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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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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幻,现在看起来,真是一蟹不如一蟹。当今皇上肯定不如隆庆爷当年,几个阁老,张、申、许,加一起也不如江陵相国。”

“他们连个屁也不如,听说没有,大政要更改了,什么以宽为政,改束湿为宽大,谁他娘的束湿了,还不是当官的和那些士绅生员!”

“瞧吧,最近辽阳城生员们起劲闹事,三不五时就到各衙门递呈子上揭帖,这和朝中的变化自然脱不了干系。”

“若是有益国计民生,纵是得罪人再多,亦不是不可商量。”惟功待众人说了一会,自己便断然道:“可皇上要银子是为了自己享用,从年中到现在年末,多取数十万取回内廷,借口潞王大婚,珍珠宝石取了近三十万颗,价值又是银价数十万两,内廷供奉每常是有规矩的,皇帝每月光是吃饭的银子就两千余两,供给猪羊每年数万头,薪炭数百万斤,绢、布数十万匹,丝棉、锦、纸、皮毛,各项物资无数,内库十库,每年不知靡费多少,皇上这样贪得无厌,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这一次还不止是要我们进献银两,亦有采选民女三百人充实宫禁的任务一起下来了。”

在场众人,都是面露嫌恶之色。

辽阳镇这个团体还很年轻,朝气蓬勃之余,又是习武强身的武将,所以在女色之上,除了少数人外,多半能够克制,万历在数月之前已经下令取过一次民女,在民间惹出不少事非来,这一次又要在辽阳等地选取,如果阿旨顺从的话,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事非来,使多少人破家!

张用诚一脸无奈,道:“选秀女当然是宫里的老公们负责,下个月就到,这事情还有得头疼。”

宋尧愈一脸不解:“皇上也是江陵当年费尽心血调教出来,幼而聪慧,举一反三,经筳之上,已经深明大道,怎么突然成如此模样?”

惟功则十分冷峻地道:“这不过是原形毕露罢了。”

万历贪财,好色,毫无节制的懒惰。后世有不少人希图替他翻案解释,但以惟功看来,万历确实很聪明,但缺点亦是十分明显,最为要命的,就是寡恩。

对他,对张居正,都是如此!

第573章 教士

宋尧愈道:“现在要紧的是怎么办?”

一语出来,室中诸人都有不胜头疼之感。

皇帝是这般无赖,已经是无可转移的事实,要说国家有难,或旱或水,或是兵灾,国用不足,则要求大家进献,还有话可说。

现在国家承平日久,张居正打下的底子极好,中枢和内库最少攒千万以上的白银,或许还不止!

这样的情形,皇帝将手伸到臣子这里,要求进献,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我只有拒绝,推托之词,请宋老夫子和几个人好好研究,无论如何,将我们的苦心解释清楚。”惟功缓缓道:“一则是军用还未充足,要练兵,御虏,军屯,足粮足饷,才能将这些事办下来。虽有私财,亦未敢挥霍浪费,绝无可能一下子拿出几十万这么多来。二则,是请皇上节制用度,虽然天下为一人之天下,然而未必要以天下奉一人,老夫子,这话改的委婉一些,但要将意思表达的到。”

“是!”宋尧愈有一些名士派头残留在身上,向来和惟功不怎么讲礼节的,此时却是站起身来,肃容答是。

“军情司要小心,最近事务繁多,总有些不对头。”

“是,本司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只是现在情报来源不多,还没有办法推断更多。”

“嗯,继续努力。”

惟功心中隐隐有不安感。

拿顺字行做文章,敌人不是第一次了,特别是张惟贤的锦衣卫和张四维的晋党,顺字行一直是他们的火力进攻的主要目标。

谁都知道,顺字行是惟功的钱袋子,将惟功的钱装子倒空,他也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权势会大打折扣。

现在京城和各地隐隐形成的张党,辽阳是核心地区,所有建设无钱当然不行,而其余各地,扶植一些官员,收买当地势力,打击异己,顺字行的经营也不是那么白璧无瑕,总有一些违规的地方存在。

一旦将顺字行打翻,惟功就成了无根之木了。

但这一次绝不是单纯的打击顺字行,种种迹象看来,敌人所谋甚多。

现在只是没有办法确定,打击究竟是从哪一方而来,究竟是向哪一点?辽阳,京师?顺字行?或是辽阳镇?

一切都有扑朔迷离之感了!

……

……

荷西·马洛卡在辽阳城的街道上行走着,他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青年男子,满头金发,碧蓝的眼睛,加上一脸微笑,虽然高大如狗熊,四周还是吸引了不少孩子跟随他说笑打闹。不管城里已经有多少夷人,象荷西这样的特征十分明显的泰西人,仍然会引发一场小型的围观。

他穿着一袭灰色的长袍,腰间用丝绦束带,脚上穿着麻鞋,胸前是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对他这样出生在荷兰,家境富裕,而矢志替天主传递福音的耶苏会教士,基本上就全部是这样的打扮。

他今年二十三岁,从十一岁就到神学院学习,十五岁之后就开始到海外学习传教,十九岁时曾经到某个大学去进修天文学和几何学……这是传教士的必修课,同时也学习修理钟表,铸炮,制枪,总之将当时欧洲独步于天下的东西学了个七七八八,这才重新踏上旅程。

在马六甲和真腊等地,荷西传教一年,收获不大,当地人仍然是以穆斯林和佛教徒为主,后来饱受心灵伤害的荷西到吕宋等地转了一圈,自信心才恢复了不少。

对他这样的助理修士来说,最好的经历要么是在罗马感受主的荣光,要么就是到南美,到比如巴拉圭这样的耶苏会创立的神国去游历一番,这样对他的自信心会有极大的帮助。

到万历九年时,荷西沿着祖辈留下的痕迹,乘船来到澳门。

这里是耶苏会传教士抵达中国的优先停靠点之一,要么广州港,要么澳门。

与荷西一起抵达中国的还有一个著名的传教士利马窦,也是一个助理修士,以耶苏会传播教义和知识的精神,两个青年在广州分手,利马窦决心走上层路线,他的学识很广博渊深,荷西很佩服他,利马窦本人也是十分自信,他打算在几年之内打响自己的名头,然后到京城服务这个帝国的上层,以上层路线打开局面。

“荷西,这是一个文明国度,相比其余的蛮荒国度,在中国我们更容易获得事业上的成功。”

一想到利马窦当初的话,荷西眼里就是热泪盈眶,到澳门闲住了很久,荷西一无所成,如果不是因为辽阳这里需要大量的教学人才,恐怕自己还在澳门闲住着呢。

此时荷西在武学院教授几何,帮助炮兵学院研究弹道学,每月薪俸五十两,这个收入当然不低,比大多数的中方教员要高的多,毕竟学院以学识为衡量薪资的最高标准,这个时代的耶苏会的成员几乎都受过最严格的科学训练,在那些蛮夷国家,荷西的特长还无所发挥,他很高兴在中国这里自己的知识受到尊重,并且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了。

他的俸禄,除了必要的生活开销之外,几乎全部被他用来购买教学器材,用来和学生及学生家长的交往,对荷西的这种行为,军政当局并没有禁止,在上个月,一个教育司的官员约见了荷西,明确指出,除了在学校之内荷西只准教学,不准传教之外,校园之外和业余时间,他的行为不被约束。

“大明有宗教自由,不强迫任何人信仰任何宗教,当然也不会禁止任何人传教,前提是,不准与大明的现任律法有冲突。”

每当想起这一次谈话时,荷西心里就是一阵激动:赛里斯人不愧是文明国度的创建者!

可惜的是,这样伟大的文明国度,却并没有沐浴在主的荣光之下,这叫笃信者荷西感觉十分遗憾,当然,他对自己的传教工作也就更加的起劲了。

……

……

“亲爱的杜先生,这是我带给贵府的礼物。”

荷西踏上的是杜忠的家门,他很喜欢这些中式小院的样子,宽阔够用的庭院,干净整洁,鲜茶和树木在庭院各处栽种着,给人眼睛以美好的观感和享受。

杜忠的儿子已经十三岁,现在就是在武学院学习初级军官课程,以及五年之后,可以直接到军中担任队官级别的军职。

对军校出来的青年军官的前程,辽阳镇上上下下都十分看好。

竟争当然也是十分激烈,除了教育司的调查工作之外,杜家还要有五位编在保甲身家清白的家族当保人联保,然后再通过考核,不论是头脑,身体素质,还是知识储备,都要有一定的基础之后,军校才会考虑录入。

杜忠的儿子能在百中取一的录取率下被录入,毫无疑问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在学校里荷西也很喜欢这个少年,经常到杜家走动,一来二去的就是熟识了。

只是有一点叫荷西十分沮丧,到目前为止,他发展的信徒只有三家不到二十人,都是在学院做各种杂活的杂役家庭,而且荷西很怀疑那几家平民是贪图自己每次上门的好处才信教的,只是他将这种怀疑深深藏在心底,不愿宣诸于口……如果说出来的话,自己在辽阳的传教工作就太失败了啊!

“荷西教士你又拎东西来,何必这么客气?”

杜忠今日在家,这日是朔日,天气也不大好,早晨开始就是天气阴沉,辰时末刻还下过一阵小雪,这样的天气辽东的土地都被冻的硬梆梆的,什么工程也做不起来,到了午间,天气没有放晴的迹象,城外的土地开化程度也十分有限,杜忠将手下安排去做一些零散的室内活计,比如城中那个忠烈祠堂的室内修缮和装潢工作现在可以加急进行了。

大祠堂现在已经成为城市中心,整个祠堂全部用大块的条石为基,足有一百多级的石阶为底,然后又是芜殿式的高大建筑,大殿之中,可以同时容纳过千人,是九楹五进的超大殿堂,祠堂殿前是极大的广场,足可容纳数千人之多,站在高处,沿着大殿底座是大块的草坪和树木加上山石点缀的市民广场,足可容纳十万人以上。

用惟功的话来说,每个城市都需要一个中心,除了优裕的生活之外,精神上的满足亦是必须。事实上中国最大的市民阶层形成于北宋,开封城就有大相国寺和皇宫外围等各种中心,北宋的市民生活极为丰富和优裕,皇室也没有以前那样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感觉,金明池龙舟竞赛可以充许数十万开封城民旁观,上元佳节灯会时,官家会在宫城城头与民同乐,一起观灯看景。

惟功当然没有建一个皇城和金明池的打算,不过建一个市民中心,与辽阳大大小小的小区和生活服务区配套起来,这倒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大祠堂,表彰和纪念烈士,以鼓励后来者,这样的建筑成为市民中心的标志性建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配上大广场,大阅台,超级牛气的市民广场就初见雏形。

当然,辽阳这里在不久前不仅是小农经济,还是类似农奴的军户为主的居住区,想一下子跨越成为拥有大量市民和学院,加上职业军队和强大海国的工商城市或国家的雏形,目前来看,还为时尚早。

现在的辽阳,只是拥有蓬勃的活力,在未来一切都有可能的发展良机,当然,也拥有放眼整个大明都位于前列的富裕财力,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是如此。

“理所应当,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荷西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客套,在中国几年,他的汉话已经说的十分流利,几乎没有一点儿口音了。

第574章 破脸

“老师。”

杜兄家的老大过来给荷西行礼,身边还有几个少年,荷西认得有一个是姓李的,似乎是医学院里头的学生。

医学院里不仅是有泰西的传教士和译本医学著作,也有阿拉伯的译作,更有几个从阿拉伯过来的医生做老师。

和后世穆斯林的故步自封不同,明季的阿拉伯还算是半个文明国家,特别是医学上的成就在此时应该是在西医之上,西医的解剖学才刚开始进步和发展,阿拉伯人已经玩这个很久了,在人体结构和脏器构成和医药学上,阿拉伯人还保有着一点领先地位。

不过,这个宗族和其代表的国家还没有经历文艺复兴,整个宗族和国家都日趋保守,如果不是处于东西方的中间地界,恐怕会堕落的更快。

荷西对这些家伙没有好感,不过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些赛里斯少年。一个个聪明灵秀,长相斯文,又极有礼貌,每次和这些少年交流时,他都有一种十分愉悦的感觉。

“给大家每人送一令纸,我知道你们的新年就要到了,我们也快放假,不过我不会留在城中,所以年礼就提前送了罢。”

“教士你不留在城里过年要去哪里?”杜忠和浑家一边将教士提来的大包礼物接下来放好,一边诧异地回问。

辽阳现在的情形是这么好,大家都摩拳擦掌的要过一个好年……想起以前过年时是真能愁死个人,想方设法,就是要筹一点钱,割一两斤猪肉,配一点白菜,加上白面,一年到头吃这么一次,就算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有了交代。

现在么,牛肉猪肉鸡肉还是羊,随便吃,杜忠家屋檐下就吊着两只全羊,冻的梆梆硬,肉红里透白,白里透红,可以一直慢慢割着吃到过年,还有后院养的鸡,厨房里吊着的熏肉,大缸子的各式酱菜都摆放好了,足可过一个十分丰裕的新年。

一听说这高个泰西教士不在辽阳过年,杜家的上上下下,都有难以想象之感。

“我们耶苏会不仅有神操和四愿之外,每个月都有三到七天的小避静,每年有一次四十天的大避静,不论是总会长还是身居什么职位的,都是必须要遵守。”

杜忠知道教士的四愿就是绝财,绝权,绝色,然后效忠他们的什么教皇,这个大避静小避静倒是没听说过。

“就是每年找一定的日子和时间,自己独居修行,不见外人。”荷西笑道:“我打算在新年期间,徒步到金州中左所去,四十天时间,差不离够打一个来回。”

“就自己在路上走?”

“按主的福音书要求,应该是学主在旷野中行走,不过我担心以辽东的天气,旷野中我会蒙主宠召,所以还是沿官道走,方便休息和补给。”

“就算这样也是太辛苦了。”

杜忠感慨道:“你们洋教士,倒是比俺们的和尚道士虔诚啊。”

荷西还没有说话,有人在一旁道:“大哥!”

“怎了,老四你有话要说?”

“是。”杜礼一直阴着脸坐在一边,他对大哥家里的一切都看不惯,但他是上门来游说大哥和二哥几个的,所以必须按着性子呆在这里,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怎么就这么信这个教士?这些方外的人有什么实诚话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引,成么?”

“你这是什么话?”饶是杜忠谦和守礼的性子,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的感觉。当下气的脸红脖子粗,怒道:“教士虽说是方外人,但也是老大的先生,上家里来还带了礼来,你这么说话,还有一点礼行没有?”

杜礼只是冷笑,他可是禀膳生员,大明统治阶层的外围份子,虽不是官员,可也不是普通的百姓和军户能比的,就算是杜忠这样的百户,在他面前也根本不算什么。

他今日上门来是有事提点一下这几个堂兄,毕竟自己幼而失亲,不是宗族的这些人也很难中秀才,但如果大哥他们执迷不悟的话,他也懒怠多管了。

“舍弟读书人,实在是……”

“呵呵,我明白,我明白。”荷西一脸笑容,只是多少有些尴尬,他起身就要告辞,杜忠也起身预备送他,此时大门前又是来了一个熟人,却是李达提着几只血淋淋的猎物,大步走了过来。

“哟,是荷西老弟。”李达也见过荷西几次,信教的话题从来不肯谈,不过老是喜欢和荷西扯泰西的风土人情,算是半个熟人了。

当下将手中一只硕大的黄色野兔子往荷西怀里一塞,李达笑道:“今儿出去打猎,咱这火枪可比以前的弓箭和套索强一万倍,也就去了两时辰不到,打了两只獐子,两只傻狍子,还有十来只兔子,野鸡,估计也就够吃半拉月的,家里的半大小子吃肉就是凶,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好,多谢。”荷西接了兔子,赶紧就是告辞。

李达见他神色匆忙的模样,有些奇怪,却也不以为意,只将怀里抱着的大大小小的野物径自抱到厨房放下,待他出来,听到杜礼的话时,却是气炸了肺。

“大哥你听我劝,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李达的事。”杜礼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已经不想在这里久待了,大哥家里的一切都叫他感觉不舒服,侄儿和那些同学们学的东西,家里的摆设,说的话题,来往的客人,没有一样不叫他浑身难受的,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道:“甭看李达现在天天舒舒服服的没事,现在城里生员缙绅们闹腾来闹腾去,几次生事,岂不都是因为此人?他殴打的不是百姓,是生员,有不少大老爷说了,不要说打人了,便是这些兵痞抢各家的一只鸡,也非得插箭游营,弄辽阳镇一个大大的难看不可。现在有这样扎实的理由,岂能善罢甘休?实话同你说吧,一会子我就要到学宫去,众位同年好朋友聚集,再一次到分巡道衙门去递呈子,总要在年前就有一个说法才是。挨打的那位也递了状子给巡抚衙门,听说巡抚颇有意亲临辽阳,大哥,你们现在过的是不错,但那是张惟功拿私财贴补,这是邀买人心,图谋不轨啊!”

“混帐小王八蛋……”

李达听的大怒,他的脾气原本就是暴躁,当兵之后每日训练当值才能把身上的能量发泄出来,所以精锐军队绝不能闲,他已经是一个龙骑兵军官,如果是正常情形下,他现在应该带着部队训练,拉练,每日将身上的精力吼光,用光,而现在因为有事情未决,上头叫他暂且休假,这一休就已经是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继续休到何时,现在他每日就是在家吃肉喝酒,自觉练一下火枪和保养枪械,除此之外就是出城打猎,每日闲的发慌,这一身脾气真不知道怎么发出来。

此时一听到杜礼的话,李达大步冲上前去,将杜礼的衣襟领口一拉,右手握拳,怒道:“老子今日再狠狠揍你一顿,正好凑个整。”

“李达,你这浑人住手,这是杜礼。”

“杜礼算个鸟……”李达下意识答一声,接着才省悟过来,脸上怒气渐渐消失,看着一脸惊惶的杜礼,李达吐了口唾沫,道:“以前都将秀才相公说的天上人一样,最不济也是圣人的门徒,现在看来,真是狗屁!”

说罢,也不和杜家人多说,气冲冲大步离去。

“这厮果真是该死,这死军汉,真真该被拉到西市去斩首。”

杜礼刚刚吓的差点尿出来,李达沙锅大的拳头在他脸前晃悠,差点就砸在自己脸上了。堂堂秀才相公,斯文场中的人物,每日接触的不是秀才就是训导老师,要么就是各衙门的大人,哪里想过,会被这么一个粗人军汉拉着脖子,差点就被痛殴一场?

这会子杜礼倒是忘了,自己也是出身军户,就算是当了秀才相公,以后中了进士当了官,后代仍然是军户身份没得改,只是成为官绅之后,在各卫各都司也是地位崇高,不会被当成普通的军户人家看待罢了。

“你自己亦是军汉的后人。”杜忠脸若寒霜,感觉已经认不得这个堂弟了,种种行径口吻,实在是和自己和杜家的亲朋都格格不入,他冷然道:“既然你是贵人,不认祖宗,我们这里实在是空不得下你,还请早行吧。”

“哼,大哥,我是好言相劝,听或不听,在你们自己了。”杜礼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抱了一拳,转身便走。

在杜礼离开之后,杜老太爷才从厢房里出来。

杜忠对他道:“三叔这下你看到了吧?小四已经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彼此不同心,你老虽然想家族和睦,我看还是算了!”

“随你们吧。”杜老太爷无奈道:“世事我已经看不明白。以前都说训导老爷们为人方正,有大学问,生员们也是有学问的,可他们现在就是和咱们总爷过不去。若没有总爷,我等又哪有现在的日子可过?”

“不论是谁和总爷过不去,我杜某就一定站在总爷这一边。”杜忠凛然道:“全辽阳的军户,肯定也都是这样想的。”

“多事之秋。”杜老太爷人老成精,知道事情可没这么简单,不过现在已经快到万历十一年,张惟功在辽阳经营近两年,根深蒂固,连杜忠这样厚道稳重的性子都能说出不论是谁,都要跟着惟功走到底的话头,整个辽阳民心,可想而知。

第575章 看望

李达到家之后,兀自气咻咻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浑家赶紧递了热茶汤来,用的是枸杞和姜熬成的汤水,怯寒去湿,这大冷的天,喝了自是十分舒服。

这些都是自中左所上岸的货物,辽阳人不知道枸杞是西北过来,也是统称为南货。

李达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汤水下肚,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一五一十,将自己受气的经过,告诉妻子。

他总料妻子定与自己一起痛骂杜礼,不料浑家瞧瞧他的脸色,怯生生的道:“当家的,要不然,咱们备些厚礼,送给杜家那老四?他打小我看着长大的,读书是好,不过人的性子很喜欢财货,这两年听说帮人做了不少包揽诉词代打官司的事情,就是为了捞钱。他现在在学官和几个大老爷跟前是有面子的,难得有这熟人,何如恼了他?”

“你这是什么话?”李达满肚皮的不痛快,说道:“人家抽我的左脸,倒将右脸送过去?上次那洋和尚荷西说这话,我嘴都要笑歪,咱们还真要做这样的事?”

“当家的,常听人说,忍一步海阔天空……”李达浑家原本不擅言词,妇道人家,哪里懂说什么场面话?不过最近她常常上街,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李达现在已经成为城中双方角力的棋子,生员和官绅和分守、分巡各道衙门都在拿李达作伐子,借着此事与总兵衙门打擂台,两边公文来往,一边要提人审问,一部护着不放,笔墨官司已经打到辽东巡抚和蓟辽总督那里,再往上,就是京师兵部和朝廷中枢了。

这些话或多或少也影响了李达妻子的心情,这些天中夜经常不能安睡,总是从睡梦中惊醒……有无数次,她梦到自家男人被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士捉了就走,五花大绑,送到菜市口去斩首,四周还有不少秀才相公在拍手称快……她是真没有想到,自家男人,怎么就落到如此的田地?

要知道,李达被生员仇视,这给他的妻子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庞大压力。生员可不是后世表现的那样是穷酸秀才,或许也有屡试不中,不擅经营的穷秀才,年过中年,教个私塾混碗饭吃,但多半的生员只要稍加经营,日子总不会难过,而且在识字率只有百分之五,童生成为秀才又只有百分之五的残酷考试制度下,成为秀才相公,在很多乡民眼里已经不是普通人,在乡间,百姓有了冲突,请来的断事人,一般肯定会有一个秀才相公,相公说出来的是书上的道理,大家听了才会心服口服。乡绅家里的红白喜事,少不得要请几个相公迎送宾客,要是厅厢里真的全部是白丁,花钱再多,也挣不得什么脸面。

朝廷有什么文告法度,当然也是相公们解释的最为权威,而秀才相公屡试不中的,也就成为乡绅阶层的一份子,来往的全部是官绅世族,什么法度律令,基本上也就把持在他们手中,他们的解释和判断,是某一乡一村一甲一里全部百姓对律令和当今世道的全部依凭。

这也就是明末之时,江南时有反抗税吏催科的市民和乡民大暴动,只要一个乡绅一句话,出动几百上千的佃户和百姓是很稀松的事情,到了清兵到江南后,剃发,催科,不得江南士绅人心,这才引发江浙一带此起彼伏的反抗,黄宗羲顾炎武顾杲东林四公子,都是振臂一呼,应者景从,黄宗羲一介文士,一声号召,便可率领数千百姓和自家佃户自成一军。

辽阳城中,秀才比江南更为稀少,所以地位更为崇高,这也是杜礼今日和李达发脾气,将荷西逐出的底气所在。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件事,杜忠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杜礼赶出门去,有一个相公在宗族之中,杜忠虽是官身,不需优免照顾,杜义和杜廉等兄弟,杜礼却是可以将他们荫庇下来,不需再服徭差力役,家族的田亩,也有几十亩可以彻底免税。

杜礼的底气,便在于此,而他的失误,也在于此。

现在别的地方徭役也有改为应募,这是张居正留下的善政之一,以前都是按里甲轮值抽发,什么门子禁子更夫牢子驿夫轿夫等等,全部是抽征力役,现在官府改为佥募,就是拿钱来雇,有明一代,对百姓来说,这是第一等的善政。

只是执行起来肯定有拖延的,有不愿执行的,现在京里阁老们要“以宽为政”,估计地方更加不肯多花冤枉钱,这些力役,估计还是会以徭役形式存在下去。

在辽阳,佥募却是执行的十分彻底……原本屯堡之中就全部是募工,各地的建筑工程也是全部募工,包括军营里的夫子,亦是募集而来。

到处都是募工,加上军户制度被屯堡破坏,各指挥现在已经无法找到自己麾下的百户,里甲原本也不行于辽阳,各衙门想继续抽用徭役也找不到人……总不能到大街上去拉壮丁,去抢人?

大老爷们也得俯下身段,要么能省则省,少用些仪从元随,要么就得从公使钱里多拿一些出来募人,这一来,怨气当然充足,而杜礼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没有给家族实际的帮助和利益,而又盛气凌人,杜忠将杜礼赶出门去,也就势所必然了。

“算了,你别管了。”李达感受到了妻子的凄惶和害怕,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他只是一个小军官,而且跟随总爷的时间不够长,在军中除了杜义杜廉兄弟外也没处下几个真正有交情的兄弟,虽说大家全部是袍泽,可袍泽之间也有亲疏远近,上次出兵,自己这狗怂脾气硬,也没说和佟士禄马光远等真正的军中大人物攀上点交情,没有交情,谁会真心替你说话?就现在自己替辽阳镇惹出来的麻烦,佟士禄会不会如在沈阳近郊那样护着自己,谁能说清楚?就算是辽阳镇拿自己去把这些烂污的糟心事给抹了,恐怕上上下下的兄弟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或许会有人心寒,可谁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出头扛事?

“老子会想办法!”临到最了,李达也只能用这样虚无缥缈的话来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自己。

“李达在家吗?”

外头突然传来有人进院门的声响,先是问了一声,然后就听到门户吱呀一声被推开,李达一轱辘从坑上跳下来,刚刚说了半天的糟心事,这一下,心还真是有点慌乱!

不过他就是硬项脾气,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转为一脸的倔强!

哪怕就是有人来拿他,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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