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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洗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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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接待站是座金碧辉煌的大酒楼,突兀地立在荒山石坡上,怎么看怎么碍眼。吴兰心喃喃道:“如果这座楼是出于廖烟媚的设计,我对她可要失望了。”
这时一个清秀干净的小厮迎上来,“各位请随我进楼,不要乱走。各位带来的随从可以在山坡下安营搭帐,无须进楼。”说罢,引着众人往酒楼走去。
丁香轻声道:“酒楼就在眼前,小孩子也知道往哪儿走,为何还要派人领路?”
吴鹤逸垂头凝视脚下的土地,“‘女阎罗‘是三毒之中名声最响亮的,要多加小心。”
童天赐命随行的管事与下属在山坡下择地安营,他们兄弟几个与吴兰心师兄妹三人跟着小厮进了酒楼。一踏进酒楼,他们的脚步都不由为之一顿。
丁香喃喃道:“少林罗汉堂的大智禅师、武当真武院的子冥道长、霹雳堂堂主、唐门门主、华山掌门、昆仑派主、峨嵋掌教、南宫世家的公子、慕容世家的少爷、东方家的长老、欧阳家的大小姐……这简直是个小规模的武林会嘛。”
武林中历史最悠久、声望最高的七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纵然是四大奇门、医毒六异纵横江湖的时候,这十一家门派在武林人心目中的地位仍是不可替代,这些人怎么会恰好聚在一起?
大智禅师一见他们就站了起来,直直地走到吴兰心面前,合掌施礼,“幸会幸会,老衲与女施主数番交手,时至今日,才有幸一睹真颜。”
吴兰心笑道:“小女子只是以诡计小胜过大师那么一两次,大师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吗?”
大智道:“为了敝寺四宝,吴施主远避千里,大闹雪山,折腾了这么久,牵连了许多人,现在也该把四宝还给敝寺了吧?”
吴兰心道:“我也很想把东西还给你,免去以后的麻烦,可惜药早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就算开膛洗肠也找不出来,如何还法?”
大智脸色铁青,“你……”
童自珍上前一步,长揖施礼,“大师请了。”
大智急忙侧身不受礼,“公子乃‘帝君‘之后,如此大礼老衲受不起。”
童自珍道:“三十年前先父先母曾去贵寺做客,与贵寺的前任掌门交谊深厚,晚辈怎可失礼?”
大智叹道:“提起此事,老衲更不敢受礼。令尊令堂去敝寺时,正逢大魔头杨洪烈趁本寺五位长老闭关之机上门挑衅,本寺弟子伤亡惨重,若非令堂出手相助,本寺定然深受劫难,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童自珍一提起三十年前,吴兰心就猜到他的用意,所以大智的话音一落她就冷哼一声,“‘帝君‘夫妇已经去世,人走茶凉,还提这段交情作甚?”
大智正色道:“帝君夫妇对敝寺有大恩,当年敝寺的前任掌门曾说过:白云舟若有用到敝寺之处,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童自珍道:“晚辈幼患奇疾,阿兰心急之下,不知轻重,盗走了贵寺四宝,药已入腹难以还回,《易筋经》尚在,就此奉还,还望贵寺看在两家以往的渊源上不要多加怪罪。”
大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套住了,但当着满座英雄他还能说什么?如果四宝还在少林,童自珍以“帝君”之子的身份去求,他们也许会设词推托,但对方先斩后奏,事已至此,这个顺水人情不做已不可得,只能苦笑着接过《易筋经》,“公子若早表明身份,何至于此?”
童自珍道:“晚辈身负深仇,晦言身世,以致事情越弄越大,还请大师见谅。”大智叹了口气,也只得收起《易筋经》返座。
小厮刚要引领童门一行人入座,忽又有人拦在前面,童无畏走在丁香前头,她能感觉到他背上的肌肉猛然绷得紧紧的。
拦住他们的中年人高大雄壮,但神态温文,虽然外貌粗豪,给人的感觉却象是个温柔的丈夫、慈爱的父亲,身后跟着的少年和他有几分相像,身形却嫌单薄了些。中年人抱拳道:“老夫雷阵,这是犬子雷霖,有事想要请教童大公子。”言语虽然还算客气,神色却不太友善。
童天赐微笑还礼,“原来是江南霹雳堂堂主,有话请尽管问。”
大凡长得美貌之人,不管男女,多半因得天独厚、受人宠爱以致变成骄傲自私,而眼前这个英俊到极点的青年却这么温文有礼,着实难得,雷阵的态度不由得缓和下来,“老夫是想问‘地裂之珠‘的事。”
吴兰心迅速地看了童自珍一眼,她在雪山上炸毁山路、引起雪崩的“地裂之珠”是童自珍的,他是从哪儿得来的她可不晓得。
童自珍走上前对雷阵深施一礼,“晚辈童自珍,堂主问的莫非是在祁连雪山上造成雪崩的那样东西?”
雷阵道:“正是。”
童自珍道:“那不是‘地裂之珠‘,而是先师生前一时兴起研制出来的玩艺儿,后经晚辈加以改良,效果看似是‘地裂之珠‘,其实不是。”
雷阵问:“令师何人?”
童自珍道:“先师的名号上天下忌。”
雷阵心中一震,别人若说出这番话来他也许不信,但天忌先生聪明绝世,研究出一种可与“地裂之珠”相媲美的火器也不是不可能,心里不禁半信半疑起来,目光在童门诸子身上一一扫过,尤其在童无畏身上流连甚久,盯了他的脸半天,而后转向童归尘,“六公子,两个月前你在东方夫人的小楼下曾用过本堂的烟弹,那时与公子同行的人是谁?”
童归尘毫不犹豫地道:“那是本门的属下。”烟弹乃属寻常火器,霹雳堂卖的多得多,他用不着否认那不是。
雷阵又盯着童无畏的脸看了半天才道:“那也许是老夫弄错了,贸然打扰,尚请见谅。”
童天赐道:“不妨事。”
等雷氏父子走回他们的座位,童无畏才松了口气,对吴兰心道:“多谢。”
吴兰心道:“多谢我的面具?那颗‘地裂之珠‘是你给自珍的?不是他自制的?”
童自珍道:“学有所长、各有专精,我不是万事通,什么都懂。”
吴兰心道:“三哥,你和霹雳堂有什么关系?”
童自珍轻声责备:“阿兰,不要打探义兄的过去。”
童无畏道:“没关系,她不问我也打算说出来了,等有空……”他的语声忽顿,苦笑一声,“咱们只是进来吃顿饭而已,怎么连想走到桌子那儿去都这么难?”
童归尘迎上第三拔拦路人马,叹息一声,“二长老……”
东方胜道:“晓鸿,长老们已经一致同意罢免东方云山族主之位,让你来接替。跟我们回东方世家吧。”
童归尘默然半晌,目光在众兄弟与长老们的脸上来回扫过,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能不能让我想一想?过一段时间我再答复好不好?”
东方胜和其它长老也看了看童门众人,东方胜道:“好,我们不逼你,不过英雄大会过后,你一定得有个答复。”
“我明白。”童归尘避开了长老们希冀热切的目光,却正好对上了刚刚进门的几个人的视线!
三男三女六个年轻人跨进门来,竟是贺东兄弟、纪西兄妹、田翠衣和霍朱衣六人!他们进门后也看到了童门诸人,神色都不由得一变。
童自珍看见霍朱衣心里只有歉疚,童归尘的反应却大得多,双拳紧握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再不敢往那边看一眼,吴兰心在他耳边轻笑,“真是冤家路窄啊。”
童归尘有些生气地看了她一眼,童天赐也给了她一个白眼,童自珍低声喟叹:“阿兰,洛阳城外田翠衣那一剑并没斩断他们之间的情丝,你得再想个办法。”
吴兰心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出了办法,只是缺少好的材料与适当的时机,如今倒有合适的机会。”
童自珍问:“什么办法?”
吴兰心道:“不顾天理、不择手段,这话虽是你先提出来的,但我若是真的做了你一定会阻止,所以还是等我做出来后再让你知道吧。”这时又有一人在门口出现,她的眼睛一亮,如飞燕投林般扑进这人怀里,“二哥!”
童忧微笑着抚了抚她的乌发,与他一起走到童天赐面前,叫了声“大哥”。
童天赐的目光象钉子似的钉在他脸上,而后转动眼珠看向门口。那里自童忧以后再无人进来,半晌以后他才微露失望之色,叹了口气道:“坐吧。”
这时一个彩衣少女象飘的一样旋舞着来到他们这张大桌前,盈盈下拜,“公子小姐们想吃点儿什么?”
她长得虽非绝美,却正值青春年华,脚步轻捷,黑发飘扬,眸光清澈,笑容灿烂,看上去既天真又媚然、既无邪又妖娆,气质和吴兰心有点儿象,童自珍不禁问:“你是红袖吗?”
少女道:“不是,红袖是我大姐,我叫彩袖。”
童忧笑道:“好名字!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彩袖按拍低和:“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霄剩把银杠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她提起酒壶倒了杯酒捧到童忧面前,“公子思念的人是谁?今朝又与谁重逢?”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仍然搂着童忧不放的吴兰心。
吴兰心与童忧如此亲热,童自珍并无不悦,童天赐的脸色反而难看,伸手一拉一推,童忧就坐到了他身侧,而吴兰心却被他推倒在童自珍身上。
他突兀的举动让弟弟们都一愣,童自珍咳嗽了一声,“彩袖姑娘,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你就看着张罗吧。”
彩袖盈盈施礼,“是。”把酒杯放到童忧前面象,来时那样旋舞着走了。
丁香道:“这个女孩不简单,我猜她就是红袖。”
童自珍拿起彩袖倒的酒嗅了嗅。吴兰心道:“这是人家姑娘倒给二哥的,你抢什么?”
“我只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下毒而已。”童自珍又将酒杯放了回去。
吴兰心调笑道:“二哥这么气质优雅、风度翩翩,哪个女孩忍心毒死他?”
童忧警告地瞪她一眼,“别开玩笑!”
童天赐面沉似水,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童氏兄弟面面相觑,不知大哥为何突然如此反常,只有吴兰心心里暗笑,第一次觉得姐姐坚持扮回男装不是个坏主意,童天赐爱的竟不是赵轻梦,而是童忧!
也许连童天赐自己都没发觉他之所以对赵轻梦那么在意,是因为他在一个女子身上感觉到了童忧的特质,他不能去爱身为男人的童忧,所以下意识地拿赵轻梦代替。
忽然一道人影立于席前,面目俊秀、风度翩翩,笑吟吟地对童忧举杯,“在下慕容凤翔,世居京陵,排行第三,对有忧先生仰慕已久,能否有幸请童二公子喝一杯?”
童忧一愣,下意识地举杯还礼,“当然。”
慕容凤翔一饮而尽,无视童天赐尖锐的视线,在另一张桌子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到童忧旁边,道:“童兄虽然穿着落拓,却偏偏带着种优雅气质,如同文采风流的名士,实在不象是冶刀铸剑的名师。”
童忧微微一笑,“多谢慕容公子抬爱。”
慕容凤翔却又一叹,“只可惜童兄之风采如岭上之月、绝巅之花,虽然美丽,却过于高洁,难免孤寂。”
童忧心中一震,想不到这个好似玩世不恭的纨裤子弟竟有一双利眼,能看透自己的心事;而且也有胆量,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自己等人攀交。
虽然童门的势力不小,但目前与至宝楼恩怨难料,两相权衡之下,别人当然更顾忌至宝楼和它的后台天圣宫。
抱歉抱歉,写错了吴鹤逸的名字,谢谢CC大人提醒,否则阿鹤要找我算帐的,我会改正的。
另外:现在我只要一开机桌面上就先出现一个窗口,提示:
Translation Class Name:Lx_Control_Control_Center_CLS
Translation Window Name:
Translation Message:
这是什么意思?俺的电脑水平很差滴。

摆阵任君行

吴兰心微笑插话:“久闻武林四大世家中,最富有的是南宫,高手最多的是东方,最博学渊闻的是欧阳,但最多才多艺的却数慕容。而当今慕容世家的三公子风流倜傥,琴棋书画、丝竹弹唱样样皆精,乃是慕容世家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倚马斜桥、一掷千金的名声,也是武林皆知。”
慕容凤翔笑道:“过誉,过誉了,在下虽然略通小技,但哪里比得上童门七子当世人杰,秀出群伦?姑娘智取少林四宝、计盗欧阳藏书,易容潜踪远遁千里之外,视绿林群豪如无目;纵横雪山,悠游重围之中,跳万丈深崖而无恙。岳阳楼头,更是剑断红袖刀、技压九鼎城,更兼言锋锐利,语惊四座,将天下英雄的心理都看透,在下对姑娘的胆识才华早就敬佩万分、仰慕不已。”
吴兰心噗哧一笑,“公子出口成章,吹溜拍马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二人一搭上话,你来我往,说起诗词歌赋、品评时人文章,越谈越投机,童忧被勾动谈兴,也不时插上两句。她出身于九鼎城,自幼耳濡默染,对风花雪月、声色犬马之类懂得也不少。童天赐幼失怙恃、流浪江湖,虽然创立了童门,但对于有闲有钱人的消遣却半点儿不通,见三人言笑甚欢,心里越发气闷。
眼看大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喝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个弟弟都暗自惴惴,唯童忧没注意到,童自珍则是不动声色等着看吴兰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彩袖手上托了个大托盘又旋舞而来,满满几盘菜连一滴汤水都没溅出来。
童忧鼓掌赞美:“彩袖姑娘,你的轻身工夫真好。”
彩袖将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眼波流转、巧笑嫣然,“我只是喜欢跳舞,平衡掌握得比较好而已。”
吴兰心凑兴道:“既然如此,你就给我们跳一支舞如何?”
“好啊。”虽然回答的是吴兰心的问话,彩袖的目光却笑盈盈地看着童忧,“如果跳得不好,请公子不要见笑。”
“哪里。”几杯酒下肚,童忧的兴致也提了起来,一指慕容凤翔腰间别着的青笛,“慕容公子,不如你也献技吹奏一支如何?”
“既然童兄有兴,兄弟当然愿意献丑。”慕容凤翔爽快地应允,举笛就口,吹出一串婉转流丽的音符。彩袖按拍低和,舒衣展袖,真就在桌前舞了起来。
他们这一桌的热闹吸引了众多目光,慕容凤翔笛韵雅致,而彩袖的舞姿却柔媚万端,举手投足、扭腰甩袖,莫不柔若无骨,偏又和笛声配合得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两者格格不入,而且无论是弯腰还是旋转,明媚的眼波都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童忧。
吴兰心鼓掌喝彩,对童忧笑道:“跳得真好,是不是?”
童忧也含笑点头。
吴兰心又道:“我姐姐跳得比她更好,可惜二哥没看到。”
童忧一愣,阿兰明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又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她下意识地瞟了童天赐一眼,见他一脸阴黑地举杯狂饮,手边还倒着几个空酒壶,不禁吃了一惊,“大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童天赐一向自律甚严,没什么酒量,且不说酒喝多了伤身,如果在这个场合醉倒,那可真是给全武林当笑话看了!
童天赐也自知有点儿失态,勉强一笑,“兄弟们好不容易又聚到一块儿,我心里高兴,你们继续乐你们的,不用在意我。”
怎么可能不在意?童忧伸手抢下他手里的酒杯,“别喝了!”
童天赐酒被抢走却没有生气,脸色反而比刚才好了许多,拍了拍童忧的手道:“请彩袖姑娘过来坐吧,咱们跟她打听打听廖烟媚的事。”
弟弟们都松了口气,大哥脾气不好时也只有二哥能制住他,吴兰心却不屑地撇了撇嘴,真是的,一得到姐姐的注意力马上就又恢复成那个英明神武、好象无所不能的臭模样了,简直幼稚得象个小孩子!
因为童天赐和童忧兄弟间的小小争执,慕容凤翔的笛和彩袖的舞都不自觉地停了,童忧就招手让彩袖过来坐到自己身边,童天赐目光闪动了一下,对彩袖微微笑道:“彩袖姑娘,你能经常见到你家姑娘吗?”
“当然能。”彩袖傲然道,“我们这些人里姑娘最喜欢我了,常说我的脾气禀性和她最象呢。”
童天赐道:“你家姑娘家学渊源,毒术一定很高明吧?”
“当然高。我家小姐如果想毒死谁,就算这人知道我家小姐想毒死他、就算我家小姐明明白白地站在他面前、无论他怎么小心防范都逃不过我家小姐的毒术,甚至在他死的那一刻,都意识不到自己要死了。”
在座的人都不由得耸然动容,无声无息、无形无影就能至人于死,倘若廖烟媚的毒术真有彩袖说得这么厉害,那真是天下无敌、无孔不入了。
这时受到慕容凤翔的行动鼓舞,旁边的桌上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一人当先抱拳见礼,“在下南宫少城,久仰诸位的大名。”
童氏兄弟也起身还礼,童天赐道:“我等也久闻南宫六公子之名,今日幸会了。”
后面的人也上前见礼,俱都是少年有为的年轻人。大家各自落座,南宫少城开门见山地问童天赐:“童兄对这一次的英雄大会有何看法?”
童天赐淡然道:“前古未有的热闹,也是前古未有的凶险。”
南宫少城击掌道:“童兄说得真是一针见血!且不说廖烟媚想方设法把天下英豪都召集于此意图为善为恶,单只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结仇有怨的、沾亲带故的,纷纭复杂、纠葛缠绕,牵一发而动全局,如同一大堆干草,只需一点点火星就能烧成燎原大火,想必连廖烟媚都无法完全控制,人人都如危巢中卵,岂是一个‘险‘字形容得来?”
慕容凤翔道:“话虽如此,但我辈既是武林中人,逢此盛会,岂能不至?倘若只顾惜自己的生命,干脆做个平常的小民百姓,一辈子不要出头算了!”
这话如果是从一个刀口舐血的江湖草莽嘴里说出来并不奇怪,但慕容凤翔仍世家子弟,一生养尊处优,即使经历过风浪危险,也不能和成天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一般武林浪客相比。四大世家生活富足,仆从如云,可以说是武林中的贵族,慕容凤翔能有这般舍生的勇气,着实难得。童氏兄弟都不仅对他投以佩服的目光。
别人的眼光还罢了,但看见童忧对着慕容凤翔颔首微笑,童天赐的心情又坏了起来。
吃罢饭,酒楼在楼上安排客房给他们歇息,这一天陆续到了不少人,都被留了下来。
吴兰心和丁香进到客房,发现房间的布置固然豪华,但却一个窗户也没有,丁香到走廊上转了一圈,吴兰心上三楼看了看,都是没有一个窗户、甚至没有一道裂缝。
丁香道:“这个楼有些古怪。”
吴兰心道:“这里既然是第二关,没有古怪反而奇怪,不过这么大一座酒楼,顶多弄些机关翻板之类,总不会一夜之间整个楼都陷到地底下吧?廖烟媚如果能做到这点,她就是神仙了。”
丁香沉吟,“她若是想一网打尽与会群豪,不必让楼陷入地底,十几斤炸药就能让这么大一座楼飞上半天。今晚咱们还是轮流守夜的好。”
吴兰心打了个哈欠,“用不着,这种事童家那几个兄弟自然会做。”
丁香讶然睁大她那双柔波般的双眸,“他们做,你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
丁香定定地看着她,笑了,“阿兰,你真的变了不少,你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信任人了?即使他们的人品让你信任,但你能信任他们的能力吗?”
“他们的心眼儿虽然比咱们少了点儿,但论起脑袋瓜的聪明比咱们只强不弱,在这种情况下,再心眼儿少的人也会变得多疑,他们丝毫也不敢大意的。你若信我,就安心睡觉。”
丁香久久地看了她半晌,轻笑一声,“我信任你,你既然都信得过他们,我还有什么信不过?”
她们不管不顾,倒头睡了一夜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梳洗过后到了一楼大厅,赫然发现大厅变成有八道楼梯,分八个方向排列,酒楼内所有的厅柱、画屏、桌椅等等也分八方,陈设一模一样,就连大门都多了七个,和昨日的景象大不相同,让人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往门外看去,只见一片浓雾弥漫,外面的山石树木丝毫也看不见,也分不清自己昨天是从哪个门进来的。
厅内的人已是济济满堂,众人都摸不透这第二关在弄什么玄虚。吴鹤逸早已在座,她们走过去与他同桌,丁香问:“怎么你一个人?童家的兄弟们呢?你不是和童无畏住一个房间?”
“他们晚上轮流值夜,也许会多睡一会儿,我走时童无畏还在睡,我没叫他。”
“这个大厅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童天赐说我是童门的客人,不肯让我值夜,难得他好意,我就没推却,晚上睡得很熟,什么也没感觉到。”
“寅时这座楼摇晃过一会儿,好象还有点儿旋转,有不少人出房看,那时大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慕容凤翔走过来插话,说完了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能做出如此庞大的机关,吴兰心不能不对廖烟媚刮目相看。
丁香问慕容凤翔:“慕容公子一夜没睡?”
“不,我下半夜没睡,我和南宫少城同屋,他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我们是世交,他又是个精细的人,我信得过。”
辰时报时的云板响起,一个水红衣裙的少妇从一道楼梯仪态高雅地走下来,停在倒数第三级楼梯上,微微俯视着众人,“诸位,外面的浓雾半是天生、半由阵法生成,雾中不仅有阵法,还有机关和毒虫,不过请放心,这只是一个迷阵,机关不足以杀人,毒虫也不会致命,不论尊、卑、主、仆,谁能安然通过,谁就继续上路。”
有人问:“如果过不去呢?”
红袖夫人道:“那就请君回头,不必去断鸿谷了。”
丁香低声对吴鹤逸道:“奇怪,咱们一路走过来,怎么从没遇见第二关走回头路的?”
吴鹤逸瞟了眼离他不远的桌子上坐的欧阳世家一众人等,欧阳长亭也正向他望来,目光似是无意地落在他和丁香挨着的肩上,他不自觉地往旁边移了一下,离丁香远了些。丁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露出恍然的神色。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一个清悦优美的男音道:“第一关过得那般轻易,为何第二关如此艰难?”
厅中人一齐抬头往声音的来处望去,见七个年轻人站成整齐的一排立在楼梯上,阶梯式地排下来。
这是童门七子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外人面前,童天赐的高贵、童忧的飘逸、童无畏的豪迈、童冷的冷峻、童烈的英爽、童归尘的隽秀、童自珍的清幽,虽然气韵不同,但风采之卓绝不相上下,真是一副如画的美景。
童天赐当先下楼,八道楼梯他们兄弟偏偏就选了红袖夫人站着的这一道,红袖夫人不得不让路。童天赐走过她身边时问:“红袖夫人,此阵方圆多少?”
红袖夫人虽然有些不甘心被他的气势压住,咬了咬嘴唇,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方圆三里。”
群雄面面相觑,谁也不动。他们都成名已久,深知谋定后动、后发制人的道理,都希望别人替他们先探探路。
良久良久,恒山铸雪观观主静元师太起身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尼先行一步。”
吴兰心低笑对丁香道:“这个尼姑说话挺有趣的,我去帮帮她。”见静元挑了离她最近的那个门往外走,急忙扬声道:“观主且慢!”
静元一愣,“施主有何贵干?”
吴兰心走到大厅中央,跺了下脚,二尺之外的地面突然蹦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碎晶,吴兰心拾起它,一指它正对着的门,“这个门才是咱们昨日所入之门。”
红袖夫人脸色一变,“这个记号是姑娘昨天做下的?”
吴兰心笑道:“不错,这座楼的机关虽然精巧,能改变楼中的所有陈设,但却不能连地基都搬动了。”
红袖夫人勉强笑笑,“江湖上传说姑娘心眼儿多得象蜂窝,果然不假。”
“哪里,我想在这座大厅里和我一样做过记号的人多得是,只是我年轻沉不住气,先露出来罢了。”
静元向吴兰心道了声谢,从她指引的那道门走出去,身形没入浓雾之中。
很久很久,楼外寂然无声,静元师太就象石沉大海,连个“扑通”声都没有。
吴兰心回到座位悄声问童自珍:“你能看出这是座什么阵吗?”
童自珍的神色有点儿恍惚,吴兰心连唤两声他才回过神儿来,“什么事?”
他一向都是从容沉静的,从没这么神思不属过,吴兰心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童自珍道:“没事,你刚才说什么?”
吴兰心道:“你看得出这是什么阵法吗?”
童自珍道:“这与我在守朴农庄摆的阵法类似,主要是倚靠五行生克之理,只不过我当时摆的是死阵,而这个是迷阵罢了……据我所知,天下能摆出先天阵法的只有我们天忌子这一派。”
“天忌这一派岂非只剩了你一人?”
“是啊……”童自珍望着门外白雾喃喃道,“此阵是何人所设?真想见一见。”
吴兰心道:“你索性破了此阵,设阵之人自然会来找你。”
一旁的童天赐道:“不可,咱们是为忘我花而来,与廖烟媚弄僵了不好。”
吴兰心默然良久,忽然道:“自珍,如果廖烟媚看上了你,非要嫁你不可,你怎么办?”
童自珍失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青衣夫人和彩袖都说她的脾气禀性和我差不多,她和我喜欢上同一个人也不稀奇。”
童自珍道:“你的同门师姐们也有几个见过我,为何没有喜欢上我?她们的脾气禀性和你更象。”
吴兰心冷嗤一声,“若是你健康强壮,你看她们会不会为你发疯?她们目光太浅薄,我相信廖烟媚不会这么没眼光。”
童自珍道:“我既然已经有了你,就绝不会再沾惹别的女人。”
他说话很简单,语调也平平,吴兰心却知他不会轻易说这种话,说出来就更不会改口,心里甜甜的,嘴上却故意说:“但她如果被你拒绝,以她的性情,一定会成为童门的大敌,想得到忘我花就更难。”
童自珍做势沉下脸来,“你想把我让给她?”
“休想!”吴兰心用力搂住他,“我宁可和你一起去死,也不把你让给别人!”
童自珍紧紧回抱住她,沉声道:“别把‘死‘字挂在嘴边!在祁连山上那一次已经把我吓够了!”
童烈突然咳嗽一声,童自珍这才发现满楼的目光全都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急忙放开吴兰心让她坐直身子,吴兰心却赖在他身上不肯起来。
童自珍低声道:“别人都在看……”
吴兰心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死你了。”
童自珍拿她没法儿,童忧轻声责备:“阿兰……”
吴兰心举手做投降状,“好啦好啦,我最怕二哥你了,咱们车马都在阵外,我和自珍出阵到车上说话总没人看了吧?”不待童氏兄弟出言阻止,拉起童自珍就象风一般地冲出门去。
他们一入阵,陡然风声四起,流雾飞窜,与静元师太入阵的情形大不相同,楼中人尽皆变了脸色,童氏兄弟霍然而起,一齐要冲出去,却被红袖夫人苦苦拦住,“令弟仍天忌门下,屈屈小阵只是试一试他,诸位如果进去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令弟分心。”
童冷厉声道:“闪开!”一剑刺出,杀气逼人,迫得红袖夫人不敢摄其锋芒,只得避开,童冷童烈同时冲入阵中。
童忧一把没抓住他们,急忙回手抓住也要冲出去童天赐,“不能去!你不通奇门术数,去了也没用!”
童天赐挣脱不开,顿足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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