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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封推]-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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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被看得愈发面红耳赤,只得偏过头去,口中嘤咛软语道:“大爷!”
宋玦一荡,心神舒泰,情不自禁也笑了:“你说司东?这没什么,”说着愈发放肆,竟将嘴唇凑近到祈男耳边:“你是我的女人,说什么谢不谢?护卫你该是我的本份。”
男人呼出的热气萦绕于祈男耳边,她的脸更是烧到烫起,向后退避开去,又被宋玦伸手环住,牢牢固在其臂弯里。
☆、第二百六十章 同行
“大爷别闹,这里可不是。。。”祈男羞慌不已,身上软软的没了力气,好在神智还十分清醒,宋梅宋薇可没走多远,树影下还可依稀看见她二人背影,若一个回头岂不什么都看见了?
“大爷!”眼见宋玦的双唇越来越不老实,甚至稍微忘了形,悄然含住了自己的柔软的耳珠,祈男身子开始发软,可脑子是一点不含糊的,终于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气力,猛地一把将宋玦推了开去:“大爷再闹我就恼了!”
宋玦没想到这小丫头劲还挺大,没留神竟被她推得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撞上游廊柱子,于是身子向前伏去,不想脚下有些打上露水的湿叶片,他踩了上去,身子一滑,再想向后使劲已来不及了,眼见就要向前,扑到祈男脚下。
祈男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小推会有这么大效果,自己也吓一大跳,见宋玦要倒,忙不迭又伸手来扶,宋玦本是有功夫的人,借她的力,不过手指从她皓腕上轻点,人便直立起来。
祈男舒了口气,嘴里便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爷虽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必给妾身行这么大的礼吧?看这虔诚份上,好吧,免罪平身!”
宋玦刚才犹豫没捏上去的手,这会子便立即拿住了祈男的粉腻滑润的脸颊:“好丫头,竟敢戏你夫君?!看我不。。。”
祈男笑着让开正凑近上来的对方。一低头逃出其臂弯撑就的小小天地,满脸妩媚地道:“青天白日的,爷可当点心!若叫人看见了。我就说是爷胁迫我的,我可是无辜!”
宋玦笑得有几分厚颜无耻:“行啊你就这么说!”声音变低了:“谁让我是你男人呢?有过失我不担谁当?不过这帐得这么算,白日你我帮了你,晚上你得。。。”
祈男立刻又红了脸,向地上啐一口,突然声音变大:“呀!大爷您可走好了!这廊上地面滑得很,一时摔了。叫人笑话!”
她的声音可真不小,连带前头宋梅宋薇都回过头来看了。宋玦在心里骂了一句,只得正经回她:“多谢娘子!”边说,边狠狠瞪了祈男一眼。
祈男笑了,二人复又并肩向前走去。
玉梭和玳瑁一直是低着头的。可嘴角的笑意,也是一刻没有停下来过的。
“看爷和奶奶这样,真叫人羡慕。我跟咱家太太里日也不短了,就没见老爷这样对过太太。若有这三分好,太太也不会总是心里泛酸,几个姨娘的日子,也不会总是那么难过了。”
玉梭得意地笑:“这也是咱们小姐的福气,你不知道,没嫁进宋府前。大爷就为小姐费尽了心力。若不是大爷拼了命,小姐哪得如此顺利进这府里?宋夫人那嘴脸,你不是不知道的。”
玳瑁好奇问道:“大爷什么时候见过咱家小姐?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个齐整故事,快说出来我听。”
玉梭惊觉自己失言,玳瑁才跟小姐多久?也不知信不信得过?自己多嘴带累了小姐可怎么好?毕竟出嫁前与男人有瓜葛,就算这个男人是如今的夫君,对小姐来说,也不算一桩光彩的事不是?
“什么齐整故事。不过就是那么几句罢了,我都说给你了还听什么?快走快走!奶奶大爷都走远了。咱们再不跟上,小心迷了路,这里可不是咱家杭州的园子,大得多了!”说着抽身拔脚,向前快步赶去。
玳瑁悻悻地跟了上去,嘴里嘟囔着:“不说算了,打什么马虎眼儿呀!我眼前还拿乔呢!”
玉梭脚下顿了一顿,没回头,依旧向前走了。
祈男与宋玦到太太楼前时,宋梅宋薇已在堂里见过父亲母亲了,嘴里不服气地说着什么,看见祈男进来,鄙夷地收了口。
祈男才不放这二人在心上,倒是注意地看了端坐上首的宋老爷一眼。她还是头回见着这位当今中书令,原来宋玦长得跟父亲是十分相像,不过儿子中和了父母的优点,脸庞更加柔和些,父亲却是比他硬朗得多,亦多出几分棱角来,祈男见其是一脸严肃,嘴角旁都抿出重重的两道沟壑来,一看就是平日里不谙言笑的。
堂前早安排下一张长桌,桌上摆放酒具一套、凉菜八盘,吕妈妈板着脸旁边站着,见太太冲自己使个眼色,便高声大气地道:“请老爷太太,正坐于首!”
这话是多说的,老爷太太已经一左一右地坐在上首了,不过也是个提醒,表示拜亲仪式开始,于是宋玦引着祈男,二人到桌前上前端起早已满盅斟好的酒,先走上前去敬了老爷太太,然后方才退后行礼。
行礼也是有规矩的,长辈坐上,行跪拜礼;同辈坐上,行作揖礼。
老爷太太受了头,也放了赏,乃是一双同心汉白玉佩。接着便轮到宋梅宋薇,二人早预备要受祈男的礼,此时便摒息静息,只等祈男过来。
祈男毫无忸怩之态,落落大方地跟着宋玦走到二人面前,福了一福:“二位妹妹好。”
宋梅偏过头去,看也不看,宋薇却冷冷地道:“怎么大嫂子声音这么小?我记得,老太太那边的粥,你可没少喝!”
宋玦抬头看了宋薇一眼,正要上前来说话,祈男轻轻伸手向后,挡住了他的脚步,自己则媚妍婉妙,和顺如春地带着三分笑意,开了口:“妹妹好!”
依了宋薇之言,声音比刚才大了八,且调门是提高了的,满屋子便都听见了,宋薇哼了一声,知道再装不下去,遂也偏了头,口里低低应了一句好。
这时便该受拜者当场给新娘赠送或钱或物的见面礼了,祈男静静等着,可两姐妹却没有任何要伸手的意思。
宋玦清了清嗓子,两道利剑似的浓眉,挟着霸气凌厉的气势斜飞入鬓,眉下一对凤目中精光闪过:“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好东西还藏着掖着,不舍得给是怎的?”
宋梅回过脸来,口中娇嗔道:“大嫂子脾气大,只怕我们的东西拿出来,她看不入眼,到时候反弄坏了事,因此才不敢伸手。大哥你要这样说,我们也只好给,不过好赖是不包的。”
说着挤宋薇挤了挤眼睛,两人同时掏出只花里胡哨的锦套来。
祈男风轻云淡地接过手来,细看原来是匙箸套,上头花样杂乱,配色粗俗,一看便知是胡同里窜巷货郎担子上常见的货色。
宋玦顿时变了脸,就连坐于上首的宋老爷,也不觉微微皱起了眉头,侧身看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装作不知,只看祈男。
“多谢二位妹妹,我自小长到大,从没见过这样的匙箸套,多谢妹妹们替我开了眼,我必好生收起,将来若得机会,也好给家里常来常往的官眷们见识。”祈男眼中悄然闪过森冷寒光,唇角翘起嘲讽的笑来,说话声音不大,却足以震住正经端坐的宋梅宋薇。
宋夫人顿时就慌了神。这主意是宋梅宋薇出的不假,可也是经过她同意的。就连那两丑不中见的匙箸套,也是她让吕妈妈去外头买来的,还特意嘱咐,捡最便宜的买。
这种东西怎么能叫京城里的命妇看见?若知道宋家小姑子,给新媳妇的拜亲见面礼是这种东西,背地里不得笑掉了牙?
“你们也是的,开玩笑开成这样,”本是看热闹的阴笑,宋夫人这便立刻又换出一付面孔,望着祈男挺直而纤秀的身影,艰难地笑道:“其实她们是跟嫂子说笑呢,老爷别当真,大奶奶更别当了真。真东西在我这儿呢,”话是这么说,可身上袖子里,空无一物,宋夫人咬了咬牙,从头了拔下一对碧玉七宝玲珑簪来。
“这东西金贵,”宋夫人心里疼得滴血,可脸上不得不装出玩笑之色:“袖子里放不得怕曲了那玲珑雕花,因此才带在我头上,来,新媳妇,我替你插进头上。”
宋老爷见此方罢了,只是口中依旧不满而喃喃道:“正正经经拜不就完了?还弄这一出来!耽误时间!”
祈男垂首低头,只觉得发间一紧,遂抬头,巧笑嫣然,吐字清晰地冲宋夫人道:“多谢夫人,多谢”回头又冲宋家姐妹一笑:“两位妹妹!这簪子看着就好,一定不是凡品吧?”
自然不是!宋夫人眼中几要喷出火来。这可是她娘家才托人捎过来的,内务府精致宝簪,皇后因与自己交好,做了二对,她老人家一对,自己也得一对,上头雕花都是宫里器物司匠人精工几个月精雕细琢做出来的,自己今儿初回上头,预备在祈男面前风光风光的,没想到,风头成了别人的,自己反成了笑料。
“给儿媳妇的,自然是好的,别人哪里舍得呢?”宋玦嘴角含笑,走到祈男身后,与她并肩而立,嘴角高高牵起,对自己母亲道。
宋梅宋薇气得几将爆炸。
宋老爷不耐烦地起身:“我还有事,玦儿一个跟我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新整后院
宋夫人忙丢下祈男,站起来口中待问不问地,直到老爷出门,想说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宋家姐妹也呆呆站着,今日连受两场打击,她们亦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宋玦人已走到门口,却骤然转身,目光如注落在祈男身上。
祈男会意轻笑,如葱玉指从宽大的袖管里伸将出来,趁人不备,悄悄向他摆动了两下:没事,放心。
宋玦这方去了,掉过头来,脸上便立即换上凝重的神情。他知道父亲为什么找自己。
今日朝上,宋家死敌,枢密院枢密使梁之平,于皇帝面前参了镇关大将军,关庆于一本。关庆于与宋老爷乃多年旧友,虽一言官一武将,却相知甚深。
原因也很简单,关庆于的父亲,曾是宋老爷宋帧的父亲的部下,二人自小便玩在一处,伴着长大的。
西关战事将起,皇帝派了关庆于去镇关把守已有经月,不料节节失守,连败几战。皇帝没了耐心,梁之平便趁机做乱。
如今梁之平虽明里参奏关庆于,实则用心在谁身上,不言自明。且其奏折里又扯上了单于的前事,梁之平更直接用上了通敌二字,用心险恶,令宋帧于朝上几乎忍不住要与之当了皇帝的面,对峙起来。
不过宋帧毕竟是宦海浸淫多年的老姜,知道若动怒于前,不免着了对方的道,既然是没有的事。中书大人又何必如此上火急迫?且说得又不是大人自己,不过是关庆于罢了,大人如此这般于皇帝面前失态慌张。莫不真的,背后有鬼?
宋帧不傻,他才不会给机会,让对方现成方便地说出上面的话来。
因此朝堂之上,宋帧凭梁之平如何诋毁关庆于无能无技,软弱不知抵抗,不知背后是否另有关节?他只是咬紧了牙。一言不发。
皇帝几回眼光落在宋帧身上,却又几回收了回去。最后命御史亲去查验,并遣另一大将军,张岸芮陪从同去。
御史倒是个才出头的新人,张岸芮却乃梁党嫡系。皇帝此举,颇令宋帧寒心,可他知道,此时也回还无力了。
宋玦想到这里,脚下便愈发沉重起来。
前世自己被斩首,宋家一门几乎尽灭,罪名头一条便是聚党谋逆,虽明知是诬陷,却是言之灼灼。令人回辩无力的。
难道一切的开始,便起自于眼前梁党这份令人不安的奏折么?!
宋玦情不自禁咬紧了牙关,又捏紧了拳头。可惜前世的一切他都只记得个大概,混沌不明间,唯有最后午门外受辱被杀的一幕,历历于心,别的,却都只有个幻影似的。朦胧眼前,却不能明辨。
另一头。宋夫人院里,祈男不便即刻就走,只得陪宋夫人坐了会子。宋梅宋薇本来要走的,夫人给她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也就坐了回去。
“今儿老夫人都跟你说什么了?”宋夫人指着身前一张锦杌,示意祈男坐在这里,宋梅宋薇,却反坐于下首的椅子上。
祈男没有犹豫,浅笑嫣然走了过去,特意将头上簪子扶正,坐了下去,先答夫人的问道:“没有什么,妹妹们也在,她们可以做证。”过后便捏起美人拳来,一下一下地,就近替宋夫人捶起腿来。
宋夫人没想到祈男如此贴心,倒反吃了一惊,本来让她坐在这里,不过为当了众奴才的面,羞辱她一把,不料祈男倒落落大方的很。
宋梅满心不情愿,心里有气,就算当了祈男的面,也有些压抑不住了:“老太太又重提那话儿了!母亲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妹妹有什么不好处?城里小姐我也算见过识过,我二人长得并不比她们都差,怎么她们能选秀,偏咱们就不中用?”
祈男锤腿的手,几不可查地停了一下,她知道此时不便开口,更索性将头垂低了三分,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她不想开口,宋夫人却偏不放过她,冷眼看着,问道:“大奶奶,你看这事怎么弄的?老太太为什么就看不上你二个姑子?她们哪里不好?”
玉梭心里一紧,忍不住替祈男担忧,这话问出来就是有陷阱的,祈男怎么答都捞不着好。
祈男何况不知?宋夫人明知故问,她本不想理会不愿理会的,如今也只有打叠起精神来,细细对付。
“老夫人无非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祈男先细细想过,然后方抬头态度温存,轻声轻气地道:“老夫人说话总将一家子骨肉五个字挂在嘴上,自然心里是疼妹妹们的,宫里的路不好走,别的不说,我娘家大姐姐就是现成的样儿,老夫人见了我,不免触景伤情,怕妹妹们进宫吃了苦,反不如在外头,挑个门当户对的,又能常走动见面,倒是上乘。”
宋夫人没想到祈男的话,答得如此实诚,且还特意提到了宛贵人的事。本来以为她会有所忌讳,没想到竟如此坦然。
“你的话,”宋夫人不得不承认,祈男答得精妙,不过也不是无懈可击:“也许有些道理。不过你苏家与我宋家如何能相提并论?”语气变得高傲嚣张起来:“我与皇后有些交情,老夫人与太后更是几乎连着心的,宋家的女儿进了皇宫,还能受什么委屈不成?”
既然夫人如此自信,祈男也就无话可说了。
“夫人说得在理,是我小家子气了。”祈男浅浅一笑,垂了头下去,继续做她媳妇的本份,替婆婆锤腿。
宋夫人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然后方柔声宽慰宋梅宋薇道:“老太太也就是这么一说,怕不就是心疼你们?宫里规矩大,你二人在家里又是娇养惯了的,少不得有些憋屈。老人家是这样的,哪个不心疼孙儿辈?放心,我跟她多说道理,说通了就好了。”
祈男两耳不闻,含笑锤腿。
吕妈妈领了外头婆子进来回话,宋夫人便将众人散了出来。
宋梅宋薇得了母亲的准话,兴高采烈,于是也懒得计较祈男了,笑得花枝似的,转眼就走得没了影儿。
祈男劳心劳力一上午,这会儿方得片刻歇息,于是扶了玉梭和玳瑁的手,慢慢向回走去。只是来时路并不太熟,回去又没个人引路,主仆三人只得边走边辨,好在游廊转角到处有人,走着问着,也算一路无事回到了自己院里。
“哎哟大奶奶回来了!”锁儿正倚门向外焦急地张着,看见祈男徐徐而来,乐得眼眉飞起,脚不点地从台阶上下来,赶着要扶祈男。
“看把你兴得!”玉梭嘴里这样说,却早早将身子让了出来,锁儿嘻着嘴扶上了祈男的臂膀,口中直道:“也不知怎么的,在这里就跟坐监似的,大奶奶不在,心里没着没落的!”
玳瑁听见个监字,高高扬起手来,做势要打:“这烂了嘴的蹄子看我不打你!你才嘴里说得是什么?”
过路的几个婆子听见声音大,都忍不住向这里看了几眼。
祈男眼角余光瞥见,忙喝住玳瑁道:“顺嘴的玩笑罢了,你反这样吵嚷起来,成个什么体统?!还不快进门告诉她们,就说我回来了。”
玳瑁有些不太高兴,心说我还不是为了你立规矩?反挨了说,锁儿那小蹄子倒没事?于是半沉着脸进月亮门里去了。
祈男这方慢慢踱了进去,见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早有两个自己没见过的丫鬟,盈盈笑着,两边高高打了起来。
祈男静婉和妍,含笑款步走进屋来,见堂间南窗下是炕,炕上绣毯锦褥,芬芳触鼻,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
“奶奶这里坐!”娇杏立在炕前,见祈男进来,忙将那坐褥整了又整,口中笑道。
祈男坐定后,见玳瑁站在身前一言不发,低头抠着手指甲,便叫了吴妈妈来:“妈妈外头请去,凡我院里,除了粗使清洁的婆子,叫伺候的丫鬟们都进来!再拿了名册来我看!”
吴妈妈应声去了,顷刻回来,手里却是空空的,人倒是都领了进来。
十几个丫鬟,三名看起来便十分老成精炼的妈妈,其中一位手中拿着本青皮簿子,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回大奶奶话,名册在这里。”
祈男嗯了一声,接过来先问吴妈妈:“怎么不在你手里?”
话是对着吴妈妈问的,可实际上,隐隐有责备刚才那婆子的意思。
吴妈妈便回:“我在里间寻了一圈,没见着,后来问着这位钟妈妈,”飞快指了那婆子一下:“钟妈妈说在她房里收着呢。”
祈男哦了一声,这方正眼看着婆子:“钟妈妈是吧?今儿初回见面,也不知你来路如何?想必也是伺候过太太的吧?”
钟妈妈脸上僵了一僵,没想到祈男如此开门见山不带掩饰,只得陪了笑道:“正是奴才。说起这名册来。。。”
祈男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就打断了对方:“我知道,是太太先给了你,让你转交给我,不料你一时没寻着机会,这才放在自己房里,并不是有心欺瞒的,是不是?”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体已私货
钟妈妈再没想到祈男如此干净利落,几句话堵得自己回不出话来,只得低头称是,应了。
祈男点头,冷冷将名册放去炕桌上:“我知道,”放眼众人,一个也没拉下,包括自己带过来的四个丫鬟,一个妈妈:“大家在这院里都算新人,谁也没来过,除了跟我的,也都通不知道我的脾气。因此我此时才叫了大家来,一来混个脸熟,往后也好对得上号,大家彼此叫得出名儿,二来么,”祈男加重了语气,眸光蓦地一深,平日常见的温柔隐了下去,凌厉之光,浮现了出来。
“二来么,”祈男端正坐着,扫视众人,目光犀利,语气严厉地道:“大家也好知道知道,我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今后相处起来,也容易得多。现在我报名册,是谁便应上一声。”
屋里众人噤若寒蝉地听着,就连玉梭几个苏家丫鬟并吴妈妈,亦都不敢大气造次。
外头粗使的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觑,先只听钟妈妈说,只怕大奶奶整威是一场笑话,不料开场就如此威严,立刻内外皆被震了个动不得。
祈男先叫了玉梭和玳瑁二人,这并不在名册上的,叫她们不过是让宋家下人知道名头,也好分派二人差事:“你二人只跟了我伺候,”
不想她的话才说到这里,钟妈妈轻轻哼了一声。
祈男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转头看着钟妈妈,亦不开口。
半晌。钟妈妈自己被看得发毛,只得陪笑向前一步:“大奶奶,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祈男依旧不出声,清冷冷亮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定定盯紧在钟妈妈身上。最后直到逼出钟妈妈满头满脸的汗来,方才轻启朱唇:“既然有话。你说就是。”
声音不大,却让钟妈妈由不得心尖儿上颤了一颤。
“回大奶奶话,”此时的钟妈妈,举止间已不自觉地比才进屋里恭敬了许多:“我们府上的主子们。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有定制的,小姐都是配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乳娘,两个粗使的媳妇。太太则是四个大的,四个小的,并六个粗使。奶奶这里还有大爷在,自然人数还得多上一倍。”
祈男默不作声听她说完,然后偏过头来。细细看了她半日,钟妈妈心里又再毛咕咕起来,憋不住陪笑问道:“奶奶?“
祈男笑了一下。反问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规矩我都知道,大家规矩从来如此,我既不傻,也不是小户出生,妈妈莫非。。。”
意思你当我什么人?这点子规矩还要你教?打断我就为说这废话?
钟妈妈的汗下来了。
另一位在旁站着的妈妈,此时陪笑闪了出来:“回大奶奶的话。钟妈妈也是好意。因太太吩咐了,我们几个老人凡事都要替大奶奶提点着些。若不然,也用不着放我们几个在这屋里了。我们都是伺候太太的老人了,太太也是看在我们都有些年长经验的份上,方才让我们来伺候大爷和大奶奶的。钟妈妈不过是怕走了大岔,并不敢有轻视大奶奶的意思。”
祈男哦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倒是让太太费心了。好在我们太太临出门时,也怕有这样的事,也特意嘱咐了我,”这句是假话,“这里的吴妈妈,也正是我们太太身边的老人,怕我年轻不知事,放出来提点我的。”这倒是句真话:
“因此规矩我是尽知的,妈妈们不必再操这个闲心了。只是尽这样你来我往地说些没用的话,倒是耽搁了时间,分派得晚了,一会大爷回来,怎么处呢?”祈男说到最后,勾唇一笑,声音清越如宝珠掉落玉盘,清脆悦耳,却亦十分清冷,如绝壁上的染雪青松。
钟妈妈没了声音,后来出来那位,也只好低了头退回列去。自此大家屏气宁神,再不敢多嘴多舌。
“跟我来的四个丫鬟,除玉梭和香秀外,另两人去伺候大爷,”祈男低头再看名册:“粉蝶,”
队列中闪出一名身着豆绿色柿蒂纹杭绸褙子的丫鬟,圆圆的脸庞,团团的身子,冲祈男便行了个礼:“大奶奶,奴婢在此。”
祈男细细打量一番后,点了点头:“你和娇杏二人跟我,另再有云涡;柳柔,你二人伺候大爷。”
队列中又出来二人,皆行礼称是。
说是伺候大爷,其实都在这院里,无非也是听从祈男使令罢了。
祈男又将各丫鬟差事明指:她这边,玉梭正式做了领头的,娇杏则负责她屋里的丫鬟媳妇婆子的值夜当差,她本就是宋家人,分派起来也容易些。
锁儿负责首饰、衣裳、月例、陪嫁的器皿等物,香秀负责吃食和浆洗。这落后一项不怕她捣鬼,因都要与宋府下人交接,没处着手。
宋玦那边四个也是一样分派了,余下几个小丫头,不过房里房外跑跑腿,打些下手罢了,也无需细论。
接着便是妈妈们。祈男先放着跟自己来的吴妈妈,倒叫钟妈妈站在了头里。
“妈妈是这家里的老人了,既然太太说让你过这边来,为了大爷着想,”祈男巧笑嫣然,明眸中闪出粼粼波光:“我觉得还是将大家都交付了你,大家来得放心。”
也就是出了事,你也跑不了责任的另一种漂亮说法。
“钟妈妈,这院里大大小小也有二三十号人,玉梭管着丫鬟们,您老就上下都统领了吧。若我不在,有事只找妈妈您找个主张,一般小事,您自己做了主也不必回我。实在要紧的,每日早起我从太太那里请过安回来,再说给我知道。”祈男并不想弄权,她心里明镜似的,比起将事揽到自己身上,她更愿意放手让钟妈妈去理会,好与不好,总与她无事。
再者,钟妈妈是太太的人,院里大小宋府家丁,有她看着,也不敢欺生造事。
若钟妈妈自己有意挑乱,那更好,干脆借机回了太太,打发她走。
自己房里机密则不怕对方捣乱,有玉梭在呢。祈男分配给钟妈妈的差事,看起来正经而隆重,其实不过只管着院里杂事罢了。
钟妈妈貌似恭敬地听着,口内谦虚几句,倒无多话,应了下来。
“吴妈妈你帮着钟妈妈,协理家事,另有闲时,陪我出门就是了。”祈男风轻云淡地吩咐,吴妈妈心领神会,低头偷笑。
其他几个妈妈眼巴巴看着祈男,正等她分派,不料祈男倒轻轻叹了口气,从榻上站了起来:“你们听钟妈妈吩咐吧,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子。”
声音透出一种疲倦。
玉梭忙起身相扶:“也该是累了,忙了一上午。锁儿打水来,香秀倒茶。”
钟妈妈默不作声地向祈男行了个礼,领着余者下去了。
玉梭将祈男扶进里间,正要携她去桌边坐了,不想祈男突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连你也骗过了,是不是?”
玉梭吃了一惊,回头就撞见祈男一双狡黠中透出些玩笑之意的目光。
“小姐不累?”玉梭有些不信:“早起忙到现在,铁人也吃不住吧?”
祈男若无其事地走到窗前,将紧闭的窗棂打开了去:“屋里又热又闷,换换空气也好!”
近处一株老梅被她的举动惊扰,一朵早开的粉艳初梅,不经意间随之飘落,祈男眼明手快,轻轻将其拢在了手心,顿时有淡淡的香气,沾染在她手心眉梢,清风拂过,卷起她一丝墨发,幽幽冷香,霎时弥漫进密不透风的室内来。
“怪不得天那样冷了,”祈男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梅花都开了。”
家里佛堂间,不知有没有生起火盆来?还是说,一如往常,冷清无温?修行之行需苦炼心智,锦芳也不知,能不能过得习惯?
“小姐,”玉梭看出祈男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便试图转换话题:“才香秀跟我说,小姐出去那会儿,家里有小厮送了好些大爷的东西进来,都在西耳房那边堆着呢!是从杭州随身带回来的,说是太太的话,请大奶奶过目之后,分门别类归置了收好。”
祈男低头嗯了一声,只将那梅花在手里转了几圈,却还是不动,最后还是玉梭接过花来替她别到了发间,祈男方才勉强笑道:“正事要紧,走,跟我看看去。”
果然十几只大楠木箱,横七竖八地倒在西耳房里,祈男走到跟前,正要揭开最近一只的箱盖,突然心里一动,不觉脱口问道:“杭州来的,都在这里了?是自进府就送到这里来的么?大爷外书房,有没有留下几只?”
玉梭不明其意,想了想回道:“听来人说,应该是直接就送到奶奶院里的。”
“大爷没说什么?”祈男又问一句。
玉梭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大爷有什么说的?再者大爷还没空理到这事呢!早起就上朝,回来就陪奶奶拜亲,这会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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