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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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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长目瞪口呆,他盯着刘国建,叫了起来:“你可想好了!20%?你这是太过分了!那可是人家辛辛苦苦建立的厂子,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个麻雀,你去他窝里抢蛋,他也要给你拼命吧?而且公司最重要的就是人事权和财务大权,他把总账房给你?我擦,这公司到底是姓张还是姓刘了?”
刘国建并不在意张局长没有叫自己尊称,因为事实也不需要,大家已经正儿八经的在交易了,没有官民在交易的时候还是官和民,而只有“狗娘养的”和“你才是狗娘养的”之分,他大手一挥,直接说道:“他不让我的人进去账房,我怎么知道他骗我呢?这些生意人最精明最坏了,他给我股份,我怕是还得花点小钱买。买了之后,他年年把账本做成巨亏,我不仅没有分红,还得替他还债吗?”
张局长气得笑了起来,他双手夹着烟头,十分无礼的指着刘国建鼻子道:“刘国建,你这是疯了!你鬼迷心窍了!”
刘国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用皮鞋拧灭,对着张局长张开手道:“我鬼迷心窍什么了?你妈的!这个县城要不是我,他们怎么赚钱?我这三年累死累活,有人感谢过我吗?没有我,能有十大模范小城龙川吗?不仅不感激我,他妈的!反而到处说我坏话造我谣言,编排我的亲戚!你妈的!广东人了不起?歧视我们福建人?我还看不起你们呢!”
张局长闻言一愣,叫道:“刘国建,你说话放清楚。老子是广西人!而且这件事里有人歧视你吗?你不要胡说。我只告诉你,凡事有价,凡事有度,这里不是清国,你别做事做太绝,出了事,老子也得跟着倒霉!”刘国建冷笑一声,指着张局长说道:“我告诉你,很快就是清国!看看这里,除了一窝窝的基督徒刁民,和清国有什么不同?清国有灭门县令,我现在才发现,我也可以当宋国的抄家市长!”
说罢,刘国建转身就要走,但张局长扔掉烧了手指头的烟头,猛地拽住了刘国建的胳膊,怒喝道:“姓刘的,你疯了吧?你非得一把火烧了龙川才罢休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绝,把整个龙川的黑道白道全得罪光了!为了什么?就为了莫名其妙的选举?那个无耻王八蛋的四眼毒蛇?为了自己能升官吗?你确定你能升上?你确定以后和一群仇家在龙川共事吗?”
“得罪个屁!”刘国建唰的一下把胳膊从张局长手里挣脱开来,转身吼道:“我是官!他们是民,官哪有得罪民的?我是以前对他们太好了!反而养了一窝白眼狼,对我恩将仇报!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不知道谁是主,谁是奴!”
“主和奴?你根本不是基督徒啊。”张局长冷冷的说道,并不愤怒,倒像是一种威胁,因为大宋以神立国,官场上互相攻讦,除了宋国法律之外,往往就抓对方的宗教信仰,将对方的行为往宗教标准上死扣。
“我不是?你是吗?”刘国建毫无惧色的反驳,他指着远处的中心教堂厉声叫道:“李医生嫖妓!张其结偷税!李广西从不掏钱募捐!范林辉赌博!席胜魔仗势辱人!你黑白两道通吃,也不是好货!什么狗屁基督徒,一群伪君子!天天骂儒家,和那些儒棍没有什么不同!”
张局长愣了好一会,一时间无人说话,吹过的热风好像都被两人之间的气氛冰住了,好久张局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何必呢?你何必呢?”刘国建也从暴怒中回过神来,略略有些后悔,他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
张局长没有再拦他,刘国建听到背后传来张局长幽幽的一声叹息:“老刘,你知道吗?我三年前就认识你,那时候你刚来龙川,是很热情、热心、好心、勤勉、有才干的官员,是你把龙川变成这个样子,我很佩服你,其实龙川人都很佩服你。但你现在变了,知道吗?你变得厉害,为什么?”
刘国建背对着张局长,驻足凝立了好久,然后他挥了挥手道:“要是帮长老会,就是我这个价码。我现在很忙,先告辞了。你要是病好了,也赶紧回来上班吧。”说罢唰唰的顺着台阶就往下面等着他的下属走。在人力车上,刘国建坐在车座上随着车辆颠簸,脑子里却全是刚刚张局长的话:“你变了。”
“是啊,我是变了。记得刚偷渡来宋国的时候,我住在一分钱一天的最破旅店里,天不亮就出去找活做,一直干到半夜才回去睡,坐在破席子上数自己赚的第一把大宋铜角子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啊!那时候我跑到江边对着月亮大叫:‘爹,我赚到宋国的洋钱了!’……
记得刚认识小刀军团老乡,他们让我做宿舍施工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是个小包工头,住在租来的最差四合院里,努力学广东话,努力看报纸识字,雇佣来的工人就睡在我的地板上,我睡在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拿到那个合同的时候,虽然才能赚五十大洋,但那时也多么的开心啊!
记得刚做县令的时候,多开心啊,我终于从清国人变成宋人,又变成宋国官员了!天天在城里四处跑,帮着李广西联系客户、帮着张其结从码头运输机器、通宵不睡和施工队研究三一广场施工图、穿着布鞋跑去惠州城巴黎银行求那群洋人设立个办事处、又跟着李医生去总会求教会援助教师和资金、每天夜里领着治安官和护卫队巡视城区治安打击犯罪,虽然每天都那么累,但多么开心啊!
现在,我比刚做县令的时候富裕几十倍了,我穿着燕尾服大礼帽、我在县里一呼百应、我被亲人环绕、很多人开始给我送钱,我坐着什么也不干,每周也是几十、上百大洋进账,我在家乡村子里鼎鼎大名,连县城里的人也听说了我,来到宋国就来找我了,我在大宋所有县官里也是声名卓著。
但是,我已经很有钱很有名很有权了,我为什么不开心了呢?我每天都在痛苦,哀叹我赚钱不够多,哀叹我地位不够高,这为什么呢?我已经比刚来宋国时候那个渔民富贵一万倍了啊!为什么我不开心了?我从什么时候不开心的?我从什么时候不开心的?我从什么时候不开心的?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刘国建在车座上皱着眉头,满脸痛苦,最后只是轻飘飘的一声叹息,摔碎在风里。
110、【周六】一无顾虑
周六晚上11点。“哎!停!停!停!”方秉生盯着面前的一张牌,叫了起来,伸手摸向牌摞的另一人凝固在那里。“我胡了!”方秉生单手推倒面前的十三张麻将,大笑起来。“方先生好手气啊!”大家都笑了起来,身后的山鸡立刻端着烟灰缸站起来,让笑容满脸的方秉生把嘴上的雪茄烟灰弹进来。
方秉生还是一只胳膊吊在脖子里,却轻伤不下火线,笑意盈盈的坐在玉石麻将面前指点江山,他上家坐着的是喊刘国建舅姥爷的秘书,对门是喊刘国建三侄儿的师爷,下家是一样是刘国建亲戚的茶楼老板,山鸡坐在方秉生后面,替一只手的方秉生看牌、洗牌、码牌、点烟。
虽然胳膊上挨了两刀,但方秉生心情非常不错。龙川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所有敢捣乱的人全部被制服,而且他还趁机敲诈了几个富人一大笔钱,毕竟这也是工作,不让他们出血,他们还捣乱怎么办?
听齐云璐说,长老会几个人原来也就是想凑个四五百银元参选,但是现在不是进了大牢就是被方秉生搞了五百、上千银元,遇到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偷牌不成反而被剁手的教训,谁还敢不服?谁还有心继续投钱和方秉生斗?这种如猛将般攻城略地、又财源广进的工作怎么能让人不开心?
而今天上午,刘国建也终于朝朝廷发出了《再次严格审核候选人:求开除王鱼家、张其结候选资格》的报告电文,他决意要把张其结先搞进牢里再慢慢榨油,方秉生的收获大大激发了他的野心,方秉生的手腕也让他看到原来那些富商都是一群贱人,用点狠的就扑扑的给你塞钱。你要是对他们太客气,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刘国建已经决心从张其结开刀,整点油水出来。
当然他也不后悔前几年对那些富商太好,因为本来就是他扶持起来的,而且当年没有这么多亲戚帮衬,他一个外地县令对一个穷比县城怎么大开杀戒啊?刘国建电文一发出,就意味着张其结也彻底完蛋了,所以方秉生所有对手,黑的、白的、富的、穷的、坏的、好的全消失了,因此方秉生也就放下了心。
正好山鸡也赶回来了,大家晚上好好吃喝了一顿,就来刘国建的茶楼二楼赌场玩牌了。而刘国建还要准备明天视察三一街,这段时间忙着折腾准备选举的工作还掺和了方秉生和自己的暗中操作,累得不行,而且钦差可能明天就到,他还得准备迎接,所以早早上床睡了。方秉生就由他的三个地位高的亲戚陪同着在贵宾室玩牌。
这时,将大厅和贵宾小室分割开的屏风缝隙里一只眼睛晃了晃,然后这个眼睛的主人拿着一块白毛巾坐回了大厅里的赌桌,问对面的衙门师爷道:“林大人,那后面坐的是谁啊?就是手打着绷带的那位先生,刚才我看市长秘书他们陪着他进来,好像很有派头的样子,是什么官啊?”
“哦,那就是铁路公司的副总方先生,来这里搞选举的,你这个江西人当然不认识。”林师爷随口说道,接着把手里的一把筹码全推到了桌面中间,叫道:“我全下!”
虽然已经晚上11点了,大厅里和往常一样,每张桌子上都点着烛台或者洋油玻璃灯,橘黄色的光晕充满了整个二楼,所有赌桌坐的满满的,二十多人在兴高采烈的玩着各种赌博,茶楼伙计瞪着两只熊猫眼,手里端着瓜子、毛巾、茶壶、鸦片烟不停穿梭着。
虽然明天刘国建要带着人迎接钦差,但是他的亲戚们必然玩到凌晨1、2点已经是习惯了,借着贵客方秉生也来玩的东风,大家也没有跟着老大刘国建早早休息,八九个福建师爷和往常一样坐在这里,撸起袖子兴高采烈的赌博。
就在这时,站在大厅正门口迎客的茶楼伙计听见门对面楼梯上一阵咚咚咚的皮鞋脚步声,听起来一群人上楼来了,接着有人敲着房门。“咦,生意这么好?今天人这么多啊!谁来了?看起来没有空桌了啊?”今夜管事的人看了看大厅里人满为患,他皱了眉头,他坐在正门侧面卖酒兼收钱换筹码的柜台后面,对伙计招呼了一声,伙计打了个哈欠,打开了门。
“这几位爷欢迎光……”伙计惯用的迎宾语说得贼溜,可以打着哈欠气也不喘的从喉咙里滑出来,但看清门口站着的那群人,却立刻瞠目结舌,半截话生生的卡在舌头尖上。“你们?这?”伙计睡意没有了,但话语已经结结巴巴的了。
堵住门口的就有四五个治安官,大厅正门全是制服,他们后面还站着不少人,领头的就是席胜魔。他推开伙计,冷着脸迈进赌场,慢慢转头看着大厅里满满的赌徒。看到一群治安官进来,赌场里洗麻将、大喜叫胡、哀叫输钱的声音微微一停顿,刚刚热闹的大厅彷佛在几秒时间里凝固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但是回头看了是谁来了的林师爷看清是谁,又转回身去,握着自己手里的扑克大声招呼同桌的赌友:“没事,没事,继续玩啊!”“那都是治安官,没事吗?”旁边坐的是江西来的客商,看来有点胆怯。“有个屁事,我就是衙门的,这茶楼也是衙门开的,那群制服耗子也是来玩的。”林师爷大笑着回答,接着伸手继续摸牌。
于是这个大厅仅仅安静了三秒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惊讶,随后各个赌徒再次热火朝天的赌了起来,没人去理门口的那群人。
柜台后的管事站起身来,手肘压在柜台上,朝着站在自己几步远的席胜魔亲热的叫道:“哎呀,这不是席探长吗?稀客啊,平时都是你们局长和老欧来玩几手,今天是巡夜累了,想来休息一下?还带朋友来了?欢迎啊!”说罢对伙计叫道:“快,再加三张桌子,上茶、毛巾、瓜子,这记账,咱们不收百姓卫士的钱。”“好嘞!席探长,您里面请。”伙计笑容满面在席胜魔面前躬身,想把他往比较好的八仙桌贵宾位置请。
但是席胜魔突然脸色一狰狞,一把把自己身前的伙计推到在地板上,大吼一声:“官差查赌!”一声大吼,让赌场里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有些本地人和外地人都怯怯的怕了,但有的是不怕的,柜台里的管事闻言一愣,难以置信的问席胜魔:“席探长,查赌?查什么赌?您是不是说错了?”
这茶馆是刘国建的,开了这么长时间,慢慢的变成赌场,但是谁敢来查?别说不来查,欧杏孙都是常客,¨wén rén shū wū¨刘国建也招待过张局长,怎么可能被查赌。
靠近席胜魔的桌子边坐着一个衙门里的福建师爷,看身边几个人都怯怯的把手离开了麻将不敢玩了,他本来就输了不少钱,心情不好,此刻看有人搅局,勃然大怒,跳出了条凳,几步走到席胜魔面前,指着他鼻子用福建话大吼:“姓席的,妈的疯了吧?你不知道这茶楼是讲闽语的吗?你查个屁啊!”
“哎哎哎,外甥,别这么和人家官差说话。”柜台里的那管事不满的制止了怒气勃发大骂治安官的师爷,接着他转过脸,以看着一坨屎在自己地板上又厌恶又无奈的表情吩咐伙计道:“小发,每位治安官大爷送两块大洋,席探长里面请,坐下来谈!”“妈的,吃屎找不到地方,还来这么找吗?明天就扒了你的狗皮!”以为对方是来索贿的,席胜魔面前的师爷恶狠狠的骂着,还猛地一推席胜魔胸口。
席胜魔被推得往后一退,瞪起眼睛吼道:“你敢袭警?”“袭警?哈?你妈逼算什么?老子还揍你呢……”那师爷怒极反笑,握起拳头作势吓唬席胜魔。但是没容他笑完,席胜魔飞起一脚,踹在了他小腹上。
“呕!”的一声,那师爷四肢擦着地,被倒着踹飞了,一路飞到桌子下面,咚的一声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啊!”随着那桌子被师爷撞得摇摇晃晃,麻将牌啪啦啪啦的摔了一地,周围一圈赌徒这才醒悟到出事了,一群人惊恐的闪了开去。
“没事!大家继续玩!”林师爷站了起来,一边两手高举招呼大家,一边大踏步朝门口走去,看到是席胜魔,吃了一惊,先扶起了桌子下被踹得奄奄一息的老乡,林师爷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抬起头大声对席胜魔叫道:“姓席的,你今天已经被停职了啊!谁让你来查赌的……”
“停你个屁!”席胜魔哪里容他说出自己底细,抽出腰里翁拳光给的黑枪,越前一步,用枪托狠狠的砸在目瞪口呆的林师爷脑门上,立刻这个胖子闷哼一声,身体朝后倒去,拖倒了桌子,麻将牌雨一样浇在他身上。
“你敢打人?”席胜魔身后侧面的管事在背后惊讶的叫了起来,接着大吼一声:“有人捣乱!”立刻,原来那些伙计都跑了过来,而原来坐在墙壁边警戒赌场的打手也抄起棍子和武器全站了起来。
“啪!”席胜魔看对方人多势众,立刻抬手,毫不迟疑的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人人冰柱一般立在当地,只有席胜魔手里的左轮的枪烟在他头顶慢慢弥散开来。“谁也不许动!查赌!”席胜魔大吼一声。
“我草你娘啊!打跑他们!”柜台后的管事大吼起来,他也是福建人不惧治安官,看席胜魔开枪了,立刻从柜台下抄出一把早已填好子弹的后膛枪来。“小心,老王拿枪了!”席胜魔背后的同事虽然也已经抽了枪,但看着这个市长的亲信咬牙切齿的抽枪却不敢管,还是朝席胜魔求援,想让他决断。
席胜魔的决断就是当即转身,手里的左轮枪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直到对准了前面惊恐愤怒的管事老王和手里同样指着他的黑洞洞的长枪枪口。两人同时枪指着了对方,然而席胜魔可比老王坚决:老王瞄准席胜魔是带着威胁的愤怒和疑惑,而席胜魔满脸坚毅,坚毅到狰狞。
他枪口一指住老王,手指瞬间就抠动了扳机,左轮枪火光飞溅,在众目睽睽之下,老王鼻子部爆开出一个大血洞。转眼间,老王就在众人面前消失了,只剩下柜台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那是老王尸体摔在柜台后的声音。
冰封住了这大厅一般,无人动弹一下,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半分钟后,“跑啊!”不知谁大吼了一声,纸钞乱飞、银元乱滚、有人往桌子下钻,有人想拉开被赌场封死的窗户跳楼逃跑,甚至有人抱着光滑的房柱想往房梁上面爬,大厅里的赌徒人仰马翻。
“不许动!全部跪地!反抗者袭警论处!”席胜魔身边的四个警察同时手枪指着鸡飞狗跳的大厅,越过主将席胜魔,朝着目标训练有素的横线压了上去,从刚刚席胜魔击毙了茶楼老王开始,大家突然一无顾虑了。
111、方先生,求求你
衙门隔壁的茶楼,刘国建为首的福建人以为据点,人人都是县令的亲戚老乡,在刘国建的虎皮下狐假虎威时间了,虽然有的人连一官半职也没有,但心里都存了自己是官的心,别说什么高级探长,连张局长有时候都不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吏员吗?谁能想到平日里轻视的探长敢公然太岁头上动土,来茶楼查赌,而且出手就是一枪毙了负责安全的老王!
这下子,茶楼二楼的赌徒可吓破了胆,和刘国建没有关系的才想起来:哦,原来赌场在大宋是违法啊!刘国建的福建乡党则记起了自己身份:哦,我擦!老子根本不是官吏,和那些个治安官怎么斗?而茶楼蓄养的打手和伙计虽然仗着刘国建的威风不惮于打折欠债赌棍的手脚,但真遇到治安官挺着枪见人反抗就杀,怎么还敢动,一个个早抱着头蹲在地上了,而且姿势特别标准。
本地赌徒和衙门福建师爷两伙人宛如着火屋子里的老鼠四处乱窜,离门口近的面对枪口就乖乖跪下,由着治安官身后涌过来的穿平民衣服的莫名其妙的人捆上手带出去;离门口远的则还在侥幸的四处寻找个洞让他们钻进去,因为本能就感到被这次杀气腾腾的查赌陷进局子里去的话会非常可怕。
“咔嚓!”一阵大响,大厅里吹进来了风,持枪站在大厅前面的席胜魔逆着蜡烛火苗的倒向看去,原来在角落里,几个福建人熟悉茶楼,接着黑影操起三角圆凳砸碎了最外面窗户,扳开封住窗户的木条,擦着满窗台的玻璃碴子,惨叫着从二楼跳到了大街上。
另外一个警官凑到那砸碎的窗户边,朝外看了看,阴笑着对席胜魔做了个手势。席胜魔点了点头,那警官捡起胸口的警笛猛力吹了起来,今夜查赌这么久,却是第一次响起凄厉的警笛。这宛如狼群的啸叫回荡在三一街上,而刚从二楼跳到街上一瘸一拐互相扶持的三个福建人闻声更是大惊失色。警笛嘛,自然就是召唤群狼的呼啸。
果然说时迟那时快,衙门两头街道上都涌出了一片片的人,他们身着平民衣服却左臂都缠着白布条,领头的手里都握着长枪,随着警笛声大作,他们大吼着:“抓贼啊!抓贼啊!” 从两头朝衙门正门冲了过来。被夹在中间的福建赌徒吓坏了,也顾不得互相扶着了,一个个撒开丫子往衙门大门里跑,有个人鞋掉了也无所谓,四肢着地爬进了衙门。
“席哥,那三个傻子果然逃进了衙门!”窗户边的那个警官踩过满地的赌徒,惊喜的跑到席胜魔面前道。席胜魔狰狞的笑了一声,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四顾大叫道:“抓住方秉生没有?”
在龙川,这个茶楼是个人就知道是刘国建开的。因为老乡太多,他们又喜欢麻将,被当地报纸举报他们在衙门里聚赌为乐之后,为了避嫌不得不转移到茶楼里来,因为有刘国建罩着,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玩乐。本地赌徒也闻臭而来,茶楼赌场人越来越多,竟然自发的成了一个黑赌场。但是可想而知,这样的赌场是绝对安全的,绝不会有任何治安官来查。
不过今夜被停职的席胜魔竟然越职而动,领着自己四个基督徒团契的小弟警官,突袭了福建茶楼,并且上来就开枪击杀了敢反抗的管事,这已经是惊天大案了,而且是一群人特别谋划的。这群人自然就是长老会商会和龙川堂。
刘国建和方秉生下手太黑了,连张其结和翁拳光的投降都不接受,逼得双方合流,暗室密谋后,以席胜魔打前阵、龙川堂负责周边监视、而龙川西洋工厂的护厂队有枪也有民兵资格,就拿出来围攻衙门,要把刘国建死死的钉在这个大案上。
方秉生太难对付,而且他就是个平民,想对付他也没法,但要是砍掉他的走狗和打手刘国建,一切都会好办。龙川精英就是以查赌为名,逮捕那些福建师爷,若是得手,那就是县令以权谋私、以白丁乡党占据衙门、公然聚众赌博、持枪袭警!这等严重的案件若被攀上,刘国建根本无法脱身!就以他们这个软肋,弄死刘国建!
而就在席胜魔第二枪打死管事的时候,隔开的贵宾单间里的方秉生他们早都目瞪口呆的趴在屏风缝隙间看着外面那惊人的一幕。外面很快鬼哭狼嚎起来,而秘书回过头来,好像见了鬼一样拉住了里面地位最高的方秉生,喃喃的叫着:“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刚刚三秒钟前,这刘国建的小秘书还挽起袖子说要开了屏风上的锁出去揍席胜魔一顿。
看三个福建人都目瞪口呆,山鸡经常出入这些下三滥场合,经验最多,小声叫道:“看什么?他都开枪了!快跑啊!”这提醒了贵宾单间里手足无措的其他四人,大家也慌不迭的忙乱起来,有的朝贵宾室的那个小门跑去、有的去抓衣帽架上自己昂贵的西装礼帽、还有个家伙玩命去搂赌桌上的银元和钞票。
方秉生单手臂弯夹着自己的西装外套,手里抓着文明棍手忙脚乱的往头上扣着自己的礼帽,一边往门方向踉踉跄跄的跑,山鸡看方秉生手上有伤,行动不是很方便,怕被警官追上,从腰后抽出自己的镀银手枪,“哐啷”一下砸碎赌桌上的玻璃洋油灯,贵宾室里顿时一片漆黑,里面的秘书连哭号都吓出来了。
“都滚开!让生哥先走!”在这种危机关头,宋左公司的两个大将也不和刘国建他们玩什么好兄弟了,在黑暗里,左推右攘,把挡路的一个人推倒在地板上,最先拉着方秉生出了门,到了二楼后面的楼梯平台上,秘书也紧跟着出来了,三人正想跑,但方秉生猛地转身,用膝盖关上了出来的小门。
“快,锁上它!别让治安官追出来!”方秉生低声怒吼。“是!生哥!”山鸡立刻扑了上去,把锁叶合在门勾上,这才发现没有锁头了,记得好像是秘书负责开门锁门,他扭头对黑影里的秘书大叫:“小子,把锁拿来啊!”“啊!好好好!”秘书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摸什么,但是猛然抬头:“山鸡大哥,我们两个人还在里面啊!”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的推了起来,差点就被推开了,方秉生脸色狰狞的大吼:“顶住它!”山鸡立刻用肩膀又把门关上了,里面传来刚刚还在笑意盈盈玩牌的两个师爷的哀求和哭号:“方先生!开门啊!”“方先生,求求你!求求你!开门啊!”“没有锁头你看怎么办?”山鸡一边用肩膀顶着门,一边苦着脸回头请示方秉生。
方秉生四下看了看,把手里的手杖挂在楼梯平台栏杆上;咬牙猛地从秘书脸上摘下他的眼镜。“方先生,你在干嘛?”没了眼镜,秘书眼珠子立刻瞪出来了,他因为抄抄写写,晚上也不得闲,近视得挺厉害。
方秉生可不会理他没有眼镜,他就看秘书眼镜为了显得富贵和安全,他两个眼镜腿之间连着一条银链子,这本来是防止眼镜从鼻梁上滑落掉在地上的链子,但是方秉生却有了大用,他用牙咬住眼镜腿,猛地挣断一头链子,把银链子绕过门勾缠了几圈,还把眼镜腿也塞在里面,这下子就好像在门勾上插了一根销子,门再也打不开了,除非你从里面踹烂外面的这套锁销。
“快跑!”方秉生拿起自己手杖,拉着山鸡就下楼梯,秘书也瞪着两只近视眼扶着楼梯跟着他们跑。“生哥,高明啊!”山鸡惊喜的叫着,离开了门,那门立刻被撞得乱颤,被撞开了一条缝,两个可怜巴巴被抛弃的人就在里面,透过门缝,隔着银链子看着梯子上快速逃跑的三人,哭声隐隐传来。
当三人下了楼梯,跑到刘国建用来做内部食堂的那个偏院大门的时候,眼看那闩上的大门近在咫尺,现在这里的灯笼早熄灭了,黑灯瞎火的,料想治安官也不会追来,若从这里跑了,就是刘国建衙门后门,进去衙门就安全了。
但就在这时,只听脑后上风一声大响,方秉生惊恐的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治安官拿三脚凳砸碎了一面背后的二楼窗户,紧接着他在破洞里用枪指着下面几个落荒而逃的家伙大吼:“站住!不许动!”
“去你妈的!”山鸡二话不说,拔枪就对着那灯火通明的窗户开了一枪。他在暗处,对方在明处,射击真是很有利。“别开枪!”那边方秉生扭头的时候才发现山鸡掏枪瞄准了,他惊恐的低声叫了一声,但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一声枪响后,里面安静了两秒钟,接着对方从二楼开枪还击了。接着二楼各个临着小院的窗户都被砸碎,四五条枪伸了出来,胡乱开火,在二楼灯火的映射下,蓝色枪烟弥漫,看起来简直如风帆战舰开炮齐射一般。因为偏院里没有灯,黑洞洞的,从灯火通明的二楼看下去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人影,治安官和其他民兵枪手也只能约摸着乱打。
“傻/逼,开什么枪啊!会被打死的!那是治安官!”方秉生一边和山鸡溜在墙根的最黑暗处朝大门逃,一边狠狠的叫骂,怕他再犯浑一次,导致自己因为开枪拒捕而被乱枪击毙。
这时,近视眼秘书虽然眼镜没了,但太熟悉这个院子了,抢先一步来到大门,抽出木栓子,拉开了大门,扭头叫道:“方先生两位快啊!”方秉生和山鸡顶着脑袋上的“枪林弹雨”半跑半爬半钻的逃出了偏院。
就在这时,蹲在门外门槛上的方秉生伸头朝门里看去,只见又一波人从对面门冲进了这偏院子,这肯定是因为刘国建为了避嫌,特别把这个巷子用砖头垒墙封起来,外人不知道,而茶楼另一边的巷子可是人来人往的啊!所以敌人肯定从那边突入了这个院子。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明显是治安官一伙的,从对面月门冲入院子后,一样二话不说就是开枪射击院子另一边门口三人。子弹打在门板上咚咚作响,方秉生和山鸡吓得冷汗直流,这时秘书也从门槛上跳了出来,转身就要关门,嘴里大叫:“快来帮我啊!”
“对不住你了!”方秉生翻身站起,站在门和秘书之间,不过不是帮着他关掉这个院门,而是把自己手里的外套和文明棍扔在地上,一把抢过山鸡手里的手枪,然后在目瞪口呆的山鸡面前,对秘书大叫:“拿着!”说着把山鸡的银色大左轮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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