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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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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顿悟,难怪荣哥儿和忠哥儿争着尽孝。

刘三娘轻笑出声:“嫂子慎重。这品行不端的,自然是养不得了。”

刘三娘从未有过这么畅快。

当年瑶姨娘和太夫人争了十几年,瑶姨娘一边要把五娘记在太夫人的名下一边还要养在自己的身边,偏偏瑶姨娘给老太爷吹的枕边风很是管用,太夫人自然不乐意,为此太夫人还跟老太爷落下了间隙!

如今,刘五娘依然是个庶女,还是个死了姨娘的!

刘五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都在痉挛。

好一出嫡庶有别!

筠娘子是没那么荣幸跟知州夫人坐一桌的,又是坐在最下首位置,最不醒目。看着趴在瓷碗里的张牙舞爪的大螃蟹,顿时起了兴致。

筠娘子五只手指钳住蟹壳,手一翻,二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就在眼前蹦跶,筠娘子一手拿了剪刀,齐齐的咔嚓剪了过去。

筠娘子又是敲蟹壳又是用镊叉。

很快金黄的蟹黄或乳白的蟹膏摆在了瓷碟上。

筠娘子的眉梢这才有了丝笑意。

只听知州夫人道:“金嬷嬷,还不快端水过去给这位小娘子净手!”

当时筠娘子眼里只有这只蟹。而诸位小娘子一直在看热闹,等到热闹看完了这才傻眼了,就等着祁孟娘或刘三娘给她们做示范。谁知这时只听咔嚓响,所有人都齐齐向筠娘子看了过来。只见筠娘子手段利落毫无惧色和负担,身子坐的端正,眉眼稍低,抬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范。

知州夫人不得不对筠娘子另眼相看。

知州夫人问道:“这是哪家小娘子呀?”

筠娘子抬首看到齐刷刷的眼光有瞬间呆愣,很快低首规矩的净手。

筠娘子应道:“宋家筠娘子。”

“你对洗手蟹倒是挺懂。这还是最近才时兴起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没吃过这才特地让你们尝鲜,没想到你倒是个见多识广的!”

这么多各色眼光扫过来,筠娘子决定明哲保身。

筠娘子腼腆道:“夫人谬赞了,说来也是羞人,我有亲戚从城里来说了这洗手蟹,吃生蟹最是讲究蟹的好不好,这好蟹可是有市无价呢。我来贵府之前母亲便担心我会落了脸,便从河里捞了小蟹给我练手,为此我这双手都给夹了好多道伤口呢。”

祁孟娘带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

午膳近尾声时,刘五娘开了口:“难得府里这么热闹,这时辰还早着,不知夫人有安排没有?”

知州夫人反问道:“五娘这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喜欢什么,你且说说看。”

刘五娘挑眉看了一眼刘三娘:“三娘总说我没有女子德容,连个茶都点不好,我可就不信邪了,这些日子我姨娘也教了我不少,我就想着别给知州府落了脸面。”

瑶姨娘当年点起茶来可是姿如瑶仙美不胜收。

如今这世道女子不会厨艺和女红也只能说德容不全,若是不会点茶,那可就是天理不容。

甚至,点茶已经成为闺阁女子教养评判的一个标准。

所有小娘子都在雀雀欲试。

刘三娘自然经不住刘五娘的挑衅,冷哼道:“比就比,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受你姨娘真传了!”

知州夫人顺应民意道:“周内司就是个嗜茶如命的。我今个可要开开眼。”

显然,这是要进入选妻环节了。

可是有这么多人,怎么个比试法比较好呢。

刘五娘身边的李嬷嬷说话了:“老奴倒是有个主意,就由夫人做个评判,每个小娘子挨次来,一人一炷香时间为限。至于小娘子们怎么个排法么……老奴就不多嘴了。”

这排顺序也是很讲究的。

排在前面的,就算点的茶再好,也会容易被评判淡忘。

排在中间的,一共十八个娘子,一个娘子一炷香,合起来就是将近五个时辰,等比完天都黑了,难保评判中途不昏昏欲睡。

自然是排在最后的最有胜算。

刘五娘力争最后的排位:“既然是诸位小娘子来我知州府上做客,自然是主让客先,我呢,就排后面好了。”

刘三娘冷哼:“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在你后面,我最后。”

第15章 斗茶阴谋2

爷们之间的斗茶,是三五成群的雅事,主斗茶品。

把不透明的砂瓶架在炭火上烤,此乃技能之一:听声辨水。然后是调膏,用勺分出茶末置于茶盏,注水调和,一边冲一边搅,以汤色和汤花决胜负。

茶瓷不分家。比茶也是比瓷,如今祁家出了一款厚胎釉白的瓷碗,点起茶来汤色与瓷白一体,很快成为文人雅士的新宠。

每年不说商人从茶、瓷中的丰厚获利,据统计单茶、瓷的赋税就各占国库的三分之一。

一品瓷内司,可谓是官中清贵之首,既不是京官也不是地方官,主要为宫里采办美瓷,凡采中的瓷商立刻声名远播。而民间瓷商几乎是同步复制贡瓷,以成色品质的等差而卖价不等,迅速刮起一股赏瓷风潮。

一品瓷内司不仅必须具备进士的才学,更重要是家族的清贵名声,还有博取众长的鉴瓷能力,无亚于这个行当的火眼金睛了。因着这个官职的独特性,瓷内司多是世袭的。

周内司以十七之龄考取进士世袭祖上官位,周内司每年为皇上推举的美瓷令满朝文官无不称颂其慧眼如炬。

周内司是周府嫡长房嫡长子,无嫡庶兄弟。

若说爷们斗茶斗的是风雅趣味,那么娘子们斗的是品貌姿态。抬手投足因人不同会行云流水、会端庄雅致、会风情万种,茶品如人品,就看知州夫人这双慧眼了。

有句话说:出门可不带钱粮,不可不带茶瓷。

****

斗茶胜负,即是选妻胜负。

李六娘快言快语道:“夫人我李六娘多嘴一句,祁孟娘的点茶功夫在我们这些小娘子堆里可真是家喻户晓了,再说祁家的白瓷一出,我们这些人家的白瓷岂不是立刻黯然无光?”

知州夫人轻言反问:“李六娘这般一说,拿你们和祁孟娘比,倒像是本夫人不公正了?”

李六娘爽利笑道:“哪能呢,我有幸来知州府一趟,自然要给自己搏个让夫人另眼相看的机会不是?我想,这也是诸位姐妹们的心声。我呢,就大胆建议一下,不妨让祁孟娘排最后好了,至于我们嘛,以示公平直接抓阄好了。”

筠娘子暗忖这个李六娘好厉害的嘴,分明是把最好的排位给了祁孟娘,说的倒像是自己在占便宜。

祁孟娘一派纷纷响应。

然后是抓阄。筠娘子抓的是第九个,正中的位置,也最没戏。

阄还剩一个。四顾下去,只有秀玫没伸手。

筠娘子暗暗诧异,本来还以为知州夫人不待见这个撞衫的“养女”呢。

知州夫人冷声道:“宋玫娘怎么不抓?这是看不起我们知州府么?”

秀玫有些无措,刘五娘推搡了一下秀玫,两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刘五娘道:“她一个养女哪有这样的教养……”

秀玫晃神回来,铿锵有力道:“难为夫人惦记我,我一定不负夫人厚望。”

刘五娘的手指从秀玫的袖中爬进去,狠狠、狠狠的在秀玫手背上拧了一下。

刘五娘的脸色很微妙。

巧的是,仅剩的一个阄是在筠娘子后头。

确定好的顺序是:筠娘子第九、秀玫第十……刘五娘倒数第三、刘三娘倒数第二、祁孟娘最末。

所有人都进了花厅,金嬷嬷正在吩咐丫鬟们布置座椅,又命人摆了香案。因为娘子丫鬟众多,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筠娘子坐在藤椅上,只见一个丫鬟拎着炭炉走到中间。丫鬟搁了炭炉就一溜烟的下去了。

这个丫鬟是:刘三娘身边的春藤。

这个小小的细节貌似没人注意到。

而刘三娘的另外一个丫鬟正忙着给刘三娘备茶瓷。

小娘子们围成大半圈看人烧水点茶,大家都恪守闺范大气不出,只听得砂瓶里的咕咕声和搅动茶水时疾时慢的声响。

筠娘子上头的张九娘在收尾送上夫人品尝的时候,秀玫说话了。

秀玫与筠娘子正对面,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筠娘子,深意难测的模样。

秀玫笑的装模作样:“筠娘,我还真有些怯场呢,你也知道,八岁那年我被手炉烫过……手都差点被烫伤了,如今是见火就畏惧着呢。你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说这山是走还是不走?”

筠娘子浑身一震。

八岁!

八岁那年的手炉风波!

生了妖怪的手炉,母亲的不依不饶,先生的道貌岸然,赵嬷嬷的险恶用心,表哥的自私自利,奶妈的无情背叛。

名声尽毁性命难保,她在一天时间尝尽人性所有的阴暗!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把她抛弃!

那种扒开心室火煎刀割的痛感,那一炷从裙裾下面升腾而上的,分明是把她拖入地狱的烈火!

旁边的秀娇推了推筠娘子,低声道:“娘子该你上场了。”

秀玫的脸与宋禄家的重合起来,当初就是这个人,站在江氏的身边抱着手,喜笑颜开的看一场好戏。

她还怎么上场?

这个炭炉若是生了妖……秀玫踌躇满志要置她于死地的阴毒眼神……就在眼前!

筠娘子浑身是难以言喻的哀戚,伶仃的微颤,煞白的小脸,茫然的瞳孔。筠娘子仿佛与世隔绝。

筠娘子沉沦进去另一个世界。

知州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秀棠的眼睛里一层湿意,秀玫得意的勾起唇角。

秀娇抓着她的手,这双手冷的没有一点人气。秀棠和秀娇搀起筠娘子。

秀棠道:“很抱歉夫人,我家娘子身子不适,就……”

筠娘子瞳孔里的光束倏然聚拢。

筠娘子莞尔一笑:“我身子无碍,让夫人见笑了。”

筠娘子独自走到炭炉边,跪在蒲团上,秀棠利落的摆好茶瓷。筠娘子神色专注,煮水听声。

筠娘子就像笔直的竹,沉静到静止,随风而起的只是竹声。

一炷香燃尽,筠娘子给知州夫人呈上去。

筠娘子用的是龙纹深腹碗,胎薄釉青,鳞龙张牙,须髯后拂。青釉与乳白的茶汤相衬,倒是清幽。

筠娘子主动把瓷碗呈到知州夫人的嘴边,温婉道:“这碗胎薄容易烫着,就由我来伺候夫人罢。”

知州夫人也很赏脸,浅啜了一口,赞道:“能用薄胎瓷碗点出这样的茶,你是花了些功夫的。可惜这个瓷碗底下露胎,要不然倒不失为佳作。”

筠娘子面上一红,羞愧道:“夫人好眼力,这是我自个烧的,没得父亲真传,没能烧出浑然一体的青瓷,倒教夫人见笑了。”

“哦?你们烧的是青瓷?”

“是的,夫人。”

“送的礼也是青瓷?”

“是的,夫人。”

****

筠娘子完成任务,额上一层虚汗,秀棠搀着她,此时已经日暮西下,两人在抄手走廊上轻轻走着。

秀棠的手也是汗津津的,泫然欲泣道:“娘子你这是何苦,万一这炭炉里面有猫腻……”秀棠是想也不敢想。

筠娘子安慰道:“我们回去罢,刚才秀玫的脸色如何?”

秀棠骄傲道:“秀玫就跟死了爹娘般,那个模样呀……真真的笑死人了!”

究竟是有什么猫腻,让她如丧考妣?

筠娘子回到座上,专注秀玫点茶。秀玫分明有些手慌脚乱,再瞧刘五娘,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中途有丫鬟过来添炭,冒着火星的红炭被一颗颗添上去。

这个丫鬟是金嬷嬷手下的丫鬟!

一炷香接一炷香的燃尽,琉璃灯被掌了起来,月上柳梢。

倒数第三个,刘五娘。在刘三娘的挑衅下,刘五娘有些发挥不好,香到最后的时候,刘五娘的手都在发抖。

一炷香燃尽,刘五娘就跟火烧屁股似的离场。秀玫也坐不住了。

倏然一个念头爆炸在筠娘子的脑中!

轮到刘三娘。

刘三娘斥道:“春藤,你想什么心思呢!还不给我好好摆!”

筠娘子上睫一挑,该出手时则出手!

——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

“三娘子,小心!”

筠娘子一声厉喝,快速跑了过去,提起裙子,在刘三娘还没来得及煮水时,一脚把炭炉给踹到!

所有人都惊呆了!炭火滚了出来,小娘子们纷纷提裙子离开。

筠娘子一把拽住刘三娘,把六神无主的刘三娘拖走:“炭炉要炸了,你还不走!”

“来人!来人快灭火!”

“来人!”

知州夫人怒斥:“还不快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拖下去!”

只听“嘣”的一声——

第16章 斗茶阴谋3

知州夫人在居高临下的位置,将整个过程瞧的明明白白。

筠娘子一脚踹倒炭炉把刘三娘拉走,小娘子们都惊慌四散,尤以刘五娘和秀玫跑的最快。从炭炉里滚出一颗颗红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漆的圆球。

就在知州夫人发出怒喝时,这个圆球“嘣”的一声爆裂!

火光冲天!

火星飞溅到几个小娘子的背后,好在金嬷嬷立刻提水过来浇灭。

一切归于沉寂。

金嬷嬷一边吩咐丫鬟去请女大夫来府上给小娘子看伤,一边小心的把圆球溅开的碎渣用簸箕收拢。

知州夫人震怒。

所有人等噤若寒蝉,知州夫人用镊子夹起一块碎渣,掷到小娘子们的脚下:“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应声。

知州夫人点名道:“宋筠娘,你如何知道炭炉里面有蹊跷?又有什么蹊跷?又是谁这么放肆?你尽管说来。”

筠娘子道:“夫人息怒,今个在走廊上我偶然听到有人要对三娘子不利,所以轮到三娘子的时候便急了。至于旁的,我一概不知。”

知州夫人的凤眼眯了起来。

金嬷嬷进言道:“要不夫人,老奴将跟炭炉有关的一干奴婢都叫过来盘问。”

知州夫人点头。

知州夫人双手抱胸:“今个这事一定要揪出元凶,给诸位娘子们一个交代!我知州府的名声可不能教这个元凶给毁了去!”

要不是筠娘子及时踢倒炭炉,这个圆球在炭炉里面爆炸了的话,刘三娘的下场就不用说了,围成一圈的小娘子们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很快一干丫鬟齐整的站成一排。

金嬷嬷道:“炭炉是哪个负责的?”

一丫鬟道:“是奴婢。”

金嬷嬷:“你是怎么做事的?炭炉里哪来的东西?”

丫鬟:“小厨房里不止奴婢一人,奴婢什么都没做,嬷嬷不信问问……”

知州夫人:“行了,你是金嬷嬷的内侄女,我要是连个下人都管不好,这不是在打自个的脸么?你且说说,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炉子?”

祁孟娘灵光一现:“夫人,拎炉子过来的是三娘子的丫鬟,春藤。”

丫鬟:“对,祁孟娘说的对,就是春藤,我提炉子在走廊上的时候,春藤走了过来,说是金嬷嬷叫我去给娘子们端点心来,春藤催的急,我也没想到这炉子里还能做手脚便把炉子给她了。”

知州夫人脸色一沉。

刘三娘“啪”的一声给了春藤一个耳刮,把春藤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刘三娘面上狰狞:“好你个贱奴才,我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对你最是器重,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想害死我!看我今天不把你千刀万剐!”

众位小娘子们面面相觑。

这事自然不可能是刘三娘做的,她犯不着跟小娘子们同归于尽不是!

知州夫人冷淡道:“金嬷嬷,给春藤上手夹!今个就是用烙铁撬开她的嘴,我也要知道元凶是谁。”

春藤面如土色,衣钗凌乱,浑身狼狈,眸中射出怨鬼般的恶毒!

春藤猖狂凄厉大笑起来。

春藤讥诮道:“没人指使我,我就是恨三娘!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我娘把她奶大,对她比亲生女还好,可是她由着我娘被活活打死扔到乱葬岗!”

刘三娘怒道:“是你娘射偶人诅咒夫人,你娘死有余辜。我就是念奶妈恩情才把你留在身边,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春藤跪下来,对上天磕了个头:“娘,我总算把你好好的送回老家了!”

言罢,春藤爬了起来,飞快的跑了起来。金嬷嬷带头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金嬷嬷回来带话说春藤跳井了!

知州夫人差人把小娘子们送回客栈,也有些疲惫,揉了下额头道:“宋筠娘、祁孟娘,今晚你两就留宿在府上。还有三娘,你们三个先跟我进来。”

****

屋里只有知州夫人、宋筠娘、祁孟娘和刘三娘四人。琉璃灯下的奢华色泽,跟知州夫人瞳孔里的暗波一样晦暗不明。

知州夫人开门见山:“宋筠娘,我懒得跟你兜圈子,这件事就是五娘和宋玫娘所为。五娘五月初三就回城了偏偏不回府,我只要查查她那几日都去了哪里……便知道她是受了哪位高人的点化!想必筠娘子应该知道朝廷严令不得私造炮仗,这事要是彻查‘你们宋家’也逃不了干系!合着眼下也没闹出个什么事,能不能大事化小,就看你愿不愿意说实话了!”

筠娘子很明白,在女人堆里充英雄本来就不讨好。

知州夫人凌厉的逼问、刘三娘轻蔑的质疑、祁孟娘的似笑非笑。

筠娘子深吸一口气,折下身段。

筠娘子恭敬道:“夫人说笑了,我自然是知无不言。只是刚才在那么多小娘子面前,顾忌着贵府名声,便没有大放厥词。”

刘三娘冷哼:“说!”

“诚如夫人所见,蹊跷就在这个碎渣上。这不是一般的碎渣,而是瓷土。”

“瓷土?”

“正是。瓷器烧制用的瓷土都是高温不裂,但是这高温不裂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定是经过了屡屡的失败经验。五娘借助的就是这些失败经验:劣瓷土。配比出劣瓷土,放在炉中试验,到达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裂痕。五娘只要掐准这个时间。”

“瓷土怎么可能爆炸?”

“我猜想那几日五娘一定拜访了炼丹道士,取得炮仗的配方,应该有硫磺在里面吧。把炮仗的配料放在瓷土捏成的圆球里,瓷土便成了炮仗与炭火的阻隔物。一旦瓷土裂开时,便瞬间引爆!”

“好巧的心思!”祁孟娘叹道。

这还是筠娘子从八岁手炉风波里取来的经,后来筠娘子在瓷窑里寻到真相,赵嬷嬷在瓷窑里取了废瓷土和硫磺。就那么一点硫磺和废瓷土,便是手炉里生出的妖怪!

差点置筠娘子于死地的妖怪!

刘三娘质问:“你说这个时间能掐准,五娘要用我自己的下人害我,干嘛赶在人多的时候?”

筠娘子:“时间确实能掐准,我想五娘要害的不只是你,意是祁孟娘还有我们一干人等。”

“哦?”

“首先是刘五娘旁边的李嬷嬷提议一人一炷香的斗茶。然后是排顺序,只要稍稍动点脑子都能料到祁孟娘是压轴。我想这也是五娘那几日做的功课之一了,有多少个娘子来斗茶,轮到祁孟娘要多久,她就练好最适合的‘丹’。”

万无一失的计策。

“可能是五娘自作聪明罢,她没有把玫娘算进去。她以为夫人一定嫌弃玫娘的养女身份……”

知州夫人断然道:“我确实嫌弃,只不过我奉行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机会她不要,我就偏得给。”

“玫娘自然珍惜这个好机会,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顶掉。玫娘也委实花了心思,可惜没如愿。一计不成,她们若是再推诿弃权一个,难保惹人起疑。这样因为多插入了一个人,爆炸的时间就推到祁孟娘的前一个,三娘。”

所以刘五娘在收尾的时候就想火烧屁股一般,因为爆炸的临界点就在这里,她能不怕吗?

知州夫人恨道:“好个刘五娘!借三娘的手害祁孟娘,这个春藤倒是个忠心的,估摸着早就存了死志!这倒是怎么查都查不到五娘的头上!如果炮仗在炭炉里面爆了,这么多小娘子受伤,为了知州府的名声,老太爷定是要三娘以命相抵!若是三娘出了事,五娘就能如愿嫁给周内司!”

刘三娘嚷道:“这个贱人!贱人!周内司怎么可能娶她这个贱人生的庶女!”

知州夫人冷淡道:“你呀,这点还不如忠哥儿和荣哥儿!若是知州府没了适婚的娘子,又想跟周府攀亲,加上老太爷对五娘的喜爱,直接把她养到太夫人的名下不就成了?那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

知州夫人恨铁不成钢道:“当初我说这个春藤留不得,你偏偏留着。这下让五娘捷足先登了罢!难怪瑶姨娘要到竹乡去养病,竹乡可就是你奶妈的老家。五娘定是把你奶妈送回故土,赢得了春藤的忠心!春藤害你只是早晚的事!”

刘三娘已经恨不得杀人了。

知州夫人这才居高临下道:“宋筠娘,你是聪明人。”

第17章 争夺周内司1

当夜祁孟娘主动要求与筠娘子共宿一间西厢房。

月上中天,祁孟娘疲惫的闭着眼睛,张开手让丫鬟给她更衣,直挺挺的身姿就像是要睡着了。筠娘子由着秀棠脱掉比甲,梅子青百蝶穿花襦裙的交领衣襟上分明添补了一块白色的粗布。

襦裙还没来得及脱下,就叫祁孟娘的余光给瞧见了。

筠娘子无视祁孟娘逼人的眼光,抬手点了下秀棠的额头:“你傻了呀……”

筠娘子的脸上没有一丝窘迫,从容的在祁孟娘及其丫鬟面前揩牙净面。

祁孟娘似笑非笑道:“这补过的裙子穿的不磕胸么?”

“还好,”筠娘子露齿一笑,“就是咯吱上有点紧。”

祁孟娘一噎,半晌才怒道:“穷酸!”

祁孟娘坐在床榻上,看筠娘子洗漱好就要上来,忽然懊恼不迭。

这个稚女,究竟是没脸没皮没心没肺,还是大巧若拙?

祁孟娘哪还有一丝睡意?

祁孟娘缓缓道:“我向来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有些事不是聪明就可以的。你既然站了我的队,我自然会护庇你,然我的队里有我的规矩,我今日就跟你约法三章。”

“一,不得觊觎周内司。”

“二,不得向夫人献媚邀宠。”

“三,助我打败刘三娘和刘五娘。”

筠娘子呆愣。

祁孟娘施恩道:“当然你助我自然是有好处的,如今我祁家白瓷的名声举国皆知,就不吹擂皇亲国戚文人雅士的争相逐之。你小小年纪就会烧瓷,从你的手艺里可见你们宋家确实有些能耐,千里马当遇伯乐不是么。”

“我实话告诉你,李、郝、姚、尤、白、邢这六家日后都为我祁家烧瓷。当初夫人请了不下于二十家,这六家要不是站了我的队,你觉得她们能逃过刘三娘的手么?”

筠娘子联想起客栈里的奇事,刘三娘当真有这么大本事么?

祁孟娘傲慢道:“你也知道我祁家只烧白瓷,日后你们宋家的青瓷也甭烧了!”

这是另类代笔?

筠娘子故作纠结:“可是……我爹只会烧青瓷……”

“愚蠢!”祁孟娘轻蔑道,“我告诉你宋筠娘,这个天下是白瓷的!”

祁孟娘的瞳孔里敛出一道悠远的光华:“一品瓷内司,除了周家还有元家,想当年元家采办彩瓷那叫一个门庭若市!都说彩瓷奢华,白瓷清淡,宫里宫外谁不追逐奢华之风?那个时候的周老内司根本是形同虚职!自从五年前元家倒了,彩瓷一落千丈。如今皇上重用文人崇廉戒奢,以程宰相为首的一干文臣哪个不推崇白瓷?要不然哪有周家和我祁家如今的风光?”

筠娘子明知其间定有深意,却也佯作无知不去追问。

祁孟娘看她一副懵懂的模样,换了话锋:“你最好罢了对周内司的痴心妄想!周家与我祁家如今可是鱼水情深,谁也离不得谁。”

筠娘子张大了嘴巴更是懵懂的模样。

祁孟娘皱眉道:“元家当年为何会倒?就是元家不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父亲得了一个准的不能再准的消息,元家是被底下的瓷商联名上书被告贪污之罪而……这事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祁家和周家联姻是大势所趋!”

筠娘子点头称是。

“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刘三娘和刘五娘是夫人的小姑子,瓷内司品高清贵,知州府虽品低却富贵,亲上加亲的话……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祁孟娘嗤笑:“六品知州算什么?当年周老内司若不是形同虚职,又怎么会把掌上明珠嫡长女嫁到刘家?当年的知州大人可仅仅是个八品小吏!若不是五年前周内司世袭祖上官位又博得了皇上的喜爱,这个衢州知州的肥差——江南最好是衢州——那可就八竿子也打不到他刘家!”

说到这里,祁孟娘难免有些忿忿不平:“这世上的女子就是命苦!娘家不振时公婆刁难履步维艰,总算婆家靠娘家得势时,按理说这苦命的日子该完了……偏偏……哎,刘知州就不是个好的!”

祁孟娘说完,才发现筠娘子似懂非懂的望着她。

祁孟娘斥道:“这话你可不能在夫人面前学!”

****

翌日。

祁孟娘的丫鬟在给祁孟娘梳头时抱怨道:“知州府真是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也不知道府里的丫鬟嬷嬷都去哪了,连打个水还要我们自个去井边扯!”

后来筠娘子随祁孟娘一道去陪知州夫人吃早饭时,知州夫人解释道:“太夫人庄里的杨梅好了,庄里人手不够,便把丫鬟嬷嬷们都叫了过去。连三娘五娘都没人伺候呢。太夫人就是个酒痴,赶着要酿杨梅酒呢。有所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担待。”

知州夫人穿着簇新的墨绛色褙子下面是十二幅裙子,整个人容光焕发,脸上的笑意把眼角细细的鱼尾纹都勾起来了。

知州夫人心情颇好。

小娘子们过来陪知州夫人用茶点的时候,知州夫人道:“过端午嘛,自然缺不得好节目。我让下人去搭台子了,今个我可是请了‘走马派’伎艺人过来,让你们这些小娘子们好生乐乐。”

刘三娘眼睛一亮:“嫂子,可是京里最出名的那个?据说还有藏火绝技,用袍子遮住巨火盆,再拉袍子像没东西似的揉,最后又把袍子披起来,襟袖间火焰四射,伎艺人不为所动的豁袍,只见火在袍中……”

金嬷嬷道:“夫人请的自然是京里最好的,不光是有藏火戏,还有使唤蜂蝶鱼跳刀门呢,夫人可是月前就派人去京里请了。这可比寻常的听戏有趣多了,就是有钱也请不到的!”

所有小娘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已经有小娘子忍耐不住去看搭台子了。

戏台搭的很高,筠娘子仰头扭到戏台对面,只见对面的望风楼的二楼上窗户大开。

隐约可见空荡荡的桌椅。

筠娘子已经能够想象的出来,临风看戏,最是趣味。

筠娘子跟在小娘子们身后回了屋。

小娘子们都在咋呼伎艺人的绝技,筠娘子也有些意动,难免心神恍惚。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撞上了筠娘子。

臭味弥漫。

筠娘子被臭豆腐的卤水味熏的快憋过气去。

丫鬟瑟瑟的跪了下来,知州夫人就要发落时,筠娘子捏着鼻子道:“这事不怪她,也是我自个没看路。”

筠娘子心念辗转,到底是她没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筠娘子有些头疼,眼下她只有这一件比甲是好衣裳,这是存心要让她出丑么?这种幼稚的事情,也就秀玫做的出来。

筠娘子暗忖,刘五娘和刘三娘的丫鬟嬷嬷都被太夫人带去庄里了。

刘五娘那边昨晚连夜请了大夫过来,说是姨娘去世导致的心疾,刘知州还特地让人把珍藏的灵芝给送了过去,今个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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