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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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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那一头,苏家的众人已经抵达了运河支流的岸边,有人掀开一层蒙布,露出下方一艘简单结实的大木筏,开始陆续上船。而在这边,就在宁毅的身后,破风声呼啸而来。

石宝此时已经从后方杀至,宁毅猛地一咬牙,朝着前方发力疾冲而去,这一次,他所取的几乎是直线,石宝猛地冲上,一刀斩出,爆炸声轰然而起,升腾的光焰将两人淹没下去。

“走、走错了……”不远处的木筏上,苏檀儿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低喃了一声“相公”便要冲出去,却被耿护院、小婵等人挡在了筏子上。那光焰之中倒也不是没有动静,石宝的大刀还在挥斩,只是在光影之中变得模糊,原本立在那边的小片废墟中,一根柱子被斩断了,火焰吞没下去,宁毅冲进那废墟之中,随后又是两起爆炸,淹没了视线,爆炸的冲击里,两道人影交错激烈,更后方一些的地方,名叫刘西瓜的少女已经冲了过来,然而看见那样的爆炸,终究拄着那巨刃停了下来,她的帽子早被掀飞了,气浪之中裙摆飞扬,像是一抹黑色的剪影。

几秒钟后,浑身鲜血的石宝被掀飞出去,他狂吼几声,想要站起来,一时间踉踉跄跄的竟没有站稳,又坐了回去,他身上都是因爆炸而形成的伤口,刀伤只有一处,许是宁毅趁乱一劈,却并不严重。另一边,宁毅的身影自另一边咬紧牙关朝木筏跑过来,他的身体一侧明显也染了鲜血,只是比之石宝便好得多了。目睹着这一幕,名叫刘西瓜的少女再度疾冲而来。

爆炸升起时,那少女从旁边绕了小小的一个弯,宁毅扑上木筏,苏檀儿等人要冲过来,他低喝了一声“退开”,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后方的岸上,少女拖刀疾走,猛地跃起!宁毅一咬牙,在木筏上转过身,手中的东西对准了凌空的少女。

砰的一声响,像是有一团火光亮起在他的手中。

少女的身影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摔在岸边的地上。

木筏驶离岸边,朝着对岸的方向过去,有人支起了木质的屏障,防备那边有石头或是箭矢之类的东西过来。众人的视野中,少女在地上摇了摇头,一只手握刀一只手撑着地面,也缓缓地朝这边抬起了头,黑暗之中看不见她的容貌,只有那双眼睛倒显得清澈,没什么愤怒的表情,看来甚至有几分好奇和迷惘。宁毅瘫坐在木筏上,恶搞地挥了挥手,随后左手往受伤的右臂上探过去,咬牙用力,将扎在那里的一小块也不知是木屑还是铁片的东西拔了出来,扔进水里。

“在下血手人屠宁立恒……”

距离渐远,他坐在那儿喃喃说出这句话,但这时候再没有大声喊的力气,心感无趣,最后躺倒在了木筏上,檀儿的脸、小婵的脸、娟儿的脸、杏儿的脸、耿护院等人的脸在视野里晃动着,视野的一角有一道烟柱,中心是清澈浩瀚的星海。身体能够感受到的,是城市四周在夜晚仍旧激烈的战鼓擂擂,但至少在太平巷这边,军队也开始赶过来了,接下来是他们该头痛的时候了……

这艘木筏的准备,原本就不是为了出城,城门外的运河流域应该也已经被方腊的人所占据,走运河毫无意义。木筏本就是为了渡过河道,能多一个选择而已。无论这次的无妄之灾是谁引起的,太平巷那边,自己这家人都肯定是回不去了。

河道不算太宽,木筏接近那边岸时,这边岸上,穿着蓝色碎花裙的少女还在站着,一向跟在她身边的中年人已经过来接过了那把巨刃:“茜茜小姐,该走了。”

“他好厉害。”少女偏了偏头,“我要他……当军师。”

距离这边街巷地势更高一点的一处屋顶上,有两道人影正在黑暗中朝这边看着,其中一人轻轻拍打着大腿,所发出的,也是与那少女类似的感叹:“好厉害啊……好厉害……”

“佛帅,那个人……要不要想办法……”

“无所谓、无所谓了……”名叫方七佛的中年人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钱唐门那边,感受着战斗的激烈,“厉害的人哪里都有,忽然遇上一个,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无所谓了,大局在城外,这人虽然厉害,但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做不成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围城数日,城内局势混乱烦躁,然而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把握住此时整个杭州局势的全貌。就连宁毅,在对于战争并不熟悉的情况下,也难以把握住城外战局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在钱希文等人眼中,武德营的士兵终是精锐,在传来的大致情报中,那战场之上犬牙交错,互有胜负,方腊那边入过几次城,但在武德营这边原有准备的情况下,随后又被强大的攻势压了出去。

无从把握那边的情况下,宁毅也只能专注地将心思放在城内的状况上,利用此时的官僚体系试图在一两日后抓住城内的方七佛等人,将这些捣乱者一网打尽。如果没有这天晚上的这场状况,或许一两日后,就能真正的收获成果。但这时候抱怨也是无用,只能开始收拾心情,准备再与钱海屏等人进行下一轮的反扑。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二天早上,一切都化为泡影。

武朝景翰九年七月初四的清晨,杭州钱唐门在方腊军队的攻势下正式告破,武德营守势溃散,开始收缩,随后,为杭州城内众人的举城逃亡争取了大概一天左右的时间——其实这也未必是他们主动争取的,据事后参与者的回忆,只是方腊军队在追,他们也在逃,不得已发生了一场场的战斗。一天之后,杭州陷落。

农历七夕的早晨,八百里加急将这一消息传入汴京,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三三章 英雄多故谋夫病(上)

七月初七,乞巧节。

这一天,对于武朝这个繁华的国家来说,是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姑娘家们穿针布宴,向织女星祈求智慧和巧手,祈求来日姻缘。大户人家以及皇族宫廷,往往也有各种奢华饮宴,有这样那样的热闹节目,通宵达旦。

只在这天上午,各种喜庆的气氛已经在汴京城里洋溢起来,及至傍晚时分,灯火渐渐亮起,一辆辆青楼花车在锣鼓喧天中沿主街道撒花巡行,便象征着这个晚上的喜庆正式开始。一名名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公子书生丫鬟小姐,将这个含蓄却又醇厚的古代节日,点缀得充满了书香与文墨气息。

皇宫之中,照惯例张灯结彩了,但那些喜庆的气氛,并未有传至宫外来。后宫之中,公主、后妃、宫女们也已经准备好了乞巧的喜宴,这等宴席与聚会通常由皇后主持,皇上每次也会过来。但今日至入夜以后,皇上还没有过来,几名皇室或亲王家的小公主小郡主已经在宴会中央比赛穿针,喜庆气氛,一如往日般的令人沉醉。只在偶尔间,会有某些消息灵通的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那沉默的皇宫正殿的方向,随后收回目光,看着宴会中央的活动,笑着鼓起掌来,说几句吉祥话儿。

皇宫正殿其实并未如她们想象的那般沉默,稍西一点,处理大事的紫宸殿里,其实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的喧嚣、吵闹以及肃杀,这时候那吵闹渐散了,参与的官员应该也已经离宫回家,但皇帝没有过来,就足以看出这事态的严重性。

杭州沦陷,在许多人的眼中,或许也意味着,江南半壁已倾。

秦嗣源是自皇宫中走出的最后一批人,与他同行的还有李纲。就在先前不久,皇廷之中做出了决议,三日之后,由童贯领禁军十五万精锐南下镇压方腊之患,而由王禀、杨可世率军十万北上伐辽。童贯已经回去了,一向懂进退的秦嗣源却执拗地想要再说服皇帝一次,李纲陪他一同留下,景翰帝周喆对这左右二相也是敬重,留他们用膳,但用膳完毕之后,其实还是没什么结果的。

先不说周喆本人的看法,在这等情况下,已经做出的决议,即便皇帝反悔,也是没什么办法逆转的。

这些日子以来,南方各种消息如纸片飞来,皆是坏消息,杭州被围,试图南下救援的武骤军被挡在途中。苏州石生,湖州归安陆行儿,婺州兰溪朱言、吴邦,永康方岩山陈十四,处州缙云霍成富、陈箍桶,台州仙居吕师囊,越州剡县仇道人,衢州郑魔王先后揭竿……这些人有的早已是官府榜上有名的逆匪,有的之前籍籍无名,但仅从这些日子的情况看来,早在正式攻杭州之前,方腊或许便已在暗中四处联系,策划着这一日状况的到来。

这些造反的传报在东南一带此起彼伏,纵然规模有大有小,却也有效地阻止了杭州附近的军队派往杭州的救援。在杭州已成孤军的这几日里,朝堂里的情况,每日都在变,攘外派、安内派、主战派、主和派都各自拿出了底牌,不断向彼此,向皇帝发动攻势。

如今这朝堂之中,唐恪、李邦彦、吴敏等人算是安内派的代表,他们不在乎伐辽,但周围大多数人的利益都在江南,在乎的是打仗的顺序,如今南方变成这样,后方不稳,如何攻伐,自然要早早平叛,这些话,说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在这些安内派里,有一定的主和派,原本就不愿意与辽国启衅的,也与安内派站在了一起,全力支持镇压方腊。如此时并不在汴京的西北老帅种师道,这时候便通过急讯做了镇压方腊的谏言,因此也引起了许多官员的附和。

作为左相的李纲秉承正道,原本是极其强硬的主战派,但这次杭州之祸传来,他其实也微微有些动摇,大抵觉得若江南不稳,武朝即便伐辽成功,也难免伤了元气,这几日的动作便有些保守。而这几日里,坚决要求首先伐辽的朝中大人物,却不见得是以秦嗣源为首,他毕竟离开政坛太多年,这时候纵有势力,也谈不上最大了,此时要求伐辽态度最为坚决,动用的力量也最大的,反倒是这时被称为“武朝第一名将”,时任枢密使、执掌兵权的童贯童道夫。

不过,童贯的强硬,待到今日杭州沦陷消息的到来,也终于知道了事不可为,最终抵挡不住巨大的压力,领受了率军南下的命令。也只有秦嗣源,即便在最后关头,也一直坚持着北上的策略不变,而当童贯推荐王禀、杨可世率军北上伐辽之时,几名秦嗣源的亲信也表示了一些反对,到最后又在军中安插了几名将领。此后会散,童贯等人当即回家,准备下一步的策略,秦嗣源与李纲则稍稍留下,到此时才离开皇城。

晚风吹来,城外御街之上,火树银花。两名此时朝中权力最高的老人走在路上。

“一夜鱼龙舞……”秦嗣源微微叹了口气,“种帅是个明白人啊……”

“种彝叔?”李纲皱了皱眉,今天一整天,虽然也有人将种师道的想法拿出来当筹码,但此时的汴京当中,种师道的影响,还是不大的,“嗣源为何忽然说起他?”

“若不能伐辽,便干脆议和,如此一来,辽比金,该好相与一些。”

“江南一地,太过重要,平心而论,我也是认为,该首先南下的。嗣源前几日不也是说,杭州若失,我武朝便要元气大伤啊。”

秦嗣源笑了笑:“纪翁莫非也以为我今日是为抢功,蒙了心神么?”这几天以来,时常有人以此对他进行攻讦,秦嗣源这次复起,最主要的还是以为北方的局势,旁人便说,他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不顾全局。当然,这话说完,李纲却也苦笑着摇了摇头:“相交多年,我知嗣源一向光明磊落,论做事,我不如远矣,但今日之事,实在是大局所迫啊,你我也是毫无办法了……”

两人走在那街上,后方马车与下人都在跟着,秦嗣源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江南重要,只是如今北地更为凶险。真要分兵南下,我宁愿是童道夫率军北上,至于何人率军南下,那便都行了……”

“如今军中真能打仗的,除了西北种帅,倒也真只有童道夫了……”

“不是能打仗,是敢不敢打罢了……纪翁,今日我为何要反对王禀、杨可世为帅,这其中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李纲笑了笑:“终究……还是因为童道夫吧。”

“是啊。”秦嗣源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夫此人一力主战,原因你我都明白,说得不好听些……他是阉人。他拿够了钱,想要名垂青史……他贪墨,这没什么,一旦想要名垂青史,他必定奋勇作战,伐辽一事,便是他成就英名的最佳时机,可一旦这时机给了别人,呵……王禀、杨可世,都是他童家军的人哪,投过帖子的……”

李纲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便有十万军队北上,伐辽也暂成泡影了。”

“只是徒耗钱粮。”

秦嗣源接了一句,两位老人又走得一阵,前方一座府门前正在放烟火鞭炮,很是漂亮,那是户部尚书唐恪的府邸,显然里面也正在进行热闹的宴会,加上唐恪等人今日在朝堂上的胜利,该算是喜上加喜了。

“钦叟的二孙女要许人了。”李纲说了一句。

“是许给了吴敏的族侄吧,吴家人高攀了。”

“呵……”

如此说了两句,两人走过那府邸,有一位过来的年轻官员认出了他们,近前来打招呼,李纲回了礼,随后也就笑着挥了挥手,那人离开之后,秦嗣源道:“纪翁也是觉得我对伐辽太过坚决了吧,那纪翁觉得我武朝这歌舞升平如何?”

“自是极好的,你我如此,不就是想要保住这歌舞升平么。”

秦嗣源叹了口气:“可想要歌舞升平,便失了爪牙啊……我在江宁之时,有个年轻人跟我议论。人与人之间,从无区别,武人也好、辽人也好、金人也好,都是一样。我武朝升平多年,敢拼命之人,也就少了,辽人初起之时,耶律阿保机何等雄才大略,到得此时,其实也已经在承平之势中渐失锐气,只是我们失得更多,而女真人,他们从冰天雪地白山黑水中拼杀出来,锐气正盛,如饥饿的虎狼一般。女真满万无可敌,将我们放过去也是一样的。”

李纲没有说话,秦嗣源便继续说下去:“这等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谈判、阴谋,只有最简简单单的力量,才能让他们平等看你。纪翁,朝中之人皆言女真人少,难以攻伐我武朝,可若是让他们占了辽人那一大片的土地,要军队还不容易吗,我们原本就连契丹人都打不过的,何用女真人?”

“所以我说,种师道是个明白人,他一早便怕,赶了辽人,让女真人在卧榻之侧扎根,殊为不智,钦叟等人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权谋用多了,只以为让女真人与契丹人杀个两败俱伤,我武朝便能坐山观虎斗,捡个大便宜。权谋啊权谋,用在战场上,有何用途。”

“纪翁,那年轻人说得对啊,我们挑动两国交战,能拿到的不是一个便宜,只是一个机会,便宜还是要伸手去捡的。此次机会当中,我武朝若能趁着辽人疲惫,大胜几场,女真人自然也会对我武朝心生敬畏。若我武人无能,只是在旁边打打秋风还败了,一旦女真人取代契丹,我们所面临的,便只是从一只年迈的狼变成了一只年轻的老虎……纪翁,到时候我怕,我们真要成千古罪人了,我们哪,该想想对策喽……”

第二三四章 英雄多故谋夫病(下)

马车回到秦家府邸,府中也在举行着七夕的宴饮。由秦夫人与芸娘两人一同操办,虽然如今的秦氏门庭刚刚复苏,诸多亲人未至,但在京城之中,右相府要邀宴,赶着要来的人自不会少。门生故旧,近戚远亲,早在前几日便已经接了邀约准备着过来,就算是未得邀约的,若能有些关系,也都是挖空了心思想要进来见见某些大人物。

一个大的门庭,会有一套大的运作系统,身处其间或身处其外的人或许都难窥全貌,来往、进出,写怎样的字,送怎样的礼,递怎样的帖子,说怎样的话,走怎样的路,与怎样的人交谈,桩桩件件,都有其规矩。这时候的右相府,便在热烈的气氛当中,一层一层,繁复而又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宾客们在大厅饮宴谈笑,丫鬟、管家、小厮、门子、厨师……在府中的一处处繁忙地各行其是。当然,规矩形成之后,总也有某些人是不需要在意这些的。

秦嗣源下了马车,自正门而入,与大厅内众人打过招呼,稍稍说了几句话后朝着后院走去,管事、下人们跟在他的身边,报告事情,听从事情。那些规矩缠绕过来,像是无数繁复无形的丝线,随着他朝府邸后方过去,只是在进入书房之时,他伸手挥退了身边的众人,那些人稍微散开了,当然规矩还在。书房里早已亮了灯,关上门,四周安静下来,他从书架当中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两个薄薄的纸包来。

这房间之中,用于归档的暗格还有好些,但每一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将纸包放在桌上,老人打开在油灯下看了一阵,都是些文件类的卷宗,也不知记载了一些怎样的事情。大致看过一遍之后,老人给自己磨了墨,拿出纸张,坐下,开始写信。

窗外隐约传来大厅那边宴席的动静。老人的手很稳,思路也清晰。信一共写了两封,期间几乎没有多少的停顿,写完之后,放入信封封上。本来就要起身,但想了想之后又坐下写了一封,将这三封信放入衣袖,拿起两包卷宗,他走出房门,管事与下人又赶了过来。

“其先跟语白过来了吗?”

“两位公子都已在偏厅等候。”

“……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是,老爷。”

一行人去往相府一侧,转过一处回廊时,倒也能看见正厅里的灯火,热闹的笑声传过来。侧厅那边显得相对安静,老人走进去时,两名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中一身穿着文士袍,另一人则穿了将官服,那军服意味着这人乃是一地的都指挥使,平日权掌一军,是地方军队如武烈、武德军这类的最高长官,想必是因为叙职或是其它的一些原因,此时恰巧回到京城。

“秦师。”

“秦师……”

“坐,不必多礼。”一文一武的两人起身行礼,秦嗣源挥了挥手,“其先、语白,今日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吧?”

年轻的、名叫方语白的文士首先点了点头:“杭州陷落了,今日朝堂之中的争论,学生也已听说,这些人鼠目寸光……”

他的话没说完,那边名叫陈其先的都指挥使也皱着眉头开了口:“听说以王禀、杨可世为将北上,童枢密南下,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后悔的事以后再说,重要的是如何应付。我已举荐你们二人随军,明日公函便会下来,另外还有汤思宪、于锐、沈七鹏、姬海芳他们,你们互相是认识的。如今王禀为指挥,杨可世监军,思宪为副将,接下来便是其先你,语白可辅佐于你,你们这些人能起的作用,也不容小觑。虽然一定会很麻烦。”

秦嗣源说着,皱了皱眉:“为师不用去查也可以想见,此时童贯已经招了麾下心腹入府,开始敲打王禀与杨可世了。以他性子,必然是说他为了北伐之事寄望颇多,此事乃是为国为民的不世功业,为国为民最重要,他虽然……暂时不能北上,但大家仍须努力为国征战,收复幽燕,待功成之日,他当与诸君共饮,为将士请功……”

……

同一时刻,童大将军府中,如预期一般的军将聚集,童贯皱着眉头,正在说话。

虽然是众所周知的阉人,但童贯此人与一般的阉人形象完全不同,他的身材魁梧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不仅挺拔,而且铜皮铁骨,给人的感觉极其刚硬,开口说话中气十足。能够以太监的身份爬到如今掌天下兵马的地位,他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份霸气在其中。这时候便是为了今日朝中之事,向大家训话。

“……方腊匪患,杭州之祸,已是迫在眉睫。要平外患,只能先除内乱,圣上派我南下,正是对此事的重视!但是……当今我武朝,平匪患不是最重要的。燕云十六州丢失近两百年,我武朝失去北地屏障,我等身为臣子、军人,当每日皆有紧迫之感!联女真伐契丹,此事我已经营数年有余,如今当此绝佳时机,正是男儿立功,成就千秋功业,名垂青史之时。诸位北上,当尽心辅佐王、杨二帅,收复北地。我当尽快平叛北上,此时虽不能与诸位同行,但建功杀敌之心,与诸位同在……”

……

“王禀、杨可世不在这里,但他这样说了,那两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此次北伐,必定诸多延误,徒耗粮饷。因为他们知道,此次若占了童枢密的功,就算一时风光,日后也必然被童贯报复,凄惨难言。”

秦府,秦嗣源说着,将两份卷宗,三封信件拿出来。

“但此次北上,圣上也寄有厚望,他们蝇营狗苟,毫无成绩,或许童贯之后会补偿两人,但天子一怒,他们当时也必须接下来。”

东西放到桌上,秦嗣源的脸冷下来:“童贯会帮他们说些话,若只有圣上,一时当可保他们周全。但若是圣上之下,再加上我与李相,接不接得下,他们就得想想了……我这里有关于他们的一些罪证,他们张扬跋扈吃拿卡要,他们家人为祸乡里欺男霸女,我不在乎,单凭这些治不了他们的罪,就算治了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惩罚,但若再加上北伐之事……”

“你们北上之后,这一封信,可交由思宪等人看看,说说我的想法。如今虽然南方动荡,但大部分地方都已值秋收,我会在后方保证所有粮草、军资供应,军中想要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有,咬紧牙也要保证这场仗打好,我会安排人,去边境到处挑拨生事,你们也可伺机出手。仗,一定要打起来,不可错过时机。”

老人顿了顿:“打起来之后,或者在之前王禀与杨可世有什么问题,这两份东西,两封信,给他们看,然后告诉他们,我要胜仗,要在女真人面前打胜仗,代价怎样都可以,险胜、惨胜也都没关系,要那种能决定局势的胜仗。他们胜了,我、李相乃至当今圣上都力保他们无事,保他们名垂青史一世富贵。我秦嗣源不说假话,但他们若不打,若敢败,你们也告诉那两人,我与李相必不惜一切,让他们九族之内鸡犬难留。以便……告诫下一位接他们职位之人……”

那话语之声不算大,但斩钉截铁。两名学生又与老人说了一会儿,领命去了。老人在那偏厅里坐了一会儿,有人掌灯过来,却是一身盛装的秦夫人,手中端了一只小碗。两人数十年夫妻,看见秦嗣源这等神情,老妇人也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不过,她只是将那小碗在桌边放下。

“方才在前厅见你神情,怕是又没吃饭。我方才抽空出来,问了下听说其先、语白已经走了,才过来看看,都是你喜欢吃的。这鹌鹑蛋做得挺好,先吃几只吧。”

老人点点头,拿起筷子:“倒是让夫人操心了。”

偏厅里安静下来,老人吃了几口菜肴,想起些事情,偏头说道:“杭州陷了……”

老妇人眨了眨眼睛:“啊……那钱希文,还有立恒那孩子,此时都在吧……”

“是啊,本来以为杭州武德营也是精兵,纵然之前遭了地震,但一帮乱民总该能守住才是,谁知道……两边援军未至,它倒先就陷落了,唉,方腊每破一地,对官绅富户,几近杀绝,如今杭州城破,周遭又满是乱军。只望……他们能逃出来,平安无事吧……”

他叹了口气,将目光望向偏厅之外,院墙外,千里外的星空同样露出在汴京的天上,一朵烟花在视野中升起来,爆开了。

同样的七夕,千里外的江宁城中也是一片热闹的喜庆气氛,秦淮河上,楼船招展,街头巷尾花车巡行。稍显偏僻的河湾边的一栋小楼上,凉爽的风正吹过挂着几盏灯笼的露台,露台上有各种各样的果品、食物。两名女子正在举行小小的乞巧宴会,白衣白裙,长发流泻的是聂云竹,另一边穿着鹅黄衣裙,此时双手合十如蛇一般往上嬉笑舞动的是元锦儿。

不远的地方有城市繁华的灯光,这边的河岸道路上偶尔也有人、车经过,天空银辉流泻间,元锦儿的舞蹈与周围橘黄的灯光汇在一起,融成无比赏心悦目的景象。聂云竹倒只是微笑地看着,随意弹拨着身侧的古琴,聊做凑趣。只是她那笑容总显得有几分勉强疏离,这女子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元锦儿自然也明白这些,数日以来,杭州地震、方腊匪患的消息或多或少地也传到了江宁,只要有心,总能打听得到。云竹姐整日都在关心这些事,一开始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然惶恐起来,此时就连那惶恐都已经压抑不住,完全挂在脸上了。若不是因为她也知道担心无用,恐怕早就收拾包袱离家,直奔杭州了。

便是因此,元锦儿每日都尽量欢笑,试图逗得姐姐开心一些,效果自然有限,但眼下除此之外也是无法可想。另一方面,她心中也有几分恨起那在杭州没了音讯的入赘书生来,若是没有他,云竹姐没有遇见她,一切岂非一了百了,大家都毫无挂碍了……

这小小的宴会,两人是主角,元锦儿的丫鬟扣儿则负责端来各种东西。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云竹那已经嫁人的丫鬟胡桃也过来了,胡桃看起来有些心事,在外面忙碌时与扣儿说了说,随后只是如常地参加了聚会。元锦儿却是看出了胡桃的不妥,待到上厕所的时间里,在外面拉住扣儿询问。

扣儿也是皱着眉头:“胡桃说、胡桃说……她家二牛方才听到个消息,是东南一带商旅带来的,说是……东南那边全乱啦,听说杭州被攻破了,周围到处都是匪患,好多匪人都揭竿而起了,那边……那边没人逃得出来……”

“什么……”元锦儿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还没来得及归纳,后方传来云竹的声音:“你说……什么?”

回过头去,云竹正站在那边门口看着主仆两人,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单薄的身体微微摇晃着,看起来,那白衣白裙竟像是微微发着光,令她都显得有些透明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在这世上蒸发飘走。

那自然是错觉,就在元锦儿心中生出这样观感的下一刻,云竹提着裙裾就冲了出去,锦儿“啊——”的一声尖叫,猛地箍住了对方的腰,脑袋拼命压着她的身体,口中叫道:“扣儿!备车!备车!备车啊——云竹姐我陪你去,我陪你一起去——啊啊啊啊啊——”

不久之后,马车驶过城市街道,在成国公主府门前停了下来,两名女子下车,往门里冲,随后被侍卫拦下,当先那穿白色衣裙的美丽女子身体微微发抖着,一面哭,一面合十拜托,后方的女子也跟了上来,如此等过一阵,有人走出府门,将两名女子迎进去。她们在偏厅见到了康贤,一见到这位老人,云竹便跑过去哭着跪下了,紧跟其后的锦儿也随着跪下来。康贤连忙过来,将两人扶起……

与此同时,杭州的附近,没有喜庆的光。

银河横亘过天际,延绵的山路之中,只有些许的火把在照亮周围的路,远远看来如萤火虫一般,只有距离近了,才能听见人声、脚步声、车马声,许许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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