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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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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朝被欺压近百年,他们竟还如此开心地说着对方乃是蠢笨畜生,我们竟会被一群蠢笨畜生欺压如此之久么?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些学人才子整天说着我武朝侠士打败辽国蛮子的故事,我朝才会如此积弱吧……”
她神色黯了黯:“若真打起来,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们真的两败俱伤,我朝再不用给任何岁币,到那时,改良的织机总还是有用的。可还有其它结果啊,辽国赢了,兴师问罪之下,我朝给辽国的岁币还得增加,金国若赢了,他们莫非就不要岁币了?哪有这么好?听说这辽金两国的摩擦,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金国想与我大武做生意。也有可能,两国罢战,我武朝不仅要给辽国岁币,还得同时给金国,可惟独……不可能有他们给我武朝岁币的事情发生……”
“我也希望我朝能胜,若有一日大军开拔,官府必定来家中要钱,爷爷和父亲也已经准备好了。可若到头来不能胜,那可……怎么办呢……”
席君煜在旁边愣了半晌,如今金辽局势紧张,举国上下皆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武朝喘息的机会到了。即便结果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想不到苏檀儿竟是抱着这种想法的,到底该说她太悲观还是太清醒呢。回想这女子以前的行事作风,柔软的外表下行事风格确实极其刚硬。
实在是……他内心微微有些颤抖……太令人欣赏了。
但即便是这样,在席君煜的心中,依然是抱持武朝不会变得更差的想法的。改良织机,以空余出来的力量接下大量岁布的生意,降低成本冲高利润,这的确是再堂堂正正不过的阳谋。但这样的利润赚不了多久的时间,一般来说,印染或者针法上的独门秘法往往可以维持得久一些,但织机的改良,不到一两年的时间,方法就会被传出去,有心人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大家都改良,利润还是会被冲下来,许多时候,费了力气,却往往并不讨好。
他开口正准备将这番话说出来,旁边陡然响起了鼓掌的声音,一道身影在走廊那边的黑暗里拍起巴掌来。方才苏檀儿那番话说得认真,席君煜竟然没有注意周围。此时娟儿才讶然道:“姑爷,你怎么在这儿?”
那边黑暗中的人正是宁毅,一只手上提了把油纸伞,另一只手上拿了两挂看起来很土气的山货,熏干的野兔什么的。笑着朝后方示意了一下,那是停着马车的小广场的方向:“原本在等着吃饭,我跑到厨房去看看,正好经过这边想起马车上有点东西没拿……啊,这个是小婵的乡亲给耿护院的,就顺手拿一下,是份人情,免得被整理马车的家伙给顺手牵了羊去,然后过来,就听见说话声了。”
他笑着,伸手指了指苏檀儿:“你不对,不爱国。”
席君煜原本是打算针对这事情说上几句的,此时听宁毅首先说起这句话,心中微微皱眉,这厮也是书生一名,哪怕文章做得好,与檀儿说的那种整日喜欢讲武朝侠士打败辽国蛮子故事的家伙也没什么两样。单从逻辑上来说,苏檀儿方才说得是极有道理的,只是与生意上的变化不能一概而论而已。
他偏过头去,只见旁边的苏檀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样笑容在席君煜印象里是极其少见的,因为在隐约间,她背后的那个女子,似乎也是在笑出来,与眼前的苏檀儿融为一体。
她就那样笑着,有些没好气地扭了扭头,目光倒还是在宁毅身上,语气微嗔,却并非撒娇,只如朋友般自然的玩笑一般:“相公啊……”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处,暴雨下的秦淮河湾,有一道身影敲响了那亮着灯光的吊脚楼的房门。聂云竹推开门时,看见了抱着身子,全身都被雨水淋湿的元锦儿。
她今天跳出金风楼时穿的是单薄的棉质睡衣睡裤,一路淋了大雨过来,灯火之中那衣物贴在身上,更是恍如透明,当然,在同是女性的聂云竹眼中,这样的状态只是令得元锦儿更加娇小和孱弱了一些。这位平日青春活泼的少女此时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然后低着头用力甩了甩那一头如水草般的长发,水花四溅,随后打了个哈欠。
“啊……云竹姐,我好厉害,差不多……呃,是一路从金风楼游过来的,就算是这样……呵,我好想睡觉,云竹姐你的房间在哪边?我睡地板就行了……”
她一只手捂着嘴狂打呵欠,随后咳嗽几声,看起来已经是困得不行的状态,聂云竹只是微微愣了愣,立即伸手将她抱住了:“不行,你得先洗个热水澡……胡桃,快点烧热水……”
“唔……不洗澡了……水好难喝,我都快被泡成一只馒头了……嘻,云竹姐你好暖和……”
元锦儿软在她的怀里,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嘟嘟囔囔的笑着,随后将脸在聂云竹肩膀的衣衫上擦了几下,心满意足地靠在那儿,眼看便要睡过去了。随后,那暴雨之中又传来声音:“小姐、小姐……”
同样几近全身湿透的扣儿抱了个小包裹,追过来了。
不久之后,聂云竹苦笑地看了看那个全身湿淋淋,在她的床上抱了她的被子兀自沉睡的女子,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九十四章 历史与登徒子
雨在下,马车离开附近的街道时,掀开帘子回头看雨夜中的那苏家大宅,所能见到的,大概也只是侧门檐下仍在亮着的两只灯笼而已,其余的地方多只是黑暗的院墙轮廓,那轮廓中偶尔会有微光升起来,席君煜叹了口气。
“早知道你不会听,不过……”他喃喃说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就勿以为言之不预了……”
有关于皇商的事情,那宁毅出现后,他还是开口稍稍提了几句。当然,由于不知道宁毅是否清楚整件事,最后说的话也有些旁敲侧击的感觉,无论如何,意思应该是传到了的。他在苏檀儿面前能做的、该做的,总之也就是这么多了。
马车自这边离开,那边的院子里,宁毅也已经与苏檀儿、娟儿两人去往不远处等待用餐的小院。宁毅对于宫引的事情早有些察觉,但并不是非常清楚其中关节,此时倒也没听见两人对话的前半部分,无非是听苏檀儿说起国家情况,方才出言调侃一番。这时候苏檀儿便笑着嗔恼道:“妾身方才说的那些,有大半明明是相公上次随口议论的,此时倒来说妾身不爱国……相公也不是好人。”
“语境不一样,你不能一概而论。”宁毅在大雨中笑着瞎掰一番,娟儿在后方一路跟上去。
出去了几天,回来之后,感觉也与之前没什么多的变化,虽然与小婵之间的感觉似是有些不同了,但晚上大家仍是一块儿吃饭一块儿说话,聊聊这几天去南亭村的事情。耿护卫与东柱离开之后,宁毅与苏檀儿等人也就撑着雨伞回自家的小院。婵儿娟儿忙碌着烧用于漱洗的热水,杏儿里里外外地做着打扫,苏檀儿回到房间,继续处理席君煜过来之前还在处理着的账目。
暴雨在院子里几乎汇成涌动的水流,宁毅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抬头望向对面时,苏檀儿那边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女子的身影便在窗前的桌边写写算算,倒也的确是与平日无异的景象,准备回房时,才看见娟儿站在了后方,端着一小盆热水。
平日里娟儿给人的感觉其实比较文静,但跟宁毅之间关系倒也不错,这时候笑了笑:“姑爷今晚早些睡吧。”
宁毅想了想:“嗯?”
“姑爷没回来的几天,小姐总是睡得很晚。其实只是在清账而已,可我跟杏儿姐也劝不到。”
她说完,微微低头,端着水盆往旁边走掉了。
“啧。”宁毅扭头看了看窗户里的那道身影,耸了耸肩,“那我也劝不到啊。”
夜间又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大概计算着时间到午夜时分,对面的灯光还在亮着。宁毅想了想,放下书卷,吹熄灯火,上床睡觉。那边的房间里,苏檀儿抬头望过来一眼,手上还在翻动着账册,微微皱了皱眉。
她托着下巴又看了一眼,目光忍不住往那黑暗的房间望过去,片刻后,又翻过一页,随后再伸手,将整本账册给合上了。
差不多了,熄灯睡觉吧。她如此想着。
侧面的丫鬟房间里,穿着单衣的娟儿从窗户里探出身子来,望望对面宁毅的窗口,再扭头往苏檀儿那边的窗口望,趴在窗台上感叹了一声:“姑爷真厉害……”
最后一阵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院子里也已经安静下来,唯有暴雨的声音仍在继续着……
也是在这个晚上,千里之外的武朝首都东京没有一丝乌云,夜色明媚,仿佛透着希望的上弦月正放出冷玉般的光芒,星光点点,聚成如玉带一般的广袤银河。夜色下的城池中仍旧热闹,集市、青楼、大大小小的宅院中灯火仍旧通明。城中最热闹的御街一直通往皇宫正门宣德门,从这里望过去,宽广的街道,满城的灯光,那边高耸的皇城也笼罩在一片灯火之中。
皇城的门虽已经闭了,不过那边的风貌每晚都是如此,很少有人知道,有一项极其秘密的重大事件,正在这个晚上的皇城中,悄然发生着。
中书门下,如今朝堂之中炙手可热的一些大臣们此时正聚集在这,李纲、童贯、吴敏、唐恪、耿南仲、张邦昌、秦桧、高俅、周植……当然,如今这些人的官职也是有大有小,也有各自的小团体,此时乃是一项秘密而重大议事的休息时间,三人两人的聚在一旁,一边喝茶休息,一边议论着一些事情,声音虽小,实际上心中的激动无法抑制。
“辽人前不久递来国书,要求再议岁币之事,甚至愿放弃岁币,央我武朝出兵一同伐金。这事情,想必你那边的路子他们也走了吧?”
“确有此事,那辽使央我在上朝之时帮忙说些好话,送来诸多礼品,其中一尊香炉委实名贵,其余的……呵,也就不过寥寥了……”
“辽人急了,要等到他们急,真不容易啊……”
“唇亡齿寒,我还是认为此次不当出兵,女真人如今占了上风,一旦灭辽,焉知下一个不是我武朝?”
“这事太过危言耸听,女真人太少,一旦灭辽,其举国上下,可用之兵怕也不过十万之数,还得维持局势,岂能千里兵伐,再攻我武朝?”
“种师道如今也是这等看法,其与人言,不当连金伐辽,此次当连辽而伐金,只因辽国与我武朝兄弟之邦已有百年,如今这金国才是虎狼之邦,另外还有邓洵武……”
“胡说,远交近攻,自古如此,哪有远攻近交的道理?此次收复燕云指日可期,数百年了啊。若能成事,我等……都将名垂青史……”
“种师道那才是真的糊涂了……”
“辽国气数已尽,我等当顺应天命行事……武朝将兴了。”
“可惜童大人最近准备离京处理方腊之事……”
“一介阉人……”
“闭嘴!小声些!”
嗡嗡嗡嗡的声音,各自议论。但无论如何,当初由童贯在明面上推动的连金伐辽提议,此时已然度过了最初的阶段,进入细节商议的环节。
真正的伏笔或许在七年前的黑水之盟就已经定下,特别是在四年前,辽国天祚帝亲率七十万大军伐金,结果被完颜阿骨打两万战士几乎全歼于护步达冈之后,连金抗辽的呼声在国内就一直高涨。虽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武朝不应当参与此次战争,或者该连辽抗金,例如西北名将种师道。
或者枢密院执政邓洵武也曾为此进言,大意是:“什么‘兼弱攻昧’,我看正应该扶弱抑强。如今国家兵势不振,财力匮乏,民力凋敝,这局面人人皆知,但无人敢言。我不明白:与强金为邻,难道好于与弱辽为邻?”高丽国王则偷偷捎话说:“辽为兄弟之国,存之可以安边;金为虎狼之国,不可交也!”
当然,在如今,保持这种观念的也只是小众了。自石敬瑭丢失燕云十六州以来已有两百余年,能够收回燕云,这样的诱惑是哪个皇帝都抗拒不了的。
尽管如今察觉到危机的辽人也开始向武朝求助,甚至愿意以取消岁币为条件央求武朝与之联手抗金。但从几年前开始,武朝便一直派人自海路与金人联系,往返几次,这一次金人派来几名使节,终于有了相对确切的答复,接下来也便是这边商议好谈判条件,随后派人过去,大抵已经进入正式谈妥的环节。
这次过来的金国使节只是表达了点头的意向,没有一条条商议拍板的权力,这边商议好之后,还是得派人去金国,亲自与完颜阿骨打面谈。此时众人还在皇城之中商议,位于御街附近的一家酒楼上,两名金国使节团中的人员此时正在喝酒,其中一名是看来大概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另一名则仅有二十来岁,身上都有着女真人的那种剽悍之气,只是中年人望着外面热闹街道的目光有些复杂。他们两人看来只是使节团中的随行之人,没什么地位,这时也未跟着进宫,但此时对话之间,意味却颇不寻常。
“谷神大人此次既来,为何不干脆现身,早日签了那约定。如此一来,武朝挥军北上,那些契丹狗必然左支右绌,我们这边,也好减些负担。”
如果是真正通晓金国情况的人过来听见这称呼,大概会被“谷神”二字给吓到。欢都之子谷神,又名完颜希尹,乃是完颜阿骨打身边最重要的谋士之人,此人从阿骨打起兵反辽以来,诸多大事都有他的参与,不仅军略极强,而且也是女真有名的文士。早几年阿骨打称帝,认为女真没有自己的文字,让他造一套女真文字,他仿照汉人楷书在去年将这套文字造了出来,如今已经开始推行金国境内,此时他望着外面的灯火,却是摇了摇头。
“虽然我等在起兵之初就考虑过武朝的援手,但这事乃是武朝首先提出,既是武朝有求于我等,我等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迫切。我此来中原,只为看看这武朝繁华、东京风貌……这时所见,已然不虚此行了。你看这东京景象,辽国五京与之相比,仍然大有不如啊。”
“没里野倒觉得太过奢靡,软绵绵的没半点剽悍之气。谷神大人,其实此次跟随过来的队伍中有些人说,这武朝,除了奢靡之外,其余实在无甚可取之处,他们被辽人欺压百年,毫无建树,我们便算与之结盟,怕也没什么大的益处,虽然也可吸引些许视线,但实在可有可无,便没有他们,我女真将士也可拿下辽国,此时平白被他们分一杯羹去而已……”
“勿要自大。”那完颜希尹皱了皱眉,“武朝居中原之地,地大物博,我女真还未出现之前,汉人便在这里生息千年,他们这些年虽然看来被辽人欺压,可若真是积弱到那种程度,辽人岂不早吞并了他们?哪里还能由得他们发展至此等程度?”
他摇了摇头,其实目光之中,也有些不确定的成分:“我这几年造字,专研汉人文化,越是深研,越是敬佩其底蕴之深不可测。没里野,便是陛下、二国政大人,说起武朝之时,也是心存敬畏,中原之国,不可小觑。一旦我等联手攻下辽国,彼此接壤,便可能成为敌人,对于你的敌人,岂能心怀轻视?”
他说完这些,目光再度投向外面的繁华夜景。名叫没里野的年轻人低头沉思着,若是旁人怕是怎样说也不能改变他的认知想法,但眼前的谷神大人不同,他不光有着过人的武勇,军略、智慧也是超群,他说的话,必然都是有道理的。
如此想着,没里野将目光同样投向了外面,开始思考起这些汉人到底有多厉害来。
或许有一天……能在战场上见到。
他如此想着。
属于开封的这个夜晚,多年之后,或许会被人记起,在史书上占有一席之地。当然,这也只是接下来许多年中发生的诸多事情的一个小小插曲,人们此时都在做着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方腊以及一些义军在武朝东南的造反影响开始广泛波及出去了,名将童贯在提倡联金伐辽的同时考虑着先以雷霆之势将这些泥腿子平定,然后挥军北上。皇帝等着收复燕云,还我河山,然后再慢慢的励精图治,此时身处汴梁的完颜希尹,身处抗辽前线的完颜阿骨打,都在考虑着武朝北伐会产生的助力以及今后的局势,女真的人口、军队都太少了,如果拿下辽国之后,他们要怎样才能维持住与武朝的平衡,让自己接下来不至于被武朝吞噬……
当然,这些事情宁毅一件都不知道。
他正在睡觉,到得早上起了床,看暴雨已经停了,便是照例的跑步。跑步途中按照陆红提教的呼吸方法练习内功,一路去到聂云竹的小楼前,喝杯茶,说说话。毕竟也是几日未见了,稍稍的寒暄,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聂云竹考虑着如何跟他说起自己已经跟可能变成自己义父的秦老见过面的事情,宁毅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水的时候,一只拿着茶杯的手也从后方递了过来。
“呐,也给我一杯吧。”
女子的手,白皙而小巧,宁毅微微愣了愣,给那杯中倒上了,随后回头看看,穿着一身似乎是属于聂云竹的衣裙的女子坐在后方两级的台阶上,举起茶杯呼呼呼地吹了几下,慢慢地喝下去。
两人应该是已经认识的了,聂云竹回头微微讶然地开口,但一时间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介绍,片刻,元锦儿将茶杯放下,咂了咂嘴,发现宁毅还在看她,嘴巴一努,瞪着眼睛,身子朝后仰了仰:“一直看着我干嘛!”
“哦。”宁毅眨着眼睛,点点头,随后转过脸去喝茶,不再看她,过得片刻才又耸了耸肩,“昨天看见一个女人从河里爬上来,又下大雨,全身湿透了,咳,很透的那种……应该不是你。”
那语气淡然无事。元锦儿瞬间瞪圆了眼睛,聂云竹微微“嗯?”了一声,扭头看看她,对于元锦儿进门的那副情景她还是记得的,后来拉着她去洗澡她已经睡着了,为了不让她染了风寒,还是自己脱掉锦儿衣服后为她擦拭的身子。
元锦儿此时眨着眼睛与聂云竹望了两眼:“当然不是我啦!”随后一拉裙摆,起身跑掉了,聂云竹比她稍高一点,裙摆也稍长,跑到里面时啊的一下,差点摔倒。
聂云竹没好气地笑了笑,扭头再看宁毅,宁毅还是淡然喝茶的神态,然后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都说不是她了!”
“……登徒子。”
聂云竹拿起茶杯,将脸别过一边……
第九十五章 时局(上)
聂云竹过去江边与秦老的认识,其实说起来倒并非是因为意外。虽然宁毅已经说了让她认秦老为义父,她对这样的安排也并不排斥。但就性格上来说,聂云竹本身其实也是有主见的敢于独立的女子,在宁毅离开的几天里先去见了秦老,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想去主动结识这位可能成为她义父的老人。
见过之后,这两日在秦淮河边听对方说说宁毅有才学且特立独行的另一面,仿佛从一个侧面再次认识了这人。早晨再见宁毅,感觉也是挺好的,熟悉而又新奇的感觉。
虽然有锦儿那丫头过来搅局……
大概知道聂云竹已与秦嗣源认识的事情之后,有关认义父的事情倒也不用宁毅多做引导了,这事情水到渠成便好,眼下也不着急。昨晚下了那样的暴雨,今天白天天气晴朗,下午去到河边时,秦老正在与聂云竹下棋。聂云竹看他一眼,眼神灵动,却不跟他说话,宁毅与秦老打过招呼,在旁边坐着看。
聂云竹琴棋书画各项技艺皆晓,不过她在琴艺歌舞上是大家,书画下棋虽然也很不错,但自然到不了秦老的这种水平,宁毅几眼看过去,便知道秦老留了手,算是稍稍指导聂云竹一番而已。一边下,一边与宁毅说起那赈灾防疫手册的事情。
秦老已经将这本小册子寄给了远在江州的大儿子秦绍和,康贤那边,据说也已经动用了关系将这册子递上去,随后分发开来。当然要见成效还得一段时间。
秦老跟宁毅说起这些的时候,聂云竹便在旁边沉默地看看他。
对于聂云竹来说,有关宁毅的这一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宁毅相识以来,她的所见,一直都很片面。知道他有才学,可那也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每日见面,说着琐碎小事,听他喜欢的那些古怪的歌曲,看他画古怪的漆画,感觉只是真实。虽然之前也有跟她议论生意时的从容,但生意也不过是商贾小道。
但此时给她的感觉却不同了,这时谈论的是国家大事,而且也并非是那种无知书生的夸夸其谈——那些夸夸其谈她曾经在金风楼中见得多了。这两日听秦老提起,也说立恒并非是那种无知的书生,办起事情来必求务实稳妥,如此才是真正做大事的态度。秦淮河边风起之时,女子在那儿听两人说着那些事情,想起老人对宁毅的评价,隐隐的,似也觉得有些与有荣焉的开心。
其后的几天,日子也就与平时无异地前行着,当然,该有的一些变化也在发生,但于宁毅的影响,倒不是很大。
城内城外的灾民随着时间的过去仍在增加着。豫山书院附近的街道上、围墙下,也常常能看见一些乞丐游走聚集,看来可怜,但若真要关心,那是关心不过来的,这些情景便连小婵也已经司空见惯了。乞丐在江宁城里从来不缺,只是眼下多了一些而已,从各地过来投奔亲人的灾民也不少,苏家也有些亲戚受了灾,然后过来投奔的。
因此,令城市稍稍显得拥挤和混乱的主因还是人群骤增。官府与军队也加大了管束力度,城内的情况倒还不算坏。有路引有身份证明的可以进城,若没有引条,没有可投奔之亲人的,便只能聚集在城外等待接济。
这几天还能维持住秩序,城门也还没关,不过一次宁毅路过城门看了看,城外的难民们与他回城那天想必又已经多了不少。弄了些简单棚舍住下,混乱而惶恐的一片,各种嘈杂的喧闹声、哭声,武烈军也派了大量人手驻在城门边,随时准备应变,关闭城门。
由于灾民的原因,有关制造高度酒设备和作坊的计划宁毅在思考过后还是暂时搁置了,反正设备图纸已经做好,过了这段时间再来考虑。他如今每天早晨跑步过去那小楼,常常是看见元锦儿与聂云竹在那儿喝茶的情景,他一来,元锦儿便拿着茶杯跑掉了。
元锦儿离开了金风楼,这事情一时间在江宁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宁毅也在李频那边听他说起了这事,据说这位四大行首之一目前下落不明。每天早上看见她在那儿喝茶的时候,想起李频的说法,宁毅就觉得心情复杂,据说几个痴情人士眼下还在寻找她的踪迹。
这女人是打算过来跟她云竹姐学着当老板的。她从金风楼出来,给自己赎身花了一笔钱,但仍然剩下有不少的积蓄,如今准备全都投入竹记,这不是一笔小钱。按照她的说法,从今往后,“我就是云竹姐的人啦”。眼下几日她正在休息,准备过两天再去竹记当个小掌柜。
刚回来的那天,李频跟宁毅说起一件事。
“对了,前几日,曾有一对姐弟过来书院找你。”
“姐弟?”
“嗯,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年纪不大,但气度不凡。姐姐大概十二三岁,挺难缠的,像是故意跑来踢馆,你当时不在,便把我结结实实考校了一番,呵呵,弟弟的脾性倒还好。”
李频说笑着,比划了一番那对姐弟的身高,然后说起那日考校的过程。李频这人性子豁达,倒也不会将个孩子的玩闹放在心上,以他的才学当然也不可能输掉,这时候说起来,道那对姐弟颇有学识,看得出来,他也蛮欣赏的。
宁毅看他比划的身高,也恍然笑了出来,想起周佩周君武那对姐弟。不过端午见过一面,居然还专程上门踢馆,得罪女人的感觉可真不好……
随即,将这事抛诸脑后。
宁毅每日固定的活动终究还是每日的上课,如今已然教完《论语》,开始讲《孟子》。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如果说孔子的思想以人为本,多半说的是人的行为,孟子的思想中,便有许多是直接涉及国家与集体的。每日说起时,宁毅大抵也夹些有关国家的故事来说说。到得这天,大概说了说几年前的护步达冈之战。
有关金国的动向宁毅大概是打听了一些,秦老与康老也常常说起来。这场战斗就发生在四年前,天祚帝御驾亲征,七十万大军压过去,完颜阿骨打以两万军队迎战,几乎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可是到头来,两万军队却是大胜——不是惨胜,而是反过来近乎全歼天祚帝的七十万大军。无论这背后的理由有多复杂,这场战斗,都是数千年来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宁毅此时只是用这种极端的例子讲述一下女真人的勇猛,国家与人的关系之类,不可能跟一帮孩子说得太多。
只是上完课后与李频倒能多说几句,聊聊对女真的看法,两人一路去往旁边用于办公的房间,进去将书卷放下之后,李频方才叹道:“之前尝有言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其实这些年看来,果真是如此。只是此等战绩可一不可再,辽人终究势大,女真人太少,这场战事结果究竟会如何,此时还难说得紧。”
宁毅笑了笑:“这样不是更好吗?街上整天都在说两败俱伤什么的,各有优劣,我武朝才好从中渔利吧。”
他这话语之中带些调侃,李频看了他几眼,笑了起来:“立恒又在敷衍了……街头巷尾,不过是想当然的理想言辞,我武朝积弱,无论将来与谁为邻,皆非好事。反倒能成三国之势,或可得一时喘息,当然……此话,也是过于理想。这时所成的,并非易于平衡之局,尽管积弱无力,动作总得有一些,不能坐以待毙,幽云十六州割让已两百余年,此次若真能把握时势将其取回,籍长城天险,我朝或真可得一时喘息,再徐徐图之……”
“嗯。”宁毅感同身受地点点头,等着李频将话继续说下去。不过李频看他反应,倒是微微愣了愣,随后苦笑起来:“立恒仍是不以为然……”他说完这句,正色起来,抱拳做了一揖,微微躬身:“事到如今,倒也无需遮掩,于这时局,一直想听听立恒的说法,当今局势积弱至此,这天下,立恒觉得到底如何方有希望。”
“啧……”宁毅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笑道,“你这句话憋多久了……呵,问我又能有什么用……”
“确实已有些时日。”李频笑起来,“之前听立恒说过几堂课,觉得发人深思,当时想要跟立恒聊聊这事看法,但想来也与酒楼茶馆之中夸夸其谈的行径无异了,后来再反复思考宁毅的许多说法,委实是独成一脉,有的务实之言,甚至振聋发聩。立恒于之前朝代的历史皆有独到看法,对时局也是熟悉,此次,倒是真心想要听听立恒于这时局的看法,以为共勉……你我便真当是在酒楼茶馆之中夸夸其谈,如何?”
时间往前推一点,位于书院一侧的走廊上,两道孩子的身影正一前一后朝这边过来,这是一对姐弟。姐姐周佩,弟弟周君武,各自拿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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