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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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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了。

当下便是对母后的话大表赞同,不过潞王并没有受挫的表情,笑着道:“马家庄的事,儿子就听人说,这是大宗伯对抗张先生,要是这样的话,张先生也未必就是在朝官心中不可更易的,儿子以为,不妨将张惟功召来问问,母后和皇兄觉得如何?”

万历对惟功颇有不满,根子也是在这件事情上,所以这几天他都没召见惟功,惟功几次递牌子请见,也被万历赌气给回绝了,但惟功还是每天正常入宫,这样的勤谨还是叫万历有几分感动的,心里的怨气也就小了很多。

这几天,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张惟贤的锦衣卫全面开动,将惟功的顺字行各店的经营状况和大致的利润都报了上来,虽然万历允许惟功赚钱买马,但真心没有想到惟功的利润有这么高,一想到臣子一年可能赚十万两以上……这是张惟贤估算出来的数字,虽然张惟贤已经觉得自己在高估了,但实际上是远远低估,但万历已经觉得自己的心绞痛得厉害了。

想到上次找惟功捐输时,那小子拿两千两金子就十分心疼,自己当时还十分感动,没想到是被这小子给耍了。

万历可没有想过,惟功真的一年赚十万的话,要给伙计发钱,要继续经营当然要留流动资金,他只是觉得,惟功身为自己第一亲信的亲从武臣,居然不肯将所赚银子贡出来大半,而只是一小半,他感觉十分伤心,也有欲望不被满足的愤怒,如果说马家庄的事他怀疑惟功不忠于自己,而被张居正私人市恩拉拢过去了,那么顺字行的事情,则是坐实了惟功的不纯……这可是比什么都严重的罪过!

但此时潞王的提议,万历也没有立场拒绝,特别是皇太后立刻便是道:“张惟功的话,皇帝素来还是能听进去的,就叫他来说说看吧!”

有此吩咐,则不等万历表示,立刻就是有内监到外廷去传人了,惟功就在外廷候着,没准就在乾清门外的禁军武官朝房内,这里就是他在内廷当差时的固定地方,现在就算在外头当了坐营官,里头的办公地点倒是还给他留着,光是这一点,也足见皇帝的宠信了。

果然,没等一会儿,惟功就是跟随着传人的内监一起进了慈圣宫门,看到大殿里的几个人,便是立刻在殿门外行起礼来。

“叫他不必多礼吧。”

太后视惟功也是当一个晚辈的感觉,这小子和皇帝是总角之交,老成可靠,忠诚上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大明皇家除了开国那几年忌惮过功臣,自靖难之后,对勋戚功臣的信任就是与日俱增,惟功是有多种身份的加持,皇家的信任也是理所应当。

“礼不可废。”

惟功在外听见了,大声答着,先毕恭毕敬的向皇太后行礼了,然后又毕恭毕敬的向皇帝行了礼,接着就是略显随意的向潞王行了礼,最后进殿时,用眼神向冯保致意。

若是单独在外,惟功遇着冯保也是要大礼参拜的,但这时是在君前,臣子和家奴不管身份相差多远,那也是绝不能当着君上的面来互相行礼的。

俟惟功见礼毕,当然还是冯保上前,将适才君臣几个议论的话题向惟功解说了,在他述说的时候,惟功并没有什么特异的表情,哪怕就说起他在马家庄杀伤多人被弹劾的事情,他也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见到惟功的模样,哪怕是太后也在心里夸赞,这个孩子有静气,遇事不乱。

“臣得先请罪。”

惟功等冯保说完后就跪了下来,叩首道:“臣虽然是救人心切,但杀伤多人,影响颇为恶劣,臣要请罪。”

“哼。”万历冷哼一声,怒道:“你现在才知道请罪了,当时出手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清楚再动手呢?”

“臣要复奏的就是这一点。”惟功坦然道:“叫臣再选择一次的话,臣还是会选择动手的。只是会尽量把事做好一些,不要杀人……那些人还是百姓,不是贼匪,杀之不祥。而臣选择再次动手,是因为臣做得不错,臣与沈知县在马家庄做的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明天下,如果臣为了自己,明哲保身的话,臣就不会闯下这样的祸事出来了。事实上,臣就算是打猎不小心杀伤人命,也不过就是赔钱就行了,不会惹起这样的轩然大波的。但为了国事,臣避无可避,惟有挺身而上。”

“哦?张惟功你的说法,很象一个儒臣啊。”

万历颇感震动,心里也是有新奇之感,一直以来,张惟功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武臣,而且是武艺高强,对自己忠诚,同时还算聪明,能做生意发了财的武臣而已……以万历经历的纯粹的帝王和儒臣们的影响,心中说对勋臣和武臣没有偏见是不可能的……忠诚上勋贵武臣应该也是可信的,但那是因为与皇家共富贵所致,不象儒臣们号称是读书养气,以孔孟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节操……当然万历肯定也想象不到,那些每天对自己大吹牛皮的文臣,在自己死了几十年后,先是在北京千余文官跪迎李闯,几乎没几个殉国的,然后那些拼死反对崇祯捐输借助,也反对征收商税,反对开矿,自己却偷偷挖矿的大臣们一个个富得流油,据可靠的记录,李自成在京城发了几千万两银子的财,其中内库银有限,大半倒是从勋贵和文官身上用夹棍夹出来的。

这些文官,先降李自成,后来满清大兵一至,大家又立刻选择再降清,节操这两个不要说摔在地上了,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好么……但这种事是国家灭亡时才看得出来,最少在现在的万历眼前,文臣个个大义凛然,言必说孔孟,什么仁恕忠直,大义节操,反正这些高贵的品质都是文臣所特有的,是读书养气培养出来的,他们都有高尚的节操,不贪财不好色,个个白莲花一般的高贵无暇,而除此之外,也就是节妇能和他们比比了,至于太监就是小人之尤,勋贵武臣也高明不到哪去,是需要小心提防和镇压的,只要皇帝稍有疑问,他们就会搬出唐末藩镇之祸来做比喻,至于本朝也有石亨和曹家子侄这样在京城兴兵谋反的例子,就在几十年前,还有江彬这个武将图谋不轨,当然,这些阴谋都是被文官们识破并压服下去的,文官们殚精竭虑,保卫了皇权,是皇帝最忠诚和唯一忠诚的臣子,如果皇帝想要国泰民安的话,那就只能信任文官,当然,按主流的正确说法就是信贤臣,远小人,这样自然会风调雨顺,国家富强。

这就是“道”,在“道”之外的一切,都是技术流,不得道,只讲治术,那只能是小臣,心胸中没有大格局,是夏虫不足语冰。

象宋朝儒臣那样,治河他们要说话,边防他们要说话,铸钱他们要说话,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如果皇帝任何一个儒臣去治河,他们就会表示不满,“此非国家待儒臣之道”!也就是说,他们是只管发议论而不能管实际业务的,至于有能力去做实事的人呢,在他们眼中又是只懂得奇技淫巧的“小人”,象张居正将潘季训已经提到工部侍郎的位子上了,文官们对这样的事肯定抱以敌意的,几个讲官没少对万历吹风,不过万历也不是傻子,知道潘季驯这样的治河人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所以嘴上唯唯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但张惟功一个勋贵武臣,居然也是有这么掷地有声的话说出来,这实在叫万历感觉十分惊愕,并微微有感动之感。

“臣虽然没有读书应考。”惟功叩首道:“但也不是不读书明理啊。”

惟功喜欢读书,这个内廷倒是人人知道,太后颔首道:“张惟功确实是文武全才,忠心也很可嘉,不过,还是认真说说你心底的看法吧。”

“是,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太后和皇帝有旨,惟功自然是将马家庄发生的事情如实道来,他重点将沈榜的话又完全发挥了一次,在皇太后和皇帝听到宛平田亩和人丁消长的数据时,确实有耳目一新之感。

第183章 距离

虽然他们是治国者,但平素的奏折上是不会有人和他们详细分析,为什么现在大明立国二百年,生口日增,赋税反而减少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张居正为了重编黄册和顺利清丈当然会有所解释,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么一桩小冲突来的更加微观和直接。

在惟功的述说之下,官员,士绅,生员加在一起组成的利益链条,就是很清楚的浮现出来。

“马自强居然有近三万亩京郊的土地?”

宛平当然是京郊,京郊四周的土地虽不是好田,但毕竟紧联京城,收租好收,来往方便,但两百年下来,早就瓜分的干干净净,其中还有近二百万亩是皇家的皇庄,派的是太监管理,这是武宗年间兴起的规矩,皇家和勋贵大臣一道抢百姓的土地,这事说起来也够丢人了,但皇庄土地养活大量人口,同时还负责供给内廷,并不是皇家独用,真正上缴到内库的子粒银一年才不到三万两,而官员的庄田就不同了,那就是自己实打实的产业,挥霍使用起来比皇室要方便得多了。

马自强二十年京官,居然攒起几万亩地的家当,确实叫在场的太后和皇帝几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厮实在可恶。”万历大怒,拍着龙椅的扶手,怒道:“应该抄他的家。”

“算了,”皇太后摇头,“法不责众啊,朝廷优礼大臣,总不能因为家产多就抄家。”

万历自己也知道说的是气话,要是大臣家产一多就抄没,恐怕就没有大臣给他效忠卖力了。

经过惟功的一番解说,殿中的几个大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和事非曲折,看来这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之争,而不是路线之争。

而通过这么一件小事,更验证了冯保的话,这个天下没有张先生来掌舵看来还是不成。

皇太后就是持此议,看着皇帝,太后不容置疑的道:“天下有赖张先生才重新复强起来,现在小人辈巴不得他走,皇帝还没有明白过来吗?”

“儿臣明白了。”

经过这件事后,万历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最少在冯保还在的前提下,只要有人在皇太后面前盛赞张居正,那么自己就没有撵走这位元辅老师的可能,况且他现在也有点垂头丧气,原本感觉是大臣们支持他亲政,现在看来,无非是狗咬狗的利益之争。

相反,张居正在万历心里还是有节操的,最少,在国事的认真负责之上,张居正似乎是无可指摘。

“只是,张先生就真的这么毫无瑕疵?”十五岁还不到的皇帝只能将这个怀疑深藏于心底,由着它慢慢的生根,发酵。

至此,惟功的态度也是明显了。

他掷地有声地道:“臣虽是武臣,亦知国家富强乃是最要紧之事,有张先生在,则国家安,张先生若不在,则国事可忧。是以,臣奏请皇上坚持夺情,绝不可放张先生回江陵!”

“罢了,你起去吧。”

看着自己的心腹一门心思替别人说话,尽管万历知道惟功是出于公心,但心里的这一根刺算是埋了进去,很难释怀。

“是,臣告退了。”

惟功又向殿中的各位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退出,未出大殿的大门,便已经听到皇太后对冯保大声道:“下中旨给元辅,申明朝廷夺情之意,绝不允许他丁忧回乡!”

“是,奴婢遵旨!”

冯保得意洋洋,脸上飞金,这么大一件事,起因还是得自于他,不论是皇太后,皇帝,张居正这个文臣班首是不是继续执政,都是由他来决断。

在得意之余,冯保没有看到小皇帝眼中的阴郁色彩,更不可能发觉皇帝眼中对自己越来越难以掩饰的敌意。

皇帝就是老虎,手中的权力就是老虎的屁股,根本是摸不得的,这一点,很多人都体悟不到,最少,眼前的双林公公正处于权势的巅峰,那就更加难以体会了。

……

“大人一番话决定了元辅大人去留,实在是了不起啊。”

皇太后等人虽然是在慈圣宫的大殿议事,但并没有屏退宫人,里头的话不停地被好奇和多事的宫人太监们传扬出来,连王乐亭这种只能在慈圣宫外等候的随员都听说了此事,笑嘻嘻的向自己的大人祝贺此事。

“此番其实是种祸不浅。”

惟功的神色却是郁郁不欢。

他对万历太了解了!不能说是刻忌寡恩,但心眼儿不大倒是真的,而且和张居正的隔阂将会越来越深,特别是几年之后,皇帝被压制的越发厉害,将来的反弹也会更加的凶狠残暴。

想起历史记录中的张居正死后,张家遭遇的惨祸,惟功就是知道,皇帝的报复是没有底线的,而他在此时表现出来的对张居正的支持,是在皇帝心里种下了深深的一根刺,就算皇帝明白他是出于公心,这仍然是一个不可饶恕的背叛行为。

对王乐亭这样的心腹,惟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在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之后,王乐亭也是变的极为担忧。

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近卫都没有说什么,因为大人已经说过,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既然做了,也就不必后悔。

“大人,以后我们要如何?”

“第一,要出钱免祸了。”惟功自嘲一笑,万历贪财是贪在骨子里,这一次自己如果不大出血的话,就算皇帝不治他的罪,可能一两年内就会生出什么变化来,那是他不愿见到的,只要皇帝不生事,最少在张居正掌权的这些年里,他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实力也会越来越强。

“第二,就是要更快的蓄积起自己的实力来。”

对惟功所说的第二点,在场的心腹们无不赞同,现在只可惜惟功的年纪太小,要想奏请放到外镇任实职武将实在是太小了,最少也得等到万历十年之后了。

“但可以预先经营。”

在惟功的耳提面命下,王乐亭等少年也是心思灵动,并不因为自己的武人身份就放弃自己的大脑思考的责任,在出宫的途中,越来越多的人提出要在外镇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现在就开始经营起自己的领地来。

“他们都似乎独立意识很强,不愿居于任何人之下,当然,是除我之外。另外,这些家伙,对皇帝也没有太多的忠诚感啊。”

和一般的大明百姓不同,惟功身边的近卫经常可以出入皇宫,于是他们和那些在内廷出入的高级文官或是翰林官员一样,对至高无上,神圣难以名状的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敬意,相反,因为经常接触,皇帝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感觉,智商比常人要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到叫人觉得圣神难名的地步,至于武力……好吧,皇帝学骑马的经过大家还记忆犹新呢,至于射箭,皇帝最多能拉开十五个力的软弓,用佟士禄的话说就是跟个大姑娘似的,另外皇帝的贪婪也使得惟功的这些心腹感觉很差,一个富有四海的天子每天惦记金银田产,官店庄园,实在叫人从心底里鄙夷,或许乡野村夫和那些老夫子会对皇帝无原则的效忠和崇拜,但王乐亭几个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皇帝,在他们看来,皇帝也就是稍许聪明,但身体孱弱,性子也很刚愎和贪婪的寻常少年。

无非就是生在天家罢了,天子?真龙?那真真是笑话。

隔的近了,面纱也就拉下来了,所以篡权者和阴谋家毫无例外都是皇帝身边的人物,就算是当年的严家父子,十几年间把嘉靖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嘉靖皇帝自负可以操控全局,控制臣子如臂使指,但何尝知道,在无形之中,自己也是已经被严家父子看的通透,进而操控在手中呢?

……

大局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起了变化,十月十一日,内廷先下中旨,勒令吏部尚书张瀚致仕,同时将吏部左右侍郎何维伯,陈介两人罚俸,众多的郎中,员外,主事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一时间,吏部上下为之战栗。

张瀚免官之后,几乎当日就仓惶出东便门,经由通州上船南下,家小在收拾了两天的细软后,在锦衣卫的旗校看押下,也是哭哭啼啼的上路。

堂堂天官,说免便是免了,整个朝中,亦是感受到了内廷的决心和张居正及冯保的力量,顿时为之失声。

当日晚上,礼部尚书马自强,侍郎王锡爵相约一起出门,前往张居正的府邸去替张瀚求情,同时,两人决定拿大义相责,劝张居正回乡丁忧。

“吾二人此去风险极大,明日就未必回的来了。若是真的被强逼致仕或免职,只能由汝默你来主持大局了。”

黄昏时间,在礼部的大门前,马自强和王锡爵一起拱手向另外一个侍郎,也是三堂官之一的申时行告辞。

第184章 发誓

申时行也是赞同张居正辞职的,但张居正平素待他甚厚,几乎是拿他当真正的门生来看,对他多方扶持奖掖,他从一个普通的讲官到礼部待郎,未曾用十年之功,一般的京官,二十年也未必能到这个位子,申时行受恩之重,肯定在张瀚和马自强等人之上,也在王锡爵之上,私恩太重,虽然他心里对张居正的重重政策没有一个赞同的,但最少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去和张居正对着干。

“唉!”

对这样的局面,申时行也是无话可说,他在万历跟前也有很强的影响力,甚至可以自豪地说,万历的诸多讲官,申时行是最受信任和尊重的,但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事情上施加影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自强和王锡爵先后上轿离开,走向不测的祸事中去。

“元辅能力之强,在我大明宰辅之中怕是能进前三,但求治太急,得罪太深,这一次不能丁忧,日后必有重祸,为什么元辅看不明白呢,真是奇怪了。”

申时行扼腕感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聪明绝顶的江陵相公,居然就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

在马自强和王锡爵奔走于途的时候,张居正也是在府中接见一个穿着指挥使服饰的客人。

“公公说了,今天还好,暂时没有动静,如果有人跳出来,公公会居中协调,跳一个,打一个,绝不姑息客气,只要有人出头,便将出头之人打回去。只是在这种时候,必定会有不少人来劝相公,或是求情,或是以大义相责,相公请不必理会他们,天下,惟有能者方能治之,眼下这些官儿,我们公公没有一个瞧的上眼的,治国,还是要相公留下来!”

“公公真是厚爱了。”

短短时间过来,张居正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只是头发还挽的整整齐齐,衣服也是还穿着上等的茧绸衫袍,也是穿的十分得体,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高贵难犯,只有在腰间才束了一条白带,算是表明了居哀丧子的身份。

如果是叫道学家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通讥嘲,不过张居正显然已经想通了,他先答了一声,接着便又是道:“一切都如公公所说,居正绝不会为小人所挟制。”

“不。”徐爵道:“公公是怕相公被好友所责,到时候面子上下不来,一时激愤之下,会被人挤的难以下台。”

“请公公放心,仆自有分寸。”

“如此,下官就告辞了。”

徐爵站起来拱拱手,一脸轻松的离开。

冯保加张居正的体系只要存在一天,就是十分的稳定,如果这一次夺情顺利的话,最少还能运转十年,就算是皇帝到二十来岁,一心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但内有冯保,外有张居正,建立起一张权势大网,只要这两人在位,还有太后的信任,除非皇帝动兵发动政变,不然从正常的政权更迭的角度来说,就只能等张居正年老后自请辞职,或是病亡。但张居正才五十余岁,也就是说最少还当政十年。

不需要十年,只要再有七年八年,徐爵就能跟在冯保把棺材本都捞到手了,那时候换谁当家都无所谓,他了不起辞官不干,当一个富家翁就是了。

……

在徐爵离开后不久,张居正又在书房迎来了王锡爵和马自强。

马自强一脸惭愧之色,见面之后,先就庄园之事请罪。

“此事亦是体乾你的族人惹出的乱子。”张居正在此时神思还是很清明,丝毫不乱,他对马自强抚慰道:“体乾你休要自责,此事吾不会放在心上。”

“元辅真是大人大量,”马自强道:“此事过后,下官会支持清丈,退出多出来的田亩和丁口的。”

马自强虽然心疼,但此事弄起轩然大波,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张居正的事又有反复,现在更不是抱着利益不放的时候了。

对他的这个表态,张居正当然更表欢迎。

宾主尽欢之间,马、王两人一起道:“张子文虽然在处置这件事上有失误之处,但勒令致休似乎是过了一些?”

张居正沉默良久,方道:“此事是中旨,仆亦不知内情。”

“那,元辅是否能为之求情?”

“仆现在已经居丧,怎可干涉此等大事?”

“好吧……”王锡爵知道在张瀚之事上张居正已经下定决心,当下便是横下心来,道:“元辅,今人议论汹汹,都云元辅有夺情之意,未知尊意当真如何?”

“绝无此事。”

张居正道:“仆现在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回江陵,怎么会有主动夺情之事呢。”

王锡爵盯着他,又道:“那么要是朝廷主动夺情呢?”

张居正道:“绝无此事,皇上若有夺情之意,十数日前就应该有诏旨了,皇上并无诏旨,可见夺情完全是小人谣言,仆现在已经在府预备,再过几天便阖家返回江陵了。”

他既然这么说,以张居正的身份和地位,马自强和王锡爵两人也无话可说,又说了一会闲话,马、王两人便是起身告辞。

“哼,两个首鼠两端的小人!”张居正待两人走后,便是忍不住破口痛骂起来。

在这一次事件之前,张居正对这些同僚官员还有几分敬意和容忍,甚至容许他们隐隐建立起反对自己的同盟。

毕竟大明的首辅是不能没有敌人的,把敌党肃清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人制衡,这是危险的信号。

现在张居正却是觉得自己太迂了,既然已经在这个位子上,何必竖起一群反对自己的人?如果不是马自强和王锡爵已经被他扶到现在的位子上,又在风波未平之时,恐怕他就要下令将这两人赶出去了。

不知不觉间,张居正自己的心态也是发生了严重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他自己都并不大清楚。

……

隔了一天,在张居正信誓旦旦要丁忧一天之后,也就是十月十三日,内廷又下中旨,请张居正勉为其难,夺情在京守制,居丧之余,仍然为大明首辅,处理公务。

算上之前的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这一次张居正很痛快的接下了圣意,并没有再推辞下去。

传旨的小太监也是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还有张居正拒绝的担心。

接旨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扬开来,一时间,朝野为之失声,一时间,竟是无人表达出任何的意见,只有张居正的一些铁杆盟友,立刻在第一时间上奏,表示对朝廷的英明绝定持赞同的态度,同时也支持张居正继续执政。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各方势力绝不会放弃在此事上继续攻击的机会,哪怕攻击不成,也是要在此事上严重损坏张居正的形象,同时也是试探皇家的底线在哪里。

……

十月十五日这一点,京城上空密布了好几天的阴云终于化成了一场大雪,雪花从过了午时就飘落在京城的上空,到了傍晚时分,虽然才是申时二刻,但天已经接近全黑,而如果从高处俯瞰的话,整个京城都已经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了。

这样的天气,穷苦人是最倒霉的,那些京城内外的穷汉,一天揽不到活就一天不得饭食,在惟功的眼前,已经看到无数的穷苦汉子,衣不遮体,冻的身上发青,扛着空空如也的口袋穿过城门回家去了。

在他们的家中,破屋旧房,冰冷难挡,而且京城已经以烧煤和炭火为主,煤虽然劣质,不能和白煤和炭火相比,但也是取火的好东西,只是穷人是用不起的,他们仍然是要砍柴烧坑,尽量将坑烧热,一家人都挤在坑上取暖,这一天因为下雪,富贵人家可以在宽敞而温暖的厅堂里隔着花窗喝酒赏雪,这些穷人却只能枵腹冲风冒雪而回了。

“不到这样的时候,不知道大明的穷人有这么多啊。”

饶是惟功已经洞晓世情,此时也是有点感慨了。

他的肩膀和身上都落了不少的雪,但因为披着油衣,身上还穿着大毛衣服和棉袄,当然不惧这一点风寒,事实上,雪中等候故人归来,这是一桩雅事,也是喜欢,那个世说新语上,一个东晋的名士世家子,就是冲风冒雪去访友,兴尽而去,过门又不入,兴尽而反,传为千古雅事。

不过惟功可以肯定,那厮肯定是有酒有肉有干净棉鞋,不然的话,恐怕也就真的雅不起来。

同样也是一身大毛衣服的赵士桢也是十分感慨,袖手说道:“其实城中有慈幼局,养济院,漏泽园,如果吏治清明的话,其实不该如此的。”

在众人眼前,不仅是城外的贫民十分凄惨的冒雪而出,城中也到处是躲避风雨的穷人,沿途所见,到处都是,可想而知,在明天早晨,会有多少冻死的贫民,实在难以想象。

“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这样的大风雪,城中最少冻死千人以上,现在最多只有百人。”王乐亭和王国峰,还有陶希忠等人,包括顺字行所有的伙计,谁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们都是一脸的无所谓,王乐亭直言道:“这五六年来,因为有张先生当家,京城贫民已经越来越小了。”

第185章 激辩

“光是这一点,张先生就于国有大功。”

“无知小辈,不知就里,胡说八道!”

王国峰刚附和了王乐亭一句,话音刚落,突然就是有人大声反驳起来。

“谁啊?”王国峰伤势还没好全,脸上也有几颗弹丸打中,虽然是跳弹,还是有点破相了,心境原本就不是很好,此时勃然大怒,转头便是看插话的人。

“是我,怎么样?”

说话的人头戴暖帽,帽檐上饰玉,腰间一根银带,足上也是穿的官靴,再加上十分合体的长袍,还有身后两个青衣小仆,是一副很显然的青年士人的形象。

王国峰瞪眼看他,这个青年官员也是瞪眼回来,两人瞪了一会眼,还是惟功呵呵一笑,打圆场道:“我们自己说话,这位先生插话插的这么霸道,也是难得啊。”

这么委婉的指责倒也别开生面,那个青年官员一征,倒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半晌过后,他才恨恨道:“你们替奸相说话,自然也是一群奸徒!”

“这位先生,”惟功还是慢条斯理的道:“足下是周厉王转世么。”

“你……”

惟功等人要么是武人打扮,要么是商人打扮,是舍人营和顺字行的混合体,只有一个赵士桢是士人打扮,不过也没有显露出官员的身份来,此时吵了起来,赵大爷索性更往后缩了缩……他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以书法见宠于皇帝而封官,原本就被视为是邪道了,现在更是成天动手制作那些奇技淫巧的东西,还替惟功制车,做很多有用的小玩意,革新的劲头越足,名气也是越来越大,整个京城都传扬着赵士桢的巧匠名声,这名声越响亮,他在赵家的地位就越尴尬,每次回家,老太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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