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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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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先是一滞,不过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呵呵道:“这有什么难堪,凭俺的本事,将来迟早当总兵,封少保!”
这厮倒真是够疯,当着现任上司的面说这样的话,不过张臣也被他气的哭笑不得,知道没有办法和这厮顶真。
而他和杜松说话时,其余的北军将领脸色虽然难看,却是没有人出声驳斥杜松,南军将领们则是一脸的无所谓,根本不打算介入。
张臣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预感很准,因为蓟镇这几年有胜有败,风光不显,辽镇和辽阳镇却是风风火火,这一次大捷后,肯定会有不少北军将领心中怨恨,把蓟镇不得意的原因归罪在张臣身上。
他这个总兵,怕是干不久了。
在心中喟然一叹后,张臣策马向前,远远向郭守约抱拳道:“郭将军,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哈哈,总兵官客气了,末将怎当的起啊。”
郭守约早就看到大票的蓟镇将领了,张梦鲤这个蓟辽总兵在通州迎他们,顺道带他们进京,各种仪注和安顿事宜要总督亲自来安排,蓟镇诸将则是在此地迎候,这样的规格是朝廷所规定,就算是蓟镇诸将心中不乐意也是没有办法。
“郭将军客气了。”张臣道:“贵部出塞之前,将军是营官副将,此战过后,必定与吾相当,或可加少保荣衔,那就远在某之上了。说实在的,现在某也想依附于辽阳之下,好歹也能分润一点军功啊。”
北军将领的特点倒都是出言直率,郭守约是京卫人,从心理上来说倒是不排斥这些北军将领,但在惟功一向的提点下,知道这些家伙并靠不住,张臣的话说的漂亮,谁知道他心里当真怎想的?而且这种层次的事,也不是他这个纯粹的营官指挥能够做主的,当下只是呵呵一笑,不愿多说。
张臣面色一黯,也不好再说下去,以他一镇总兵的身份,说刚刚的话算是顽笑话,但再说下去,就成了投靠,蓟镇好歹是镇守千多里路,额兵近十万,战马数万的超级强镇,一镇总兵说几句笑话还可,真的当众归诚,自己的脊梁骨怕要被人戳烂了。
当下一一介绍诸将给郭守约等人,这其中有当年一会的熟人,比如董一元,张邦奇,杜松和骆尚志,吴惟忠,吴惟贤等人。
南军将领,算是与辽阳有很深的香火情,彼此间的交谊极深,骆尚志等人,一向在暗中与辽阳有所联络,只是这几年来,辽阳不怎么显山露水,蓟镇的压力又大了,南军为了自保,只能与北军将领虚与委蛇,与辽阳的交谊慢慢变的淡了,但郭守约此前得到嘱咐,南军是未来惟功布局的重要棋子,当年戚继光初到蓟镇,他是南军派系,蓟镇是北军,因为镇不住场子,不得不把自己老部下急调了几千人过来,后来陆续调来两万多人,现在时间久了,浙军陆续调回一半多,但还有一万余人留在蓟镇,南军对惟功来说,已经是一个重要棋子了。
戚继光任广州总兵不过年余,受尽排挤,若不是战功累累,恐怕还会有更大的隐忧,回登州之后,闭门不敢会客,当然,客亦不敢见他,如此持重小心,最终才落得个善终。
原本历史上戚继光虽然过手千万两白银,也贿赂朝中大佬,但自己手头真没剩下几个,回乡之后,算是贫病而终。
卫国良将,堪比卫霍的将军有这样的遭遇,当然令人扼腕。
惟功就是当时敢于接济戚继光的惟一一位,每年都馈赠数千白银,足够戚家丰衣足食。
虽然戚继光接受惟功的接济,由始自终,却无一语致谢,也没有寸语片书寄往辽阳。
这真是“彼此心照”了。
“有空去辽阳吧吴师傅。”与骆尚志等人,为了避嫌,郭守约还不好说什么,但对吴惟贤,郭守约却是抱拳致意,十分亲热的道:“大人可想你老了。”
吴惟贤只是苦笑,自己教出来的这个学生已经是这般的高位,他的部下的官职都远在自己之上,这算是怎么说法?
其实以他的武勇和功劳,如果不是有北军系压制的话,最少也是参将或副将了,结果吴惟贤还只是个游击,相差实在太大了。
但辽阳军对吴惟贤的尊敬,确实也没有丝毫作伪的地方,不仅郭守约客气,王乐亭和马光远等人,已经一骨碌翻身下来了。
他们叉手侍立,神态十分恭谨,当年顺字行的少年们跟着惟功学武时,吴惟贤曾经亲自指点过几回,虽未拜师,也有切实的授艺之德,不论王乐亭等人现在是不是营官将领,对吴惟贤的尊敬,仍然不改当初。
“老吴,教出这般好学生来,足可告慰平生了。”
眼看情形有些尴尬,迎人的抬轿子的反而有喧宾夺主的感觉,张臣打了个哈哈,赶紧带着人离开,郭守约等人也是十分客气,下马拱手送别。
两军将领相见说话时,彼此的部下就能看出高下来。
辽阳军仍然是保持着肃穆神情,三千多人的骑兵队伍中丝毫听不到异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扭动身躯,虽然是友军相会,但辽阳军仍然是保持着十分戒备的行军阵形,只要稍加变化,就可以变成战斗队列。
而对面的蓟镇军多半是家丁和亲军组成,也有两三千人之多,但有数百人一股,也有几十人一股,大大小小,十分庞杂,连军服服饰,也是混乱不堪,军旗也是十分杂乱,将士们随意说话,逗乐说笑,甚至在小范围内跑马斗技……这其中不乏有骑战好手,故意显露身手向辽阳这边挑逗斗技,但辽阳这边根本不为所动,仍然静默如山峦,看到辽阳这边的模样,蓟镇这边渐觉无趣,也就渐渐散开,也有将领呵斥自己的部下,但管的住自己又管不住别人,过一阵子,看到别的人还在说笑跑动,被呵斥过的又跑动起来,三番几次,蓟镇将领们也就不去管束了。
“高下立判,”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行商打扮的人紧紧盯着眼前的两支军队,此时用断然的语气道:“现在若是吹号相击,半刻之后,蓟镇这边败逃,半个时辰后,被斩光杀光!”
第721章 返回
“呼,辽阳在望了!”
“好家伙,总算又看到辽阳城了。”
“俺中了两刀没哭,这会子可真想哭。”
“入他娘的,好险没回来!”
一群伤兵半躺在专门的大车上头,身上都是缠着厚厚的绷带,他们都是伤势很重的一群,断胳膊断腿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肯发声说话的还是四肢完好的,缺了肢体的现在心理多半还没有回复过来,只是躺在车上,呆呆看天的多,只有少数乐天派,缺只胳膊算重伤员,十来天下来伤口也差不多好了,身上没有别的伤,见天半躺着找人打牌。
车上晃悠悠的,打马吊不成,军人也不准玩这东西,倒是纸牌可以玩,有几种流行的牌戏,比如“斗地主”一类的听说还是总兵官大人发明的,现在在军中十分流行,是个人都爱玩。
山娃子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却也是没有什么情绪说话,他伤的太重,饶是底子厚实,现在仍然不能起身,而且伤口每日还要换药擦洗,防止感染,每一次换药,都算是对他毅力的一次考验。
事实上对每个人都是,每天早晨,野战医院的车队都会被一阵阵牛吼声充满,过路的人听到叫声都是吓的魂飞魄散,待知道实情之后,又是对辽阳军人充满着尊敬之情。
就是因为这些将士,很多被北虏杀害过亲人的家庭才报了世仇,边墙才没有被北虏进袭之忧,辽阳军人的形象原本就十分高大,这些重伤兵更是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现在城墙在望,脸色最阴沉的人也露出了一点笑容,便是山娃子这样的人也是一样,虽然他已经没有亲人,但在辽阳也有一些好朋友好兄弟,甚至有时候他感觉是比自己的亲人还要亲,亲人是缘于血脉,而在战场上的兄弟却是比血脉亲情还要亲近几分,分离时那种撕裂心肺的痛楚,不比失去亲人好过什么。
城门处已经聚集了不知道多少人,辽阳的外羊马墙已经被拆除干净了,这种城防工程对现在的辽阳来说是完全不需要了,宽甸,辽南,中左所,往北的边境线已经推出边墙三百多里,堡寨林立,估计再厉害的北虏也没有办法从这些防御中穿插过来,辽阳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后方,河套地区,也就是后世辽中县地方也被完全纳入辽阳镇的境内,成为堡驿防护区域的后方,这样的情形下,辽阳外围的护城河和羊马墙,箭楼等防护设施已经没有什么用处,连城头上的一千多尊来自工部的大小佛郎机炮都已经被全部移了下来,大半在北边边塞地区,小半被运到了宽甸,增强了宽甸方面的防御。
“山娃子,你小子活着回来啦!”
一双宽厚而有力的大手搭在山娃子身上,山娃子半躺在马车上,身上是垫的褥子和草垫,他正盘算着不知道啥时候能下地去找人,不料一个巨大的阴影压过来……他原本闭着眼晒太阳,这会子也不睁眼,直接便笑道:“姜一鸣,你个狗日的不要把老子弄疼了。”
“狗日的山娃子,你嫂子在呢!”
“啊?”
军中兄弟互相怎么说话都不要紧,不过听说姜一鸣的浑家在,山娃子立刻睁开了眼,瘦削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姜一鸣原本也是贫家小户,娶的媳妇当然也是普通老百姓家出身,模样中等,身形不高不矮,脸色倒是白里透红,十分好看,头上插着一根金钗,看着十分显眼,身上穿着墨绿色的袄子,人看着十分利落。
“嫂子,嘿嘿,我这嘴……”
山娃子到姜一鸣家吃过几回饭,当然认得他媳妇,见果真是姜家媳妇,赶紧就是张嘴赔不是。
姜一鸣媳妇抿嘴笑道:“你们这些男人说话就是这样,这有什么的,山娃子兄弟我们是来接你回家住的,你进康复中心前就住俺家吧。”
“这怕不成。”山娃子呐呐道:“怕打扰了你们。”
“戚,你们兄弟生死过命的交情,和嫂子说这话就是和嫂子生分了,是不是?”
“哪儿呀。”山娃子这一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姜一鸣媳妇前几年还不是这般模样,见人怯怯的,不大敢说话,身子还有点佝偻,当时山娃子估计她不到三十就得有驼背,四十怕就直不起腰来了……当时农村有不少人都是这样,从一落地就营养不良,二十岁青壮期过后就开始缺钙,三四十岁就掉牙齿白头发,四十过后就弯腰驼背了。
他眯着眼,这回看到了她头上的金钗和红润白皙的脸庞。
仿佛看出他的疑问,姜一鸣嘿嘿笑道:“从大集训到拉练越野到准备做战,我有半年没见着你嫂子,这才知道,她现在出来做事,也爱打扮了,水粉胭脂可劲用,金钗也戴上了,好家伙,刚回家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死鬼你当着兄弟的面瞎说什么呢!”刚刚还一副泼辣模样,这会子,姜一鸣媳妇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出来。
“我倒是想去住。”山娃子又想了一个新托词,笑着道:“我这最少半个月还得每日换药,住家里太不方便了,还是住医院吧。”
“别瞎扯了。”姜一鸣憨憨一笑,宽厚的手掌又在山娃子肩膀上一拍,笑道:“你嫂子就是在医院当护工,换个药算什么!”
“啊?”这一次山娃子的嘴巴里真能塞进一个鸭蛋了。
姜一鸣以前是不允许自己浑家出门做事的,辽阳这里的风气相比较而言还是十分的保守,京师里妇人们能自己上街,买东西走亲戚都行,辽阳这里就较为少见,女人们只有男子陪同才能出门,特别是少女和青年妇女,独自上街,肯定会被人视为一件奇怪的事。
辽阳的用工荒开始时,上头开始开动宣传机器,宣传女人也能出来做事,并且并不是屯堡里那种夫妻一起种田的做事法,而是能在各个部门任职。
只要初级扫盲课程结果之后,可以在各司做文员,很多初级层次的文字工作,用男子太浪费,档案部门,就需要不少识字又心细的女人来做这些事。
火器部门,女人们可以制作打磨子弹。
学校,医院,工厂,到处都可以容纳这些女人出来工作,为了叫各家放女人出来,宣传教育部门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在辽阳,各种用工荒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也是十分奇特的现象,在大明别的地方都是人力资源过剩,甚至是有人满为患的感觉,明朝的人口从来没有真正的有说服力的数字,主要还是田亩和赋税制度之下有不少隐瞒的丁口,最具说服力的数字是一亿五千万人,相对当时明朝疆域来说,人口密度,特别是对一些人口大省来说密度已经不算小了。
到满清中叶时,因为引入大量南美作物解决了饥荒问题,人口突破四亿,人均田亩数字严重不足,满清中叶过后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还远不如明末时期,当然,是远不如明末时期正常的省份,陕西河南等受灾省份不在其内。
别的地方,都是人满为患,人均田亩不足,在辽阳,因为大规模的工厂和矿区盐田都需要大量的人手,青壮男子又有不少是军人或做一些附属军队的工作,还有大量的将作和建筑工作需要人手,辽阳昌盛纺织厂就用工三万多人,这在江南是不可想象的。
隆万开海之后,江南也出现了大规模的纺织和丝织高潮,大大小小的织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到万历末期时,用工过千人的大丝厂也出现了,这是商品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后人推断明朝可能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的重要依据……很多人不知道,这些丝厂的规模最大也就是如此了,受制于传统习俗,官僚压迫,士绅排挤,同行挤压,还有诸多原因,江南这样的大明最发达的地区也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商业资本,也不可能出现商会这样的商业联盟,更加不可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和制定对抗君权和族权的商业规范,没有这些,所谓的萌芽,也就只能一直萌芽下去而已。
江南的大商家赚了钱,买地造屋,造园林别墅,建宗学培养子弟读书,转商人为地主再为官绅,这才是“萌芽”的最终发展结果。
而辽阳则完全不同了。
土地全被控制起来,再有钱的人也买不到地,买到地亦没有佃农,有钱的商人只能把钱继续投入到商业上去,股本越来越多,商业规模当然也就越来越大。
昌盛纺织厂就是五个大商家和若干小商家合本创办,顺字行只占了五股中的一股,并不是大股东,四海商行干脆就没有入股,所以这个纺织厂几乎是没有官方背景的,在别的地方,这种规模的大型纺织厂没有官方背景和强力士绅合股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在辽阳,这样的企业却是有好多家。
顺字行和四海商行毫无疑问是两个商业巨无霸,但辽商,江南商人,浙商,闽商,两广商人,无数的资本在多年前闻风而来,辽阳的政策和大环境下,商业资本越来越多,也是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以辽阳一地,光是商业税收就已经越过了张居正改革前的大明全国的财政收入!
第722章 欢笑
用工荒当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以辽阳控制下的不到三百万的人口负担这样规模的商业活动,还得有大量的屯堡和建筑将作工程,另外商船也越来越多,军队,将作司,海事司,这些都是优先照顾的部门,然后是屯堡,粮食是重中之重,哪怕没钱,只要有粮心里也就不慌,再下来还得是学校和医院,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还有什么比不当睁眼瞎更重要?中国人一向是以识字为人上人的标准之一,在很多条件的限制下,中国的文盲率比日本还高的多,现在有识字机会的话,辽阳的百姓又岂会轻易放过?
这些部门用人已经十分紧张,再下来才是普通的工业生产和商业部门,用工荒有多严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女人们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舞台。
识字课程是开始,然后就是各种技能培训,因为女人毕竟还有照顾家庭的责任,适合女性的岗位一般都是较为轻松的辅助岗位,培训课程也很简单,只要通过识字课程,职业培训就会很快捷和轻松的通过。
姜一鸣的浑家就是这样,在艰苦的识字课程结束后,她选择了医院护理培训,现在已经顺利结束职业培训,在自己家的一家小型骨科医院上岗就业了。
“俺现在一个月能赚一两八,每天就去做半天事便好,不耽搁在家带娃儿。”
姜家媳妇也是一脸的自豪,每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妇人都是一样,哪怕是现在辽阳已经十分富裕,姜一鸣一年能赚几十两,以前不敢想象的绸缎衣服也能穿了,金钗打了好几根,家里银饰已经打了一整套几十件,柜子,五贡,拔步大床,金漆箱子,以前这些想也不敢想的家具也是打了整套,住是改造过排水和厕所的小院,一大家子六口人住十二间房,宽敞舒服……就算是有这样的日子过着,毕竟还是想多攒一些银子。
虽然日子过的好,这些人心里也是有隐忧。
“不知道咱们兵主爷什么时候调回朝,到时候再来一群如狼似虎的,咱辽阳再有钱也禁不住他们搬腾,你看看锦衣卫们在城里都闹腾成什么样了?”姜一鸣的浑家一扫以前的唯唯诺诺,整个风格都叫山娃子不适应起来。
“老姜,你个狗日的怎么同意媳妇抛头露面来着?”
“还不是看连环画看的!”
和姜家媳妇说了几句后,山娃子终于同意去姜家疗养,姜一鸣媳妇亲自去雇单人马车,姜一鸣扶着山娃子从野战医院的马车上下来,并且办了出院疗养手续,开了证明。
凭着证明,可以到镇中军部军令司办相关手续,不然的话,可就算逃兵了。
城门附近,到处都是鼓号声和欢呼声,鲜花满地,鼓号喧天,辽阳城几乎半个城的人都跑出来欢迎这些重伤员,哪怕是心里再阴沉,再郁闷的伤员,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
姜一鸣和山娃子靠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今天老天也凑趣,太阳很大又暖和,晒在人身上叫人浑身都软绵绵的,感觉不想动弹。
“啥子连环画这么厉害?”
“你看看就晓得了……那一套叫大明风土人物志,从塞北江南到云贵四川辽东,各地的风土人情都有。”
“那和你放嫂子出门有啥关系?”
“老子看了一套江南的才晓得,人家江南的男人成天泡茶碗嗑瓜子,妇人在门前三五成群用个织机纺丝,半天活做下来就赚几百钱,一天的吃食用度都够了,顿顿吃米吃面,还有肉有鱼,老子当然不能那么没出息,不过江南人能叫媳妇出门揽活做生意,老子的媳子就这么金贵,非得藏着?”
“对喽,这才是嘛。”
镇军们早就接受过三观洗礼,对一些旧的完全愚昧落后的礼教习俗已经有了抵制心理,不过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说改就改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姜一鸣从接受观念到自己能做到,确实也是走了颇长的一段心路历程。
“你个狗日的就知道说老子,你什么时候娶个亲生个娃?”
“就老子现在这个操性,哪个女人要咱?”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山娃子的心性倒也真的有所转变。这一次他手刃好几个北虏,虽然和杀害他家的东虏不是一回事,但杀虏就是杀虏,心里的戾气也消减了不少。以前的他惟一心愿就是干翻东虏,杀光女真人,为家人报仇,打了一场大战,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他的心思也是活泛起来,想着要讨个媳妇,替家族传下后裔,这样父母在泉下有知,肯定也会高兴的……就算是已经通过初级识字课程,一个山民的子弟,对自己又能有多高的要求和愿望呢?
只是看看自己的腹部,山娃子还是有点气颓了。
他的伤很重,现在虽然痊愈了,身体还是受到了重创。这样的重伤,如果没有辽阳先进的医疗体系的话是必死无疑的,就算已经在慢慢恢复,将来的体能也恢复不到巅峰状态了,想继续当战兵厮杀在一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往下去的路怎么走,他已经十分迷茫,这个时候,姜一鸣劝他娶媳妇,山娃子当然就是一脸的苦笑。
“你小子……”姜一鸣微微一笑,说道:“镇里还能不管你?”
“管是肯定管,估计能去屯堡当个民兵队官,要不然就进公安司?”山娃子沉吟着道:“咱一点家底没有,现在辽阳太富了,咱这样的身家,还受了这样重伤,想娶辽阳的女子,还是不做这个梦了。”
“辽阳的娶不到,宽甸有不少女子跑到辽阳找婆家了,还有沈阳开原铁岭,听说还有不少移民过来,你小子不要灰心!”
姜一鸣循循善诱,不象是一个炮兵装填手,反而象是一个很八卦的媒婆。
战事结束后,主力依次后撤,左路军是撤的最快的,毕竟插汉部实力还没有大损,打垮的只是泰宁部,土默特有一些首领也不老实,很有可能和插汉部合流,局面还没有到完全无忧的地步,正好朝廷决定叫辽镇去顶,辽阳不赶紧撤下来,难道替辽镇火中取栗?
姜一鸣等人就是先行后撤,炮队虽然是重武器,反而撤的极快,沿途一溜下来,辽镇此时已经动员,有不少兵马看着辽阳炮队后撤,那种景仰和羡慕的眼神,到现在姜一鸣想着也还是十分痛快。
辽镇当然也有不少火炮,最少也有过百门,但那个“火炮”多半都是沉重而且威力很小,佛郎机这种后装滑膛加农炮在工艺上已经是辽镇拥有的最好火炮了,但佛郎机分为多种,要塞型和炮舰型等多种,明军的佛郎机一般都是小口径,威力很小,长处就是可以速射,但对北虏骑兵这样的高速移动的目标来说,佛郎机的机动性能就又差远了。
不论是蓟镇还是辽镇,只有使用小规模火炮加装在车营上的用法,对辽阳将火炮编入局一级,火炮自行编营的战法根本还没有摸到一点儿窍门。
对他们来说,对辽阳的羡慕之处就只在于那些移动方便,威力巨大的火炮,编成,使用操典,训练,战术,战略,这些东西,倒是可有可无了。
不过对姜一鸣这样普通的炮营官兵来说,只单纯的收获别人的羡慕眼光就够了,更高层次的东西也就不会考虑其中了。
“对了,小李呢?”山娃子晒着太阳,看着眼前的热闹,整张脸也变的生动起来,他笑着道:“他可救了老子一命,这就躲着等老子这个伤员上门去见他?”
“原说是要过来的,不过今天在肃清门那边刚到了不少移民,医院组织去做防疫体验,他被抽调过去了,想来也不得行。说好了,晚上到我家喝酒。”
“移民?”山娃子道:“这就有了,来这么快?”
“咱们出兵前中军部就开始派人过海募人去了,不过这一批估计是北直隶的,河南陕西山西那边可没这么快。”
“嗯,要不是有伤,俺就去看看热闹了。”
“看热闹,怕是想去挑媳妇吧。”
姜一鸣一针见血的戳穿了山娃子的用心,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四周到处都是一片笑声,他们俩虽然这么放声大笑,倒也不是那么碍眼。到处都是穿着军常服的军人和家属,还有各部门前来迎接伤兵的人员,中军部军令司军需司的各部门跑来跑去,重伤员继续到医院安置,轻伤员到康复中心,刚回来的军人回营地待命,或是在军令司领休假条休假……几乎每个从前线回来的军人都获得了休息,日期不一定,最少都是十五天起。
这个政策受到了所有将士的热烈欢迎,上头做决策的可谓深得军心。
原本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松,谁也没有想到,三路出击一下子就把北虏三路打穿,收复了大量失土,前方已经是第八第九第十等第二波营头往前,第一波做战部队陆续回撤,只有骑兵部队大半留在前线,只有少数份人获得了休假。
最后说到这些的时候,姜一鸣喃喃道:“不过那些骑兵都是一群疯子,能留在前线,怕是他们更高兴吧。”
各部队在挑人时,当然也是有所选择,根据经历,家庭情况,各人意愿,尽量选择合适的人加入各兵种之中,骑兵都挑的家庭负累轻,性格彪悍的青年加入其中,听到姜一鸣的话,连山娃子也是不禁点头,骠骑兵,连他这样的人也不想加入其中呢。
“找小李去,和嫂子说,俺们过会再去你家。”突然的,一股思念战友的情绪涌上山娃子的心头,算算自己的体能,他决定立刻去肃清门,找李从哲去。
第723章 出声
山娃子和姜一鸣晒太阳的时候,李从哲也刚好出现在肃清门外。
他是军医官,一身军常服有军医特有的袖标和胸标标识,另外就是辽阳医生特有的白大褂了,这东西刚出来时,不要说患者瞧不惯,就连医生自己也不爱穿……好好的人,穿着这一身白象是出丧,真是好生不吉利。
但在上头的坚持之下,这一身衣服还是顺利的根植在辽阳镇下人们的心中,毕竟白色代表卫生,容易看出脏痕,亦于清洗……对医生来说,还有什么比卫生更加重要的东西?
不过辽阳镇看惯了的东西,对眼前的新移民来说,就有一点儿恐怖了。
这一批新移民确实是北直隶人,就是保定府下的某个县过来,去年遭遇了一点儿旱灾……所谓的一点儿就是灾情只限于保定和附近几个县,没有扩散,程度也并没有惨烈的易子而食的地步……朝廷忽略了,连那些一贯悲天悯人的士大夫也没有借着此事做文章,皇帝和朝廷视若无睹,一丁点儿的赈灾银子和物资还没有到县一级怕就是就被官府的那些龌龊官员和地方的强力士绅们分光了,下头的打手爪牙可能会分润一点儿好处,普通的百姓就是连馊水也喝不上。
清季有几个不同大明的地方就是对赈灾的重视,上到皇帝下到大臣,有不少吸取了前明灭亡经验的人深知赈灾的要紧之处,就算这样,一万银子的赈灾款最多有三成到灾民手里,但就是这三成,能保证多半的灾民活下去,不造反。
保定的小小灾害根本不足以引起重视,但对每一个保定的家庭和个体来说绝对又是灭顶之灾,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为了省一口馒头活活饿死,家里的顶梁柱吃观香土撑死,妇人们乳房干瘪,小娃娃们吮不到奶水不停哭闹,最终饿成一具小小的骷髅……对上层人来说只是很小的数字,微观到每个家庭就是灭顶之灾。
在他们挣扎求活的时候,辽阳的人过来了。
没有什么免赋免税的照顾,也不分给田亩,房子也不免费,只能先“按揭”,也就是先不要钱住着,然后慢慢拿自己的劳动换钱,再慢慢还钱。
那个“屯堡”里头有现成的房子,按人口不同分配,而且也不会按原本的宗族,村落来分,多半都是打乱了来分,只有最亲近的直系家庭才会被分在一起,六口之间是门房耳房厢房正堂厕所都有的十来间房构成的小院,从图纸上来看就象是梦幻里的屋子一样,叫人想都不敢想,这房子说也是成本份,从四十两到六十两不等,想再住更大更好的屋子,就得自己赚钱以后改装,加盖,或是搬到城里去住,那就都由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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