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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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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在这种台子上说这个话,估计是没跑了吧?潘近星愣了片刻,竟然原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接着冲到台子边,摆了个马步,大半个身子伸出台子,朝着王鱼家指着张其结叫道:“王老弟,张先生给我钱了!”王鱼家微笑着朝两人点头致意,还冲张其结竖了次大拇指。

旁边的郑阿宝听得清楚,立刻从倚在台柱上的姿势,变成面向大家,夹着雪茄的手指指着张其结,对众人大吼道:“感谢神!张其结先生要赔偿潘近星先生了!”说罢,把雪茄叼在嘴里,落井下石的两手过头带头鼓掌起来。

台下的人已经惊呆了:这意思是张其结亲口承认刚刚郑阿宝说的一切了,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看到张其结亲口承认,还是震怖得舌头都缩不回去了,哪里有人跟着郑阿宝鼓掌。

郑阿宝倒无所谓,自己孤零零的啪啪啪鼓掌,斜眼看着张其结,肚里暗道:“好小子算你识相,没给爷添乱,现在这件事终于被我彻底切割掉了,完美!”

那边潘近星已经急不可耐的又跑过来抓住了张其结胳膊,说道:“多谢您了,张先生,那您打算怎么办呢?现在和我签约?对不住了,我实在是……为这事……为这事都要死了,趁着这么多大人在,签约?您带印章了吗?”

看着潘近星那急切的面容,张其结有力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的,但请潘先生容我对大家说几句话行吗?”潘近星愣了一下,立刻松开张其结的手,推开一步,指着乌压压的人群说道:“那您请,您请,您请啊!”

张其结点点头,快步走到台子前,皮鞋尖离边缘不过几厘米的样子,他在这两米高的台子上眯缝了眼睛,身体前后摇晃了几下,彷佛是人站在悬崖边被风吹得摇摆一样,台下传来一片惊呼,潘近星浑身一个激灵朝前冲去,肚里大叫:“哎呀!这位不会是想跳下去『自杀』吧?”

但是瞬即想到这台子才两米多高,下面还是土,怎么跳也摔不死人的,触到张其结辫子梢的刹那,潘近星堪堪的把手停在那里,没有一把揪了人家的辫子。此刻张其结站稳了身子,昂起了胸脯,用桃子一样的眼睛看着大家,让所有以为他要跳下去的人都松了口气,潘近星也抱着忐忑的心停在了他的身后,吓得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张其结的辫子。

这个时候,张其结抿了抿嘴唇,好久,才彷佛鼓足了诺大勇气,开口朝人群大叫起来:“乡亲们,我……我……我……”他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静悄悄的人群上空,还是结结巴巴说不下去的模样,配上那副模样,简直像被人狠揍了一顿的小偷想要抱怨那般,虽然吃了大亏但理不直气不壮的。

张其结住了口,又抿了嘴,还闭了眼睛吸气,足足五六秒钟,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起来终于要豁出去了,他握拳举过头顶大吼起来:“没错我就是个赌徒老千我骗了潘近星先生的钱……没错就是台子上这位潘先生……没错不是几千美金,而是9万美金……没错我就是靠潘近星先生的钱发家的……没错是我收买了黄老皮改了口供,欺骗了大法官大人和大家。”

虽然再听了一遍,但大家还是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台下的本地人和来这里有时间的记者、外地人一起目瞪口呆,他们太熟悉以前的那个张其结了,以致于即便张其结亲口承认事实,他们还是惊呆了。

很多为了铁路刚赶来的外地人只是在报纸上见过张其结无数次,此刻第一次看到真人,谁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和报纸上描绘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本地企业家”(亲自由党报纸)或者“穷凶极恶的大骗子”(亲民主党报纸)都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纷纷扭头四下问:“这个是张其结?就是那个张其结?真的就是那个张其结?”

台下的王鱼家反而坐下了,还翘了二郎腿,张其结亲口当众认了,那么事情就等于结束了。台上的席向道看着张其结背影有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嘉许。郑阿宝舒服之极的抽了口烟,享受十足的吐了个眼圈,他也再没有什么担忧的,张其结把什么恶名都背了,他彻底解脱了。

而身后的潘近星喜得抓耳挠腮:这个人终于当众承认一切了,所以现在也想起客气来了,连连说道:“哎呀,张先生……不好意思……您不必说那么大声,就说宝少爷说的是真的就行了……哎呀,对不住您了。”没想到张其结听到了背后的潘近星的声音,转身一把握住了潘近星的胳膊,把吓了一跳的潘近星拖到了自己身边,和自己并肩站到一排。

然后他对着众人继续大吼道:“我也是本地长老会的长老,是大家选出来的,大家都以为我是个虔诚忠信的基督徒。但是我要朝大家说真话:我张其结不是。我犯了大罪。我为了名声、为了金钱、为了官位,我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我公然的撒谎,我躲着潘近星,就如同最卑劣的债务人躲着债主那样。

我想赖账来着,我真的想赖账。我对自己说:我是赌博赢他的钱,凭什么还他?再说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必还钱?他还是清国人,无根无底,我给他钱不是自找麻烦吗?这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想法?大家听听,我是不是个卑鄙小人?”

“哎呀,张先生,你怎么这么说自己?您这这这没必要,我都原谅您……”潘近星被他拉着,听到他这样说自己,吃了一惊,赶紧小声劝解。但是张其结没有理他,他完全被激情控制住了,脸上都红得如同发烧了,貌似刚刚塞住他心里泉眼的无形大塞子被冲破了,一发而不可收拾,心里的话语滔滔不绝的出来了:

“乡亲们,在对待潘近星先生这件事上,我不仅卑鄙,我还邪恶了。我甚至想绑架他、谋杀他。王鱼家长老拼命阻止了我,劫走潘近星让他直接在教堂里举报我,这样我才没有得逞。但我已经被撒旦附体了,不,这不对的,是我,本来就邪恶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收买黄老皮,甚至还想灭口黄老皮……”

一席话听完,整个广场静得鸦雀无声,下巴颏假如是瓷的,那么现在应该碎了满地。眼珠子假如是玻璃的,台下应该是砰砰砰的水潮般的玻璃珠撞击高台了。台子上的人也全惊呆了:宝少爷的雪茄脱手掉在了地板上,席向道和欧杏孙脖子朝前伸去,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旁边的潘近星比张其结还要紧张,彷佛刚刚承认有杀人意图的不是张其结而是自己,瞪着眼睛连连大叫:“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发烧了?你糊涂了吧?”台下座椅里也一片惊呼,林留名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横在方秉生胸脯上,把他摁在椅子上,自己身子越过方秉生,朝着扒着前面椅子背瞠目结舌的大法叫道:“大人,那小子承认自己想杀人,抓起来吧!是不是动机罪?”

“动机罪?”大法官迷惘的扭头问道,看起来也被张其结吓得不清,不能思考了。林留名激动把手做了个抠动扳机的动作,叫道:“只要拿枪对人抠扳机,就不管打中没打中,都可能被绞死。动机是杀人啊!要不要抓他,大人?”大法官怔了片刻,耸了耸肩膀,说道:“张其结手里没枪,也没杀黄老皮和潘近星啊,他就是想想啊。这个动机罪得耶稣才能审判,我……够呛……”

这时大家都看着台上的张其结他伸出手背擦了擦眼睛,估计又流泪了,然后他指着台下的王鱼家哽咽的说道:“多亏上帝给我送来了王鱼家弟兄,他用虔信、忠诚和对我的爱,不要命的阻止我犯罪。若不是我有王鱼家这样的好弟兄,我现在不会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了。

我也肯定坐在开往京城的火车上,手腕铐在车座上,下车就被投入死囚大牢,而且死后还要在火湖里永死……感谢神!感谢王鱼家弟兄!感谢长老会!感谢李医生、席向道弟兄、范林辉弟兄,哈利路亚,谢谢神,你没有让我一路狂奔着下了地狱,你是爱我的,你真的是爱我的,哈利路亚啊呜呜……”

说着张其结竟然大哭起来,旁边的潘近星又是拉又是扯,不知道怎么办,台下的王鱼家站了起来,对着张其结握拳大叫:“弟兄,你已经悔改旧事已过,已成新人不要悲伤,要喜乐。”“对啊,张先生,别别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呢!”潘近星赶紧跟着王鱼家劝说。

张其结终于喉头痉挛着停止了哭泣,他转过身,和潘近星面对面站立,朝后退了一步,对着不知所措的潘近星,摘下礼帽,一个标准的90度西洋鞠躬,叫道:“潘先生,谢谢你,原谅我!”台下王鱼家鼓掌起来,还大声叫好,但是没人跟着他一起,大家怪物一样瞥了这疯子一眼,倒抽一口凉气继续看台上的可怕剧情。

果然,张其结其后的话没有让大家失望,而是再次让广场上碎了一地的下巴和眼球,他直起身来,对着台下说道:“我不打算给潘先生9万美金的赔偿。”“你说什么你这你这……”刚刚还一副手足无措的潘近星,在听到这话后两秒后,立刻变了表情,他原地跳起,两手握成拳头,龇牙咧嘴的大吼起来。

张其结抬头看了一眼他,站直了身体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潘先生,我要给你40万。”这句话如一把标枪凌空飞来,把个张牙舞爪的潘近星不仅当胸刺透还唰的一下钉在了台子上,他就保持着举着拳头这个姿势愣了好久,才问道:“what?”

255、剜眼

脸上挂着泪的张其结笑了笑,不过这表情可不灿烂,简直彷佛一个熟烂的桃子被人在泥里踩得汁水混流,他拍了拍潘近星的肩膀,然后再次转身面对大众,高叫道:“诸位,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每次我盘点自己的财富,我都是告诉自己,我张其结太聪明所以我能发财。

我张其结在洋人花旗国混过,见多识广,所以我能发财;我张其结运气太好,所以我能发财。但是,实际上这都不是正确的。正确的是我拿了潘先生9万美金。9万美金,天文数字的金钱,谁在1861年在海宋握着这么大一笔钱,都有可能成功,因为海宋机会太多了,有钱就能投资,对不对?”

无人回答他,大家已经被台上的变故惊得连自己是男是女、是真实的还是在梦境里都分不清了,只有少数幸运儿没有听清楚张其结刚刚的话,连连找人问:“张其结要给那清国佬多少钱啊?你听见了吗?”

只有他们和太远听不见台上话的人还是清醒的,其他人已经全是梦游状态了,包括郑阿宝、王鱼家和席向道、欧杏孙等人,那雪茄刚被郑阿宝捡起来,又被吓得手一松的主人给掉在了地上。王鱼家就保持着鼓掌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珠子瞪着张其结,彷佛已经被石化了。

张其结如同面对一个广场大小的石柱林,什么也没有,只有呜咽的风,他就面对这些风和石头如同在自言自语又如同在和看不见的神对话那样,大吼道:“我扪心自问,假如我没有9万美金,那个张其结是否能像我现在这么成功?答案是否定的。起码我就买不起火车站旁边的大地皮,更不要说建日进斗金的纺织厂,纺织厂是设备、厂房投入要求很高的,一句话,没钱你做不了这个产业。”

他低下了头,好似有一种说着真心话宣泄后的空虚,以及对自己的无力,他扭头再次看看目瞪口呆的潘近星,微笑了一下,转回头继续说道:“所以,我张其结有今日,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黑了潘先生那么多钱。

《路加福音》里说耶稣去了耶利哥城,当地的税吏长撒该很崇拜耶稣,他要看看耶稣是怎样的人。只因人多,他的身量又矮,所以不得看见,就跑到前头,爬上桑树,要看耶稣,因为耶稣必从那里经过。耶稣到了那里,抬头一看,对他说:‘撒该,快下来今天我必住在你家里’。他就急忙下来,欢欢喜喜地接待耶稣。众人看见,都私下议论说:‘他竟到罪人家里去住宿。’

说他是罪人,犹太人鄙视税吏,税吏就是亡国的犹太人为罗马服务的犹奸,罗马人是包税制,给税吏一个定额,多了就是自己的,因此他们经常多收同胞税金,中饱私囊。但主耶稣基督来世界就是为了拯救这些罪人的,撒该也要悔改,他站着对主说:‘主啊,我把所有的一半给穷人;我若讹诈了谁,就还他四倍。’

看到没有?撒该没有口上恭敬耶稣,也没有以请耶稣吃喝住宿为荣,他是真正悔改了因为他要把自己聚敛的不义之财给穷人,还要补偿被讹诈者4倍。”

说到这里,张其结指着潘近星说道:“我就是那个税吏,我甚至还不如税吏撒该,他起码没有想杀谁,而且是自己讹诈欺骗过的受害者撒该要偿还不义之财的4倍,我也应该这样做,这样才是悔改,才是真正的和过去一刀两断,做个真正追随耶稣基督的罪人。”

张其结举起转过身,对潘近星说道:“潘先生,我的财富都是从你手里那些钱长出来的,所以应该全还给你。我的纺织厂连同地皮一起交给你,我在城外还有几百亩良田和一座碉楼也全给你,还有我集资铁路入股的3万宋元,我也要转交在你名下。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工厂里还有一些贷款,也可能要给你,我是还不上了。不过很少比例,以纺织厂的盈利能力不要放在心上。一会跟我去厂子里签文件,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人。”

潘近星已经完全被惊傻了:我原来就要9万宋元而已,这个人不知道怎了,几个小时后,好像被揍了一顿的来到自己面前,几乎要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交给自己40万宋元?遇到这种事,谁会不傻呢。所有人都傻了,以致于在张其结闭嘴了等潘近星回应的时候,满广场鸦雀无声,一下子彷佛天地间只剩蓝天中的白云苍狗。

席向道和张其结最熟悉,他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张其结身边,叫道:“其结,你不要太冲动啊你……你……你这样,你太太他们怎么办?商量过吗?”被席向道惊醒了,王鱼家也从台下冲了上来,一样冲到张其结身边,挤开呆若木鸡的潘近星,拉住张其结胳膊,叫道:“其结,你这是做什么?那纺织厂是你的心血啊!你全部身家就这么送人了?9万宋元给老潘就可以啊!”

张其结脸色有些灰白,他拍了拍席向道和王鱼家,说道:“我当然和太太说了,但没有商量,我觉的没什么好商量,她也明白,神的旨意已经显明了。我想追逐名利,但是差一点我就是灰飞烟灭了。老范不说就是探子吗?我差点引来皇帝的雷霆。

即便他不是探子,前些天我着魔的时候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简直变成了魔鬼,现在想起来都羞愧的恨不得拿头撞墙。我突然想起了圣经里那个吃饱了睡觉的财主,他想着以后怎么享福,结果晚上就死了,我也一样。

在身死族灭的刹那,我才发现神给我的生命是多么的美好,神给我的妻子、孩子和你们这些弟兄是多么的美好,这才是最宝贵的。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和议员。这一切感动原本应该我在京城死牢里垂泪思量切齿后悔。

神可怜我,让我还可以自由自在的留着脑袋给祂做见证,祂的恩典何其伟大。而且为了赎罪,我只给9万能行吗?我会一辈子心里不安的,我愿意真的给潘先生这些财物,我不需要了。”

说罢,他高高的举起手,大笑起来:“看看,我有手有脚不是没有40万就会死的,我一样可以用这双手养活自己和家庭。而且啊,这是真正干净的钱,真正的恩典。”

旁边的郑阿宝看着张其结在那里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直到手下推了他,他才醒过神来,发现丢在脚边的雪茄已经燃着木板散发出很大一股烟味,他一脚踢飞了雪茄,转过头看着张其结,肚里道:“尼玛,这鬼地方邪门!不止一个疯子啊!”

那边厢,张其结已经宛如胜利的将军那样沿着台子边沿行走,对着人群反复挥动手臂,和他前几天选举占优时候的姿势一模一样,然而这一次他却是为了忏悔散尽了家财:台下虽有密密麻麻的人,但基本上无人吭声,不知道该欢呼还是该鄙视还是怎么样。

张其结在身前身后无话可说的人视线里走了两趟,他停下脚步,猛地一甩头,身后粗大的辫子流星般被甩到了前头,他一把握住了辫子梢,如一个将军对漫山遍野的士兵演讲那般对台下众人大声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张其结一直都留着大辫子,我告诉你们是我纪念在美国熨衣店里的岁月。我确实在熨衣店里干过,辫子也确实拴在梁上过。但是你们想必能猜到,我发财靠骗,熨衣店里我很累很失败,以我先前那种诡诈、那种以钱为神的卑贱,内心怎么会纪念这种岁月呢?不错,这辫子其实不是纪念熨衣店的,而是纪念我赌博赢了潘先生的我又说假话了。”

张其结彷佛已经疯了,他在坦白自己说假话的时候,已经喜悦得满脸红光了,如同一个人买了礼物,却为了惊喜,等了好久才终于把礼物给了心爱的人,那种压抑许久后的喜悦就是如此。

“这辫子是我出千的障眼法道具,即便我不赌博了,每次我摸到这辫子,就默默告诉自己:‘张老七,你是最棒的,你能赢来那么多钱,是神眷顾你,你生来就是好命的人’这辫子是我的护身符。而且在面对人生赌博的时候,比如投资火车站投资纺织厂,我在压力之下,也会摸着这根辫子,对自己暗暗的说:

‘别怕老七你能白手套白狼,这次也没什么,即便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操旧业,饿不死人’众位明白了没有?我始终暗暗有重操旧业继续害人的邪恶,虽然我熟读圣经、我装的以致于可以被平信徒弟兄选为长老,但我内心有一块还是魔鬼的,我没有彻底悔改。”

说到这里,张其结咬着牙停下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报纸包着的东西,他抖开报纸,台下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呼,那是一把剪刀。张其结拿着剪刀,对着众人大叫道:“各位今日做个见证,我张其结今日就要与旧日张老七,彻底一刀两断,做个真正的基督徒。”

说罢手一抽,辫子被拉到身前最长,他嘴一张,牙齿狠狠咬住了辫子,剪刀伸到背后,对着辫子梢狠狠的铰了下去。别说有人说话,大家动都不动,都能听得见张其结剪刀喳喳的铰碎头发的声音,前面咬在他嘴里的辫子如同活了,在蛇一般颤抖着。

终于,张其结手绕到身前,狠狠的投下剪刀,空出来的手抓住辫子梢,猛地朝天空一甩,巨大的辫子如一条黑色死蛇般从身后到了身前,头发碎屑漫天飞舞,如同黑暗天使堕落之时那黑色羽翼燃烧着的灰烬。

抓着死蛇般的辫子,张其结握拳对着天空大喊起来:“我解脱了,就是今天,我剪了辫子,我再也没有秘密,我悔改了,我要做新人一个真正的新人,耶稣主啊,可怜可怜我这个罪人吧!”

“感谢神!”王鱼家第一个冲了上去,和张其结热烈拥抱,两人都嚎啕大哭起来。其后席向道也冲过去了,三个人抱头痛哭。潘近星愣了一会,抽了鼻翼,也靠了过去,扒着三人跟着哭。郑阿宝和欧杏孙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贺喜你啊!张弟兄!”八福家具店的老板也是他们的主内弟兄,因为算乡绅,坐在前面,台子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看到台上三个人哭成一团,他也泪流满面的冲了过去,爬上了台子,和他们搂在一起,一起大哭起来。接着人群又冲出一个哭的、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突然间本地最坚贞最虔信的长老会骨干成员全哭着朝台子冲去。

台子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长老会的,他们抱成一团,或者哭或者祷告或者谢恩,台子被压得咯吱咯吱的响。台下有人高喊:“张长老你好样的,哈利路亚!”随后跟着喊的人越来越多,广场上响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哈利路亚”之声。

这次的呐喊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以前的往往是感谢神赐下实际的恩惠,带着一种金钱叮叮当当的悦耳之声,这一次被张其结所激起的,是一种为了赎罪悔改而不惜截断“血肉之躯”的共鸣,耶稣说倘若你一只眼叫你跌倒,就把它剜出来丢掉。

你只有一只眼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眼被丢在地狱的火里。张其结剪掉的辫子不是一堆头发那么简单,那是剪了自己苦心描绘的假面具、剪了自己辛苦积累的财富、剪了一个人的虚荣和自尊,朝所有人认罪悔改,承认自己有罪,这难度和痛苦不会亚于剜掉自己一只眼。

所以这次的“哈利路亚”带着一种决绝和痛苦的喜悦,强悍果决的节奏如同一颗心脏般在龙川中心有力的跳动。台子上不知道谁带头唱起了赞美诗,大家用呜咽的嗓子慢慢的跟了上来,台下也合唱起来,慢慢的整个广场都在唱了,这是一首尽人皆知的《哈利路亚amen》:

主因你的爱,使我们得赦免。主我们将一生,完全的献给你。主因你的灵,使我们得释放。主我们合一,同心的仰望,我们俯伏跪拜在你面前,凡有气息的都要赞美你。我们歌唱,哈利路亚。我们敬拜你,amen~~amen~~amen~~

歌声与哭声中,大法官无言的站起,虽然因为单腿倾倒,他不得不被秘书扶着,还是固执的在鼓掌,在歌声中孤零零的鼓掌,宛如天地间只有他这一个听众那样,鼓着鼓着,两行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最后一周第一日:自由党迎回王鱼家,开除张其结;张其结将大部分财产赠予潘近星,并当众剪掉辫子。随后在自由党总裁申述、民主党代表未有异议情况下,大法官做出裁决:品行不端,废止张其结候选人资格。

256、子曰:这不科学

选举第七周周一上午。

龙川县城外张家村闹哄哄的,足足来了几百号人,黑压压的塞满了村里的大马路,整条村里的狗都在狂吠。县城来的人群大部分都笑逐颜开,有扇蒲扇穿草鞋的平民,有马褂布鞋撑油伞遮阳的小市民,也有很多西装革履拿着西洋“蝙蝠伞”的玻璃人,还有金发碧眼的洋人。

看那副做派,有彻底无事跟着来看热闹的,也有很多记者,还有教会里的人和治安官,一路上他们都闹哄哄的围着核心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村里人都认识:张其结大老板。本来他因为在城里经营纺织厂,村里和碉楼的家都很少回来,这次看到这村里大名人回来了,很多乡亲都吃了一惊。

这位“有品味”的绅士竟然剪掉了自己标志性的辫子,乱蓬蓬的头发做了个披肩大分头,乍一看都没认出来,路上起码有三只狗朝张其结狂吠。不过张其结虽然看起来大病一场那样有些虚弱,但气色非常好,一路上笑声不断。

领着乌压压的人潮从自己家出来,站在门口,张其结正朝身边的潘近星介绍马路:“这条路是我投资给村里修的,村里第一条西洋马路,也是周围第一个通西洋马路连接县城的村子。他们还要给我立个牌坊放在村口,我没有要,呵呵。”

“张先生慈善大家,周济乡里,扶贫济弱,不愧是耶稣门徒啊。”潘近星抱拳作揖表示佩服。张其结挥了挥手,表示否认的谦虚,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这时候,有记者跳出来,指着两人身后高高的碉楼叫道:“张先生、潘先生,可否在这个地方合影一张?把你们的碉楼也照进去。”

“啊?好啊好……”张其结和潘近星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面对如山如海的人群,两人在照相机镜头前站定,两手相握,面露微笑。今日一行,就是张其结朝潘近星介绍自己在城外的产业,很快他身后的碉楼和周围的良田,全部要转赠给潘近星。

张其结是当真的,不仅当真,而且雷厉风行。被废止候选人资格这件事彷佛压根没放在心上,宣布后第二天就领着潘近星来看除了纺织厂外的另一处主要产业了。虽然张其结已经不是候选人,彻底从选举中出局,然而这样的奇事怎么能不引起全城轰动?

听说他们要来乡下看这块产业,记者们、看热闹的人蜂拥而来,有马车的上马车,没车的雇佣人力车,啥都舍不得掏钱的,索性跟着马车车辙印子一路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这里。趁着他们照相,人群闪开一个大圈子的间隙,村长挤了进来,他是个农夫打扮的年轻人。

(海宋很少有老村长,还是长毛贼时期的他们倾向于弄死老的,让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接手,对于铁河民变的发源地龙川更是直接如此命令:不许超过30岁、不许大家族成员做村长)

村长看着张其结,恭敬的用手把斗笠摘下来夹在胳膊下,露出被晒得黑黝黝的皮肤,对着张其结大叫道:“哎呀,张弟兄啊,我前天就听说你要把你的家送人?真的吗?我不信啊……真的吗?”

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张其结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潘近星说道:“是真的,我下午回城就去做公证,把地契房契什么的转赠这位潘先生……”看了看旁边笑得合不拢嘴的那瘦小辫子男,村长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叫道:“张弟兄,你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业,何必啊!!!”

张其结微笑了一下,再次指着潘近星说道:“这不是我的,是潘先生的,我是物归原主。”说罢,制止了潘近星急切的谦虚和否认,他对着村长说道:“小三弟兄,我们现在在我家吃饭,你也来吧?在此之前,你能不能招呼下这么多外地人,给他们点水和饭吃?”

村长还没来得及吭声,身后记者们咆哮一声冲了上来,几下就把他踹出人群一屁股坐在了马路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记者们冲了上去,团团围住张其结和潘近星………因为张其结的话说明参观产业告一段落,那么,就是采访时间了。

大部分记者都脸红脖子粗的想采访潘近星,虽然七嘴八舌各种口音都有,但问题其实就一个:“你突然得到了40万资产,爽不爽?有什么感想啊!说说啊!”潘近星高兴得满脸红光,以致于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两眼时常翻白,这两天他连做梦都是不连贯的和经常吓醒的。

这种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做梦真的都梦不到对方不给9万反而给全部身家。40万宋元啊!潘近星结巴了好一会,他只得用吼叫来宣示自己的热烈情感,振臂高呼:“感谢耶稣,感谢神皇,感谢张先生,感谢长老会,阿门啊阿门!” 就在这时,记者们和潘近星就听到有人大吼一声:“英雄闭嘴,莫坠我大清国威。”

这声音和炸雷一般,把一群人和张其结潘近星都吓了个哆嗦,大家纷纷扭头去看,只见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奋力挤了上来,因为人多,他一会正着挤一会侧着挤,脑后的小辫子清晰之极、格外扎眼。

有人当即认了他出来,大叫:“弟兄们,闪开条路,让清国‘小辫子’来问问潘先生吧,人家是唯一清国记者,和潘先生是一国人,说不定有料呢?”一言既出,大家齐齐诺了一声,记者群给那留辫子的年轻人闪开了一条路。

这年轻人就是年轻报纸《申报》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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