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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生存计划-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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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堂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时,城门口忽然起了一点骚乱,亮起了不少火把,一小队人马挤了进来。那名黑衣武士迅速拉紧缰绳跳下马,示意他们退到路边,背转过身体,那对人马拼命抽打马匹,旋风似地从他们身边刮过。庄魅颜忍不住偷偷侧脸看了一眼,她认出那些人是国主最亲信的卫队士兵。

这些士兵今天下午不是随着他前往扎满部了吗?为什么只有几名士兵赶回来了?而且,而且那些士兵满身血污,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厮杀……

庄魅颜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她的脑海中回响起刚才在御风帐篷外面听到的那句半截对话。

“他死了么?……很好!”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他死了么?

VIP章节 第三十六章 无处可逃

他死了么?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姿态来面对这种事情。

刚才在御风的帐篷外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就好像在听人们说阿猫阿狗的死活。那个男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关系的,没有什么关系的……从那天他把一个绝望的背影留给自己开始,从她跌跌撞撞追赶着他而他毫无回应开始,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情感就是这样脆弱,经不起一点点不信任。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死亡也无所畏惧,可是她不能忍受他怀疑的一个眼神,也不能忍受他对于那件事情的沉默。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到底有多痛!

就像现在,站在寒风中,呼出的每一口气里都含着痛,整个身体连动都无力动弹,又有谁会懂得呢?

江玉堂关切地看着她,他紧张起来,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迅速把手指搭在她的腕间,过了片刻,江玉堂叹了口气道:“魅颜,一切还要以腹中孩儿为重,勿要思虑太过。”

庄魅颜勉强定了定神,她的手碰到自己的小腹,腹中的小家伙不安地踢了一下,她温柔地拍了拍,心中瞬间又拥有了力量,低声道:“走吧!”

他们来到城门口,那名黑衣武士正在和守护在城门口的士兵交涉,很快他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江玉堂有些紧张,他低声对庄魅颜说道:“魅颜,你就要自由了。”

自由了!

庄魅颜骑在高大的马背上,一手挽着缰绳,马蹄缓缓起落,她回头望去。古老的石头墙洞,毕剥燃烧的火把,还有忠诚的士兵,城门在缓缓关闭,她把与这座古老而沉寂的城池慢慢分隔开来。

自由了!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每一声清脆的蹄音并没有给她带来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让她的心更加沉重。

就这样一走了之,雪鸢和春菊怎么办?任其自生自灭吗?

冒险帮助她的苏娜和鬼格斯怎么办?他们能洗脱放走犯人的嫌疑吗?

还有鬼不离……他会不会被诬陷监管不力?

太后那些人会放过这个送上门解决掉对手羽翼的大好机会吗?

……

“驾!”一声娇喝,庄魅颜用力抽了坐骑一鞭,马匹嘶鸣,迅速疾驰起来。

江玉堂还没来得及喊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调转马头,迅速穿过正在缓缓关闭的城门间隙,门洞里响起骚乱声,而与此同时城门在那一瞬间重重闭合了。

庄魅颜纵马狂驰在温阔尔的大街上,身后有追逐的士兵,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她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刀出鞘的寒气还有箭搭在弦的浓浓杀意。可是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当她的马停在那个高大而熟悉的帐篷前,她才恍然明白,什么苏娜春菊雪鸢鬼格斯鬼不离,什么连累无辜,原来这一切的借口都不过是因为这个--因为她的心想要她回到这里。

看到国主帐篷上空飘扬的狼首旗帜,她连恨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周围的士兵已经把她团团围住,无数的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整个温阔尔都被她惊醒了,一片沸腾。无数的兵马被召集起来,大街小巷都亮起了火把。

国主的帐篷里却是一片死寂,庄魅颜平静地扫视着面前的士兵,她从容地摘下挡在头部的帽子,露出自己的面孔。

“我是王后,我要见国主!”她大声喊道。

很多士兵已经认出了她,惊疑不定。她是王后,可是她也是一名囚徒,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应该被关押在王庭的地宫里等待接受审判。她的坦然而充满威严的神情震住了士兵们,这让他们不知所措,不管这个女人是否有罪,可她现在的身份仍旧是王后,没有国主的允许,他们无权对这个女人做什么无礼的举措。

庄魅颜跳下马匹,缓缓走近国主的帐篷,四周的士兵紧紧跟随着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剑拔弩张的气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越来越紧张。场面有些怪异,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明明娇弱不堪,只要有人上前推她一下,她或许就会倒地不起,但是她此时的气场绝对在众人之上,凛然不可侵犯,从容镇定,无人敢拭其锋芒。

“让她进来吧!”一个平缓的声音响起,气氛顿时缓解下来,挡在帐篷前的士兵们主动让出一条通道。

听到这个声音,庄魅颜心中一凛,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里面的人是耶律燕。

她微抿嘴唇,毫不犹豫地踏进帐篷里。

帐篷里除了背手而立的耶律燕,还有五六名满身血污的战士,身穿黑色盔甲,胸口有狼首的标志,他们就是庄魅颜在出城之前遇到的那批匆匆赶回来的人马,他们是萧轩宸的卫兵,本来应该护送那个男人前往扎满部,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庄魅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那些战士们,问道:“他在哪里?”

那一瞬间她竟然没有觉察到自己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吞下了一枚火炭。

那些战士没有人敢与她的目光对视,纷纷低下头颅,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只有耶律燕缓缓转过身,眸光如剑,逼视过来。

“你不该来的--你既然已经走出温阔尔的城门就不应该回来的。”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在暗中监视着,她还全然不觉。

“这里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去留。”庄魅颜平静地回答道,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一丝畏惧。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所谓不惧生死的勇敢的人,她很怕死,她一直都很怕死,来到那个男人身边以后,她就更加怕死。

因为怕死,她才会挣扎,才会做出一切努力。

“你不应该回来的。”

耶律燕发出一声叹息,她敏捷地拔出了她的剑,身形晃动。她的速度太快了,那几名战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锋利的剑刃已经穿过他们的咽喉,鲜血溅出。当最后一名战士不甘瞑目地瞪大眼睛倒在庄魅颜脚边,一手握着刀柄,刀身已经抽出一半,却再也无力继续抽出,圆瞪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庄魅颜,眼神涣散,那里面的仇恨还没有完全散去,而生命已经悄然逝去。

原来死亡才是仇恨的终结者。

庄魅颜平静地望着指在自己不过几寸距离的剑尖,那上面的鲜血还在缓缓滴下,她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胎儿感受到这种血腥残忍的气氛吧。帐篷里一片寂静,可以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庄魅颜恍然醒悟,她之前还以为今夜的混乱是因为她的缘故,事实上--

她微微垂头道:“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杀气已经充盈到耶律燕身体的每个部分,声音犹如金石相击,冷血无情,她说道:“你真的不该回来!”

长剑破空。

外面的士兵看到帐篷里的灯光骤然熄灭,他们视若未睹,仍旧神情戒备地守护在帐篷外。

今夜,温阔尔在沸腾。

处处都有火光,有刀光剑影,有厮杀声声,有鲜血四溅,不相关的人们紧紧闭上自己的帐篷,唯恐受到牵连。是的,那些喧嚣跟他们安分守己的平民和老实巴交的小贵族还有唯唯诺诺的奴隶们完全无关,那是权力在拼杀,所有为之倒下的生命都是权力献给狼神大人祈求和平的祭品。

沃兹拉大草原的每一根牧草之下都埋藏着一颗头颅。

太后的帐篷所在的小小区域里还算平静,周围有守备森严的士兵,太后披上厚实的白色貂裘长袍,静静地观望着喧闹沸腾的温阔尔,神情淡然。

身边陪伴着她的是她忠实的伴当卓玛,再远一点的黑暗角落里藏着一个身影,不仔细看的话,真的很难察觉他的存在。太后将目光放在那个身影上,她缓缓开口道:“你的主人呢?他现在就站在祁阳山上看这场热闹,还是在暗中磨砺他的宝剑?”

那个身影微微俯身,沉声道:“我的主人永远是吴阳的朋友。”

“朋友。”太后微微一笑,道:“当朋友得不到让自己满意的利益时,就一定会成为最可怕的敌人。不过,我也愿意相信,此时你的主人,那位尊贵的摄政王会是我们吴阳最靠谱的住的朋友。”

“作为朋友,我很感谢他给与我们的帮助,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坐在一起喝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呢?”

“会有机会的,时间还很长呢,尊贵的太后。”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但不能是现在,您必须解决掉所有的敌人。”

他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几不可闻。

太后微微抬头,看到不远处疾驰而来一小队兵马,为首的女将军身披黑色盔甲,意气风发,她的手里举着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包裹,那个包裹还在不停的渗着血水,缓缓滴落,这景象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狰狞。

血腥的感觉钻进每一个人心里。

卷三 萧萧鞍马战吴阳 第三十七章 大结局

“让她过来吧!”

太后眼睛一亮,随即喝令士兵不必阻止耶律燕。耶律燕跳下马,大步走上前来,手里举着那个包裹。

“得手了吗?”太后露出难得的笑容。

耶律燕用力点了点头,同时将手里的包裹抛到太后脚下,白色的包裹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头颅,轻轻滚了几滚,已经变成灰白色的面孔冰冷地面对着太后,瞬间,笑容僵结在太后的嘴角,她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感。

“这,这是--”

太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卓玛及时扶住她摇晃不止的身体,匆匆瞥了一眼地上的头颅,立刻尖叫出声。

“大司马!”

耶律燕打了个手势,跟随她前来的士兵立刻扑入太后帐篷周边的军队里,趁着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机会,大举屠杀。而后面也有耶律燕埋伏的人马,得到讯号之后,立刻围了上来,周围陷入炼狱般的屠杀场。

地上那个须发皆白的苍老头颅正是大司马完颜烈。

“父--亲!”太后艰难地呼唤着,悲怆的神情涌进她的眼底,瞬间又被仇恨代替。

“耶律家的女儿,你以为杀死了我的父亲,就可以毁掉整个完颜家族么?”太后冷冷地看着耶律燕。

耶律燕默立无声,她身后的一匹战马上还有最后一名战士没有下马,他缓缓摘掉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所有人都很熟悉的面孔。

“不错,完颜诺吉,你和完颜烈都不能代表完颜家族,是你们自己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擅自把自己的意志凌驾于整个家族之上。”他用平缓有力的声音做出了威严的裁决。

太后的身体竟然有些战栗,她指着那个人颤声道:“你,你不是已经--”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个黑暗的角落,那名出没无常的暗夜使者已经消失了踪影,恐惧爬上她的心头,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已经是被狼神大人的幸运无情抛弃的女人。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萧轩宸的嘴角露出一贯惫懒的笑容,“狼神大人似乎眷顾我更多一点,我还活着。御风侍卫长,何必这么急着走,你难道不想留下来喝一杯我们吴阳奉客的热茶吗?”

“御风已经完成使命,必须马上回去将情况禀告公子。”黑暗中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萧轩宸微微一笑,这两个人显然已经达成过某种默契,而这种默契自己完全不知道。太后这才明白,自己的每一步已经在他人的算计之中,而自己却茫然不知,从那个暗夜使者来到吴阳跟自己见面开始,所有的计划已经无声铺开,这一场输局实在是输的心服口服。

“就算你把我和我父亲都杀死了,可是你还是不能毁灭整个完颜家族。”太后固执地说道,仇恨完全蒙蔽了她的眼睛,喷出愤怒之火,恨不能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毁掉。

“完颜家族还有控制着吴阳国最强大的军队,我们还有‘虎贲营’,还有战神完颜璟和他麾下五万名士兵。‘虎贲营’和‘鬼刃狼刀’的交锋一定会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

太后的情绪已经失控,她激动地推开卓玛,试图走近萧轩宸。耶律燕立刻拔出长剑,对准她的胸口以作警示。

萧轩宸对此不屑一顾,他森然笑道:“我已经说过,你和你的父亲并不能代表整个完颜家族。你真的以为完颜家族会背叛吴阳国吗?你错了,背叛我和吴阳国的只有你们而已,你们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而看清形势的人才会获得最后的利益。”

太后骤然停下脚步,她吃惊地看着萧轩宸,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力地摆了摆手,面色惨白,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轩宸并没有顾忌她的感受,他微微昂起头看着落满繁星的夜空,继续说道:“杀死你父亲的人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从今以后,完颜家族的继承人就是战神完颜璟,外面的战争跟吴阳没有关系,那只是你们完颜家族在做最后的清洗。”

“这不可能!”太后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声音低哑,吐字艰难,“谁都知道你杀死了完颜璟的亲侄子,而那个侄子人人都传说是他自己的私生子,他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你这是在混淆视听!”

她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最后已经近乎疯狂的在咆哮,中间还夹杂着可怕的笑声。

萧轩宸悲悯地看了她一眼,吁了口气,道:“谁说我杀死了完颜璟的亲侄子?”

“是完颜璟亲口说的……”太后嘎然而止。

如果说连御风都跟他有过某种交易,那么谁能保证完颜璟跟他没有达成过默契呢?这么说,这场计划在三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眼前这个男子年纪轻轻,平时玩世不恭,然而其心机实在是……

太后眼前一黑,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身边的卓玛含着热泪急切地呼唤着她。

萧轩宸调转马头,临走之前,他与耶律燕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十分恭敬地抚胸垂首,这是一种臣服的表示。耶律燕目送萧轩宸离开,她平静地找来两名士兵,解开自己的腰间的布带,指了指昏迷中的太后和呼天抢地的卓玛。

“她是吴阳的太后,应该有一种很体面的死法。”

萧轩宸缓缓驱马前行,他向南而行,夜空依旧深沉,此时,南边边的天空正闪烁着一颗明亮的星辰,耀眼的天狼星正默默地守护着沃兹拉大草原。

一切都结束了么?

萧轩宸的目光继续向东南方向看去,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了黑暗,更是越过了无数的崇山峻岭,山林草原,来到那座绵延起伏的祁连山脉。他似乎看到了那里厉兵秣马的军队,一排接着一排,一行连着一行,潜伏在整座山脉之间,漫山遍野,无穷无尽。

他很清楚,自己所有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错不得,那位虎视眈眈的盟友,他可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的步子,只要有一步稍微露出破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兵北上,兵临城下。

即便现在他已经掌握了整个吴阳的局势,却还是能感受到锋芒在背的威胁感,那种感觉似乎更加迫切了。

庄魅颜回到王庭的地宫中,心惊胆战的苏娜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春菊嘴快,连忙问道:“王后您这是去了哪里?奴婢都快担心死了,苏娜姑姑说你觉得闷得慌,出去透透气,怎的去了这么久!鬼格斯将军和鬼不离队长他们出去找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外面喊打喊杀,到底是怎么了?”

春菊素来心直口快,再加上她跟庄魅颜的情分非同一般主仆,因此一股脑把自己的担心全倒了出来。庄魅颜默然不语,在石床边和衣躺下,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

雪鸢则谨慎许多,一边服侍着她躺下,一边小心地劝说道:“王后平安回来就好,外面的事与咱们什么相干,喊打喊杀都不过是男人的事。王后想必累了,好生歇息一下吧。”

春菊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却被雪鸢强行拉了出去。苏娜走在最后,她忧虑重重地看着庄魅颜的背影,最后叹了口气,抬手按下机关缓缓关上石门。

累了!她真的累了!

她合着眼却和睁着眼没什么两样,总有些凌乱人心的景象出现在脑海里。

耶律燕的长剑破空袭来,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眼前只是一黑。黑暗是真实的,她的感觉还在,很快她醒悟到,对方只是熄灭了帐篷里的烛光,那个女人已经走出了帐篷,她听到耶律燕在外面发号施令,集结军队。

可是帐篷里还有一个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他们的呼吸慢慢重合。有力的手臂,温暖的怀抱,她的身体没有颤抖,她的心始终沉在最底层,没有惊讶,没有感叹,也没有欣喜。

他骗过她一次,就会再骗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会永不停滞的骗下去--因为他觉得他需要,只要他需要,那么,每一个人,每一样物品,包括他自己都不过是庞大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任由驱使。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她任由对方拥抱抚摸,毫无反抗。她的漠然让对方有些害怕,拥抱更紧。

“你听我解释……娘子,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整个经过我都会说给你听……你听我说,我跟耶律燕只是在……”

“我可以走了么?”她疲倦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瞬间他爆发了,近乎粗鲁地捧起她的脸,当他的指腹滑过她的肌肤时,她马上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身体不能自抑的颤抖起来。他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控制了自己的冲动。

“对不起!娘子!”他的声音充满懊恼,也充满无可奈何,“要怎么样你才会原谅我?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她轻轻垂下头,低声说道:“为什么你不可以给我一条退路?连他远在千里都会给我谋一条最后的退路,而你却一定要逼着我向前走,就算前面是死路一条也不肯让我回头。”

那个温暖的怀抱变得僵硬起来,冰冷渗透到那个男人的身体里,她很轻松地就可以挣脱他的怀抱。

离开之前,她听到那个男人用很低沉的声音问道:“一定要这样才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么?”一定要这样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么?

她一定要逃走么?

萧轩宸注视着面前的石壁,紧紧闭合在一起的石室大门丝毫没有敞开的意思,真相已经大白,可那个女人还是坚持留在这里,所有人的劝说都不管用,她固执地不肯出来。

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萧轩宸很清楚不管自己在外面等候多久,那个女人始终不会原谅自己。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现在真相大白,吴阳国的子民们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完颜烈和他的女儿前太后完颜诺吉一手策划的阴谋,他们妄图谋杀国主,陷害王后。

春菊和雪鸢更是焦虑不安,她们每次进去侍奉王后,都会旁敲侧击地把这些消息说给王后听,但是庄魅颜始终对此保持沉默。国主已经展现过罕见的耐心--作为一位王者,他原本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问心无愧的,为了国家,为了子民。

在春菊等人看来,国主对王后的恩宠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王后就算生气,也要有个限度啊。国主每天过来,总是在石室的门外站一会儿,时间长短不一,只要是得了空闲他就会过来,看着那个男人默默站在那里,倒像是个面壁思过的僧侣,形单影吊。

春菊躲在角落里,同情地打量着萧轩宸的身影,片刻她又把头缩了回来,小声哀叹道:“我们的好王后,这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凡事也要有个度,国主毕竟是一国之主,老是不待见他,这算哪一出啊!他们毕竟是夫妻,总不能跟仇人似的一辈子不见面吧。再说,外界有传闻,贵族家都在打听这件事情,挤破了脑袋想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服侍国主--就算是做奴隶也在所不惜。”

“万一,这万一有哪个女人趁虚而入,那岂不是糟了。”

春菊思前想后,摁耐不住想要过去帮国主哀求王后两句。国主每次过来总是一言不发,若不是她们故意在王后面前说三道四,恐怕王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雪鸢拉了她一把,嗔道:“好丫头,知道你是心疼主子,不过这事儿啊,咱们还是别搀和为好。国主若是有心纳妃,王后是否回心转意都不会影响他的决断,我觉得呀,咱们王后并不是反对他纳妃,别看上回耶律家的大小姐那件事情王后跟国主闹得挺凶,其实仔细一琢磨,只怕是内有蹊跷。”

“咱们王后知书达理,通晓世情,你们不觉得那几天她的行径有些反常么?怕是故意为之。雪鸢倒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我们说到底不过是外人。”

一番话说得春菊似懂非懂,她皱眉道:“内人外人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国主和王后这份情缘来之不易,望狼神大人可怜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俩分开。”

一边说着,她一边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虔诚祈祷。

雪鸢也叹了口气,道:“是啊!希望他们都不要辜负了彼此,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心结也是一样的。雪鸢只盼着国主和王后他们俩千万别重蹈王爷和王妃当年的覆辙。”

苏娜缓缓摇头道:“王后心里的结只有她自己解得开,因为那个结就是她自己系下的。”

就在她们躲在石壁之外的角落里窃窃私语时,鬼格斯和鬼不离也在不远处远远望着国主的背影。

“好吧,哥哥。这是我最后的一袋好酒,今天又输给你了。”鬼格斯长叹道。

他跟鬼不离打赌,王后今天一定会见国主;鬼不离则觉得王后可能永远也不见国主了。

“瞧着吧,明天王后一定会见国主的。”鬼格斯很不服气。

鬼不离耸了耸肩。

“要不我们还接着赌,就赌……”

酒已经输光了,鬼格斯皱着眉头努力思考自己还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可以拿过来赌,平常东西哥哥可不会看在眼里,他拿来做赌注的酒可是王后亲自酿的,那味道令人无法忘怀,可惜以王后目前的心情来看,他很久很久再也喝不到了。

鬼格斯正在努力思索,他忽然警惕地扭头,逼视着身后悄然出现的一道身影,低喝道:“谁?”

“是我!”

沉缓而低沉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意,那个女人说话的神情越来越像一个男人了。鬼格斯打量着耶律燕,她穿着黑色的武士软甲,腰挎长剑,如果不是头上还绑着精致的发辫,那么她的外形也跟男人没有什么分别了。

“我要见他!”耶律燕的眼睛直视萧轩宸。

鬼格斯阻拦道:“国主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禀报,必须要见他。”耶律燕沉声道。

她秀眉微挑,斜睨了鬼格斯一眼,那种轻蔑的眼神差点让后者拔出自己的弯刀跟她对上了。鬼不离及时阻止了自己兄弟的冲动,他冷然道:“耶律燕将军,我可以代为转达。”

耶律燕抿紧嘴唇,故意大声说道:“国主,祁阳山送来一封密报,军情紧急,请国主尽快定夺!”

祁阳山!

鬼格斯眉心一跳,鬼不离微微抬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是他们吗?动作好快呀!

萧轩宸终于转过身,缓缓走了过来。

“密报呢?”

耶律燕不慌不忙地答道:“回国主,密报已经呈到您的帐篷里,还有送信人也在那里等您。”

萧轩宸面色微变,向鬼格斯和鬼不离挥了挥手,三个人快步走出地宫。

耶律燕却并没有跟随他们一同离开,她等看不到萧轩宸背影的时候,才拍了拍手,从暗处出来几个手脚敏捷落地无声的黑衣战士,他们在耶律燕的示意下,蹑手蹑脚靠近石室,耶律燕缓缓启动机关。

片刻之后,苏娜她们说够了闲话,又探出头来张望,通道里已经没了空无一人,国主他们已经走了。春菊和雪鸢说笑着准备过去服侍王后,两人来到石室门前不由吃了一惊,石室大门洞开,而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王后人呢?

眼前蒙着的黑布被人解开,嘴里堵着的布块也被拿掉,获得自由的庄魅颜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情形。四周空旷,高大的殿堂,还有围在旁边的石块。这个地方有些几分眼熟,庄魅颜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终于清醒过来。

这里不就是王庭之上的殿堂吗?这里是作为审判用的空间,难道说,审判?庄魅颜皱起眉头打量着高台上的那个人,今天的审判官不是大司空耶律大人而是她的女儿耶律燕。旁观席上也没有人,可以说整个大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庄魅颜,你不是一直在等待一场审判吗?这场审判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有点迟了。”耶律燕威严地宣布道。

庄魅颜平静下来,她一手抚摸着腹部,微微昂着头望着耶律燕。

“想要判我死刑?现在还不算太迟,只是怕你没有这个资格。”

耶律燕自信地微笑起来,道:“以前我是没有,不过昨天我已经正式接替父亲的位置,成为吴阳国的大司空。”

庄魅颜面色微变,她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吴阳国虽然不像无双国那么保守,但也绝没有开放到可以同意一个将来会成为异姓的女儿来继承父亲的权力,管理整个家族,更不会允许她参与到整个国家的政务中来,这听起来非常荒诞,更像是一场儿戏。

但是庄魅颜又对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毫不怀疑--那个男人的行径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

“那么你--”

耶律燕猜到她心中的疑惑,淡然笑道:“那么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正式的婚约,我绝不可以嫁给任何男人,更不可以育有子嗣,我必须保证在我死后可以完整地把权力交还到家族手中--这就是我交换的筹码。”

“也就是说耶律家族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可能进入他的后宫,而我耶律燕永远没有那种可能了。”耶律燕补充道:“其实我有机会选择的,他说权力和宠爱我只能选一样,我想我永不会后悔我的决定。”

望着那个女人高傲的嘴脸,她似乎是在跟自己炫耀她的成就。

庄魅颜会心地一笑,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嘲弄的意思。这份笑容落在耶律燕眼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她厉声喝道:“你笑什么?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杀死你,因为我现在有这样的权力,我有权宣判你的罪名--就算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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