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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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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下去,一样吓人一跳:内里乃是说张其结在发迹之前,在美国混得狗屁不是,落魄到在“太平洋航运公司”帮工,在从美国至海宋的越洋轮船上当厨房帮工和招待。此人道德沦丧,卑鄙无耻,因为以前在唐人街赌场做过荷官,赌术很有一套,就靠着引诱国同胞参赌,然后赌博出千、耍诈骗中国旅客的钱财。
当轮船行驶在浩瀚的太平洋之时,张其结勾结一批贼人,专门做局设套,以同胞身份老乡情谊勾引坐船无所事事的中国人参赌,局内出千、欺诈无所不为,中计者往往都被他们骗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该文作者就是张其结提到的潘近星,他就是受害者之一,他说是清国福建人,1845年就前往美国淘金,十五年里席不暇暖、流血流汗、辛苦之极的赚到一笔钱,在1860年变卖一切产业携现金荣归回国,然而在轮船上遇到张其结这伙人。鉴于当时从美国到清国需要一到两个月的,大洋漫漫好像没有尽头,回家的日子显得极其无聊,他就没克制住赌瘾,被张其结诱惑开始赌博。
结果中了对方的圈套,小赢几元尝到甜头后,后几日连续去赌,而对方开始出千、换牌无所不为,福建人潘近星输得倾家荡产,全部身家近10万美金在轮船上易主,从离开旧金山时候怀揣万金的富贵商人变成了海京口岸身无分文的乞丐。
在海京港口,潘近星不得不跪地恳求近乎杀父之仇的赌博团伙头子张其结给点路费,否则就直接跳海自杀。张其结从“他的钱”里给了他40元美元,刚刚好够他回美国的路费,无颜见江东父老的他只好再次返回美国打拼。最近,也就是10年后才再次回到东亚。而遭遇的这一切都是此刻这个海宋名人、龙川缙绅、成功商人的张其结作孽。
在1860年,他就是跨洋轮船上中国人赌博诈骗团伙的头目。“嗯?说张其结是赌博拿来的第一桶金?这是谁编的?方秉生还是宋东升?这么有才。”齐云璐撇了撇嘴,把捡起来的传单折叠起来,放进口袋,开始追查潘近星这个人。
204、说法
仅仅依靠传单就追查这样一个人,在京城或者惠州也许很难,但是在龙川这小地方并不难。齐文璐先在广场上找了那几个本地老烟枪,他们都子孙满堂由孩子养着不用工作,选举热闹之后,就把乘凉、扯淡、下棋的地点搬到广场来了,天天没事就搬着马扎坐着、不干别的,就是四处看、以八卦为己任。
问他们:哪个外地人鬼鬼祟祟抱着一叠传单模样的纸堆进了教堂。然后又直接回去问在教堂门口挂玻璃洋灯的手下,以及教堂里书店的席向道、打扫卫生的教会义工,上午自己在里面的时候谁进出过。很快齐云璐就知道潘近星长什么样,没想到潘近星长相和外貌有点异类,追到他显得非常很容易。
40或者50多岁,头发花白,穿清国人袍子,脚上穿西洋皮鞋,身高到自己鼻子,大约160身高,小眼睛、凸嘴唇,面皮发黑,典型的福建和广东渔民皮肤。驼背得厉害,走路还咳嗽,最明显的是,脑后留着一根清国的辫子。
“不就是一个清国小老头吗?”齐云璐肚里暗想,这种人在龙川可是很显眼的。这里也许有留辫子的清国记者,但都是年轻力壮才有精力来这里。作为内地小城,清国小老头可是稀罕。接着齐云陆不紧不慢的去了周围几个可以印刷口袋里传单的小店,龙川可以用印刷机的就那么几家,不超过3家,料想店员对一个坚持印刷竖版的清国乡巴佬印象很深。
果然,就在候选人张河源店里,他儿子看着传单很纳闷的说道:“就是我们印的,很奇怪,他非得印成竖版的,我告诉他横版的好他不信。再说,他说话很难听懂,福建话,说着说着呢,一着急就说洋文了!乖乖啊福建话和洋文咱都不懂。
另外小老头看起来有钱,现在你们选举,印刷生意好得不得了,他着急要印,还是额外给钱插队印的,估计是民主党还是翁拳光他们雇来的什么托儿,造谣张其结用的,我也懒得和他计较,随便给他印了三百份。”
“他住哪里啊?给你说了吗?三百份他那样的家伙提不动的吧?”齐云璐嘿嘿一笑。“是送货的,小王,过来下,昨天那个福建人让你送到哪里去?”张河源儿子大声招呼起来。一切都是这么简单,齐云璐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潘近星住所门口。
潘近星落脚的地方是个简单之极的小院子,两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一个巴掌大的院子,非常破墙头上都长草了,不过有一点,地点好在火车站和中心广场的连线上。这片地区要是按刘国建的话说:是灯下黑!周围都是繁荣西化地区,独独它们是保留着清国的风范。
要是刘国建不被搞倒,再执政个三年,不,执政个一年,他就会一条大马路捅穿这个灯下黑。不过即便如此,这种小破院子撑死也就是120个银元可以买下。齐云璐知道这家房东是一个天天早晨卖早点的小贩子,老光棍一个,估计是羡慕最近县城房屋租赁生意大好,也把自己的房子出租了。
“老吴听说你把你这院子租了?”齐云璐背着手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房东在门口树荫下坐着乘凉。“哎呀!这不是齐先生吗?您昨天不是受重伤要死了吗?这么快又出来选举啊?”看到齐云璐过来搭腔,汗衫裤衩的老吴及拉着拖鞋拿着蒲扇站起来很殷勤的巴结,即便是个卖早点的对县城选举也是很熟悉的。
齐云璐对老吴没啥兴趣,指着他破烂的院门说道:“租了?真租了?”“哎呀,齐先生,县城里外地人太多了,到处找房子短住,我也凑个热闹,租房子赚点小钱。”老吴看起来很高兴,提起租房,笑得合不拢嘴了。“那你住在哪里?你家房子也不够多嘛。”齐云璐站在巷子里,弯腰往院子里打量,想看看潘近星在不在。
“我住杂物房子,我东西少,好商量,正屋给客人住。住杂物房,才觉得我那坐西朝东的小房子挺凉快的。”老吴笑道。问明白客人样子好像就是潘近星,齐云璐问道:“有点事想问问你那客人,他在家吗?方便吗?”
“方便!方便!刚刚好几个记者走了,还有记者在采访呢!了不起呢!”老吴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的说道:“我家也住了个贵客呢,虽然是清国打扮,但是我听见他给记者说英文了呢,好溜!听说也是西洋留学的呢,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呢!”“记者?”齐云璐听了一愣,也不理老吴了,跨脚就进了那院子,几步走到屋门处,掀开帘子直接进去了。
掀开老吴散发着蒸饺馅子味道的帘子,一进去,齐云璐眼睛还没适应屋里的黑,就闻着里面好大一股烟味,他挥手在鼻子前挥了几下,看清了屋里的情势:老吴很穷,正屋里也没啥东西,空荡荡的就是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柜子和一个倒扣在地上当椅子的长脖子竹萎。床边竹篓上坐着一个人,面朝床,胳膊压在桌子上,一手捏着个笔记本,另外一手正从嘴里拔出烟蒂,指缝里还夹着铅笔。
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他斜躺在床上,因为身材驼背瘦小,当好像一只巨大的虾米窝在老吴破烂的竹席上,手里拿着一杆烟枪,枪眼对着桌子上一盏油灯,他在抽鸦片。因为是炎炎夏季,白天进去这充塞烟雾和油灯的屋里,齐云璐立刻感觉浑身出了一身汗,越发感到热了。
“哦?这位是哪个报纸的记者?我就是潘近星。”床上的干瘦男人咳嗽着,用鸡爪子一样瘦骨鳞晌的手撂下烟枪,略略起身用难以听懂的福建口音的粤语问道。他床边那个黑大汉扭头看了一眼,立刻扔了烟蒂,起身要握手,嘴里笑道:“齐大候选人怎么来这里了?你也找老潘?嗯?你来本身就是大新闻啊。”
“哎,在选举里我就是个蹭吃蹭喝蹭上报纸的陪考,我来算什么大新闻呢?您是哪家报社的?”齐云璐微笑着和对方握手。“我是《海宋选举报》的李文新社长,就是用圣经发电报的那家报纸。”黑大汉笑着自我介绍后,松开手又坐下了。
“哇,就是您啊?久仰大名。”齐云璐也不客气一边恭维,看没地方坐,就坐在潘近星的床脚,从口袋里抽出传单说道:“潘先生,我来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您传单上说的事。”
李文新瞄了一眼齐云璐,脸上呈现出一种兴奋和恐惧交织的表情,他朝床上不知所以然的潘近星说道:“潘先生来龙川不过两天,可能不是很熟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齐云璐先生,也是候选人,也是自由党的,和您说的那位是弟兄和同志。”
“嗯?这家伙什么意思?有点敌意啊。”齐云璐直觉感到面前这个记者对自己的到来又兴奋又有点害怕,大约是怕自己和张其结一伙的,扰乱他的当事采访人。
看着床上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潘近星,齐云璐指着手里的传单解释道:“老张的弟兄和同志可不止我一个,全龙川一半的人都尊重这位好人。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您在清国呆着不好吗?大老远的来龙川这小地方写传单,还是关于张其结的传单,就是想问问怎么回事?不能造谣一个好人嘛!”
“好人?张其结是好人?我呸!“潘近星重重的一拍凉席,那里发出卡啦一声,老吴破败不堪的竹席被拍出了一个弧形的口子。李文新扭头对齐云璐道:“我正采访潘近星先生,对他说的很有兴趣。但是潘先生不乐意旁边有人打扰,齐先生您要不吃完午饭后再过来?”
潘近星制止了李文新赶人的意思,他对着齐云璐叫道:“我不怕你是张其结什么人,反正道理在我这边,随便什么人来,我就是说真相。”齐云璐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表示他这怒火发不到自己头上,接着摆手道:“您请说!请说!我就是好奇,听听。”
潘近星不再理坐在脚边的齐云璐,自己又倒回床上,头枕着胳膊,抽了一口鸦片,徐徐吐出一口烟,好像在整理思想被打断前的话题,然后他慢慢的说道:“接着说,李先生,你可能不知道,美国虽然地名有金山二字,但也不是遍地黄金的,即便是去美国讨生活,很多华人也食不果腹的,甚至死在铁路修建上、歹徒枪口下,变作异乡的孤魂野鬼。
我和我哥兄弟两人1845年就去了美国,那时候我才15岁,算很早的一批华人,美国那时候地广人稀,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顺着铁路开一排杂货店、邮局、货栈,连民宅都没有就可以叫做镇子了。那个时候钱还好赚的,我们弟兄俩掏过金子、修过铁路、开过烫衣店、做过饭店、当铺、鸦片馆,干过棉花出口代理,什么都做过……”
说着他对着床前两人伸出一只手来,说道:“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烫伤就是熨烫衣服时候留下的;虎口的刀伤是淘金时候被蛇咬了,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我大哥就用刀子害开我的皮肤吸血出来。我大哥就是被美国的毒蛇咬死的啊,当时是荒郊野外,我扛着大哥尸休走了16公里才回到镇子上啊,我们找到的金块还挂在我裤裆里。
我扛着大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问老天爷:“我不要这金子了,还我大哥回来好吗?……呜呜呜呜……”说到这里,潘近星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李文新和齐云璐一起递上手帕,空中两人手碰在一起,都是一惊,看着对方都在想:“你小子听得挺认真嘛,难道这家伙说得是真的?”
潘近星随便拿过一条手帕擦了眼泪,又抽了一口鸦片,哽咽着说道:“大哥死了,虽然我挖到了金子,但谋生依然不容易,就靠一个词:能吃苦。别看洋人论身高力壮能顶我两个,我一个人能干他们三个人的活,拿命换钱啊!在1860年前后,我靠着淘金的收获和开店的成就,在唐人街小有名气。
考虑到自己都30 岁了,家里太穷,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娶媳妇。美国根本没有华人女人,娶不上媳妇,没法传宗接代。而且美国报纸说这边出了个基督徒皇帝,远东局势朝和平方向发展,我就想衣锦还乡算了,毕竟在美国过得再有钱总不是自己的家啊!
我变卖了自己的两个洗衣店,一个饭馆,一个鸦片馆,加上省吃俭用的存款,总计有了9万美金多点。这是我全副身家,我就上了太平洋航运公司的轮船,头等舱。唉!谁能想到在轮船上赌博起来了呢?我要是继续坚持节俭和财不露富,买个二等舱或者三等舱船,怎么会认识端茶递水的张其结呢?十年来,我每天都会想起来这事,每次想起来我就想剁掉自己这双手啊!”
潘近星说到这里,突然安静了,翻了个身,怔怔看着头顶的屋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了,不住的流,如同溪流那般。“9万美金是了不得的大钱,相当于9万两银子,料想以您的能力,另外这十年也应该有这么多身家吧?但是您现在看起来落魄了点。这样的话,谁能相信您在1845…1860年能赚9万美金?”刘文新等了一会,看那眼泪流起来没完没了,自己单刀直入的发问了。
听到这个问题,潘近星猛地转过头来,用鸦片枪指着李文新睁大满是眼泪的眼睛吼叫道:“讲清楚!不是我一个人赚的,是我和大哥两个人近20年工作的血汗钱啊!还搭上我大哥一条命啊!!!”屋里鸦雀无声,潘近星悲惨的吐了口气,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委顿在床上,把烟枪撂在手边席子上。
擦干了眼泪,说道:“我回去美国后加倍悲惨,黄金早挖光了,谁还能再在毒蛇密布的沼泽里挖到金块?重新开洗衣店,到处是华人在竞争,价格被压得不像话;开鸦片馆,我没有本钱了,当地帮会老大看我没钱也不再罩我了,而且美国居然还南北内战了,男人都去打仗了,经济萧条之极,洋人都过得很苦,我这种华人过得更苦!
我这第二个十年咬紧牙关没日没夜的苦干,才仅仅存了几千美元啊,而我已经离开家25年了,40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我流着眼泪从美国回到福州,根本不想回家啊,家里亲人都死光了,我又这么混账。大哥白死了、血汗钱全都被骗光了、自己又不争气没有赚多少钱,我有什么脸皮回去见乡亲?
我连座西洋碉楼都盖不起的,而十年前我是可以盖、可以光宗耀祖的!这是为什么我在福州口岸看到报纸上的张其结,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千刀万刻的男人,我立刻咬呀切齿的从福州坐船来龙川,我就要一口气!这个人偷了我的钱!偷了我的青春!废掉了我整个人生!”
“你怎么能确认轮船上就是张其结呢?你是福建人,他是广东龙川人,你们也不过就是轮船上几天相处吧?假如他真是轮船赌博团伙头目,你怕是连他真名是什么也不知道吧?”李文新问道。旁边的齐云璐也想问问题,但听到李文新的问题咋舌不已,把自己的问题咽回去了,因为比起为张其结质疑来,竟然是这个记者更犀利,一针见血。
“我当然知道他!谁骗走自己一生血汗会不追查他?”潘近星捶着破席子叫道:“身无分文的我,在海上漂泊一个半月后重新抵达金山市,在船上我就听船员们说有伙中国人专门骗中国人!是骗局!我新找的工作就是“太平洋航运公司”厨房杂工!我想找到他,要是要不回自己的钱,就和他同归于尽!
结果半年后在船上我终于遇到了参与赌局的一个混蛋,在我发疯般的用刀子尖捅着他的助骨、手掐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他吓得跪在甲板上,什么都给我说了……我竟然接替了张其结的工作岗位,而他这个畜生竟然拿着我的血汗钱回家光宗耀祖去了!!!”
说着他从席子上拿出一份报纸来,那上面头版上就是张其结的大幅画像,潘近星指着报道上被他划线的部分给两个听众看:“看看,这个人渣说得多好听:‘我之所以留辫子,是因为这是我在美国努力工作的见证和好帮手’这是胡说八道,张其结辫子是他作弊的工具,他把辫子盘在头上,牌就可以藏到辫子里,以挠头皮或者擦汗的动作换牌!这个人渣!”
齐云璐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旁边的李文新简直如律师一般专业,他摊开手说道:“这没用,你还是什么都证明不了。你不也留着辫子吗?难道说你也是老千?对吧?”
“我刚才说告诉我这事的诈骗犯也是这边的人,叫做黄老皮,龙川附近的河源县人,他三年前也回宋国了,我来之前特意去他家找他,但是他已经因为私开赌场被河源治安局抓了,判刑三年,我没见他……”潘近星拿出一张纸说道:“这就是他家的地址,他也很恼火张其结,因为张其结本来说分钱,但是只分给他们一万多美金,其他的钱都被张其结自己带着上岸私吞了。”
李文新拿过那纸片,看看上面的地址,警惕的看了一眼凑过来头要看的齐云璐,直接把纸片装进了衬衣口袋,说道:“这东西给我吧。”接着李文新转头问齐云璐道:“我大体问完了,齐先生您要问什么?”齐云璐一愣,还没说话,潘近星冷笑着问齐云璐:“是不是要考校我英文,问吧?”他是是用英文讲的。
齐云璐能听懂英文,赶紧摆手道:“我不考您英文,我就是来看看听听,您看起来这么有气势,我也没什么好讲的。”眼看参访完毕,齐云璐又不吭声,屋里一时寂静下来,接着潘近星和李文新互相看看,突然异口同声的叫道:“嗨!我都忘了!”“忘了什么?”齐云璐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两个都低头伸手进口袋摸索的家伙。
结果两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钱币递向对方,又是异口同声的说话。李文新说道:“这是曝料费……”潘近星说道:“这是喝茶钱……”李头新手里捏了五角铜圆,潘近星手里竟然是一张十元海蓝大钞。“给我钱?什么曝料?”潘近星惊讶的看着李文新。而李文新也惊讶的看着潘近星:“你给我钱?”齐云璐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看来两位都不缺钱。”
潘近星白了一眼齐云璐,正色对李文新道:“今天在广场就有五六个记看来采访我,但是他们都没有您看起来信任我,聊了一会都跑了,只有您一直聊到现在,很认真,我很感动。虽然在福州在美国都听老乡说海宋是道德沦丧只信洋神只认钱的匪类,但是我在美国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世界很黑暗。
能有个人信任你不容易,不论是洋人还是你们宋国人,非常谢谢李记者一直听我唠哇。这钱您收下吧,知道宋国报纸很厉害,希望您给我一个公道,给天下一个真相。这钱您就拿去用,我老了,在美国落下一身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一脚蹬了,求您给我个公道,让我可以闭眼下黄泉见我大哥。”
手里的五角铜圆在十元大钞面前确实拿不出手,李文新讪讪的把自己的铜圆掖回裤袋,接过了那张大钱,他想了想说道:“潘先生,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得提醒你,这件事在10年前发生,地点是在太平洋公海上,10年前海宋刚刚算开国立足脚跟,当时法律都没有!而你们赌博地点在美国公司船上、在公海上,适用于哪国法律呢?
张其结出国的时候算清国人,回国的时候是美国国籍入籍宋国,这适用于哪国法律?而且就算他出千,你参与赌博本身就不受保护,你肯定也是美国国籍,因为清国现在对国籍都一桶浆糊,也就是说这事是10年前在太平洋上两个美国人之间的赌博。我本来是做民生类报纸的,对民事诉谈有点了解,这种事你打官同也赢不了的,甚至你都立不了案。”
“我是赢不了……我也没想打官同……。”潘近星长叹一声,但是他猛地咆哮一声,攥着手里的报纸,拇指指甲深深陷入上面笑容满脸的张其结画像里,他摇着报纸大吼:“我这辈子毁在这个人手里了!我只是要讨个说法!官同不打,难道天良就没有吗?
你们宋国不是说以神立国吗?不是说耶稣保佑你们吗?不是说你们畏惧上帝吗?不是说要选举民间精英为民做主吗?我就要看看海宋怎么对待这种精英?我就要看看上帝怎么对待这件事?!我要宋国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们上帝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们给天良和公正一个说法!!!”
李文新和齐云璐不约而同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205、传奇
窄街上,齐云璐把刚刚听到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林留名听,听得林留名哈哈大笑,叫道:“真想不到,宋东升倒还有些创意,连这种托儿都找的出来!不过县城人人皆知张其结这家伙从来不赌不嫖,私德好得不像个人,这迎头硬上说他赌博有点太可笑了,怕是听了信的人不多。这叫做用力太大、太过了。”
齐云璐跟着笑道:“找托儿也得找个合体的啊,找个清国的鸦片鬼?一看就让人恶心,动不动一杆烟枪、说话满嘴福建话、还一副痨病鬼模样,穷不拉叽却还自称有钱人,这连记者也看不上眼啊。”但是他皱起眉头,问道:“哎?你刚才说什么了?那姓潘的不是你们民主党雇佣的群众演员吗?怎么说宋东升了?”
林留名愣了一下,摊开手:“我也不知道谁的托,我就是找了几个吃闲饭的说范林辉赌博、说张其结嫖娼,每人一元酬劳,你说的那人也许是方秉生找的,反正我没见过民主党周围有那种清国鸦片痨病鬼,不晓得了。嗯,肯定是宋东升要报复郑阿宝了。”
就在这时,齐云璐收了笑容,捅了捅林留名,小声说道:“看,那小子出来了。”林留名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那卖早点的老吴满脸殷勤的在门口树下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叫道:“潘先生,您老出门啊?去哪里啊?去远的话,带伞了吗?别介下雨林了您。”
在老吴巴结声中,那个面皮黝黑的干瘪老头般的潘近星悠悠的出门了,手里还抓着一份报纸纸卷,用刺耳的怪异福建粤语说道:“不必带伞了,就去周围转转,买点鸦片膏,顺路再买几份报纸看看。”“就是他啊?”林留名弓了腰让头朝前伸,以便看得更清楚那么一点点。
“就是他!”齐云璐看潘近星迎面走过来,别过头,装作没有看对方的样子,还拍了柏林留名后背,让他别太显眼。林留名也立刻站直腰和齐云璐并肩而立,装作看墙上广告的样子,嘴里道:“这家伙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就是宋东升他们一伙雇佣来的吧。”
就听着潘近星一路咳嗽着走过来,越来越近,到了两人背后的竟然停住了。齐云璐回过头去,看潘近星正打量自己,他脸上立刻堆了笑叫道:“呀,这不是潘先生吗?这是要出门吗?”潘近星没有吭声看了看齐云璐问道:“你真是张其结的人?”
齐云璐呵呵一笑,说道:“这谈不上是谁的人的,张其结你也知道,龙川最德高望重的人之一,你在广场上乱撒传单,说得还挺离谱,换了谁,即便是耶稣,怕是也要看看是谁这么说吧?张其结老板和我是朋友,让我来看看你,搞清楚怎么回事。”
林留名在旁边帮腔道:“对啊,你这个乱造谣是过犹不及,要有个度,别说得太离谱,以致于谁也不信,我是好心劝劝你。”他是出于对方是友军雇佣的考虑,而好意提醒。不过潘近星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还是转头看齐云璐,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开口那样。齐云璐和他对视了一会尴尬的摊开了手,意思是:“您老看我,是什么个意思呢?”
潘近星咳嗽了两声,有点害羞般低头,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齐云璐的西装胸口,说道:“你给我转告张其结,我知道他在竞选,而且好像你们选举里败类很多,动不动就进监狱了,他要是爱惜名声羽毛,想自保,把十年前骗我的钱还给我,我不算利息了,给我9万元大宋钞票,我就原谅他了,自己回清国!”
一时间窄街上鸦雀无声,风过杨柳的沙沙声和树上鸟雀的叫声清晰无比,潘近星抬起头,看了看下巴颌砸到地上收不回来的齐云璐与林留名,自己咳嗽了一声,背着手转身走开,用后脑勺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扬起手里的报纸晃着说道:“宋国报纸很不赖,福州口岸也都是你们的报纸,多谢报纸让我认出张其结,不过就是横板的,看着头晕,他要有信过来找我!”
一直等到潘近星瘦小驼背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的车水马龙里,下巴颌搓着地皮的齐、林两人才互相扭头看了看,凸出的眼珠子差点互相擦住,接着窄街里爆发出一阵狂笑。林留名笑到屁股坐地,捂着肚子眼泪狂流;齐云璐笑到跪在地上,一手柱着地面,胳膊下夹着的雨伞都滚在了地上。两人好不容易停住,互相对视一眼,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林留名站起来,用手背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叹道:“哎呀,这皇恩找托就找吧,你找个笑星来?哈哈!疯了吧!”“这肯定不是宋东升找的,弄不好是翁拳光找的,也只有他这个乡巴佬恶棍这么逗,肯定吃了回扣了!哈哈,9万啊,真敢想!哈哈,他怎么不去抢银行?”齐云璐笑得浑身乱颤,弯腰下的手都摸不到伞了,抓了好几次才捡起来。
“抢银行也抢不了9万!”林留名擦着眼泪,伸手拿过一张齐云璐从潘近星那里收来的传单,扬了扬说道:“回去给民主党他们讲笑话去。”林留名拿着传单跑去了火车站,民主党一伙人正喜气洋洋的欢迎搞死李广西的大功臣山鸡回来,就是他守在惠州李广西巢穴,不仅没让一个罪证逃掉,还街头勇斗生擒了差点逃掉的李广西,实在是大功一件。
除了欢天喜地的民主党人,宋东升和翁拳光一伙皇恩党也皮笑肉不笑的跟着。他们不是傻子,会愚蠢到以为昨天自由党陷害山猪这件事上,民主党是朋友,相反他们都有数,山猪是易成点名跟着拜票的,又是民主党候选人林留名领着进那茶楼的,那茶楼遍地是自由党的人,完全是个圈套。这么巧合的事怎么会没有民主党的暗中助力?
但是即便是民主党使坏,宋东升也只能愁眉苦脸的和民主党更紧密的站在一起。因为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警告:民主党不是吃素的,不跟我们混,我们翻脸就弄死你们!宋东升委实不能同时和民主党、自由党一起干起来,那样实在是英勇,但是就是与世界为敌了,硬撼所有的对手,实在是愚蠢。
他来龙川的目的是死保皇恩不被龙川这陛下青睐的热点甩下,也就是要死保一个候选人当选。同时对敌两党,别说当选,翁拳光被整得尸骨无存都有可能。因此当山猪,这个翁拳光的臂膀被两党使坏砍掉、翁拳光势力大弱之时,宋东升只能咬牙切齿的更附和民主党了。
不仅如此,为了推卸自己低估民主党以致于尝了一大败的责任,宋东升在发给皇恩老大李玉亭的电报里喋喋不休的说:目前民主党是朋友、为了对抗兄弟军火,只能铁了心联合民主党了。他感觉自己责任太大,大到无法承担失败的重担,就好像三国演义里常山赵子龙,能单枪匹马救出阿斗固然是英雄,但若是阿斗被曹阿瞒弄死了,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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