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调教大明-第6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砰!”
万历重重一拳,打在眼前的桌案上。
“为什么没上书?”
万历白皙的面孔气的通红一片,眼睛也是血红,到此时,惟功才明白过来,皇帝对张居正这一次不曾丁忧回家,心中竟是气愤若此。
在此之前,万历对张居正还真是没有忌惮到如此地步!
“邹元标和一个叫顾宪成的江南来的解元,两人在勾栏胡同喝醉了。”客用语无伦次的道:“喝醉了酒,还和别的嫖客争婊子打了起来,叫兵马司逮了去,午时前才搞明身份放了出来,两人闹到这样没脸,估计是没有办法上书了,纵是上书,大家也是会当笑谈。”
“胡闹,该死!”
万历的脸变的铁青一片,邹元标会上书的事情,是有人在他跟前密奏过,而且大致的内容也曾向他透露,在万历看来,吴中行等人都没有把话说到点子上去,而且吴中行和赵用贤的建议是张居正回乡奔丧之后,可以再回来执政,对万历来说,这个建议十分不爽利,简直可恶,而艾穆和沈思孝也只是建议张居正丁忧,对张居正本人的操守和能力并没有太多的指责,特别是这两人提起相权和皇权重叠,更加伤了万历的自尊心。
“朕的这些臣子,还真是靠的住啊!”
愤怒加上失望,使万历有点失态了,十五岁的人在几百年后就是个小屁孩,最敢做的无非就是早恋和跑到游戏机室去打机,在这层层叠叠的皇宫里头,培养出来的却是惟我独尊,朕乃天下第一人的意识,就算是尚未成年,万历的心态却是与成年的帝王没有区别的,甚更,更加的危险……他还没有经历过繁芜的祭祀礼节的折磨,也没有经历一年到头无休止的繁文缛节的锤炼,对复杂的政务运作缺乏认识,对很多事情还处于想当然的态度上,在万历看来,只要自己乾纲独断,臣子无不景从,自己聪明睿智,圣明独断,治国未必比张先生差了。
但臣子现在不急气,万历当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听说这两人醒后辩解,说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了勾栏胡同,他们在书房议事被一群黑衣人冲进绑架,然后打晕了,醒后就是揽着官妓睡在一处,实在是冤枉。”
“混帐加三级。”万历冷冷评价道:“敢做不敢认,更混蛋。”
“是啊。”客用也不信任这两人的操守,附和道:“皇爷说的极是,这两人就是这样,他们说的时候倒是认真,可四周的人谁听了不笑?到最后,那两人也只低了头,不敢再言声了。”
“顾宪成一个解元,尚未会试,在京城安份读书也罢了,怎敢如此浮浪生事?”万历大失所望,他是指望这几个人给张居正重重一击,要紧的不是张居正会被区区弹章打倒,而是他要看看各方的反应,同时在母后那边,给张先生下点眼药。
现在万历已经明白,张居正和冯保,加一个母后,这是铁三角的关系,自己是撼动不了的,除非这三角失去一角,失去平衡,不然自己只能当儿皇帝,这是他的自尊心接受不了的。
关键是,通过这一件事,他觉得张居正“不纯”。哪有父丧不归,还非得揽权的道理?万历虽然是帝王,从童年至今,接受的却是正统的儒家教育。如果没有这一件事,张居正因为有大功于国,就算权力重了一些,万历自觉还能忍受,但父丧不归,一意孤行,揽权到底,这使万历嗅到了一点可堪警觉得味道。
惟功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夺情之事以后,张居正和万历之间的感情已经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以前两人是有争执的师徒,以后两人应该是装和睦或是连装也懒得装的政敌。
是的,张居正牛气大了,和皇帝是政敌……
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天然有自己的政治能量的,开国之君不提,长君在为太子时,潜邸的讲官,东宫的供奉官员就是天生的班底,即位之后,慢慢提拔上来,很快就能得心应手,掌握政权了。
皇帝就算有兵,治国也是要靠大臣,没有心腹大臣,皇帝也玩不转的。
而且也不能光任用那些嗅着味道就上来奉迎的奸臣,越是这样的,能力越不怎样,越是脾气大的,越是难伺候……当皇帝,也难啊。
万历现在的困局就在于张居正不退!
张居正不退,就不会有大臣来趋奉皇帝,那些能用的干吏,几乎都是张居正自己的班底,就算有一些对他治国方略和为人不满的,大势之下,真正的聪明人只会自保,就象张居正在嘉靖年间的做法一样,隐忍不发。
大臣们都隐忍不发,皇帝总不能挨个召见大臣,叫他们弹劾自己的恩师元辅?如果皇帝头上没太后,这法子倒也行,给适当的暗示就行了,但有冯保这个耳报神在,有太后在,皇帝的动作怕是刚有,太后就又得罚跪了。
惟功在脑海中略一思忖,眼前的矛盾和万历的困局便是了然于胸。
但他只能继续据案大嚼,这等事,涉及到君权和相权之争,不是你死我活也差不多了,劝无可劝!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表面的矛盾按下,以时间转换来慢慢化解,出手对付那两个书呆子,目的就是在此。
“混蛋,都是混蛋!”
万历两眼变的血红,他的酒意上来了,失望的情绪加上汹涌的酒意,使得他怒气上涌,恨不得把眼前所有人都给杀光才好。
后人攻击万历酒色财气,固然有不少是风闻附会,不过在张居正的时代,确实经常有皇帝因酒后误事,打人而被皇太后罚跪的记录,皇帝亲政后,贪财也属事实,固然这位神宗皇帝是因为和文官们的斗法失败而心灰意冷,而且在三大征等大是大非上,万历头脑也算清醒……毕竟是张居正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这一点能耐还是有的,但万历荒怠国事,消极旷工,情绪易极端化,贪财,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现在的万历,就是如此,看到皇帝满腔怒火的模样,所有的太监与都人们都是吓的战战兢兢,惟恐在此盛怒之时触怒了皇帝。
正在此时,值守殿门的太监带着一个俏丽都人,自东暖阁殿门处进来。
“皇爷,太后娘娘差这王都人前来……”
“干什么?”
万历斜眼歪嘴,听说太后派人来,怒气下去了不少,但余怒犹在,斜眼打量着派来的都人。
这个都人年纪在十六七,正当妙龄,身段玲珑有致,高低起伏,身上是葱绿的马面裙,脸上还有淡妆,虽是如此,也就是身段诱人,脸长的倒也只是平常,但万历酒意上来,粗粗一打量,竟是觉得美若天仙一般。
“回奏皇爷,太后问……”
原来就是一些琐事,太后问皇帝苏州那边新贡来的龙袍是不是穿着还合身,因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派了一个妙龄都人前来询问,若皇帝觉得不合身,可以立刻着人按皇帝现在的身量,加以改制。
第198章 都人
“你叫什么?”
“啊?”
“朕问你叫什么,奄?”
小都人一门心思要回奏正事,要搞清楚万历在龙袍一事上的看法,然后好带着具体的数据回去回奏皇太后,这差事就算漂漂亮亮的办下来了。
大明的内廷比起后来的建奴是豪气百倍的,太监人数不说,都人们也是最少有两三千人,比起清季后宫里只有几百号宫女,而且全部是长相不堪入目来说,虽然感觉上是靡费一些,但就连惟功这种实用主义的人,还是觉得大明的后宫制度比清季要强得多了。
况且都人们也不是不放回家,只有被皇帝宠幸过的才不能放回,只能在宫中终老,哪怕没有后妃名义也是如此,一般的宫人,二十五岁以上就陆续放归,允许其家人接回,如果没有家人,可以择人而嫁,或是自定去处,比起汉唐的后廷,那是人道的多了。
这小都人估计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要面临皇帝的宠幸……从长相来说,她毕竟真的是很普通,后宫小三千宫人,除了极少数的尚宫一级的女官,多半都是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全部是青春妙龄,二十以上就可以被称为阿姨,比后世那些小女生很矫情的称呼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为大叔要残酷的多了……这可是真阿姨!皇上才十四,你老都二十多了,不是阿姨是什么?不过万历似乎有恋姐的趋向,眼前这小都人说是小,也有十六七了,比起万历还是大了这么两岁左右,不过皇帝似乎没有丝毫介怀,一边色眯眯地打量着,问着话,一边人便是往上凑过去了。
“皇上!”
眼看皇帝的手都往人小姑娘胸前伸过去了,惟功突然大叫一声,声若雷鸣,把精虫上脑的万历吓了一跳,差点摔了一跟头。
“干什么?”
万历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盯着惟功,恨不得将惟功吃了一般的凶恶。
今日之事,他当然疑不到惟功身上,但早晨起来的好心情也是荡然无存了,现在他怎么看惟功就是怎么不顺眼,听到这么一声大吼之后,更是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跳过去。
“呃……”
惟功却是浑然无知的模样,呃的一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皇上,臣是想回奏,皇上赐给的食物,臣全部吃完了。”
万历很想说你怎么不撑死算了……但话到嘴边,却只得无奈道:“吃饱了没有?”
“臣实话实说,尚未吃饱呢。”
万历哭笑不得,只得道:“那么就再吃啊,这也叫朕说?”
“皇上没有说赐,臣可没胆子擅动。”
“算了,算了。”
万历的精虫已经不知道游到哪儿去了,男人的冲动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过了那劲头也就自然而然的好了。
这会子想起来倒是一阵后怕,如果刚刚好死不死的上了手,皇太后身边的都人你也敢调戏,反了不成?今晚上罚跪是妥妥的没跑了。
“早点大婚吧……”皇帝在心里一阵哀嚎,现在皇太后对他的监管仍然很严格,象这种青春年少的小都人,乾清宫里一个也没有,到了晚上就只剩下太监……好在皇帝对男色不感兴趣,不过皇太后十分英明,连青春年少的小太监晚上也是不准值宿的,全部是三十以上长相抱歉的大叔级太监,万历如果下的了手叫这样的太监捡肥皂,估计太后也就真没辙了。
“奴婢告退。”
小宫女自知逃过一劫,刚刚她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按教育来说,皇上有所需求,哪怕是宠幸,宫女都人也只能承受,不能反抗不从,但现实是残酷的,如果刚刚被幸了,皇上又未大婚,估计她的性命就很难保的住了。
待那宫人走后,万历已经醒酒了,长叹口气,与惟功一起用了膳后,十分懒散的道:“张惟功你下去吧,今日算你立了一功。”
他又恶狠狠地瞪了客用和孙海一眼,骂道:“没用的狗奴才。”
客用和孙海委屈的差点哭了,但也只能跪下来,碰头请罪,他们不敢恨皇帝,眼神中的凶光却是直射惟功,用句老话说,如果眼神能杀人,惟功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得,又是平白无故招事。”
惟功倒也是无所谓,潇潇洒洒的起了身,谢过赐宴,转身辞出。
“你们不要说话。”
惟功一出,客用和孙海就要抢着说话,万历却是阴沉着脸道:“你们弄的那些勾当,朕不理会,不过张惟功对朕还是有些忠心,你们要小心,莫弄的太过了。”
“奴婢哪儿敢。”
“奴婢万事不敢。”
两个心腹太监连忙请罪,万历也不理会,只向孙海道:“交代武清伯办的事,怎么样了,没有有什么回音?”
“有,有呢。”孙海声音谄媚之至,笑道:“武清伯说人得了,事情很顺当,一点儿波折都没有。”
“嗯,等母后寿辰时,叫他供上去,母后最喜欢这个。”
“是,奴婢会传话给武清伯知道。”
万历没有理他们,今日是无事,但明日就有讲官入宫讲学,每天晚上的学习都是在文华殿中举行,明日是王锡爵和申时行两人为主讲官,还有一些翰林和坊官,并一些重臣大员一起听讲,这种形式的学习,对万历来说已经是很沉重的负担,但这是祖制,他不敢违抗,特别是在自己尚未大婚亲政之前,更不敢有所更张。
其实武宗也好,世宗也罢,包括穆宗皇帝,对日讲都很厌倦,但在青年之时,又都不敢不举行这种仪式,冗长的仪式和冗长无聊的宣讲,那些儒家经义,明明已经讲的烂了,还是要从夫子的微言大义中寻找治国的道理,完全是一种时间的浪费和对生命的谋杀。
可惜,这种事上,万历毫无自主权,他只能叹着气,打开明日要讲的内容,用自己的闲暇时间,加以温习,免得明日张口结舌,毫无所知。
……
“公公的意思是一切都随元辅,不论是贬谪,还是廷仗皆可,甚至下诏狱,叫他们背土布袋,活活压死他们,也是很随意的。”
东厂,锦衣卫,都在掌握之中,冯保确实是有这个底气。
在张居正的府邸之中,徐爵的两手按在膝盖上,说完之后,便是等张居正的处断。
张居正的情绪倒是还好,从十八日开始,连续两天都有弹劾他的奏章,所以他虽然上奏过朝廷,已经说明自己暂且在京守制,并不丁忧,但这几天都没有到内阁办公,并没有入朝,免得再被人说是无耻恋栈,本朝规矩,任何大臣在被弹劾之时都要在家待罪,一直到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后,要么被免被贬,要么就是弹劾者被训斥,被弹劾者才能复位为官。
所以在张居正理事之前,弹劾他的吴中行等人,必须得到处断。
“公公说,”见张居正沉吟不语,徐爵便又道:“太后的意思,这件事拖的时间够久了,元辅的精力,应该用的处理国政大事上,岂可因着此事再耽搁下去了?所以不论元辅有什么处置的意见,太后无有不允,一定都会答应的。”
“廷仗吧。”
张居正终于开口,眼神中也满是凌厉之色。
“是,”徐爵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打多少?谁重,谁轻?”
“艾穆和沈思孝,各打四十,我那两个门生,各打二十便罢了。”
“好,在下懂得,回去之后便禀报给双林公公知道。”
“有劳了。”
张居正决断之后,眼神中疲惫之色也是十分明显,说到自己那两个门生时,更是神情颇为尴尬。
自古以来,门生攻击座师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叫他遇上了,这真是一件叫他十分尴尬和痛苦的事情,而身为老师,他还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否则就是门生无义,老师无情,传扬开去,怎么说都是一件伤害他名誉的事情。
好在这四个人之后,再无厉害的攻讦奏折出现,这使得张居正在意外于自己的门生攻击自己之余,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上的愤怒,毕竟,两门生只是请他奔丧,而艾穆和沈思孝也只是劝他明哲保身,莫要长期揽权,奏折之中,还是有不少善意显露出来。
当然,如果再有不知死活的出来,说话也越发难听的话,张居正和冯保已经有默契,既然留任了,那么就要尽显权威,绝不留情,哪怕将所有上书者全部仗毙,也是必须要坚持到底。
已经毁了名声,就要抓住实权,总不能两边都不落好。
……
礼部的大堂之外,又是有似曾相识的戏码正在上演着。
“汝默,还是上次那话,如果咱们得罪元辅,礼部的事就是你挑大梁了。”
申时行清秀的脸庞上又是苦笑,看看马自强与王锡爵两人,答道:“此事风波,需要尽快弥平,朝野之间,创痕显然,两公前往元辅府邸,请切勿忘记此点。”
他心里清楚,王锡爵是太仓人,江南士绅一体,便是自己也是和他同科,同籍,所以彼此间十分投契照应,此人虽是南人,但身有刚气,张居正也是很赏识的,断不会因为一点求情的小事,便大发雷霆。
至于马自强,这厮惹出的乱子不少,但还是安然在大宗伯的位子上呆着,无非就是当今皇上还是皇太子时,马自强就已经是讲官了,这种情份,还有皇上的脸面都要照顾,此老摆出义无反顾的姿态,无非是给自己涂脂抹粉罢了。
第199章 发现
“汝默,”王锡爵看着马自强先上了轿子,便是转头问申时行道:“此番我真是打算力请,不论大宗伯如何,我会坚持到底。”
看着这位同科好友,申时行也是有点激动,重重点头道:“江陵如此行事,弟亦不愿留朝中,若兄果真不测,弟亦必相随。”
“不致如此,不致如此!”
王锡爵倒是真的打算将手头一些事务交托,因为明年要大婚,还有大阅等诸事临头,这使得一向是轻闲衙门的礼部也开始忙碌起来,但申时行的态度突然这么激烈,王锡爵这才明白,平素对政务没有太多独特见解,对张居正的提拔之恩也时刻挂在嘴上的这个同乡同年,原来是对张居正的施政和为人,有着这么深厚的成见。
“江陵对我江南士绅,甚至是对我江南文脉,摧折过甚了。”
“原来如此,我道汝默怎么这么愤慨!”
自考成法后,江南的知县府道也不象以前那么好打交道了,完不成赋税,考成法下就得贬官,调职,谁还敢收受人情?江南士绅势力再强,也不能比考成法威力更大吧?
松江,常州,苏州,赋税原本就定的很重,但自永乐到现在,朝廷免赋的数额加起来有数千万石之多,就算这样,苏松一带,至今仍然欠着几百万的赋税。
这些欠税者,多半是和士绅地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欠赋者原本就是士绅,乡官。自考成法之后,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纳完税的就一样被催比,只是身份越高,催比程度越低而已。
这样一来,那些身份普通的生员就倒霉了,他们原本会有六亩地和四丁的优免,但多数是荫庇几十乃至上百亩,丁口数十人,优免制度一改革,这些生员的隐田被全部征发,丁口被征役,一下子就得交出不少钱粮来,交不出来的,移文给学道,先免生员功名,再抓捕到衙门,一样用站笼枷着,真真是斯文扫地之至了。
这样的事,在江南有一桩,就会在十天半月后流传到京,在京城的江南籍官员,当然是十分愤慨了。
申时行原本是出身贫苦,被徐姓人家收养长大,后来中了进士,才认祖归宗,申、徐两家,都因为他而兼并了不少土地,优免了不少人丁,在他和很多人看来,读书十余年,成为官员,这都是应有的福利,这是国家对读书人的重视和礼遇!
张居正的政策,当然是严重损坏了这些人的利益,申时行心中的不满,绝不会因为张居正对他的信任和重用而有所减低。
在他看来,这种摧残士林乡绅的行为,就是破坏大明的统治根基!
国家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现在是府库充实,但是在士大夫手中抢夺钱财,这样的富强,不如不要!
这些想法,都是隐藏在他心底深处,平素和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会说起,他每日到宫中进讲,提起张居正来,也是敬佩有加,在吏部和礼部的任上,都是对张居正交办的事情竭力去完成,从不打回票,加上他这样的江南官员,原本就是精明外露,人脉亦佳,办事很得力,所以虽然年轻,但隐隐然已经有入阁的声望了。
直到今天,当着王锡爵的面,申时行终是忍不住暴露出了自己的不满。
“汝默……”
王锡爵对江南的情形,倒是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他为人严刚坚毅,允许的投充土地和人丁原本就不多,家族被他管束的也很严格,所以相形之下,冲击反而不大。
所以他并不赞同申时行的态度,但现在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而马自强的轿子已经走的远了,他只得匆忙一揖,道:“你我有空再仔细谈吧!”
“是,弟在家中,随时恭候。”
……
“下官见过元辅大人。”
“见过元辅大人。”
“呵呵,好,好,你们都起来。”
张居正满脸春风,眉宇之间,尽显亲热。这与他刚刚决定廷仗时的表情,截然不同,相差甚大。
先后在他书房拜倒的,便是马家庄事件的两个当事人,一文一武,文的是宛平知县,张居正的门生沈榜,武的,当然便是张惟功了。
从皇宫出来,张居正的家人已经在午门外等着了,这十来天,因为张居正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在出事之后,他居然一直没有接见这两个坚决执行他施政路线的倒霉家伙,现在决心已定,大戏即将推下帷幕,也就是时候接见这两人了。
“沈二山,你是老夫的门生,以前老夫只以寻常人待你,自今而始,老夫将以国士待你。”
这样的评价,差点将心中波澜不惊,十分淡定的惟功惊的翻一个跟头出来。
这老张,也忒猛了。
以国士待沈榜,也就是说,自今日起,沈前知县将会以火箭般的速度,飞快晋升?
但惟功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的,不然的话,自己前一阵在沈榜身上下的功夫,做的预言,当的事前小诸葛,岂不都成了笑料?
“师相,学生绝不敢当。”沈榜心中也是一片清明……说不激动也是假的,不过在此行之前,惟功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了。
果然,张居正又接着道:“但此时不便给你升官,而且,还是要贬官。”
“为什么呢?”张居正自问自答道:“夺情之事,闹的沸沸扬扬,那些不识好歹之辈,当然要严惩,但也不宜牵扯太多!贬你的职,这是吕阁老和前任天官的决断,老夫也不好立刻就推翻,除非老夫现在要吕阁老走路……这样牵扯就太大了,朝政会继续不稳下去,这并不是朝廷之福啊。”
沈榜当然也不是完全的不在意自己的功名利禄,但张居正这般老成谋国的话语在前,又有“国士”的评价,他已经觉得,就算是自己被一免到底,也是值过了。
当下长揖道:“学生一切都如师相决断,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甚好。”张居正老怀大慰的样子,他这阵子心烦的事太多了,难得有知情识趣的这么一个得力的学生,这使得吴中行反水给他带来的创痛无形中减低了很多。
“至于你……”他看向惟功。
“元辅不必夸我。”惟功嘻笑着道:“下官没有立什么了不起的功劳,只是适逢其会,恰巧遇上了而已。”
“哼,老夫也不会升你的官。你才多大,官已经做的够大了!”
“嘿嘿,是,是。”
“不过明年大阅,会是你的机会,你在都督府中的官职,倒是可以挪动一下。你的七叔,会有机会晋位都督。”
说是自己也还罢了,提起七叔,惟功就不能不正经起来了。
张元芳是一个孤芳自赏的人,这几个月来,在都督府里也是与人和衷共济,做了不少违心的事情,无非就是要支持惟功建立自己的基业,这一番苦心,惟功如何能不明白?
一个中年勋贵,这一生的顶点也就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了,当然,如果能以左军都督掌左府事,那才更够味道。
“回元辅,”惟功正色道:“七叔的事就是我的事,下官在这里多谢元辅了。”
“哼,要紧的还是你大阅要争气,你的营,要出彩!”
“放心,到时候一定叫元辅你都吃惊。”
“别叫我是另外一种意思的吃惊就行了……还有,阴谋害你的,除了朱岗之外,还是另有其人吧?”
张居正提起此事,显然是要出手替惟功铲除害他的势力,他元辅的身份,铲除一些江湖豪强就跟玩儿似的……只要现在惟功答应下来,明天早晨朱国器的所有势力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惟功不会同意。
他的很多计划,都和朱国器这个家伙有关。这厮几次三番要害他,不将这厮连根拔起,并且利用成渣,他是不会消气的。
“此事下官正在进行之中,请元辅放心,无凶巨奸到打手,下官要全铲除干净。”
张居正深深看他一眼,这个少年,果然不是凡品。自己能拿出手的几样东西,无非就是提拔张元芳,至于张惟功自己,他只是一个大阅出色的许诺,别的一律不会承诺什么。
在惟功的任用上,别人说了是不算的,要皇帝自己说了才算。
小皇帝没有真正的班底,也就是惟功这么一个,张居正如果悍然抢走,皇帝会很愤怒,当然皇帝的愤怒张居正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多一事毕竟还是不如少一事。
“你有什么想法,直说罢。”
张居正不愿和惟功打哑谜,现在的程度用来酬这阵子惟功给他帮的忙,远远不够。
“下官想数年之后,带一些营中的心腹和亲卫,出任外镇。”
这话,张居正以前似乎隐隐听人说过,当时还笑话说话的人不靠谱,惟功这样简在帝心,又是勋贵,很有可能袭爵成为国公的人会自请出外?去风沙雪雨之中杀的滚地葫芦似的?何苦呢?
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个少年,果真是一门心思要到边关去建功立业!
原本,他是以为惟功会趁机提起袭爵之事,纵然此事很难,但张居正也是准备咬牙答应下来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任用和喜欢的人,便是可以一挺到底。
“好,你很好!”
张居正眼神之中,这一次真的是满满的欣赏之意,此次事件,能发现吴中行这样的反骨仔,也发现了沈榜和张惟功这样的优秀人才,两相对比,也是赚了!
第200章 小刀
“老爷,”张居正击节赞叹之时,书房长随进来,禀道:“马大宗伯和王少宗伯一起来求见,已经在外候着了。”
“这两人又来讨嫌么?”
张居正脸一沉,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凌厉之极的色彩。
这一次,有关于他的夺情和丁忧之事,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很不愉快,甚至很意外的印象。在此之前,他自觉自己是大明的掌舵人,而且是很成功的掌舵人,他对大明十分重要,在他看来,只要稍有智识便应该挽留他继续掌舵,而不是赶他回家。
结果皇帝不留,大臣中颇有起哄驾秧子的,一大群青年官员,以孝为甲胄,道为长戟,打的他身心内外都是伤痕累累!
书房中一阵静默,惟功嘴唇动了动,但也并没有出声。
“你们到屏风后暂候,老夫见过这两人后,我们再谈。”
张居正淡淡吩咐一句,惟功与沈榜两人只得躲到书房的屏风之后,两人面面相觑之时,惟功捅了捅沈榜,轻声笑道:“二山兄,你看来贬官是贬定了,以你宛平县的资格,估计能到外省某县做个县丞,断不至于叫你作个驿丞,典史,仓大使之类的佐杂官吧?”
沈榜虽然意志坚定,不以贬官为苦,但一想起来要去穷山恶水做佐杂,与那些小吏和无功名的佐杂为伍,称知县为大老爷,堂堂二甲进士去做这样的事情,想起来,心中也是一阵阵的烦闷。
贬官倒是不怕,如果能做一方亲民官,数年之内,一样能做出优异的成绩来,但叫他去做一个仓大使,每天对着仓库的老鼠发呆,这个就有点悲剧了。
“二山兄你是个人才,半年或一年之后,元辅一定会设法起复你的,如果贬斥到两广,海南,只怕刚到地方还未曾放下行李,起复的旨意又到了,万里奔波,何苦来呢?”
沈榜无奈道:“说来说去,此时又非我可以做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