂奶,这可如何见客?
  闵青兰转念一想:安先生这会儿来找夏至必是有急事的,我还是给通禀一下吧,省的给耽误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改了口风说道:“您稍后,我这就去跟夏至说。”
  “有劳了。”不耍混蛋的时候,安逸这个人可以说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也会说几句客气话。
  不大会儿的功夫,得了信的苏夏至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立在院门口的安逸也是先说了句:“节哀顺变……”
  安逸点了头。没多客套,伸手将几张银票递给苏夏至:“三十两,都是大梁通用的银票。把守诚的卖身契给我。”
  “嗯?”苏夏至看着指节分明的手上拿着的几张票子并未去接,她心里还再琢磨着:给守诚赎身?难不成他还不知道实情么?
  “少了?还是又涨了?”安逸见她不接,以为这见钱眼开的女子又要坐地起价,便皱了眉阴阳怪气的问道。
  这话让苏夏至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不快。
  她慢慢的抬头,面无表情的直视安逸,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子挣钱凭的是本事,该挣的,少一文也不成,不该挣的,多一文我也不要!”
  “守诚为了救你自卖自身,我成全他这份情义,伸了把手,也算是救了你的命!”
  “这原本是小事一桩,老子若真是想银子,你觉着把你们两个都卖了能值几个钱?嗯?”
  “我看你死了老子,刚才你说的那些屁话便不和你计较了,有什么事儿回去问问守诚再来!”
  ‘邦’!院门被从里面摔了过来,安逸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唯恐门板拍在自己脸上!
  ‘哗啦’一声,门里已经落了栓,安逸看着眼前的还在了晃悠的门把手上的铜环愣了片刻之后算是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被秀才家的直接轰出来了!
  不过他也没进门去,所以也就不算被人轰出来……
  安逸低着头背着手下了台阶,闷声不响地朝着学堂的院子的走去。
  安府的车把式见主人一句话不说的走在前面,他不敢打扰,只好也悄无声息的牵着马跟在了主人的后面。
  因为安逸要处理父亲和妹妹的丧事,学堂里的孩子便都放了假,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厨房里偶尔发出声音来,是六婶子和春水娘在准备午饭。
  推开虚掩的院门,安逸迈步进了院子,闻着满院子的饭菜香气,再看着门窗大开的学堂,他才觉出一阵轻松来。
  几天来,入眼的都是慎人的白色以及灵堂里那铺天盖地的挽联,生与死的冷眼旁观中,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分外的思念这方小小的院落。
  父亲风光了半辈子,最后不过是这样死了……
  妹妹心比天高,对于安家的那点产业机关算尽,最后死的不明不白连祖坟都不能进……
  安逸在感叹人生不过如此的时候,更体会了真情的可贵!
  于是他便在父亲和妹妹的丧事才堪堪处理完的时候匆匆而回。
  而他自当了安家的家主之后,行使的第一次权利就是:支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不多不少。
  这个数字早就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成了刺!
  那是守诚的卖身钱,为了救自己,那个傻孩子把自己又给卖了!
  所以,安逸在自己有了支配安家庞大的家业权利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支三十两银子,他要还守诚一份自由!
  可刚才听苏夏至话里话外的意思,安逸的心已经跌入谷底……
  他不信!不信那个日日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会瞒着他!
  这是他的心结啊,守诚是知道的。
  就为了攒着三十两银子,上次守诚说要给闵岚笙的女儿买份满月礼,他还心疼的差点吐血……
  可,为什么守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急火燎地为这件事着急而不告诉自己真相呢?
  安逸面无表情的盯着东屋紧闭的房门,半晌没有迈出一步。
  “呦!安先生回来啦!”从厨房里出来倒水的六婶子一眼看见戳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安逸之后,大声的说道:“家里的事儿都办完了?”
  “嗯。”安逸的眼睛盯着东屋的房门,胡乱地点了下头。
  “主子?”几乎是六婶子的话才说完,东屋的房门便‘哐当’一声被打开了,小厮热切的眼神望向门口,待看清安逸的面容之后,他的眼神马上又转为淡淡的忧伤:这才几日啊,公子便又看着憔悴了许多……
  “我先进屋歇歇去,您先忙着。”安逸收了望向小厮的眼神,客客气气地与六婶子说着话,迈步回了东屋。
  几天未见,骤一看到安逸归来,小厮是欣喜的!
  可马上的,小厮就感觉出了他身上带着的一股陌生的说不清道明的气息。
  “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洗脸。”
  方才小厮一个人在屋里正在专心致志地抄写着昨天的账目,听到公子回来他便起身冲了出去,手里还拿着纸笔。
  走到书案前,小厮把笔架在砚台上,将手里的纸张也用镇纸压好,才一转身,衣襟已经被安逸大把薅住!
  “别走,爷有话问你!”安逸的声音是冰冷的,带着几分安怀远说话的味道。
  这样的语气,听到小厮的耳中,让他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低头,望向紧抓住自己衣襟的骨节分明的纤瘦的手掌,小厮知道,公子是用了力气的。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拳头,刺疼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辗转反侧了几个日夜之后,等来的,竟是这样的一场面对。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厮让自己镇定下来。
  克制住无比想哭的情绪,他抬头望向安逸,徐徐地开了口:“主子,您问吧。”
  尽管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掩饰,可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小厮厌恶的皱了眉!
  他厌恶自己这种与生俱来的卑微与渺小!
  明明的,自己想用一种平和的口吻去说话的,可一张嘴,仍旧是那么不争气的暴露了自己的委屈……
  有什么可委屈的呢?小厮恨恨地问自己:路,都是你自己走的,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应该,你为何要委屈呢!
  原来……他竟是这般地厌恶我啊……
  小厮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未曾逃过安逸紧盯着他的眼睛。
  而小厮那丝一闪即逝的自我厌弃到了安逸的眼中便变了味道。
  慢慢地松开了手,安逸将左手里紧紧攥着的三张银票伸到小厮的眼前晃了晃:“拿去,爷给你赎身!”
  小厮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别过头,吸了下鼻子,又摇了摇头。
  “不要?嗯?”安逸扳过小厮的脸,让他对着自己,他脸上带着惨笑对小厮低低地问道:“为什么不要?爷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要?”
  “你是不愿意爷给你赎身?”
  “还是因为别的?”
  安逸的眼神如狼般死死地盯着小厮,而小厮依旧垂着头,默不作声,他脸色苍白的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而他同样苍白的唇瓣,此刻正微微地颤抖着……
  “说话啊!”安逸爆喝一声,将手中的银票丢到了小厮的脸上,他抬起了手……
  小厮抬起了头……盯着他高高举起的左手,一动不动。
  安逸这才发现,原来守诚的眼中竟是满眼的泪水!
  “你说话啊,有话你要对爷说啊!你这样是要急死爷吗!”莫名的心就软了,安逸马上放下了举得高高的手掌,两只手都在袖笼里摸索着,但这几日没有了小厮的伺候,他身边竟连条帕子都有。
  只好用手扥着衣袖抹向小脸的眼睛,安逸不觉中已经放软了语气:“你别哭……你别哭……爷,不会打你的……”
  “主子,您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小厮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给自己擦拭泪水的手臂,又垂下了头,两只手紧紧地贴在腿侧,甚至连脊背都有些弯了……
  这是安府的下人见到主人时必须保持的姿态,是他们从小就被训练出来的。
  在安府待久了,主人看到这样的他们才会觉得顺眼,而这些低眉顺眼的下人也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舒服……
  原来,当奴才当久了,卑微便会成了习惯。
  安逸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守诚了?似乎是从他们来到山下村起,守诚便迅速的成长着,人也变得越加的活泼,偶尔还会调皮一下,这正是他这样的少年才该有的模样啊……
  怎么自己才一抬起手来,就把他吓成了原来的样子呢?
  安逸并不想见到这样的守诚,也不喜欢他们两个人之间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他仰头闭目,让自己镇定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地面向了站在对面的少年。
  守诚长大了不少,可身材依旧单薄的可怜。
  安逸也把他和高越默默的比对过,比高越还大了几岁的守诚实在是过于的瘦小,那是安府亏待了他的最直接的证据!
  安逸心中徒然的一惊!
  我为什么要发火?我为什么要对他举手?我又不是真的想打他啊……
  从来都是安家的人对不去守诚,他又何曾用怨恨的心情来对过自己?
  就说这三十两银子吧,还不是因为自己才引出来的?
  “唉!”想到此,满腔的怒火化为愧疚,安逸轻叹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小厮马上就后退了两步。
  安逸站住了,他心里一慌,小声的问道:“生爷的气了?”
  “您想问我什么?”小厮固执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爷想给你赎身,却被闵岚笙的媳妇给骂了一顿,这不是心里有火么。”安逸陪着小心说道。
  摇摇头,小厮轻声说道:“不用了,闵夫人压根就没有买我。是我没有和您说实话。”
  ------题外话------
  这一章,俺写了几次放了几次~
  心情压抑啊~
  明明相爱的人啊~
  为什么总是有说不清的时候呢?
  俺心疼小厮这个孩子~
  安逸似乎也没啥大错~
  情侣间似乎有些误会是致命的~
  安渣渣啊,抬手对小厮就是你的不对了~
  草稿~
  晚了~抱歉!

☆、第八十章 火上浇油

  小厮低着头说话,并不看他。
  一句话说完,两颗豆大的泪水已经落到了他眼前的地上。
  安逸看得心揪着疼!
  小厮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衣袖狠狠的似乎要把自己的眼睛也一起抹掉似的抹了一把眼泪……
  他痛恨这样爱哭的自己,可又忍不住!
  守诚的这个动作如同刀子一般将安逸的心彻底割开,他知道,今天的一场愤怒,已经将对面那个实心实意地依赖着自己的人推开了!
  可他不敢往前走了,他走出一步,守诚就会退后两步三步甚至更多……
  “我也没想故意的欺骗主子,就是喜欢这个村子,喜欢这里的人,喜欢东家!”
  “他们都叫我小安先生,东家会叫我小安子。”小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语调亦是轻松了很多。
  “他们都把我当人看呢……”小厮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点头,两颗泪水又落了下来……
  “东家对我说:小安子,你是人不是奴才,你也可以凭本事挣银子养活自己,而不是靠主子赏口饭吃!”
  “她还说:小安子,你要挺胸抬头的,不要弯腰驼背,你可以我的小账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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