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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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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身体还好……杭州城破之时,一片混乱,他们说的……方七佛,佛帅让王寅到了家里,威胁父亲留下,用楼家的基业为永乐朝分担些事情。当时不好走了,父亲也只好答应下来,如今倒是没受到太大的冲击,一切都好,就是忙了些。”

说这话时,她微微看了宁毅一眼。让楼近临决定留下的一个原因——即便不是主因——便是楼家在那场立秋诗会上感受到的与钱希文的对立,方七佛之所以找上楼家,这也是原因之一。而钱希文与楼家的对立,在当时看来,宁毅似乎也是主要参与者。

待到确定宁毅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后,她才说道:“有关立秋诗会那天二哥的那些事情,一直想找机会给你们道个歉,二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便耽搁下来了,如今……”

宁毅笑了起来:“如今这种情况,当初的些许小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是。”楼舒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及宁毅自城破之后的事情,如今的所在,也大概知道了宁毅是没能逃掉,被抓之后如今在霸刀营做些抄抄写写的活。

这样的事情并不出奇,她知道宁毅是有才学的,要有事情做并不难。不过此时杭州的权力阶层也分为了三等,当初便随着方腊造反,有资历,认识许多人的官员自然是第一等,类似楼家这样城破之时方才投诚的是第二等,但是城破之后,又被抓了方才答应任职的,即便才华横溢,通常地位也不见得高了。

该说的话大概说完,对于宁毅留下,而苏檀儿走掉的事情,也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几句,宁毅只说一言难尽,她也就没有再问。要说苏檀儿扔下他独自跑掉,楼舒婉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见到了太多扭曲后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战乱之中,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无论如何,这时候总是不好再问了。

此后互相道别,楼舒婉回到侧面的厅堂里。这边开了窗户之后其实仍然与主会场是连在一起的,她与一名认识的女子交谈几句,在窗口朝外望,不久之后,也看到了坐在另一侧角落里的宁毅,书生与周围的人聊天谈笑,气氛显得融洽,既不显得清高孤僻,也没有刻意张扬,画面就那样融入一片红色喜庆的灯火之中。

环顾四周,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与她心中以前的生活,却是格格不入的。女性没有大家闺秀的娴雅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清新,她身边的女子性格直爽身材高大,说起话来却只是一股村姑范儿。

触目所及的男子也充满了一股血腥与肆无忌惮的气息,他们刀口舔血,造了反、杀过人,有的身材魁梧看来像是码头上搬东西的苦力,只是这些人更加张扬,有的看来像是以前见过的拼勇斗狠的江湖人士、帮派老大,但他们确实多了一份沉稳和凶戾,帮派老大只是收收保护费闹闹事,他们却是真正以杀人为职业的人。

若是在以前,她偶尔也会欣赏和向往这一类的人,但生活归生活,那样的调剂与生活不同。当看见不远处兄长楼书望陪着左相的儿子娄静之从人群中过去时,她忽然意识到,月余以来她并未仔细想过的一种沉闷感,由于宁毅的忽然出现,被她意识到,并且在这个时候,被冲淡了。

就像是醒过来一样,她原本已经不再去想以前的那些生活,因为知道想了也是无用,但现在即便知道无用,她还是想了起来。

她不是那种会再为了这种事情心烦意乱的小女人了,此时在心中思考着。

与宁毅夫妇的关系,算不得多好,当初在他们南下途中遇上,一道过来杭州,当初有些事情看似热络,但她未与对方交心,对方大概也不会将她当成知心好友。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也很复杂,但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是,最初大家来往的理由是因为有着类似的经历,但后来,她对于宁毅这人的好奇与注视,是比对苏檀儿要多的。

原本该是互相交流有个没用夫君的心得的,最终却下意识地认为对方比自己幸福。她对于宁毅的好奇持续的时间不长,到立秋诗会那天的惊艳过后也就戛然而止。她不至于对宁毅惊为天人,将对方视为什么高山仰止完美无缺的存在,但对方无论谈吐还是举止,给她的感觉或许就像他在那宴席中一样自然,让她忍不住去想,假如能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一个入赘的夫婿,她或许就能感到满足,就能像普通夫妻一样的自然生活,那不该说是最好的,或许是……最恰当的。

她看了窗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来。想清楚了这些,其余的,也就很简单了。

苏檀儿离开了——不管是怎么离开的——而他逃不掉,自己的生活,也已经毁掉了。无论如何,战乱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如今这世道混乱不堪,而她确实想要有这样一个男人。

她想要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楼舒婉在心中想通了这件事,随后喝了一口茶,与旁边的女子继续聊了起来。

同一时间,楼书望在那边的会场中,看见了宁毅。

第二六零章 霸气外露刘西瓜

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天还黑着,杭州城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光点。

文烈书院后方的小院子里,馨黄的光芒已经在房间里亮起来了。宁毅在厨房里哼着歌,拿着筷子将碗里的面粉和匀,一旁的砧板上,昨晚在百官宴上打包回来的菜肴被他切了一半作为肉燥,正准备煎饼子吃。

虽然最近的这段时间以来,宁毅算是得罪了许多人,但昨晚的那场百官宴上,围绕在他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太过特殊的事情。除了与龙伯渊、楼舒婉这些人的再度碰面,接下来自然也看到了一些先前认识或是有印象的人物,此后便是一场简单而热闹的宴会,虽然也见到了方腊等人的出场,但对于宁毅来说却并没有太过重大的意义。宴会之后宁毅将菜肴打包了一份带回来,便是如此而已。

此时已近第二天的清晨,宁毅起得早,侧前方的医馆大概是不久之前送来了病人,此时似乎也已经忙碌起来,宁毅让小婵过去帮帮忙,自己也就在厨房里准备煮个早餐,为了配得上昨晚打包回来现在已经切碎了的牛肉,他还特地在面粉里敲了两个蛋。

眼下的杭州城基本上算是阶级差距严重的环境,没地位背景的人饿死不稀奇,有些靠山的,则大都有着成为暴发户的资本。宁毅目前算是少数的处于两者之间的存在,饿不死,多数时间也能吃些好的,就算少数物资上没法与他人比,但刘大彪这边也不算亏待他,贪污或是以权谋私似乎没什么必要,但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余粮,属于每天过得还不错,但过一天算一天的模式。

……

经过院门外的时候,戴着斗笠,如幽影般的少女正听见这边传来“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这类古怪的歌声,随后传来了煎饼的香气。

这是宁立恒住的小院子,她在外面道路上过时看过几眼,但一次都没有来过。这当然是因为没有必要,少女此时是这一片街道的所有者,为上位者对下属可以有关切之心,但无需想着敦亲睦邻,特别是……在她是一个自称刘大彪子这等剽悍名字的领导者的情况下,许多时候,当与人保持距离。

习武之人起得早,昨晚的那场百官宴没有她太多的事,也没有消耗太多的精力,倒是今早起床,预备修气练刀时听说寨子里陈管事的小儿子得了急病赶忙送来了大夫这,看着天还未亮,她便四处走走,过来看看。

这街道之上的一个个院落原本自然都是隔开的,但地震之后霸刀营占了这边,许多的墙壁就干脆被打通了,如今一个个院子都已经连成一片,大大小小的院子,三户五户的住,热闹是热闹,其实也是因为入城之后霸刀营没有忙着抢东西,导致房子不怎么够住。

少女没有背刀,清晨起床穿一身靛蓝衣裙,戴了纱笠,一路幽灵般安静地过来,中间基本上没有惊动旁人。当然,就算寨内几名武艺高强的人看见了她,大抵也不可能说出什么来。她在医馆后方悄悄地看了几眼,里面显得颇为紧张,家属着急,孩子痛得大哭大喊,她该称呼爷爷的老大夫正在忙着处理,又是针灸又是敷药,似乎是跟在宁立恒身边的那个丫鬟也在帮忙,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这个丫鬟,已经是宁立恒的小妾了,在医馆之中帮忙,人缘倒也不错。

医馆中的治疗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结束,她无意过去慰问或是添乱,一路折转回去,便路过了通往那边小院的门口。厨房里亮着火光,宁立恒唱的古古怪怪的歌声传过来,如今小婵在医馆帮忙,里面便显然只有他一个人。霸刀庄不是什么书香人家,以往混江湖,如今杀官造反,到了野地里会烹饪煮食的男子比比皆是,但有女人的书生还干这个的,她倒是见得不多。

而那歌词虽然古怪,倒也有趣。此时他唱到“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这歌词,她似乎也能轻易听懂的样子。

就这样听了几句,里面的歌声倒是停了,随后书生的身影出现在那边的檐下,手上拿着根金黄色的东西正在咬,正朝这边望过来。她本是想走的,但既然被看见了,便不走了。

书生看见她,似乎微微愣了愣,随后略带调侃却又颇为自然地笑起来:“主公,早啊。”

多日以来,两人在相处时宁毅说起“主公”这词,似乎都有些自得其乐的感觉在当中,虽然不含恶意,但倒是未必出于尊敬。不过她倒也不在乎对方一点点的自娱自乐,此时微微仰起下巴,点了点头,态度温和:“你也早。”

“吃过了没?”宁毅扬起手上的卷饼,“良辰美景,何不来尝尝属下的手艺?”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屋檐下吃起那卷饼来,煎得金黄的面饼里包裹了牛肉、生黄瓜等物,与后世肯德基里的肉卷倒是有几分类似。刘西瓜微微揭开面纱咬了几口,看看宁毅:“我听说,君子远庖厨。”

“孔夫子是有这么个说法。”宁毅点点头,随后望向医馆那边,“主公……莫非是过来看那个生病的孩子?”

刘西瓜吃着东西,不置可否:“看那孩子痛得那么厉害,该是得了肠痈,若是运气不好,怕是活不下去了。”

“主公宅心仁厚,令人佩服,不过肠痈这东西……那是阑尾炎吧,得把肠子割掉一段就好了。”

刘西瓜在纱幕后看他,好半晌,似乎是敷衍般地答道:“怎么割?”

“切一刀,找到病变的阑尾……就是大概在这里的一段肠子,割掉,再缝起来……呃,差不多是这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为了研究这个,可以考虑解剖一些正常人的尸体,跟得肠痈的人的肠子对比一下。”

“立恒说的,发人深省。”少女转过头专心吃东西。

“不失为一种研究事情的办法,割开、对比、缝起来,不过消毒要好,然后呢……反正我又不是大夫,这是他们要研究的事情。”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天也未有大亮,坐在屋檐下交谈的两人明显都没怎么认真,若是平时,宁毅说些东西少女多半会思考一阵,此时却明显有些无所谓。宁毅大概也不管对方信不信——恐怕就是因为笃定了对方不会信——在这里不负责任地说了一阵,倒也笑了起来:“他们怎么打我小报告的。”

“说你信些歪门邪道,把手上的伤口缝起来,差点死了。”说起这个,刘西瓜似乎也笑起来,但这样的感觉一瞬即逝。

宁毅耸了耸肩,辩解道:“科学(〃文〃)研究(〃人〃)嘛,总(〃书〃)会出(〃屋〃)错的,失败是成功之母。”

天还未亮,不是讨论正事的时候。刘西瓜已经确认宁立恒基本是个无趣之人,其余的一切大抵也可以以这个出发点来理解了,君子远庖厨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至于那些出格的想法和做法,大抵也是出自对许多事情的不在乎。而刘西瓜现在也是要他的运筹能力而已,对于其他的方面,同样的不怎么在意,两人便也在这样的模式下基本建立了相处方式,话可以乱说,只要双方都清醒,事情不乱做就行。

某种程度上,在刘西瓜的理解中,为上位者,基本也就是一种不择手段毫无原则的事情。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会去欣赏那些有原则和坚持的人和事,初时想要收服宁立恒,在她的期待里,是想要当做一个巨大的挑战来做的,也对对方做了种种预测,所以她在跟着方七佛攻打嘉兴的时候就在准备着一切,譬如让人去湖州打听苏檀儿的事情,做好充分的布局,最后为师为友为仇都会很不错,谁知道后来对方会那样干脆。

大概明白对方的行事风格之后,一切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她佩服对方的行事能力,但难以欣赏。我不杀你,你帮我做事,我好好待你,接下来大抵就是这等机械的相处模式,或许也是因此,她也就并不介意此时在对方的院子里吃个饼子,随口说些话,因为双方都有辨别能力,双方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之中,夜空里似乎传来了小规模的喊杀之声,刘西瓜稍稍停下来,仔细地听着,宁毅也听了一阵:“东边那条街,又打架了,最近好像挺频繁的。”他说话之中,刘西瓜已经站了起来,想了想,伸出手来:“再给我一个。”宁毅拿了个卷饼给她,她朝着通往街道的门外走过去,回头问道:“你要来看吗?”

宁毅愣了愣:“好啊,最喜欢看人打架了。”

天边已经露出微微的鱼肚白,鸡叫起来了,溟濛的天光里,两人一面吃着牛肉卷,一面往那边听来正在群殴的街道过去。这时候的杭州并不太平,走到街口时,就已经看见那边晃动的火把与血泊中的人影,有的人大喊着:“弄死他……”冲进一旁的小巷。

属于霸刀营东面的几条街市靠近城郊了,都相对破旧,城破之后,许多贫民聚集于此,霸刀营对地盘的侵占没有大幅度地往周围发展,大抵是刘西瓜看见这边人多房旧,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城破之时一片混乱,据说刘西瓜还在附近发馒头发着玩,后来这边鱼龙混杂,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病死的饿死的也有,但这类事情在如今的杭州城郊已是常态,宁毅偶尔与小婵说起,也只是让她稍微远离这边,这段时间宁毅已经看到这边的好几次火并,似乎是原本就在杭州的一些混混、帮会,在了解了方腊军队这边的放任态度之后,开始在这些地方重新角力,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宁毅不介意看些八卦和热闹,倒是有些意外刘大彪也对此感兴趣。天光逐渐亮起来时,那边的街道上一片呻吟之声,少女吃完了卷饼,低喃道:“待会儿要让人送些药去。”

“你倒是好心……”

宁毅只是敷衍地一说,少女的善心往往来得很古怪,城破时发馒头,这时送药,兴许都是一时兴起的好玩,不过,这次的说话,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让他们打起来的。”晨风拂动了那层面纱,面纱之下,少女精致的双唇似乎微微勾勒了起来,像是在说着一件颇为自豪的杰作。

“嗯?”

“我让他们打起来的啊。”刘大彪得意地笑起来,“城破的时候,他们往这边过来,我来发馒头,发的也不多,不过有的人就打起来了,我也没去管。”

“听说了,有个孩子的馒头当着你的面被抢了,你也没管。”

“嗯,我做了善事就行了啊,我是好人了,反正会有人吃到我的馒头,谁吃到的,有什么关系呢,在乎心诚嘛。”她说着,“他们也不认识我,就以为我是个有些小背景的富家小姐,有一次我过来,把我的包袱也抢了呢。所以后来我就驾了马车过来,在马车上发了。”

对于少女说的这些事,宁毅在霸刀营中已经听过几次,这边街上人多,少女发馒头或者之类的东西,哪里管的了所有人,她发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个包袱,发完了就心安理得地走人,所以大家基本也以为她是只求自己心安而已。

“发的东西不多,我就发给几个人,那样一来,每一个人就有很多啦。有些人忽然拿到了十个馒头,那可吃不完,想要藏起来,又被人发现了,就有人来抢。后来我也发点腊肉什么的,反正是很好吃的东西,这边有个金老大,有个田老大,还有……反正有好几个头领,手下都有些人,欺负不了我们这边的,只好欺负街上的人了,每次东西都被他们抢来抢去,后来我去发东西,都没什么人敢要了。”刘大彪用手背靠在唇上笑了起来,“不过我可不是坏人,他们不敢要,我还是要发啊,有些人饿得不行了,总是会铤而走险的,我听说,有个孩子为了抢些东西给他妈妈吃,被打成残废了呢。呵呵……”

日光渐渐升起来,少女穿着靛蓝色的碎花裙,戴着斗篷,没有背负那巨剑的霸气时,看起来柔美而纯净,但这时候却又一股邪魅的感觉融在那笑声里。宁毅皱起眉头来,陡然间想到一个可能:“你不会是想……”

少女放下手,那笑声停了下来,面纱后的人微微显得有些安静了,好半晌,方才说话:“我每次都多发一点东西,但肯定是不够的,我又不发那些看起来很强壮的人,每次当然是看见谁需要我就给谁啦。十个馒头,二十个馒头,一斤腊肉……这些人,在城里过惯了,什么事情都不敢做,给他们一个馒头,立刻就吃掉,十个馒头吃不完了吧,一斤腊肉舍不得吃了吧,每次都被抢,被欺负的就一直被欺负,有人饿死,有人病死,有人被打得重伤,一直痛痛死了,真可怜。总算在前几天,有个十五岁的男孩,被抢了馒头,又被打了一顿,他抢了一把刀,捅死了过来抢东西的三个人,然后就被抓了,我叫人去保下了他,让他加入我霸刀营的亲卫队里……然后这几天,他们很多人就都打起来了。”

远远的,似乎有黑翎卫的执法队往这边过来,少女便又笑了起来:“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可是这等世道,若是连手都不敢动的,就算我给了他们东西,也不会是他们的,那我就只能教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去拿了。给了他们东西都拿不稳,还得我看着他们把东西吃完,我又不是他们的娘亲,凭什么?这块地方是我们用血抢下来的,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丢了这块地方,如果还不懂这些,就只能去死了。”

她微微仰起了下巴:“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有一块地方,能让他们拿到一样东西,就成了他们自己的,可是在这之前,得把那些不该拿到那么多东西的人都给打败才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拿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了……”

“这就是我将来想做的事情,我是很厉害的。”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所以,立恒,可以不可以以后不要再那样子叫我主公,那跟公主没什么区别。你可以叫我刘大彪,也可以叫我大彪,大家在一起做事,就是一场兄弟……当然,你要真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叫我主公,或者叫我刘茜茜,我也有个小名叫刘西瓜,你若真要叫,我也不介意,只要你不要成为我的敌人,我什么都可以容忍,因为你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她说完,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

宁毅愣了半晌:“哈哈,好的,大彪。”

走出几步的刘大彪又回过了头,伸出手来指了指他:“别在街上叫得太大声,太随便,我毕竟是你老大,要有点面子……”转身之间,裙摆飞扬,那语声清脆,却也带了几分假小子一般的感觉,随后,似乎是看到不远处一间房门就要打开,猛地一跃,翻上了一旁的围墙,看了宁毅一眼,跳下去消失不见了。

宁毅看得倒是有趣,这刘大彪有时古怪,有时霸道,有时秀逗,有时安静,有时却又爽朗纯净,若真要说起来,如果说她对霸刀营的高层大抵是个这样的态度,倒也确实是个颇有领袖魅力的女子……

正想着这事情,街道那头他所住的那小院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有人从马车上走下,敲了敲院门,远远望去,正是楼舒婉……

第二六一章 秋叶

八月转瞬即逝。

时间进入深秋,杭州的叶片落下,重重叠叠的在道路间堆积起来,风也已经变得和煦而凉爽。

往年的这时,是江南一地最为好过的日子,杭州商贩云集,热闹而繁华,人们呼朋唤友,踏青远行,城里各种文人诗会不绝,仿佛茶楼酒肆的幡旗中都洋溢着墨香,青楼楚馆,莺歌燕舞,彻夜不息。

“现在就只好将就一下了。”

将手中用来锻炼身体的石头碾盘放下,陈凡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气。时间还是上午,男子赤膊着上身,算是做完了例行的锻炼,将衣服披上。阳光洒下来,叶子在风里落下。

作为方腊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方七佛的弟子,虽然早些时间还掌管着整个杭州城的治安,但此时名叫陈凡的男子所居住的院子并不奢华。一边的院墙甚至还有个破口,修补了小部分,但泥土的砖瓦摆在墙角,看来也已经很久没再动工。

熟悉的人大抵都知道陈凡生活的简朴——或者更亲近的人就知道这或许该叫做粗糙——他对于生活上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最大的兴趣是跟人抬杠、找茬或者打架。他没有家人,院子里的三个下人倒是一家,最直观的称呼可以说他们分别是老公公老婆婆和瘸了腿的胖大婶,即便是作为女儿的胖大婶也已经四十出头,死了丈夫的。三人托庇于陈凡家中已经有数年,虽然说是下人,但在旁人看起来,或许更像是陈凡找他们搭伙凑合着过而已。

所以对于这种一向都过得将就的人来说,说出“只好”将就的话语,实在是没什么立场。过来找他的安惜福嚼着卷饼,表情便有些不以为然。

“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今天光城南就有三场诗会,这些文人比试起来很有意思。听他们说文君楼的姑娘不错,她们最近在选新的花魁,表演也卖力,有个叫……叶织还是叫叶君的姑娘,每天晚上都有一大批将军去捧场,你是没份了,不过遇上认识的,可以去蹭一下。”

“找个借口大家争风吃醋打上一架倒还比较有趣。”

“大家知你性情,不会跟你打的。之前倒是一直听你说北边战事,如今怎么不去了?”

“快打完了啊。”穿好衣服,随后到井边喝了几口水,陈凡在一旁拿过一只包裹着黄瓜和肉的卷饼,大大地咬一口,“何况……最近文烈书院那边的事情比较有趣。”

“小孩子的事情你倒是当真了。”安惜福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笑了起来。

“不一样,很有意思……而且我说的是那个宁立恒,又不是那群孩子。”

安惜福叹一口气:“我信,你信吗?”

“哈哈,我信了。”

颇有私交的两人说着话,朝着院门外走去,临出门时,遇上与陈凡同院子的胖大婶一瘸一拐地进来,陈凡扬了扬手中的卷饼:“于婶,上午有空的话,把库房里的谷子拿一袋过去书院那边打了,晚了怕轮不上。”

“是,少爷。”那于婶规规矩矩地回答,“我多拿几袋,今天打完吧。”

“别,人家也要用,慢慢来。”

秋高气爽,触目所及的一切看来都有几分安逸。方腊军中的两名年轻将领一面说话一面往不远处霸刀营所占的细柳街过去,文烈书院位于街道的中段,经过之时,陈凡指点了一阵,安惜福知道他最近对书院中那帮孩子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上心。

作为安惜福来说,自从接替了陈凡的位置,就一直处于忙碌之中,今天过来也是为了找霸刀营的刘天南刘总管沟通一些事情。

杭州如今是由起义军占领的城市,农民起事,说得好是替天行道,其实无非烧杀抢掠。习惯了一切东西都靠拳头来拿的军队就像是一把火,要让他们安安分分的生活、守规矩,那不可能了。杭州富庶,犹如积薪陈炭,如果放任没规矩的日子继续下去,半个月不用就会烧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方腊发话,也是拉不住的。

陈凡当初用拳头说话,目的是要让一部分确实过分了的人收敛下去,让更多的人多少有条活路,但也仅止于活路了。安惜福也是如此,但他并没有陈凡那等背景,就算战阵之上依着军法杀人无数,但在这背后,旁人并不会将这位沉默寡言的小将当做一回事,人们怕的军法,无非也就是安惜福背后方百花的影子而已。

要掌军法,得冷面无私不偏不倚,安惜福之前便没有结交太多的人,方百花对他亲切,他心中却也明白那并非明面上可以拿出来的筹码。他与陈凡在军中的位置,其实是大不一样的,真正有人、有山头的将领,他基本上就无法去动,但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他还是以另一种方法将安惜福这个名字烙在了许多有心人的眼里。

陈凡做事的方法往往是在几个关键点上找几个过分了的人,不管不顾地打到死,杀一儆百,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是个疯子,也明白他的目的。安惜福虽然在战阵上砍头无数,却没办法在杭州城里找人乱砍,这十多天里,他让人记住的方法就是每当有人过了分的,就立刻出动,上头动不了,便抓下面的。

这些人多半涉及阻断漕运、杀人夺产、火并杀人这类实在让人受不了的事件。安惜福这人与人交涉时看似温和,实际上一旦被黑翎卫抓住,七成以上的人便没了活路。有靠山的叫靠山来保,早一点还能把人接出来,安惜福放人也干脆,稍微晚一点人多半就死了,仍然是军法队的森严做派。这位安静的年轻人也会恭恭敬敬地跟人道歉,谁来闹他都会道歉,但终究没人敢在掌军法的黑翎卫前真的拔刀,半个月来,黑翎卫杀了百余人,也终于让人意识到,一旦犯在这位年轻人的手上,那就多半真得“惜福”了。

他们在霸刀营的门口问过了熟人,这才知道刘天南上午并不在这边,两人也就去到书院里走了走。经过旁边的医馆时,陈凡与其中戴着头巾做小妇人打扮的忙碌少女打了个招呼,少女叫小婵,陈凡来过几次,与她也是认识了。

“宁立恒的小老婆。”他如此跟安惜福介绍。

“是他丫鬟。”安惜福点头,“我认识的。”

“嗯,人就是你抓过来的……还好她不知道。”陈凡小声说道,随后朝小婵那边扬声问道,“待会于婶拿谷子过来,你家里那个……擂子有人用吗?”

少女正在里面端药,侧过脸抚了抚发鬓,点头道:“有人用呢,我刚出来时,她们都在里面聊天。”

“哦,那我……待会先去占个位子。”

刘家这医馆当中接待的多半是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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