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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枝头变乌鸦[快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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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样一段插曲倒是很好安了他的心,李逡到底少年心性,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当是出使他国,传播先贤学识了。
  他的博学好学,谦逊尊贤,在这个国度引起极大的轰动。
  每每一点改善生活“发明”,或者一点政见,都引起争相效仿。
  他的贤明睿智,连这个国家的神都惊动了。他还没干什么呢,吟游诗人就把他的美名传遍整个大陆了。
  夸张的溢美之词雪花一样扑面而来,要不是他曾经被国子监的严师从小敲打到大,还真是以为自己天纵之才要飘飘然直上九天。
  路易宫廷当然也免不了政斗宫斗,但比起宁国皇室的手段简直太粗糙。别的不说,他们儒家收服人心,笼络贤臣的手段,那简直是信手拈来。
  所有一切和他当宁国皇子时候的经历一比,就叫人十足淡定了。
  笑话,这小国,放在宁国还不如一个偏远落后的省。他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好,还争什么宁国储位?
  李逡就当他是提前之国去封地了。按部就班改造,十八岁成年时候,李逡淡定地在教皇的加冕下登基。这时候的他已经是享誉全大陆的伟大君主。甚至被预言为未来统一大陆的王。
  身为儒门熏陶的皇子,李逡当初连国师大人都不怎么在意,怎么可能不注意这个神权几乎快超越皇权的教廷?
  但他一向是个谦逊儒雅,三思后行的书生。信奉的不是大刀阔斧,是潜移默化。
  于是,上位后的李逡在医疗、农业、纺织、教育等民生方面逐渐改变整个国家,甚至军队武器方面也稍稍试了试水。
  几乎是一点点把这个小国拉平到追上宁国的脚步。李逡很淡定很耐心,步子迈得不大,每次错了就改。他手下笼络了整个大陆最年轻的优秀人才。
  十年后,人们出行有序,生病了吃药看医生,读书明理,仓禀实衣有新。
  国王开始斥责教廷焚烧异端,认为那学者是贤才一力保下他。王室和教廷暗地里的摩擦,终于激烈到浮上水面。
  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教廷发现惶恐的人们却纷纷站在了国王这一边。不止如此,周边的那些国家也背叛了神,选择和这个黑发黑眼的魔鬼合作。
  圣战一败涂地,他们临死都在诅咒这个被神抛弃的国度。
  李逡依旧温和,体谅他们脑子有问题,愚昧落后被当地的神婆文化洗脑。随后就施展仁政,宽宥安抚黎明。扶持亲皇室的新教,引进不搞事的佛教、道教,填充信仰空白。
  至于那些之前站在他这边的小国,不过是有求于他,早早被他拿捏住了。
  李逡就跟当初在国子监,下棋做功课一样,按部就班解决这个国家的一切。
  一晃神,他已然把这个国家改造的欣欣向荣,虽规模无法和当初的宁国比,政通人和富足强盛,却已然有他当初做皇子时候,心里理想的家国蓝图的模样了。
  李逡已经和他的父皇当初年纪一样了,他教导他的皇子们积极游学,努力打探遥远东方国度的消息。
  新年时候,他巡游全国,望着所到之处人人发自内心的尊重爱戴,望着美丽富饶,和当初他刚来时候所见天差地别,和他记忆里宁国相似又不同的景象,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迟来的热血沸腾在他已经不年轻的身体里涌现,李逡笑着手微微的颤抖。
  他其实一直都只把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当做一场梦,抱着当初老师出题他解题,困于后宫一隅,权当过家家似得不走心。
  因为有宁国珠玉在前,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做出的政绩改变当一回事,也没有把这个落后蛮荒的小国看在眼里,甚至抱着梦醒就算,哪日有宁国消息就抛下一切回国的念头。
  但现在,这大陆歌谣对他的赞美,这焕然一新不比宁国差在哪里的世界,就像一面模糊的隔膜被打破,终于听到他耳里,入到他心里。
  李逡恍然大悟,忽然觉得,那个十五年里宁国皇宫不起眼的十六皇子,才是一场大梦。
  十六皇子的梦,是为了让他出现在这个国度,像夸父逐日燧人取火一般,把知识和文明传带给这篇土地。
  是啊,比起争夺一个已然成形摇摇欲坠帝国的皇位,凭借他的聪明才智所学,去改变一方天地,去亲手建造一个新世界,成为一片土地千古第一人,这岂不是更叫人热血沸腾?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他是这大陆的王梦见成了李逡,还是李逡做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更喜欢这个梦。
  李逡在这片大陆享年一百二十岁,统一了四分五裂的大陆,将知识和光明传播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子嗣裂土封王,也像他一样不断向大陆更远处探索而去。
  而这一百年里,真一和迟凤引就跟在他身边不远处看着。
  时间的消失并非是同等流逝的,有时候会像流水一样,忽然湍急翻过去好几年。
  迟凤引就像在翻看一本画面流动的帝王史诗,一开始并不在意,然而很快就难以置信,匆匆翻过去看故事的发展高潮结局。
  在他作为国师迟凤引的那个梦境里,这个书呆子一样的李逡也曾是他推举上位的皇子。
  同样因为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挣脱迟凤引的掌控,窝囊的死在夺嫡之中,史书上一点水花也没有留下。
  然而这个世界,他竟然一步一步凭借着自己,潜移默化改变整个大陆,成为第一个统一大陆的王。这份千古功绩,只要文明不断绝,他的名字就永远会被人称扬。
  而他迟凤引呢?他才智自诩比过任何人,为何轮到他下场,梦境的走向就像一场轮回诅咒?
  “你还不懂吗?”真一并不总出现在迟凤引身边,很多时候是放任迟凤引自己游走,亲眼看遍这大陆沧海桑田的变化。
  迟凤引眉宇的挣扎愤懑,真一看在眼里,并不着急:“没关系,来。”
  他们随即进入下一个光团。
  每个光团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迟凤引看到了李莲,她在一个和宁国相似的世界,从后宫妃子,做到铁血杀伐的女皇。
  看到了他玩弄于鼓掌的三皇子李选,他在一个和迟凤引做游戏策划师相似的世界,靠着经商娱乐,成了一个家族式大财阀,在幕后操作着那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
  鲁莽孤勇的十五皇子李速,在乱世之中投身战场,成为一代战神。
  连六皇子李选都乘船入海,打造出他自己的海上日不落帝国。
  ……
  迟凤引觉得太好笑了,可是却笑不出来。
  “师父,是不是想告诉我,我错了?所以只有我每一世才最可笑,别人都当真列土封疆,成就无上基业。”迟凤引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真的不懂?
  所有人,每个人都在宁国之外全新的世界,做着他们最擅长最想做的事情,都认真的像个傻子。
  只有迟凤引最清醒聪明,无论是在仙境醒来,还是在未来睁眼,只有他一心一意不相信这些,一心一意要做回他的迟凤引。
  回到那个宁国,搅乱风雨,在别人打下的格局里,无论游戏怎么玩,都只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重复。
  他自诩是弈棋人,却从一开始就在别人列好的棋盘上行走,看不到棋盘外的烂斧。
  真一看着失魂落魄,满身桀骜戾气的迟凤引,神情复杂。
  “凤引,人生百年,何必活得分明?你是宁国迟凤引,可是在成为迟凤引之前你是谁?迟凤引百年以后,又是谁?你见过仙人之境,也见过未来,焉知这个你我和你我所处的世界之外,又有什么?”
  真一拂尘轻扫,所有的光团都亮起来,如同宇宙星辰,如同他们在国师府的摘星楼,五年里无数次所见的心象:“三千世界本无穷,或为尘埃,或为粟米,或为星辰。你已见过了沧海,为何仍旧只抱着那一粒微尘?当其余一切都是虚妄。”
  迟凤引满目茫然,像受委屈的稚童,癫狂又痴妄地看着她。
  真一只是回应着他的目光,她自己死后跟随燕十七去往无数世界,即便十七曾说每个世界都只是个故事。可她还是投入认真的去过。
  她只是个稍稍聪明一点点的女孩子,只是因为死过了,也不怕再死,跳出凡尘俗世的迷障,做事不会像局中人那样瞻前顾后。
  这宁国王朝,就算改变了灭亡的命运又能如何呢?翻开史书,所有的朝代都是在不断毁灭重建中轮回。
  就算这一次宁国没有亡,迟早也会亡的。
  可是,真一已经见过了王朝兴盛毁灭轮回之外的世界,她就忍不住想让这个世界的聪明人也跳出来看一眼。越过那诅咒一样的轮回,去看一眼外面。
  是不是,世界的发展就会变得不一样?
  “凤引,人生百年或许只是一次轮回修炼。你幼年受尽千般苦楚,上天苦你心智,劳你筋骨,饿你体肤。所以你最终不是什么普通的道人,你心有七窍学富五车,无人可及。你郁郁不得志,上天乱你所为,增益你所不能……你遇到我,做这一场大梦,旁人只得一世美梦,而你穿越时空游历过去未来。诸般经历,世间何人可及?”
  国师府。
  水榭的凉风习习而来,吹拂过迟凤引微蹙的眉宇,他缓缓睁开眼睛。
  桌几的檀香将将燃烧不足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不知道在哪见过,有很多人用不同的说法说过,世界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从上古以后就开始封闭成圈,类似巴别塔之乱,混乱人们的语言沟通,像莫比乌斯圈一样,历史重复再重复。
  真一就像个偶尔闯入的外星人,试着打破一下这个圈,看看会发生什么。
  也许什么也不会,但也许是一个渺小的希望呢。


第61章 从白莲花到至尊的枝头18
  世间多得是这样的故事,一个凡人误入山林,观了一局棋,斧头都烂了,山下已过百年。
  或是梦到出将为相,荣登九五,醒来一看睡在一棵树下,树下一个蚂蚁窝正是梦里家国江山。
  黄粱一梦,观棋烂柯。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所有故事却没有说,醒来的人,此后何为?
  旁人只需醒一次,迟凤引却是醒来又梦去无数次,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来人间历劫,还是在一个游戏里做测试?
  甚至不知道那半截檀香的梦寐,是真是假。
  他能肯定的只是,所有自国师府出来的人都很神情恍惚。
  大家在国师府门口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懒得搭话敷衍,更何况是像以前那样菜鸡互啄,通通一语不发失魂落魄回府了。
  宏图霸业都无滋无味起来,迟凤引现在懒洋洋的感觉,就像当初兵祸中原登基百年回到仙境,心中不甘,听师兄们醉酒逍遥浑不在意的让他再去当一次人间帝王,口气随便轻慢的就像让他吃一顿饭似得。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分守己平凡度日,这不是他迟凤引。
  他就是个天生的野心家,贪狼命相,若不能做太平权臣,就要颠覆乱世做枭雄。
  但是,已经做过一次的人生,他不感兴趣再来一遍。他得想想,自己还可以做点什么。
  迟凤引太聪明,聪明人想的都太多,其他人却不是。
  第一个行动的居然是十六皇子李逡,他和六皇子李邈三皇子李选一起上书皇帝,要分封出海。
  李选游说皇帝,海外有珍奇异宝,可寻仙问药。把皇帝当成他梦里的投资人,一通商业宏图宣讲。
  李邈拿出他梦里研究多年的超越时代的造船图纸和技术,和两位兄弟合伙。
  李逡拿出他教化异族、宣扬大宁国威的借口,请求巡游四海。用当初软化蒙蔽教廷的态度,洗脑皇帝和国子监各大贤。
  几日时间每个人都做得如火如荼,进展神速,宁国这点从小看到大的小地方已然放不下他们的野心,夺嫡这种事就交给老十五李速和老五吧。
  “走了,都走了啊。”皇帝老了就多疑,儿子在身边的时候老疑心他们要抢他的位置,看谁都不顺眼,连女儿掌了权后,一想起她可能未来成仙不带自己,都跟她怄气。
  如今,猝不及防的,一个个都走这么远,像是对这位置看都不想看一眼,他又忽然不是滋味起来,忽觉自己老了,害怕起孤独来。
  十五皇子李速自然想要这位置,所有兄弟一走,他就更理所当然这个位置是他的了。一点也没有把姐姐放在心上,也完全没想过一个女人能成为他的对手。
  并且,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因为他好武反而一直很是支持五姐姐的。
  毕竟在李速的战神梦里,他的敌人是四面强邻,是异族。甚至,是朝中各种心怀鬼胎,背地里使绊子的小人。
  李速虽然才将将弱冠,有了梦里那百年多阅历,心理和心眼快速成长起来。不久就与以前敬而远之的五姐姐恢复交好,表达了他的支持和想要入枢密院带兵打仗的心愿。
  皇室一派兄友弟恭其乐融融,朝堂之上没了宰相又没了少宰迟凤引坐镇,却各种心思此起彼伏。
  原先层层准备好的对李莲势力的打压清算,都顿时搁置一旁踌躇不前。
  想要去敲少宰大人的大门,求个主意,却连门都敲不开。
  只有李莲最是进取。
  他们既然不动,她就要动了。
  那些人想要弹劾李莲身边的人结党营私,鱼肉乡里,欺压良民……网罗罪名,逐个击破,最终要给李莲定个十恶不赦谋逆之罪,叫她再也翻不起身。
  现在他们错失先手,原本蛰伏似是束手就擒的李莲却出手了。抢先一步发动舆论,将他们这盘散沙分流打破,逐个安插进她的人。
  连十拿九稳的储君十五皇子都站在李莲身边后,朝臣顿时大势已去。
  有些还在坚持,有的已然倒戈。
  李莲重整盛装进了宫,进去的时候捧着一个盒子,出来的时候两手口口,只是眼角微红。
  据说,五公主与皇帝父女情深,抱头痛哭一场,和好如初。
  然而好景不长,皇帝陛下长久吃来历不明的仙丹终于还是掏空了身子,不多久缠绵病榻,病中竟然立下皇太女,命皇太女李莲监国。
  一年后,皇帝驾崩。史上第一位女主登基。
  少宰迟凤引不知所踪,有人说他羽化登仙了,有人说他叛逃他国。
  只是几年后听说邻国使臣说,他们更远处一个大国政权颠覆,出了个算无遗策的国师姓迟,和新王的铁骑一起踏破天山,几乎把版图扩展到遥远的,传说中太阳升起落下的地方。
  他们本是很担心被这强国灭国,谁知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往中原方向来的意思,只是派了使臣来和平建交。
  十五年后。
  国师府,摘星楼。
  很久没有人再来这里了,也很久都没有国师的消息,有时候若不是望见这座高楼,人们甚至会恍惚觉得,这个国家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过国师。
  可是,在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每个人却都无法忘记当初亲临神迹带来的震撼。
  这一日,国师府的大门打开了,迎来了帝国的女皇。
  离认识真一,一晃已经二十年了。
  往昔种种在李莲的心里一直清晰如昨,包括当初在白云宫门口的惊鸿一瞥,入夜梦中玉台相会。
  她从皇宫出来,满含不甘期翼走入白云宫,望见高高在上的仙人招青莲迎她入道。
  还有,十五年前,她和她的兄弟们在一个午后一起踏进这里,做了半柱香的梦。
  那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也是她最后一次见真一。
  她不知道别人都梦见了什么,但她知道那个梦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发现了真实的自己。而她的兄弟们,原本是她生死相对的敌人,却都因为做了某个梦,他们全都退出了这场残酷血腥的争斗。
  如今,他们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或裂土封王,或征战杀伐,过着她难以想象,有时候喟叹,有时候羡慕的生活。
  他们与她建交,与她贸易,与她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他们送来新的作物种子给她,而她送去他们需要的工匠官员甚至是僧侣。他们带给她海外的地图风景见闻,她送出抄印的书籍。
  到这时候,他们竟然某种意义上像真正的兄弟姐妹那样,彼此竞争彼此支持彼此安慰。
  来往的书信里,大家纷纷谈论起这十五年来的变化,都觉得不可想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十五年前一个午后,大家一起去见的一个人。
  李莲曾经无比感激她,甚至打从心底里将她奉为神灵,她甚至想过等她入主江山,一定与她分享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尊荣。
  可是,十五年前那个午后她醒来,却再也不想、不敢看见这个人了。
  因为,李莲觉得害怕。
  她害怕,再见面她会忍不住杀了这个最像神仙的少女。
  但她全世界最不愿意杀死的就是这个人。
  一切,都得从十五年前,那场她差一点万劫不复的政斗说起。
  五年的时间,在她尚且稚嫩的政治手腕和她昏庸的父亲的默许下,她轻易在一定表面和领域强盛了宁国,沾沾自喜于她执掌朝政,为宁国投身一切的伟大无私。
  看不见,她的四周已然环顾的危机和反对。
  她的臣民实际并不需要她的成功,只需要她的保护。她的父亲只需要她做一只听话的拨弄局势的手,不需要她有超出其外的智慧。
  而朝堂是男人们的游戏,他们不说话默默等着,并不是被她展露的能力和贤明征服,而是在磨刀等待最好的时机。
  李莲幡然醒悟,这时候她面临一个选择,退一步万劫不复,进一步再难超生。
  因为,这一次她的敌人实际上不是别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父亲。
  她唯一的支持是父皇,唯一的基石也是父皇。但现在,这颗基石像老眼昏花的龟壳忽然活了,想要走动起来,摧毁在他背上搭建的浮华的强大。
  李莲其实看得很清楚,她无法再左右这只龟,除非再次让他沉睡。
  可是,那是她的父皇,她曾是他最疼爱的五儿。李莲不想不愿意是她来做这件事。
  不,当时的李莲甚至不愿意承认,她是希望由别人来做这件事的。
  而是假惺惺的去找国师大人,希望她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满足她。让她干干净净地坐上那个位置,而不失去一切,也不会沾染污秽。
  真一拒绝了见她,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可当时的李莲还是自欺欺人,现在的女皇回头去看都要忍不住笑,那稚嫩的野心家的手段真是太一清二楚了。
  她是在等,等她的兄弟们去下手,去做这个推波助澜的恶人,然后站出来以清白正义受害者的名义接手一切。
  这就是李莲。所以她佯装淡泊,退居幕后,每日闲云野鹤,游玩晏饮,却心不在焉。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可是,真一打开了国师府的大门。
  所有人都在那个午后走了进去,命运就被改变打破了。
  在那个残酷华丽雍容平静的美梦里,李莲只有自己,她终于诚实的做了自己。
  杀伐,牺牲,冷酷,果决,靠着她自己的智慧一步步走上了女皇的宝座。
  梦醒了,真实的李莲也醒了,再也无法关进去。
  她应该感谢真一的,让她不用亲手杀死父亲以后,还要手刃兄弟。
  并且,真一让他们真真正正的成了她灵魂余生的兄弟,让她的这十五年比之梦中更为温暖顺遂,甚至还有一丝不敢奢望的幸福。
  可是,李莲还是来见她了。
  她看到了她的兄弟们海外国度的见闻,不过即使不见,一个英明的王也该明白,一个随时能颠覆改变一国甚至一个世界的神,有多可怕。
  她等了二十年,等到当初梦里那个悬在头顶的诅咒过去。
  现在,李莲来了,她来面对她的心魔了。
  真一依旧坐在那观星的玉台上,国师府形同幽禁,没有任何仆从也没有任何供给。
  但这里还是井井有条,犹如仙境,它的主人也活得好好的,甚至,二十年了还是和当初初遇时候一模一样。
  仿佛李莲回到二十年前,走进白云宫听她遥遥说一句:“殿下,别来无恙。”


第62章 从白莲花到至尊的枝头19
  “你果然,一点都没有变。”李莲已经快要年过五十了,就像二十年前她父亲的年岁。
  二十年前,李莲还是个三十多岁孀居公主府的寡妇,平日只在白云宫奉道听经,唯一和国家大事相连的,只有结识各方贤才推荐给自己的兄弟们。
  如今的她纵使是保养再好,即将年过半百的容颜,无论如何都留下岁月的痕迹。
  只有眼前这人,仍旧是净若琉璃玉瑰的仙人,如同庭院湖心之上那尊玉像。
  真一也在等她来,并不生疏地道:“坐。殿下今日来此,欲求何事?”
  “殿下……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朕了。”李莲自若地坐在真一另一边,感叹着。
  桌案上凭空出现一叠鲜果酥,一杯玉露,就如同二十年前她来此时所见一样。
  李莲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拿起了那糕点。
  她顿了顿,居然还是咬了下去。吃完了一整块,又喝了那杯清甜的玉露,就和二十年前她在这一样。
  李莲发现,她心底竟然一直笃信着,真一不会害她。
  就算,她今日踏足这里,心里一直拿捏着一股杀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日走出这里的时候,她会不会下令要真一的命。
  真一那样聪明厉害,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李莲自己都清楚这一点。
  可她还是吃了真一的糕点。她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随时可能被她杀死的人,不会害她?
  这想法一出,李莲的心却微微一涩,女皇的心很久都没有柔软过了。
  可是真一不一样啊。
  “我父皇曾说,五儿最是像他。从前我并不完全体会这一点,以为这只是所有父母对自己喜欢的子女都有的错觉,但现在好像明白了。”
  时光荏苒,她渐渐走上了一条猜忌多疑城府深重内心充满不安的帝王之路,和当初的她渐行渐远。和她曾经以为会一直并肩携手的伙伴,渐行渐远。
  李莲忽然想起,也是此情此景,真一对她说:“专心做你想做的事,背后所有的冷箭,我都会为你挡下。”
  那时候她是什么感觉?那时候的她,又是否想过坐上这个位置?想过自己最终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想起真一撒过的弥天大谎,李莲笑着问道:“朕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当初说我是九重天上天帝太子,你是九天玄女座下来辅佐我的。当初我其实并不信你是神仙,自然也只当这是哄骗父皇的话。现在,原来你真的是神仙,那那句话是真的吗?”
  真一眉目清冷平静:“不是,你是女皇,怎么会是天帝太子?”
  李莲笑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若是真一骗她,像骗当初的父皇,她也会信的。就像当初她的父皇信他的五儿一样的信。
  可是真一不骗她。
  笑完了,李莲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朕有一个侄女,今年才十八岁。朕想把这她……还有这天下,托付给你。”
  如果她已经坐上了一条背离当初的路,希望现在还来得及纠正这一切。
  真一却打断了她:“殿下,二十年前我助你,今日该你回报我了。”
  当日,李莲曾感激肺腑地说,将来真一若有所求,只要不危及宁国,她不惜性命也会报答。
  李莲记得清楚分明。
  “你说。”她伸手抬腕,决意就算真一要她这个位置,她也……可以考虑考虑。
  “我要你为我建造一座神墓。”
  李莲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这世间的确不需要活着的神,但需要一点神迹来提醒。”真一当然知道李莲会变,也知道她的挣扎不变。
  她走到这个苦苦和自己的野心欲望相斗争的女皇面前,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二十年前,望着那个高贵悲悯脆弱又坚决的帝国公主。
  李莲当时并不明白她眼里的复杂和深刻,但现在她懂了,因为今日时候她也曾用同样的眼神打量过她选定的继承人。
  那眼神是相信,但也是怀疑。
  相信她的品行能力,怀疑人性人心的窠臼可悲。
  真一看着她,轻轻地说:“你怎么知道,二十年后的李乐不是另一个你父皇?”
  “所以我需要你看着她。”李莲坚决地看着她,“就像你现在看着我。我相信,只要你一直在她身边,她会记得她自己,走偏也会回头。就像我现在。她会记得,在她无法掌控自己之前,将这一切交给下一个继任者。”
  真一笑了:“可是殿下,这世间是没有长生不死的神的。”
  李莲脑中轰然一声,一种虚幻的蛛丝坠落虚无缥缈的支持。
  “但,我可以为你造一个。一个虽然死去,却会永远看顾这片大陆的,真正的‘神灵’。”
  ……
  皇太女李乐望着她的太傅,当今的国师大人,有很多人言之凿凿她是真正的神仙。
  不过,很可惜,她每次都并不回答。
  “殿下,比起我,陛下才是你应该学习和感兴趣的人。除非,你想跟我修道。”
  李乐笑:“我已经是你的学生了,修不修道有什么区别?你上一个学生可是另一片大陆中的传说,他不也没有修道?”
  对此,真一的回答是:“他本来就有天纵之才,不是我的学生也会有于今相差不离的造诣。”
  “师兄没有和我在一个棋盘上下棋真好,否则真是浪费。”李乐叹息,“不过,要是我,也愿意白手起家去一片新天地,像我的皇叔父那样。”
  真一肯定了她的眼界,并提醒她,她的世界史老师已经在等待了。
  李乐临走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姑母陛下耗时三年,建造的神墓,究竟是要埋葬什么?”
  “等你登基的那一天,就知道了。”真一摸摸她的头,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那是李乐最后一次见到她的老师,活生生的老师。
  千百年后,最后一位封建君主禅位,确立君主立宪制,时代的开放却仍旧未曾将这扇大门的秘密暴露于世人眼前。它被作为最高机密,被国家守护。
  只有史书上寥寥几笔的记载,让人猜测这背后的隐秘。
  真宗十五年,史上最富神话色彩的一代女皇大兴土木,耗费三年于圣山建造神墓。
  同年,举国盛大庆典,当时最富传奇盛名的国师真一道长进入神墓,据史书记载,她是十里红妆身披星脉,亲自择时,将自己嫁与神州龙脉,为宁国后世镇守太平。
  “同学们,从政治的角度分析,应该是当时的女皇害怕国师的声望,要鸟尽弓藏。但又不想明目张胆对付国师,这才利用当时百姓的崇神无知,想出的办法。很有可能,真正的国师在这之前已经死了,最后进入神庙的是李代桃僵,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国师会亲自把自己送入神墓……好了,今日课后写八百字小论文具体阐述分析,下课。”
  大家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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