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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穿成本宫的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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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她嫁过来后,她的出身就是原罪。
太后能怀疑她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既然有人盯上她了,定是会利用她尴尬的身份,再大做文章。
太后就算对她心怀愧怍,那也不过是一时的。
今日若是不能趁此亮出自己的底线,彻底打消太后的疑虑,往后,太后只会遭她步步紧逼。
“太子妃,你没看太后生气了么?快不要说了。”宁贵妃等人纷纷劝道:“你是真想闹到陛下那头去吗?”
容茶掀眸,眼神坚定,再是晓之以理,“就算真见了陛下又如何?我毕竟是东晋的公主,太子殿下又昏迷在榻,陛下就算是为了两国的关系着想,也不会在这种关头对我动手。太后难道没想过,此事会是有人趁机在挑拨两国关系吗?”
“给哀家住口!”太后突然冷声打断,由宫人扶着的手,在隐隐发颤。
这一声也不知是对谁吼的。
众人皆是被震到,不敢吱声。
这时,容茶撑着额头,身子斜了斜,竟是往一旁栽去。
春晓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太子妃这是受了寒吧。”春晓的手背搁到容茶的额上,发现竟是烫得惊人。
冯姑姑见状,赶忙到太后耳边劝道:“太后娘娘,天晚了,太子妃也病了。她既然是无辜的,我们就先回去吧。”
她在太后身边伺候过多年,深知太后不是喜欢刁难人的主。
只是容易在二皇子上失去理智。
由于二皇子的死,太后心里一直对东晋有所怨言。所以,当太子妃出现后,她更是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身上。
虽然太后也知道太子一直在冷落太子妃,同情太子妃在西晋皇宫孤立无援的局面,但恨意占了上风,太后不放心太子妃,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得到消息,太后今日才会急匆匆过来。
太后始终对太子妃有所保留。不管太子妃做得有多好,只消一点风吹草动,太后就下意识地断定太子妃暗藏祸心。
可太子妃毕竟也是太后的孙媳,太后也不是喜欢杀戮的人。今日,要是一气之下,处置了太子妃,将来太后或许会后悔。
到时候,太后说不准怪他们这些宫人没有及时劝阻她。
“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冯姑姑给东宫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
太后沉了几口气,清咳两声,目光颇有些不自在,“太医给太子妃看过后,再来跟哀家说。”
说罢,她即是掉头,此举竟有一些逃避的意味。
众人惧于她的威严,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说,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其中有不少人为太子妃捏一把汗,以为太子妃把太后得罪到了,等改日,皇帝该亲自将太子妃传去问罪。
容茶单手扶额,视线有些模糊,好像确实是发烧了。
恍惚间,她想起还要给虞妙心送花的事,扶额道:“花拿回来了吗?你们先把花送出去。”
宝儿刚想说忘了拿回来,春晓马上堵住他的嘴,宽慰道:“太子妃你放心,奴婢已经将花儿收着,马上就让人出宫,给李夫人送去。”
将容茶扶回殿内后,春晓迅速地将宝儿拉到外面,小声问:“太后身边的张姑姑方才将太子妃的花拿到哪里去了?”
宝儿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太子妃正病着,你还在想着去救别人?”
春晓拧了双眉,怒斥一声:“若是不能将花送到李公子手上,误了李夫人的性命,太子妃醒来,怕是要自责。”
宝儿被她态度震到,喉间一噎,支支吾吾道:“我刚看到,章昭训从李姑姑那将花取走了,说是要帮太子妃养着。”
春晓一听是章昭训,“哎呀”一声,跺了脚,怪他误事。
“你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去抢回来。章昭训对太子妃早有怨言,我们这种下人去要,她定是不会赏脸。太子妃这会病着,总不能让她亲自去讨要。”
春晓踌躇一会,端正了容色,“李夫人难产,亟待药引救命,我们得想快点想个有效的办法好。”
尉迟璟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来到容茶的榻边。
榻边的床幔低垂,香风飘摇。
透过一丝缝隙,他可以瞥见那个柔弱的倩影。
她正半倚在一方月牙色软枕上,由着太医诊脉,容色略是憔悴了些。
忆起她在太后面前说的一番话,他心想,若不是嫁给他,她也不需要活在别人充满偏见的目光下,刻意去伪装自己。
最开始,他并不认为娶她有什么不对。
两国联姻罢了,她身为一国公主,就该认清自己的宿命。
可这几日以来,她说的那些话,如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膈应着他,不是滋味。
她总说他耽误了她。他帮她一回,也算是没那么对不住她,就当是谢她救了几回猫命。
如是想着,尉迟璟避开宫人的视线,如一阵风般,往章昭训的宫殿而去。
一团小小的毛球在雪地里晃动,如同与雪色融为一体。
凭借过往的记忆,尉迟璟轻车熟路地摸到章昭训的寝殿。
章昭训的窗子半掩着,他轻轻一跃,跳上去,从缝里钻进殿内。
待落了地,望向面前的宫室,尉迟璟却有些茫然。
对于如今是猫的他来说,这宫殿太大了。
别人皆以为他宠爱章昭训,并给章昭训打造一处华丽的金屋,日日踏足此金屋,与她夜夜笙歌。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其实从未入过殿,对殿内的摆设陌生得很。
尉迟璟躲过当值的宫人,找了大半圈,才见到一位侍女捧着几株仙鹤花,来到窗台边。
他故意撞倒一只小瓷盆,躲到帘后。
等侍女被吸引了注意力,将花搁放在窗台上,临时走开,去查探情况后,他跳上窗台,衔起几朵花。
尉迟璟观察窗外的环境,见没有异常,便跳下去。
“咔嚓——”
只听金属相碰的声音响起,猫落下时,恰好落在枯叶下的捕兽夹内。
大片的枯叶被弹开,尉迟璟动一下,捕兽夹便夹得越紧。
猫的皮肉被拉扯着,疼痛感袭遍他全身的神经。
加上离开容茶过久,猫的呼吸开始不通畅,他少了足以反抗的力量。
而化雪之日,气温出奇得低。冰寒渗入他的骨髓,让他浑身的毛打着哆嗦,连细小的骨头都在瑟瑟发抖。
尉迟璟耷拉着脑袋,被困在捕兽夹内,奄奄一息。
直到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眼前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猫的眼里才多了几抹亮光。
“小皇孙,你没把今天的三字经背完,章娘娘会罚你的。”一名宫人追在小皇孙的身后,想劝他回去学习。
“太难了,我不听,我不听。”小皇孙捂耳朵,往前跑。
尉迟璟尝试着仰起猫脑袋,叫唤几声,希望孩子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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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喵呜……喵呜……”
凄厉的哀鸣,一声接一声,飘荡在雪地上方,令雪下的枯草都为之揪心。
到后来,不知是出于痛楚,还是失了气力,猫叫声渐弱。
好在小皇孙听见了。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来到被捕兽夹困住的波斯猫面前。
“咦,小猫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皇孙纳闷地瞅着捕兽夹。
见猫儿看起来很痛苦,他掀了衣袍,蹲下来,研究如何将捕兽夹打开。
“康儿,你不去背三字经,又跑出来玩?你忘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吗?”这时,章昭训走了过来,严厉地斥责道:“没完成功课,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章昭训许是心情佳,特意梳了高髻,略施粉黛,又挑了见色彩稍艳的衣裙。
冬日寒凉,褶裙单薄了些,她也不嫌冷。
她的这些话,小皇孙全没听进去。
“母亲,你能将小猫放出来吗?”他的心思在救猫上面,单手指了捕兽夹。
“什么猫啊?”
一开始,章昭训只当是普通的畜生落入捕兽夹,没仔细看。
待不耐烦地转过头,定睛一看,她的眉间涌出几许嘲弄之意。
猫嘴上还叼着几朵仙鹤花,雪地上还落着点花瓣。花儿即使沾了雪粒,依然保持新鲜样。
从前,章昭训想看容茶的花,连花房的边都不能沾一下。
人人都以为她最受太子宠爱的妾室。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东宫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可她不甘心。
凭什么,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没她的份?
范容茶既然宝贝那些花,她偏要拿来,放在自己殿里。
难道猫是来找花的?章昭训有些好奇猫的举动,再是挑起笑。
花瓣上的咬痕都很模糊,可见猫很舍不得破坏这几株花。
既然范容茶也宝贝这只猫,那她也偏要好生蹂。躏一番。
反正照方才,范容茶与太后对峙的架势看来,范容茶这个太子妃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沦为阶下囚。
“原来是太子妃的猫。”章昭训拉了尾音,勾着芍药的软缎鞋踩到捕兽夹的机关处,用点了力。
这个捕兽夹能扣住小动物的脖颈,几条杠钳制住它们的四肢。
杠上有锋利的锯齿。被章昭训一压,锯齿嵌入猫的四肢。
猫毛细密绵长,看不出任何伤口。
猫身却是肉眼可见地在颤抖。
不过片刻,鲜血弥漫而出,逐渐染上雪白毛发,又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
红与白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让人见之,触目惊心。
而猫居然一声不吭,只将头伏在地上,默默承受这番痛苦。
旁侧的宫人提心吊胆,“章娘娘,这猫伤得这般重,若是被太子妃知道……”
章昭训未松脚,冷睨宫人一眼,“你们谁看到是我伤的猫?是这只猫自己跑到我的殿内来,不小心落入捕兽夹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小皇孙竟朝她扑了过来。
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力气,竟然能推开她的脚,章昭训险些崴到。
“我可是你亲娘,你这是什么态度?八成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只畜生?你要是把跟畜生玩的心思放在哄好你父亲身上,我们母子不会到现在,日子还是这般难过。”
小皇孙趴在捕兽夹前,卯足了劲,将杠往上掰。
他涨红了一张脸,眼里隐有愤懑之色,没有回她。
章昭训拎起他的胳膊,怒气冲冲,倒出一腔苦水来。
“要不是为了让你过得好一些,我至于在东宫受气,吃那么多亏吗?早知你是这副德行,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小皇孙抽回胳膊,依然没说话。
掰开捕兽夹,他小心翼翼地将猫托在自己的手掌心,撇下自己母亲。
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不消多时,孩子的身影已如一溜烟般消失。
章昭训想追都追不上,气得回头赏了宫人几个白眼。
“章娘娘,大皇子身边的心玉姑娘来找你。”这时,一名宫人来禀。
“知道了。”章昭训当即转了容色,随宫人去待客。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距上一场雪,不过只有几天,新雪又翩然而至。
东宫的几株红梅树抹上了厚厚的几层雪被,枝杈尖被雪压下,点点红梅隐在雪中,颇有些萎靡不振的姿态。
宝儿及数位宫人分散在东宫各处庭院,时而低头在花草丛寻找什么,时而翘首望着远处,心急如焚,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蚱。
今儿个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坏事接踵而至。
春晓说去找章昭训讨要仙鹤花。而到现在,春晓都还没回来,不知事况如何。
令他们头疼的是,那只新来的猫居然也不见了。
不多时,春晓的身影缓缓出现。
宝儿雀跃地跑去,催促道:“春晓姐姐,你总算是回来,唤你过去呢?”
春晓眉间的愁云散去了些。
她话不多说,抖落伞面上的雪粒,将伞往宝儿手里一扫,便往太子妃的寝殿而去。
太子妃虽暂信了她的话,但转头就见不到她人,定会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果不其然,她一入殿,容茶清婉的声音从床幔内徐徐漫出。
“春晓,花送到李夫人那边去了吗?”
床幔被宫人拨到两侧,系到银钩上。
“连你也要瞒我了?”容茶的额上缠了一尺宽的白布,许是在病中,身上添了分羸弱的气息。
春晓沉了口气,将刚才欺瞒她的事,如实交代一番。
她垂目道:“奴婢去找了大皇子。大皇子差人去了章昭训那边一趟,将花取回来了。奴婢的速度慢,托东宫的侍卫,将花送了过去。”
“大皇子?”容茶目露讶异。
她也没说什么,只侧过头去,露出柔美的弧线。
静默片刻,她的视线移回殿内,往四处逡巡。
“铁柱去哪了?”容茶记得,几日来,波斯猫似乎很黏她。
这会,她却在殿内却找不见猫的身影。
春晓刚回来,也不清楚。
恰在此时,宝儿领着小皇孙进来。
“太子妃,猫……猫找回来了。”宝儿的舌头如打了结,不敢抬头看容茶。
小皇孙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毛团。
那只毛团四肢化脓,失血过多,血和脓水将数撮毛粘到一块,几乎是濒死之态。只有偶尔的挪动,才能让人看出猫还是活的。
容茶眉心紧蹙,伸出去,悬在半空中,不敢去碰。
“你从哪里找到猫的?”踌躇良久,她心惊胆战地抚过猫的脊背,指尖沾了血,轻轻打颤。
小皇孙的手打着抖,低下头,明亮的大眼睛里翻涌出涩意,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一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他很难过。
他张了张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掉头跑开。
瞧他的表现,容茶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当务之急是给猫疗伤,她暂压怒火,让人去查明情况。
太医来的很快,猫的性命被及时抢救过来。
只不过,受伤部位需要剔去部分毛发,猫的脖颈和四肢秃了好几处。
许是不忍心去看,容茶的目光,遥遥落在花窗外。
她特意让人留一道缝,够她瞥见纷纷扬扬的雪片,并着一点红梅。
刚穿越过来时,她的心愿也不过是到了雪天,能一直无忧无虑地去赏枝头的红梅而已。
思及此,一双杏眸燃起希冀。
她转回来,对着连动弹都困难的猫,轻轻吐出一句:“我多喂你吃一些鸡蛋,你的毛很快会长回来的。”
等猫恢复得差不多,她应该也能离开了。
猫阖上眼睛,尾巴尖贴着她的手背,似是认同她的话。
*
当太医和宫人都退下后,容茶躺下去,将受伤的猫放到自己身边,帮猫梳理毛发。
她的烧还没完全褪去。服了药后,她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窗外,天光放晴。
“太子妃醒了?”须臾,春晓挑开帘幔,跟她说明冯姑姑帮太后带话过来的事。
容茶打起精神,收拾一番,让冯姑姑进来。
“太子妃,太后娘娘知是昨晚冤枉你了。她想了一夜,决定多补贴你一些银两和庄子。太子妃有什么其它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太后不是吝啬的人,不会让你难做的。”冯姑姑如是转达。
容茶不仅是太后的孙媳,还是东晋的公主。如今,太子昏迷在榻,两国不宜再起战事。太后想了一晚,觉得先平息此事为好。
银子?
庄子?
光是想想金山银山的画面,容茶都觉得激动。
西晋皇室之人有个优点倒是深得她心,就是一言不合,喜欢砸钱。
旋即,想到昨日之事,她又提醒自己目光长远,必要的安全保障不能少。
容茶压下自己的兴奋之心,疑惑地问:“那我离宫前,在东宫该如何自处呢?”
冯姑姑道:“太子妃只要有一日在东宫,宫里的人自然也是会给你该有的体面。”
太后昨天回去,发了一通火,想了一晚上,也算想明白了。
太后虽然想帮太子守住位置,但她心里对容茶,始终有个疙瘩在。她担心自己哪一天又会跟昨日一样,朝无辜的姑娘发火,遂不再勉强容茶守在东宫。
容茶指了被包成木乃伊状的猫,控诉道:“太子的一个侍妾不仅夺了我的花,还把我的猫伤成这样。”
她眨巴着眼睛,杏眸莹润,很是楚楚可怜。
“她简直是将我这个太子妃的面子放在地上践踏,我想教她点规矩,应该不打紧吧?”
冯姑姑皮肉不动,笑了笑,用了很官方的回复,“寻常人家的妾室做错了事,都需要罚,更别说这诺大的东宫,适当的规矩当然是要有的。”
得了她这句话,容茶放心了,省得到时候,太后又看在小皇孙的份上,指责她教训章昭训的事情。
当天,容茶率人杀到了章昭训的殿内。
章昭训刚醒,屋子里倏然涌入一群宫人,门窗被人关上。
“啪”得一声,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第12章
昨晚,章昭训本来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个觉,打算一早起来,先去监督小皇孙的功课,再回来,在炉边喝个茶什么的。
而她派去太子妃宫殿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了。
章昭训披衣,招手示意宫人过来,悄悄地问:“听说,冯姑姑一大清早就去了太子妃那边,是有交代什么事么?”
“那边看得严,我没办法进去偷听。但是,我看冯姑姑她们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是因为太后昨晚回去大发雷霆,连跟了她多年的冯姑姑都不敢说一句话。依奴婢看,太子妃八成是要遭殃了。”
“大发雷霆?”章昭训寻思太后的意图,在殿内走了一圈,看到窗台上孤零零的几盆花,啧啧摇头。
“这里的花太素了些,这两天,你们给我换点颜色艳丽的花。”
宫人低头应诺。
章昭训补充道:“对了,要像太子妃殿里那样,多一些牡丹雏菊才行。”
宫人诧异地抬了眼皮,有些犯难:“章娘娘,这是冬天,这些花木不仅没养活,也无处可寻啊。”
“太子妃殿里不就有么?你去向那里的宫人讨要一些不就成了。”章昭训的手指落在花叶上,长指甲用力一捻,花瓣渗出的汁液,染上了指甲盖。
宫人更是感到为难,“章娘娘,你这不是跟太子妃过不去么?”
“你不是说太子妃要遭殃了么?今日之后,这东宫有没有太子妃都还是未知。”章昭训探出窗外,望向太子妃寝殿的方向,目中含笑:“冯姑姑的动作神秘,必有怪异,保不准,太后就是想要太子妃给太子陪葬了。”
宫人听着,唇角抽了抽。
在章昭训身边服侍过几年,对这位主子的性情很清楚。
章昭训人前是谨小慎微的模样,到了人后,却是一点都不避讳。
瞧这话说的,像是笃定太子必死无疑。
说来也奇怪,太子若是醒来,将来登基后,章娘娘也能有个妃位。章娘娘怎么就不希望太子活着呢?
但宫人想的也跟章昭训一样。太子要醒早醒了,太子妃无所出,又开罪太后,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想想真是可怜。
而章昭训就不同了。章昭训有子嗣,就算太子真的去世,她也不需要去陪葬。
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看这位主子的脸色过日子,宫人遂收起无用的同情心。
可处于半梦半醒时,章昭训美好的幻想却是被利落的关门声打破。
一列仆妇在她面前站成一排,个个身强体壮,面容冷肃。容茶慢悠悠地走到仆妇前头,怀里还抱着那只半眯着眼的猫。
光是那阵仗,就已是将章昭训吓一跳,遑论那猝不及防的一巴掌。
耳光落到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章昭训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容茶。
这个女人不是要被太后处置了么?
怎么还可以嚣张地来打她?
容茶未抬起眼,细指轻抚猫四肢上的绑带,让章昭训感觉自己遭到鄙视。
“太子妃忽然来对我动手,是什么意思?”
容茶懒懒地抬睫,向前方投去一个眼神。
眼神落在章昭训身后的帘上,显然还是没有将章昭训放在眼里。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本宫的猫跑来章昭训你这边一趟,就受了重伤。所以,本宫想要问问昭训,可否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章昭训心虚地挪开视线。
复又意识到这个说法太牵强,她强行解释:“虽是入了冬,但我这殿里还是常看到老鼠。所以,我让人在殿外放了几个捕兽夹。或许这猫是不慎落入捕兽夹了吧。”
话落,只听“啪”得一声,又一个巴掌甩在章昭训另外半边脸上。
章昭训懵逼地摸了摸,一双美目含了幽怨,像是在控诉,“干嘛又打我?”
“原来如此。”容茶腾出一只手,挑起章昭训的下巴,目光不放过章昭训的任何一处五官,“章昭训你的五官虽然寡淡了些,但还勉强算是如花似玉。”
章昭训扑簌着睫毛,目露惶恐。在众多仆妇的包围下,她却避之不得。
“可本宫看着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就觉得心烦。”
容茶将人推开,坐到一张楠木椅上,支着下巴,似是苦恼:“怎么办?本宫不想看如花似玉,想看猪头。”
“太子妃放心,此事交给老奴来办。”数名仆妇齐刷刷上前,撸起袖子,对着章昭的脸,就是左右开弓。
殿内,耳光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刹那间,章昭训的脸真被打成猪头。
“不许停,本宫就喜欢听这情真意切的声音。”容茶接过宫人递来的花茶,悠闲地抿了口,轻叹一声,“本宫虽然心胸宽广,不愿为难底下的人。但皇祖母交代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教,我们身在皇室,应该是百姓的表率,若是皇室的妾室都不知分寸,不懂尊卑。那岂不是都乱套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容茶想起要给猫换药,先行回宫。
走到门槛处,她望了眼白茫茫的天地,驻足道:“小皇孙被陈太傅带去读书了吗?”
她身边的宫人称:“是”。
容茶默然不语,眸上凝了冬日霜色。
那个孩子天性纯真,为什么还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难免替那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
回了寝殿,容茶让宫人放一只炭盆在案边后,再将猫放到桌案上,按照太医的嘱咐,拆下猫四肢和脖子上的绷带。
“上药时,可能会有点疼、我会尽量小心,你别怕啊。”她一边哄,一边揩了动物用的伤药膏,指尖泛着柔和的粉色。
尉迟璟惺忪着睡眼,听到此话时,用肉垫推了推她的手,后退几步,有些抗拒。
倒不是出于反感,而是因为他曾从铜镜里觑见过猫现在的外貌。
猫伤口处的毛被剔去一大片。没了绑带后,猫身上多处都是光秃秃的,掺杂着不少血痂,看起来有点滑稽。
这女人那么看脸,一开始也是因为猫长得好看,才会看中这只猫。
若是她看到一只秃了的猫,估计也不会喜欢了。
何况,想起昨日没有帮她拿回花,向来战无不胜的太子殿下,徒生一种挫败感。
容茶以为猫在害怕,动作放轻柔了些。
“你不要乱动呀,不然我容易弄疼你。”她的眼里丝毫不见嫌弃,反而多了温和的光晕,试图让猫放轻松。
尉迟璟犹豫了会,由她敷药,心里头甜滋滋的,情不自禁地将爪爪递了过去。
当触及那温热的指尖,猫身仿佛涌过一道电流,让他倏地将爪子收回,不自然地别过头。
容茶指尖落了个空,又笑盈盈地劝:“你听话点,让我敷药啊。等到春天,你的毛就会长得和原来一样了。”
给猫换过药,重新包上干净的绑带后,送药的那名侍卫告诉她,虞妙心已脱险,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至于昨日之事,她思来想去,都不知是谁想要陷害她,反倒想的脑壳疼。
她索性给自己灌一碗药下去,扯了条月光色的薄被,小作休憩。
不多时,人已是沉沉睡去。
不知为何,她居然梦见了太子。
他们两个的关系虽然冷漠,但太子也不是从没来看过她。
去年冬天,她也曾发过高烧。
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歇在殿内,殿门却意外地被人推开,一个颀长的人影,若裹了薄雾,映入她的眼底。
太子来到她的殿内,与她共拥衾被,牢牢扣住她的手。
她烧得厉害,攥紧那冰凉的指尖,呢喃一声,“殿下,是你吗?”
迷蒙的月色倾入帐内,太子的脸上如蒙了层雪色,侧过脸时,是令世间少女为之倾倒的绝色。
而他的眼神里,似融了清晨露水,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温柔。
她安静地阖了眼,将发烫的面颊枕在他的肩头,如瀑的的胳膊铺陈在他的臂上。
那晚睡得倒挺香。
容茶喃喃唤了几声“殿下”,忽从梦中惊醒。
一转头,除了一只猫外,她的身边哪有什么人。
似是出于信赖,波斯猫伏在她的削肩上,呼吸均匀,毛茸茸的尾巴顺着榻沿垂落,在惬意地休养生息。
容茶惊魂甫定,拍拍胸脯,安慰自己。
一定是她最近欠虐了,要不怎么会梦到狗太子。
想了想,她叫来春晓,吩咐道:“给我去找几本民间的虐恋话本来,越狗血越好。”
她要多看看狗血话本,看里面的女主角多惨,就不会瞎想了。
春晓不解地去帮她搜罗了几本来。
容茶随手翻了几本,蹙了双眉,轻揉太阳穴。
这些话本故事未免也太平淡,太没创造力了。
她干脆自己提笔写了一段。
女子低垂螓首,奋笔疾书,神情专注,不时地拍案叫好。
尉迟璟好奇她在写什么东西,慢慢地挪着伤腿,跳到桌案上,窝在她胳膊边看。
当看到那纸上写的是什么时,猫眼里惊现骇意。
“成亲数载,她为夫君上沙场,饮毒酒,挡毒箭。他眼里却始终只有她的胞妹,不惜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终于,当他为救心爱之人,取她腹中胎儿做药引时,她一夜白头。而当伊人逝去,他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寂时,流下忏悔的泪。”
联想到她的梦呓,尉迟璟开始怀疑猫生,险些从案上跌下去。
莫非,在她梦里,他是这种惨无人道的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茶:不,在现实里,你也是这种惨无人道的形象
感谢“喵箜”的营养液^_^
第13章
宁贵妃的殿内,三足鎏金铜香炉飘出淡淡的香雾。
漫漫香风中,宁贵妃蓦然将手拍打在桌案上,长指甲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弥散出诡异的光,一如她眼里的浮光。
“如月,本宫让你跟在太子妃身边,不是让你盯紧她么?你是怎么让她有机会发现那封书信,还及时将信换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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