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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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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话语得体,态度诚挚之极,举手投足更是潇洒从容,哪怕是口音,也是柔和好听,每一个细节来说,都是毫无可挑剔的地方。

“也成,怎么都好,我都可以。”

这样的人在前,惟功倒也没展露出丝毫不如对方的地方,语气态度,亦很从容。

他的模样,在对面的这群少年看来,也就足以叫人称奇,甚至啧啧赞叹了。

一个七岁多的少年,当着突发的这种情形,没有任何畏怯紧张的表情,落落大方,坦坦荡荡,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叫人惊异并暗生钦佩之心了。

“五弟的书我已经给付了银子,脚程钱都开发了。”

说话的那个少年也惊异于惟功的表现,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笑意盈盈的道:“五弟年幼,居然已经能看武备志这样的书了?”

“对着纪效新书,练兵实录一起看。”

“哈哈,吾弟真了不得,果然是人家传说的那样,嗜于兵事,酷爱武学,如此天姿又这般努力,难道我英国公府要出一个武状元?”

这少年说话果然十分得体,一番话说的惟功都是心里十分舒服,当下也是展颜一笑,拱手谢道:“书价价值不菲,多谢了。”

“几个小钱,五弟这么一谢,我这当兄长的岂不要愧死?况且吾弟有志于学,买一套书算什么?”

对方拼命灌迷汤过来,惟功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笑罢之。

几两银子对他是一笔钱,对眼前这一伙人来说,怕是真的连零花钱都算不上。贾宝玉身边的丫鬟都不把银子当一回事,自己为了几两银子谢人,怕要叫人小瞧了去呢。

果然,有一个戴着黑色暖帽的小丫头片子,盯着惟功冷哼了一声,小丫头年纪也在六七岁间,肤白似雪,五官精致,虽然年纪尚小,却是明显的美人胚子,只是此时的模样,显然是觉得惟功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其余的贵介子弟,脸上也是显露出鄙夷的表情。

惟功懒怠理他们,既然开发了书价,连脚程钱都给了,也算自己省了一笔开销,开心还来不及,何必计较!

当下喜滋滋搬了书下来,叫来自己的小厮来兴儿,令他搬抬回去。

这一套书,加上纪效新书,都是行军布阵的实际学问,不象六韬,孟德新书,这一类的兵书和孙子兵法一样,都是讲的谋略,而武备志一类,却是从将领的角度出发。

如何增强士兵的体力,勇气,战法,如何练兵,站行坐卧,都有学问,什么地形,布什么阵,弓手在何处,枪兵在何处,火铳在何处,放几门,什么阵形,都记述的十分详细。

然后有旗语,兵器如何制作,金鼓诸法等等,孙子兵法等兵书是文人看的,在大明,将门世家看的却是武备志和纪效新书!

不过眼前这些少年,显然不是对武学有什么兴趣,百年传承,他们这些勋旧人家都不把自己当做将门,自土木堡之变后,勋旧与将门其实已经做了切割,百年之后,已经是各行其是,没有什么真正的瓜葛了。

所以此时在众人眼前的惟功,便是一个怪胎般的少年。

“五弟,你大约还不知道我是谁……”当先的少年笑道:“我是你大哥惟贤,我身后这个是你二哥惟德,三哥惟平,你四姐想必见过了吧?”

惟功沉默点头,四姐是见过了,但没有说一句话,他这样过继出去的兄弟,虽然仍然在国公府子弟的序列之中,人家却连与他说话的兴趣也没有。

倒是这几个哥哥,形象气质都很不差,特别是大哥惟贤,颇有君子之风,这形象气质,和挨揍的惟思差的太远了。

“我们几个都过了十岁,常年在族学里念书,太爷在这上头管束极严,想溜号那是断不能的。”仿佛看出惟功的疑惑,张惟贤笑着解释道:“年前放了假,就想见见五弟,虽说你过继给了七叔,但我们仍然是兄弟行,不要因为惟思的事情生分了……那小子就是不长进,我早就想揍他,五弟你打的很好。”

一母同胞,相差这么大么?

惟功心中感慨着,却也不便推却张惟贤的好意,当下也是上前两步,与张惟贤兄弟三人再次见礼,这一次,却是气氛比刚刚要和睦的多了。

第020章 长兄

原来这兄弟三人一直是在国公府的宗学里头上学,早出晚归,管束颇严,只有在年前的这段日子,到元宵节为止,这段时间他们可以休息一下,不必每天起早带晚的念书。

众人说话之时,张惟贤还是明显的是众人的核心,谈吐风雅,态度和睦,颇有长兄之风采,张惟德虎头豹眼,对惟功态度有些冷淡,不算友善,张惟平唯唯诺诺,话不多,看样子是个忠厚人。

惟功虽然年幼,带眼识人的本事已经远在一般的孩童之上了。

“这位是你朱鼎臣大哥,成国公府的。这位是泰宁侯府的陈良弼大哥,这位是镇远侯府的顾承光哥,襄城伯府的李成功大哥……”

介绍了自己家里人,张惟贤又是给张惟功介绍其余的同伴。

这些少年,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都是衣着华贵,举止得体,在不远处,有跟随他们的伴当,都是青衣布袍,身形健硕,体态彪悍的带刀护卫,每个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在不远处毕恭毕敬的等候着。

除了张惟贤是英国公府的嫡长,未来国公的继承人外,他介绍的这些,也是各公侯伯府的嫡长子。

每一个,都是“大哥”,也就是各府的嫡长。以张惟贤的身份,当然不可能与那些庶子往来结交,凭白低了自己的身份。

被介绍到的时候,这些各府的嫡长子们或是微笑点头,或是略一拱手,都是云淡风轻,不怎么将张惟功放在眼里的感觉。

惟功只是一个被过继出去的私生子,便算不过继出去,也只是庶子,只是在张元功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他仍然可以继承国公的爵位。

不是因为此点,这些眼高于顶的未来公侯,又岂会将惟功看在眼里?

“惟贤兄,还是到我府里演礼去吧。”众人相见完毕,朱鼎臣便催促着,请张惟贤到自己府邸中去,催促同时,朱鼎臣又向惟功正色道:“当今天下太平,四边有戚帅这样的名帅大将守备,我等国朝勋旧,当修身自省,在仁德和圣人之教上下点功夫,何必将心力用在弓马之事和武学上?”

朱鼎臣是成国公府的嫡长重孙,未来不久,他就会继承成国公的爵位。国朝现在的勋戚公爵,成国公和英国公,还有一个定国公都是勋旧班次之首,现任的成国公朱希忠不仅是国公,还提督十二团营和五军营,掌后、右两府,总理神机营,同时还加封太师!其弟朱希孝亦是都督,亦加太保。一府之中,有太师,太保,总理京营一切事务,可以说是现在的勋臣和武臣双重的班首。

这种局面之下,英国公这样的相当的老牌勋戚,风光上就差的远了。

这种局面,固然是有朱希忠在当年跟随嘉靖皇帝到承天府行在时,恰遇行宫大火,朱希忠与锦衣卫都督陆炳一起将皇帝背负而出,立下了救驾的大功,皇帝有酬功的情份在。

当然,英国公府的没落主要原因还在于自己。

隆庆年间,最近的一次廷议就是关于蒙古鞑靼部俺答汗求和互市一事,当时成国公投的是赞同票,而英国公张溶却是极力反对,带领一班勋亲武臣,一起投了反对票。

现在互市已经见成效,国家日渐安定,成国公一脉也水涨船高,压过了英国公和定国公府,隐隐成为勋臣之首。

眼前就要到新的一年,在正旦那天,勋臣们会入宫参拜,朱鼎臣身为成国公府即将成人的承重孙,到时候也会入宫,张惟贤自然也在同伴之列。

听到他的话,张惟贤对惟功抱歉一笑,和声道:“鼎臣兄就是这种直脾气……今日确实还有事,我等出来时看到角门这里有人说送书入府,一听说是五弟所需,为兄便在这里等候,匆忙一晤,实在是不能畅叙啊,这样吧,等有了空闲,我们兄弟再聚,好生畅谈一番。”

惟功无可不可,答应道:“听大兄安排便是。”

又对朱鼎臣拱手道:“受教了。”

说是受教,但神情不似朱鼎臣想象中的恭谨,亦没有改弦更张的表示,朱鼎臣微叹口气,摆了摆手,也不再说下去了。

他失望,岂不知惟功更加失望。

大明的勋臣子弟不要说那些追逐酒色和田亩商号,只知损公肥私的蛀虫了,就算朱鼎臣这种教育得当性格方正,见识也是这样迂腐,怪不得勋戚和武臣被文官压的不能动弹,大明的国力也江河日下。

“真臭屁。”适才发出冷哼的小女孩,此时又冲惟功做了一个鬼脸。

“舍妹无礼,小五莫怪。”

小女孩是襄城伯府的,七岁年纪,被她的大哥李成功带出来游玩,若是再大一些,便是不方便随意出府了。

大约她对张惟贤很崇拜,对惟功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这般特立独行,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神情看不过眼,所以出言讥刺。

惟功微笑道:“我总不会和一个总角的女孩儿计较。”

李成功呵呵一笑,他比张惟贤还大些,神态很成熟老练,显然是常在外奔走的世家子弟,当下众人纷纷上马,朱鼎臣几个已经开始前行,他才对着惟功小声道:“家父身子不好,御前差事,很多已经委在我身上,令尊元芳七叔,常在御前,我与元芳叔相与的很好,你我二人,以后也可以常亲近亲近的。”

对张惟贤等诸兄弟,惟功还有几分警惕,朱鼎臣等人,更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倒是李成功的这一番话,令惟功颇为感动,点头道:“成功大哥有心了,小弟谨从命!”

“呵呵,贵府之事错综复杂,惟功弟你还是要小心呐。”

李成功意味深长的一笑,又哄着自己满脸不乐意的妹子上了马车,自己才又翻身上马,却也是往成国公府去了。

一场小小风波,就此结束,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是莫名其妙。

……

到了晚间,一身疲惫的张元芳回来,惟功向他提起此事。

“惟贤兄弟几个,惟德脾气不好,大约是惟贤压住了他。惟平性格平庸,也是唯他大哥马首是瞻,倒是惟贤,小时候秉性不算很好,今日行止也有些古怪呢……”

张元芳想了想,对惟功道:“不过和他们打交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七叔放心,我省得。”

“倒是李成功,襄成伯家教很好,他家专责御前仪驾护卫,诸事皆由他们家来管,老襄城伯身子不好,怕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成功已经日常理事,我在御前,也颇受老襄城伯照顾,你们倒是真的能结交一下。”

“成国公府和泰宁侯府那几家,虽说品性也不坏,不过眼高于顶,不是你这脾气能相与的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张元芳打了个呵欠,颇觉困惑的道:“惟贤将这些人介绍与你,不知道是何用意呢。”

……

惟功与七叔说话的同时,张惟贤几兄弟也是在他的书房中说着话。

张惟思最小,有点儿坐不住,不停的打着呵欠。

张惟德脾气火暴,对张惟贤道:“今日看那小子,恨不得就揍他一顿,偏大哥说要用那法子治他,弄的我好生气闷。”

张惟贤笑道:“杀人诛心,打一顿算什么,传出去人家还说我们诸兄弟联手欺负人,这名声好么?要整他,就要直接下杀手,使大老爷想救也出不得手才好。”

“大兄说的是,我们听你的。”

“其实我也不是成心和他为难。”张惟贤慨然道:“今日见见他,是想看看他的为人品性如何,一看之后,却坚定了我的决心。他这样的人,心性狭窄不能容人,偏生心志坚强,本事越大,祸事就越大,为了咱们英国公府未来几十年的平安,少不得我要出手对付他了。”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慷慨激昂,张惟德兄弟几个不免点头称是,张惟贤看看屋角沙漏,微笑着道:“我还要给太爷并父亲和母亲去请安,你们看一会书就早点睡吧。”

他拿出长兄的架子出来,别人只能点头答应,待张惟贤出门后,张惟德恶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毫无世家子弟风范地骂道:“德性,就他能晨昏定省,我们也去请安他就说不要吵烦了太爷,就他去不吵,呸,伪君子!”

……

时间一转瞬就过去了,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清晨时分天还不曾大亮,阖府的奴仆就起身了,便是主人们也是比往常起的要早得多。

太爷辈和老爷辈的有官身的全部都换了正经的吉服,也就是头戴梁冠,身着大红赤罗袍,白纱中单,白袜黑靴,身系玉带革带大带金银花带,男子打扮成这般模样,增添了不少威严气息,宽袍大袖,冠带辉煌,那种雍容华贵的气息,令人感觉视觉上十分愉快和享受。

身为当世国公,张溶头戴七梁冠,冠的前后都有金蝉饰物,冠身上加上笼罩,笼上又有七折的簪缨,冠的一侧,还有一根漂亮的孔雀翎。

已经是花甲之年的干瘦老者,穿着这么一身公服在身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涌现出一股常人难及的威严尊贵气息。

何为华,何为夏?

在这一瞬间,张惟功有些懂了。

其余的男子,也是戴着梁冠,七叔张元芳也是戴着五梁冠,比平时多出不少威严气息来。

女人们也是不输给男子,每个人都是品妆盛装,从一品到七品以上,各按品级,在头上戴着各色冠饰,身上则是大衫,亦是穿着的十分华美,漂亮。

眼前的情形,可说是花团锦簇了!

第021章 明师

正中五楹七间的大堂到正门一路打开,男左女右各分昭穆,在乐器声中,向堂上悬挂的祖先画像和牌位献祭行礼。

这种场合,国公张溶当然是排在第一位,其次是嫡长子张元功,再下来,却不是张元德,而是一身锦袍,头戴三梁冠的张惟贤。

他是以长孙的身份,参与献祭,所以三献的主祭就成了张惟贤,在大明,国之大事唯戎唯祀,也就是说一国的大事无非就是打仗和祭祀,换成宗族也是一样,祭祀祖先的重要意义,远比现实生活要重要得多。

张惟贤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在他捧香上祭之时,恰好路过张惟功身边,他向惟功展现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原本惟功并不引人注意,他没有戴梁冠,只是戴着一顶暖帽,站在一群少年子弟中间,光以衣着来看,并不算出挑。

但张惟贤这么一致意,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惟功。

与风度翩翩的张惟贤相比,惟功居然也并不落下风。长身玉立,神态自惹,落落大方,张惟贤微笑的同时,惟功也是向他微笑致意。

兄弟两人,相差年纪并不算小,惟功的表现,叫不少人小小的吃了一惊。

张惟贤心中暗自后悔,凭白叫这小子在全族面前露了一脸。

待祖孙三代都献祭完毕后,一年一场的大事就算完结,宣布礼成后,在场不分男女老少,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待会都用了饭再走吧,家戏也听得,大家一年一聚,不要客气生分了。”

此次进来的不止是平时在府里的,别府分居的宗族中人也是都进来了。国公府已经传承百年,不可能历代子孙都住在府里,每一代都是大宗留着,当世的小宗也留,再下一世,就可搬府别居,自成一脉。

百年之下,英国公这一脉开枝散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了,当然绝不可能都住在国公府里。

祭祀完事,张溶便请大家留下,府中早就准备了几十桌酒席,还养着家戏班子,过年图个热闹,当然是要请这些亲戚都留下。

看到眼前的情形,惟功眼中突然浮现出红楼梦中的情形,看来古代的勋戚世家,在很多方面是相似的,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酒宴早就准备好了,排席是按宗族中的排行预先排好的,惟功和一群惟字辈的小兄弟们排在一起,小孩子一多就热闹得很,没过一会,就吵的他头疼。

待戏班子上来,第一出就是极热闹的打戏,几十个小猴子在舞台之间不停地翻滚着,锣鼓打的喧天响,更是吵闹不堪。

惟功一时便想离开,正看着离开的路径,突然见到张元功在摆酒的轩台之后的花园小径上,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原本就想离开,此时自是有了借口,当下便挤了出来。

到了张元功跟前,惟功犹豫了一下,还是施礼道:“见过大伯。”

张元功脸抽搐了一下,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答道:“小五不要多礼了。”紧接着,他的脸上倒露出欢喜的神情,笑着道:“你习武强身是件好事,只是这半年多来是自己摸索着练,怕是成效不是很好罢?”

“略有小成,但距离想要的成果,自然是差的远。”

惟功说话这么老气横秋,张元功也颇感无奈,他只得长话短说道:“这件事我一直很关切,但京营中老实说也挑不出几个身手好的。民间倒有一些知名的,但我们这样的人家地方,断然不能将那些人带到府里来,太爷也不会允许。所以,拖延至今。好在,前一阵蓟镇有一个将军奉调入京营协同练兵,要呆个一两年也未可知,我想,他当你的老师,应该是满够格了。”

惟功听得心中一跳,忙问道:“是不是吴游击吴将军?”

“正是他了。”张元功呵呵一笑,答说道:“原来我求他,他虽不直接回绝,但也是很为难的样子。管自我替你吹的天花乱坠,这厮总不肯痛快答应。前日,他见了我,倒是一口就答允下来,但说不做你的老师,不收徒,只算是替我教导子弟,等过几日他来了,你叫他一声吴叔父便是了。”

吴惟贤的身手,在惟功看来应该不在那个陶将军之下,张元功带来的消息,令得他狂喜!

“呵呵,就知道你必定欢喜的。”张元功看着惟功的表现,心中颇感安慰,他嘴唇嗫嚅了几句,最终却又道:“吴将军是少年从军,跟着戚帅二十年了,其间杀人无算,他身上有杀气,也是耿直武人,在他手上,你若吃不得辛苦,此时早些回绝人家还更好些。”

“大伯放心,些许辛苦,我还不曾放在心上。”

“嗯,如此便好。”

张元功叹息一声,背负着双手,又施施然回自己的席面中去了。

他这么一走,惟功却平静不下来了。对张元功的情意和关切,他当然有些感动,但心中更多的还是激动。

自山村惊变,他的毅力和恒心,都因为一种情绪而左右着,但在今日之前,一直没有破局的办法。

自己再苦练,不得其门而入,也是毫无用处。他又不是佛家五祖那样天生有慧根的人物,能够自己成就不朽的功业。

张元功此次施以的援手,令得他可以劈破旁门,终得进入名山的路径,惟功心中的兴奋之情,又岂能用言语来表达万一?

情绪激动时,他忍不住低声吟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虽然这后世的诗十分平实,惟功是偶然看到,当时不以为意,但在此时此刻,惟有这几句直白而酣畅淋漓的话,才能宣泄出他压抑很久的情绪!

……

英国公张府阖府祭祀祖先,庆贺新年之时,整个北京城也是在一种祥和欢庆的感觉之中。

明年就是万历三年,对普通百姓来说,万历年和嘉靖年还是有很大不同。

嘉靖年间,现在的海内名臣海瑞在奏折中的话骂的很解气,也很中肯,嘉靖嘉靖,也就是“家净”的意思,家家户户,都把日子过的海落河干,干干净净!

俺答犯边,倭寇内犯,都是嘉靖年间的事,虽是慢慢平息,但带来的创痛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愈合的。而民间财富,在历次大兵戎和多次灾荒之间,也被消耗一空,官府渐渐积弊从生,修路治河诸事不理,贪污腐败之风盛行,特别是严阁老执政的近二十年间,百官的锐气和民间的财富一样,渐渐都被蒸发干净,海瑞的痛骂,流传民间,自是叫百姓们感觉十分痛快,而百官营救,甚至是嘉靖不曾立杀海瑞,也是因奏疏中一些东西确实打动了他。

嘉靖之后,隆庆皇帝即位后,高拱执政,这个河南老倌脾气又冲又硬,做了不少拨乱反正的功夫,等到高拱下野,张居正执政之后,这几年来,大明各地风调雨顺,官吏奉职唯谨,国库渐渐充盈,天下已经又是渐复盛世之感!

如果从天空俯瞰这座雄伟的城池,就能发觉,从皇城宫室到勋戚权贵,再到普通的百姓之家,到处都是祥和喜气,到处都是在饮酒欢庆的人们,不论是富贵或贫穷,在这一天,阖家欢聚,祭祀祖先,饮宴同乐。

在街面上行走的人们,在这一天无疑是无比孤寂的。他们要么是神色焦急,愤怒,要么就是惶恐,伤心,这时候在外不能归家的,要么是讨债的,要么便是躲债的。

三节时清债是大明商家的传统,不论是赊欠油盐酱醋茶,或是布匹,甚至是小孩儿吃的糖豆儿零食,平时能赊欠尽管赊,只有在年三十这一天,讨债清帐,到了初一,就是新的账簿子立起来了。

在这一天不能清帐的人,只能躲在外头,任凭自己家的门板被人敲的啪啪响,自己这一家之主却是当缩头乌龟。

“让开,好死不死去投南池子去,在这里磨旋个什么劲!”

在城南的正东坊里头,一队轿夫抬着八人抬的绿呢大轿,前头四匹顶马,上头骑坐的都是明盔亮甲护卫,轿子两侧,十余骑校尉按刀护卫两边,轿子后头,也有五六骑紧紧跟随,一抬大轿,居然有二十几个带刀束甲的护卫,这样的威风,在京城里是难以想象!

地方官,有各色虎头牌,什么肃静回避四品黄堂进士及第中顺大夫都写在上头,但在京城,除了皇帝能用仪仗出行外,哪怕就是公爵侯爵,出门时也是得静悄悄的,不能太讲排场。

在京师,稍有不慎就犯忌讳,想讲官体威风,求外放吧。

眼前这位,却是毫无顾忌,他的部下,看到有几个人在路中间失魂落魄的走着,上前便是一鞭子抽过去!

鞭花在高处炸响,动手的人身手利落,劲力很大,腰身在马上丝毫不晃,光是挥鞭的动作就是这么彪悍劲厉,这些护卫,可想而知是有什么样的身手。

“游七,叫他们住手。”

“是,老爷。”

大轿边上,有一个中年人,管家打扮,身着小帽青衣,长相却是不俗,甚至能用仪表堂堂来形容,在他的制止之下,武官们收回鞭子,将人赶走了事。

“停轿!”

轿中人再次出声,轿夫们电打了一样,立刻停住脚步,八个健壮汉子,动作整齐划一,光是这一手功夫,就不知道练了多久!

第022章 居正

年三十这一天,天空晦暗,一朵朵黑色的乌云将天空笼罩着,轿子就停在正东坊的坊门附近,叫游七的管家已经下马,伸手打开了轿帘。

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意态从容的步出了大轿。

轿中似乎是用白铜火盆生着火,所以这男子穿着的只是夹棉的道袍,头顶没有戴帽子,一根玉簪子横在头上,束住长发,黑色的网巾笼罩在头顶,算是简单的修饰。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饰物,只有腰上的束带上垂着一块碧绿如春水的翡翠,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但此人一出来,那种睥睨万方,天下万物皆在脚下的气度神情,却是比天底下最贵重的饰物还要强过百倍千倍万倍!

从轿中出来之后,这个中年男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在场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又都是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这个男子,气场太过强大,太过耀眼,太过叫人无法直视了。

中等稍高的个头,年近五十,但身材没有一点发福的地方,眉目疏朗而不失俊秀,这般年纪,仍然有一点美男子的感觉,可想而知,在年轻时,也是一位长相不俗的美男儿。他的身形挺拔,两手修饰的毫无瑕疵,衣服是用上等材质的罗和绢所制成,裁剪的十分合体。

最叫人印象深刻的,无疑就是他的双眼。

两只眼睛,黑而有神,任何人被这双眼看上一眼,就会感觉到眼神之中蕴藏着无比深沉的智慧与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此时此刻,在正东坊的坊门附近,在年三十这一天,在这午后的天空之下,所有人都在自家饮酒作乐的时候,这个中年人却是用饱含悲悯的眼神看向四周,凡尘俗世间的一切,此刻都在他的眼中,而似乎,又都不在他的眼中。

这其中蕴藏的东西,实在是太深沉博大,一般的人,已经无法理解了。

换成普通的俗人,在这一天绝不可能出门,更不可能到南城这种下三滥的地方来。

北京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北边,是德胜门附近的几个坊,做骡马生意的多,骆驼队多,那些大皇店,官店,没有一家在北城,东边则是崇文门,戎政府街一角,灯市口,全在那里,皇店多,官店多,巨商多,所以是东富,西贵则是安富坊,小时雍坊,勋旧百官,多住在西城。

至于南贫,则是说的正阳门外的外城了。北京城兴建之初是没有南城的,南边是出了正阳门就没有城墙遮蔽,正阳门和崇文门都是外城门。

但立国日久,生齿日多,天下就只有一个京师,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往京师迁移,很快的,就在正阳门到天坛之间的广大地域聚集起了几十万百姓,从英宗正统年间也先入寇时,这些百姓的生命安全就受到严重威胁,后来嘉靖年间也有蒙古入寇京师戒严之事,沿着南边增筑城墙之事,就在嘉靖年间被完成了。

新筑的南城,包含正东宣南等诸坊,都是原本依城而居的百姓,连内城都住不进去,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身家了,所谓南贫,正是因此。

就在中年男子停住轿子,站在坊门处后不久,一大群人急速赶了过来。

为首的,是戴着方翅乌纱,身着青色官袍,胸前的补子说明这是一个七品文官。

在其身后,是几个戴着乌纱,身上绣着八九品补服,官服颜色也是嫩草色的佐杂官员。再之后,则是头戴吏巾,穿着吏员圆领服的小吏们。

最后,则是头戴方巾,斜插一根野鸡尾羽,身上穿着红色比甲,腰间束红色大带,带着腰刀的衙役差人。

除了官府中人之外,尚有数十穿戴各异,也是匆忙赶过来的男子们。

所有人衣着各异,但显著一点,便是都带着焦虑与惶恐的神色,很多人嘴里带有很明显的酒气,但明显的,酒是被吓醒了。

“下官沈榜,叩见师相大人!”

“下官王安叩见阁老。”

“草民杨士及叩见阁老……”

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面前,从七品官员,到普通打扮的百姓,再到吏员,衙差,近百人浩浩荡荡赶来,却都是在轿子之前十步左右地方,一起拜倒跪下,以大礼参拜着那个神态奇伟的中年男子。

“罢了,都起来吧。”

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大明首辅,有天子之师美称的张居正。他虽然年方五十左右,却已经在朝为官近三十年,不论是资历,人望,还是真正施政的手腕,都已经超凡入圣,最少在现阶段的大明,他的意志就是毫无疑问的法律,他的想法,随时可以转化为皇帝的诏旨,天下政务,都是他一言而决!

在高拱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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