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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穿成本宫的猫-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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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璟则是保持缄默,只从内侍手里接过一盏风灯,走到烛台边,专注地观察起来。
  “朕看倒是未必。”听着几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皇帝的思绪也逐渐收了回来。
  他想起来,自己收到那幅万民书后,光顾着高兴,还未来得及想更多。
  此刻,细细想来,他觉得此事还有颇多疑点,这份万民书的真实性有更大的问题。
  从雪灾到寿宴,也不过只有短短十几日。
  太子当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那么多不识字的百姓写下万民书,又将万民书送回来?
  浑浊的老眼里,添了冷然的意味。
  “明日,朕会派人再去往南地,打探事情。想必,不消多少时日,事情便会水落石出。”他冷嗤一声,摆了摆手,对他们示意道:“今晚,你们都先回去吧。”
  “父皇,且慢。”这时,尉迟璟悄然转过身来,凤眸中,噙着浅淡的笑,“儿臣过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儿臣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今晚之事,儿臣自然也是不信的。儿臣更愿意倾向,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还请父亲准许儿臣去彻查此事。”
  怪力乱神之事。太子不信,皇帝信。
  “父皇,你,看蜡烛上和烛台上还有碎屑。”尉迟璟用指腹沾了烛台上的一点碎屑,转过去,展示给皇帝看,“儿臣的疑心重,认为此事背后必定有异,”
  如今,太子提出这个疑问。皇帝的眸色微深,思绪也跟着冷静了些。
  前朝曾发生过巫蛊之祸,导致某位太子被废。皇帝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凭借鬼神之事,来冤枉太子,便敷衍道:“你去吧,将可疑的人,都一个个审问过来。”
  尉迟璟登时下了吩咐:“将今晚接触过万民书和书房内烛灯的人,都给孤拿下,先送入地牢。”
  接触过,还包括那位新来的美人。
  皇帝还没来得及享受过美人,心里是有些不舍。
  而他既然答应过太子,让太子带可疑的人去审问,当然也不好食言。
  何况,还有宁贵妃这么个前车之鉴,皇帝也不会一心扑在美色上面。
  皇帝叮嘱太子不要对美人动刑后,出言宽慰美人:“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太子带人前去地牢后,一行人暂先从御书房退了出去。
  大皇子与五皇子并排而行。琉璃宫灯散出的光,让他们在地面上投下两道长长的身影。
  待走得远一些了,五皇子在大皇子耳畔低语道:“大哥,你觉得三哥会查出来吗?”
  大皇子的神色漠然,眸里蕴了浓黑的夜色。
  “或许能,但他调查的速度不一定能比父皇的人快。”
  太子一开始的打算是想给皇帝献上云州八怪的字画。想必,太子是得知他去请了云州十八仙,便改了主意。
  这种时候,大皇子也意识到,章昭训或许是在太子面前暴露了。这枚棋子需要被弃了。
  可他提前让其他人去盯过,得知在短短的时间内,太子无法完成这么一份万民书,其中不少笔迹是由同一人仿冒的。
  若是皇帝派人去查明此事,那太子所犯的就是欺君之罪。
  以皇帝的度量,怕是容不下一个欺君的太子。
  *
  阴暗的地牢内,并没有传来令人心惊的惨叫声,反而静得可怕。
  各色刑具俱全,却被搁置到一处,没有派上用场。
  尉迟璟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宫人,眸色幽幽。
  几名狱卒和侍卫前来向他禀道:“太子殿下,属下已经审了好几遍,他们依然不肯招。”
  如想象中那般,太子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微颔首,将目光转到案上的铜灯上,盯着那燃了一大截的蜡烛,以及蜡烛上残留的黑色碎屑。
  “太子殿下,需要动刑吗?”一名狱卒问道。
  尉迟璟手指摩挲过铜灯,静静地摇头。
  乘风及其他侍卫则是取来像小煤球一样的东西,交给尉迟璟。
  小球大概只有指甲大小。尉迟璟信手挑起一颗,放置到残余的蜡烛上。
  发现蜡烛上的凹槽,刚好能容纳小煤球时,他的眸光映着牢内的烛火,竟是弥散出极淡的笑。
  “给孤另取几只蜡烛来。”
  待人将完好的蜡烛取来后,他令人在一根蜡烛上割开一道口子,让蜡烛短成两截,将小煤球安到蜡烛中间。
  蜡烛的灯芯被点燃,等燃了一截,到了煤球所在的位置,蜡烛又是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后,便自动熄灭。
  连着试了好几根蜡烛,都遇到同样的状况。
  “殿下,这是何物?”乘风凑过来问道。
  尉迟璟把玩着手里的小煤球,轻笑着解释:“是一种小型的爆仗,着火点很低,遇火即是易燃易炸。”
  想来,也是有人故意将这种爆仗安到蜡烛里,在皇帝面前制造怪力乱神之事。
  “鱼快上钩了。”他低声叹了一句,既是掀袍起身,让其余人留下多审讯几遍。
  尉迟璟将事情交代完毕后,直接离开地牢,回了东宫。
  未曾想,他才刚回到寝殿门口,目之所及处,便有一个纤细窈窕的人影。
  “太子殿下,是太子妃过来了。”一位宫人来到他的身边,向他报备,“太子妃半夜醒来,得知今晚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后,就赶了过来。”
  尉迟璟忆起几个时辰前的情形,微微一怔。
  他记得,他先前窝在容茶身边时,那个女人睡得很死,怎么一听到他的事,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乘风想起太子先前的失意,顺势夸了他一句,“看来,太子妃心里还是有殿下的。殿下之前没有去打扰她清梦的做法是对的。”
  除了这个可能,也没有其它原因了。尉迟璟满心都是愉悦,大步往朝容茶走过去。
  他见容茶穿得少,想同容茶打个招呼,让她以后记得多穿点。
  但是,甫一想到今晚被关在殿外之事,又是冷着脸,想对她视而不见。
  “殿下,你……你没事吧?”容茶怯怯地跟上他的步伐,抓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容茶是睡到半夜,被殿外的动静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见铁柱又昏睡过去,困意也散去不少。
  她跟宫人打探过今晚的事情。
  但她脑海里的版本,是夸大其词的。宫人们说得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容茶便以为太子已经出大事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她不清楚此事跟七哥有没有关系,遂急急忙忙地来尉迟璟的寝殿等,想要探听一二。
  尉迟璟在安静思考,该表现出什么态度合适。
  他本想说,“这种事,在孤看来,都不是事。你没事就继续歇息吧。”
  乘风却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在他耳边小声地劝:“殿下,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你可千万别把人往外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闻言,尉迟璟默默地将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只垂眸睇了她的手一眼。
  觉察到他的目光,容茶仿佛触了电般,匆忙将手收回。
  她以为此举又被他当成自作多情的表现,干脆转过身去,避免与他的目光对视。
  可站在他的身边,她的神情又是有些不自在,还觉得有些热,便抬起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尉迟璟看着她纤薄的背,想了想,便道:“殿外冷,有话进去说。”
  容茶“啊”了一声,却见尉迟璟轻踩她的脚尖,她一时没有站稳,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里。
  尉迟璟几乎是搂着她进去,命人掌灯后,便让宫人将殿门关上,不允许其他人进来。
  他缓了一阵,寻了一方软榻坐下。
  容茶依偎在他身边。
  她一开始是看着他,然,当他的眼风扫过来时,她的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对上那双忧心忡忡的杏眸,尉迟璟眸里的笑意更甚。
  他整理过衣袍,单手搭在软榻边沿,嗟叹道:“很惨,你夫君的太子之位真的要不保了。”
  容茶哑然失色。
  她想安慰两句,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尉迟璟捕捉她神情中的细节,追问道:“如果孤失了势,你会怎么做?”
  容茶心里暗想,当然是要与你和离,过上睡梦中的生活,寻找她的春天啊。
  但转念一想,她感觉狗太子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估计也挺惨,没有办法再对东晋做出不利之事。
  西晋皇室其他人,与东晋并没有那么深的恩怨,更看重的是利益。到时候,一切都好商量。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容茶轻颤眼睫,认真道:“殿下,我会接济你,不会让你吃不饱饭的。大不了,我少做点新衣裳,省点钱,留着给你花。”
  “你在关心孤?”尉迟璟倏然敛去笑容,凑近她的脸。
  “没有……”容茶的目光闪烁,一句话已是下意识地飘出。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去直视他的眼神。
  她甚至转过身,想直接逃离。
  一只手臂,已是不知何时,将她圈在怀中,让她逃无可逃。
  “茶茶。”尉迟璟轻喃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陶醉。
  想起当猫时,被她拥在怀里的感觉,有些不知餮足。
  他还想再亲眼体验一回,又是在她耳边,吐露着属于他的气息,“你关心孤的话,能不能抱抱孤?”
  容茶的心神剧颤,想要推拒,想说“不要”。
  她才不想让他觉得,她很迷恋他。
  但她冷静了会,又感觉不对。
  她最开始走的就是情深似海小白花太子妃人设。他以为她很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她干嘛要感到尴尬。
  想来,也可能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以来,疏于营业,有所懈怠了。
  她要振作起来,不能输给这个狗男人。
  “殿下,真的想抱?”容茶抬起头来,杏眸里波光轻漾,在烛火下,闪着莹莹的色泽,粉唇一张一翕,甚为诱人。
  尉迟璟默了一瞬,眸中慢慢地涌现一个深邃的旋涡,身体已是不由自主地朝她倾去,想要去追寻那两瓣樱唇。
  一个温暖的怀抱却是先贴了上来。
  容茶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将头枕到他的肩上。
  尉迟璟略是恍然。
  待反应过来时,他已是体会到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馨香。
  “范氏,你的端庄被猫吃了?”他嫌弃了一句,心里却是美得冒泡,将人抱得更紧。
  手掌从容茶眼前掠过时,容茶见到他手上有烫伤的痕迹。
  她靠在他的肩上,眼波微转,垂下眼眸,用关切的口吻说道:“殿下的手指伤到了么?”
  尉迟璟经她提醒,想起先前在地牢里,他的手指曾被爆仗的火苗溅到过,留了点痕迹。
  他委屈道:“孤不慎被父皇打伤了。”
  却见容茶松开他的怀抱,低下头,轻拿起他的手,啄上他指尖的伤痕。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被社会教做猫的狗太子,成功抱到老婆O(∩_∩)O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226962 6个;


第49章 不想
  “父皇待殿下,当真是狠了些。”容茶低喃一声,垂了眼帘,若对待珍宝一般,去吻过尉迟璟的手指。
  唇内丁香触碰到指尖上的细微伤痕,带来丝丝的痒意,亦是勾得他心痒痒。
  而她无辜的面容,看起来确实像在心疼他,也让他更想……欺负。
  尉迟璟心内起了战栗,一手已是按捺不住,向她的衣裙寻去,一把将系带扯下,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然,他倏然想起上回,热情高涨之时,被她泼一盆冷水之事。
  尉迟璟略是冷静了些,手里攥着系带不动。
  眼梢再往窗棂扫去,便见晨曦初露,镂花窗里淌入缕缕曦光,巍峨的皇城已迎来第二天的日光。
  他忙活了大半宿,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翌日清晨。
  按照时辰来算,过不了多久,就该早朝了。
  他想要的是彻夜相欢,而不是速战速决。
  尉迟璟低头睨了容茶几眼,心想,这个女人保不准又是在勾引他,想看到他把持不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起来。”他倒提几口气,眼角噙了淡笑,竟是很君子地帮她将衣带重新系好,举止斯文儒雅。
  末了,他还拂开她,来为自己证明,表现得很是禁欲清高,“孤一宿都在忙着彻查万民书自燃一事,心里是不可能会有旁的心思。”
  容茶的波光流转,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不说话。
  是么?
  那他怎么想要抱她,抱着她时,体温还那么高?
  她也不说破,反而用手抓住他的肩,表现出求知欲爆棚的样子。
  “那殿下可否对妾身讲讲,御书房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妾身听说,今晚好像是出现了不祥之兆,因而,父皇才会龙颜大怒。”
  尉迟璟索性也将御书房的鬼火,和皇帝所以为的不详之兆,同她说出。
  容茶听完全程,略是心宽了些。
  看样子,七哥应该没有插手此事。
  “所以,父皇并没有打你?”须臾,容茶又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听太子话里的意思,她也有些明白,皇帝貌似还未给此事下定论。
  没下定论,皇帝就不至于动手打太子。
  如此说来,狗太子刚是在骗她?
  狗太子套路真多!
  尉迟璟却是毫无自觉,眼里适时地添了几分迷惑。
  “父皇向来不会在人前做出这等失态之事,他为何要打孤?”他茫然地说道:“范氏,你以后不要再如此污蔑孤的形象,不然,孤的颜面要被置于何地?”
  容茶的喉间一哽,竟没想过狗太子居然会如此不要脸。
  前头刚说过的话,后头就可以不承认。
  她暗暗瞪了尉迟璟好几眼。
  但想到“鬼火”一事时,容茶又拧了双眉。
  “父皇以为是鬼火让万民书烧起来的?”她讶然吐字。
  尉迟璟转过头,睇她:“怎么?”
  容茶的眸光一转,询问道:“殿下可否给妾身看看,万民书现在的样子?”
  尉迟璟确实将燃成灰烬的万民书带回来了。
  考虑了会,他便带她到书桌前,围观被包在黄纸里的一堆灰烬。
  容茶摸着下巴,仔细地看了会灰烬。
  结合尉迟璟所描述的状况,她大概了解是什么情况了。
  鬼火放在她那个时代,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场,但在这个时代,还是一种难以被解释的诡异现象。
  “殿下,这并非什么鬼神之事。我知道有一种磷粉,好像到了一定的温度,就会发生自燃的情况。夏天的墓地里,就时常会出现这种现象。”
  “磷粉?孤这便让人寻来。”尉迟璟微拢眉,深思了一会,道。
  容茶在尉迟璟的寝殿里待了没多久,见尉迟璟要去上朝,也就回去补了个回笼觉。
  待再次醒来,已是临近中午的时分。
  因太后对昨夜发生的事,担心了一整晚。容茶和年偲偲听说此事后,便一同去昭阳宫,宽慰太后。
  恰逢太后尚在礼佛,两人由宫人引着,去昭阳宫的庭院里踱步。
  在一方池塘边,容茶偶然遇到五皇子。
  五皇子身着绛紫色衣袍,腰饰玉带,整个人看起来眉目疏朗,神情气爽。
  此时,五皇子从侍从的手里抓了一小把鱼食,兴致盎然地投入池塘中。
  太后养的几尾鲤鱼从水面上冒出头,吐着泡泡,将鱼食一口吞下,再甩起尾巴,迅速地蹿到池塘深处,鱼尾巴尖打得几片荷叶颤了颤。
  五皇子就立在池塘边,笑吟吟地欣赏起鲤鱼的憨态,对着侍从感慨:“哎呀,你说,皇祖母养了这些鲤鱼那么久。它们每天不愁吃的,为什么还是长不胖?”
  侍从为难道:“五殿下,太后的这些鱼,体型本就如此。它们就是吃撑了,你也看不出来啊。”
  五皇子似是顿悟,“你说的是有道理。”
  似乎是察觉到身侧有脚步声,他徐徐转过头来,笑着与她打招呼。
  “三嫂,好巧。”五皇子悠闲地摇起手中的白扇,喂着鱼,解释道:“我听说皇祖母忧虑过甚,下了朝,也往昭阳宫来看看。”
  容茶观察五皇子的神色,还是像往常那般怡然自得。
  难道,昨晚的事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她跟五皇子也不算很熟络,不好直接开口问事。
  容茶寻思着,想起五皇子先前来取的几盆白宝珠,眼波微动,客套地同他笑道:“那两盆白宝珠,你养得还好吗?”
  “我用千金换了三嫂的白宝珠,无奈,还是没能养活。不过几日的功夫,花便全谢了。剩下的空花盆,我也干脆让人给扔了。”五皇子扇面生风,长叹一声,“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做这赔本生意,又浪费了三嫂的名姝。”
  容茶一听,心里觉得可惜。
  不过,那几盆白宝珠确实是难养,对环境的挑剔度高的很,也不怪五皇子养不活。
  两人正寒暄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笑声宛若银铃。
  容茶看过去,即是见到年偲偲提着裙摆,追着太后的几只猫,在花丛间穿梭,同它们嬉闹。
  年偲偲玩得专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等抱到一只小狸花猫后,更是没心思理会其它事。
  容茶一转脚尖,本是想过去找她。
  却见五皇子的视线,在无意中,掠过一片片花红柳绿,也落在年偲偲的身上。
  他看得有些失神,眸里的光芒骤亮。
  不过,他意识到不当之后,又迅速地收回目光,尽量不让容茶觉察到异常。
  五皇子咳了咳,转了话题,“三嫂,我想起我认识的很多姑娘和千金小姐都喜欢花。你帮我留意着点,看哪些花品相好又耐好养活,不论价格如何,改日,我都会找你讨要,去送给其它姑娘的。”
  “好啊,我会留意的。但是,我近来疏于照看花草,手里可能没有品相上佳的花木,五弟可以让人问问其他花商。”容茶委婉地拒了他,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处。
  她心里却是细细琢磨起来。
  容茶想起来,自己先前曾在年偲偲的寝殿内,看到过几盆白宝珠。年偲偲说,那是年成渊见她这个妹妹喜欢白宝珠,从一位胡商手里买来,送给她的。在价钱方面,胡商开的价却很实惠。
  难道,胡商得到那几盆白宝珠,并兜售给年成渊的过程,还另有隐情?
  五皇子对年偲偲,难道有其它心思,因而,才如此曲折地给年偲偲送花?
  可这也仅仅是她个人的猜测罢了,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容茶暂先将心里的疑惑压下。
  五皇子向来和大皇子走得近,而大皇子如今势头猛烈,暗地里与太子针锋相对。五皇子也是站在大皇子那一边的。
  身为太子妃,她还是少八卦五皇子的私事为好,以免让太子误以为她也跟大皇子有所勾结。
  这时,太后礼佛完毕,由冯姑姑搀着手臂,往池塘边而来。
  容茶就迎了上去,甜甜地喊了声“皇祖母”。
  太后满眼都是忧虑,暂时没心思同她说其它的。
  她一早就想去见皇帝,但知道皇帝要早朝,没时间见她。她便先行礼佛,为太子诵经。
  “小五,你上朝时,你父皇可有对昨晚的事说什么吗?万民书的事,可还太子一个清白了?”
  五皇子劝她放宽心,“皇祖母莫要忧心,父皇今日才遣人前往南地,查明万民书的始末,最快也得两日才能有信。那份万民书既是三哥劳力劳心为完成的,父皇得了准信后,想必也不会再对他有所猜忌。”
  “那便好。”太后抚定心神,又向冯姑姑询问太子的下落。
  冯姑姑回道:“太后娘娘,太子在下朝后,随陛下去了养心殿,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出来。”
  “那哀家就去养心殿瞧瞧罢。”太后着实放心不下,打算亲自去养心殿一探究竟。
  容茶和五皇子也跟她一道前去。
  正午时分,养心殿的窗门紧闭。
  按理来说,皇帝留太子下来,商议要事,应当拒见旁人,而皇后和几位皇子过来,皇帝却准许他们入内。
  太后来了,宫人们也不阻拦。
  因而,容茶紧跟着太后,一路无阻地入了殿。
  令容茶感到诡异的是,养心殿四周的门窗都被罩上一整片黑色的绸布。黑布隔绝光线,让整个室内有如黑夜,靠仅有的几盏铜灯取亮。
  借着铜灯的光源,容茶看清了皇帝和太子等人的所在。
  她搀扶太后,往他们的位置而去。
  方才迈出几步,却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几盏铜灯遽然熄灭。
  异响过后,整个养心殿,当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容茶可以感觉到太后的手在颤抖,还念了几句清心咒。
  她一开始也有些惶恐。
  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她定了心,攥紧太后的手臂,轻喃道:“皇祖母莫怕。”
  而一侧的壁面上,几团幽蓝色的火焰蓦然从她们眼前腾起,如同鬼影般,在墙面上兀子游走,壁上悬挂着的一张纸已是被团团鬼影吞噬殆尽。
  太后大惊,忙是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袖遮挡。
  “青天白日之下,为何会有鬼神?”
  容茶将人扶稳,小声地劝太后:“皇祖母,这或许并非鬼神。”
  话音刚落,四周的黑布相继被宫人们摘下,殿内又是一片敞亮。方才那团鬼影的下方地面上,尚有一堆灰烬。
  只见皇帝的眼眶被撑大,杵在御案边,一动不动。殿内其余人亦是面色沉沉,也不知是被惊的,还是各有心思。
  尉迟璟走过来,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受惊了,孙儿方才是给父皇重现昨晚所发生的一幕。”
  “没错,昨晚的不祥之兆,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大皇子面色如常,仿佛在替太子开解:“幸而太子足智多谋,能够将一应经过查明,不然,父皇怕是要被蒙在鼓里。”
  尉迟璟对上大皇子的目光,笑言:“大哥过奖,孤只是逼问昨夜的嫌犯,让他们将经过抖出,查明是何人在背后作乱罢了?”
  “那三哥可查到是何人在背后作乱?”五皇子开了口,话语里带了分急促。
  旋即,似是感觉不妥,五皇子又默然垂下眼睑,淡然地摇起白扇。
  尉迟璟静默片刻,才缓缓解释:“确实查到了。原来皇宫中,混有白理教的人。”
  所有人皆是一怔。
  白理教是西晋的叛党,曾在南边一带蛊惑人心,意图造反,朝廷早前便对其下过诛杀令。
  但没想到,昨晚的事竟然也能和白理教扯上关系。
  大皇子微诧,“竟然是白理教?”
  “不然,大哥以为会是谁?”尉迟璟双手负于身后,以笃定的口吻说道:“先前,白理教在南边作乱时,也曾制造出类似于昨晚的鬼火,用来编造流言,蛊惑百姓,招揽教徒,一同作乱。”
  大皇子犹疑一瞬,颔首赞同道:“白理教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小,想来,该是先前的诛杀令或是并没有将其斩草除根,以至于让余孽混入帝京,甚至潜入皇宫内。”
  “白理教这种叛党,的确要斩草除根。”皇帝该是气得不轻,一声令下,吩咐道:“太子,清理叛党余孽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切记要办好此事。叛党余孽,一个都不能留。”
  尉迟璟当即应下,“儿臣定当将叛党逮尽,不放过任何一个白理教徒。”
  既是得知昨晚之事出自白理教之手,众人便各自退散。
  五皇子走在大皇子身侧,神色冷肃。
  “大哥,太子既然以为是白理教之人做的,我们不如让人以白理教的名义,对他……”到了幽僻之处时,五皇子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容愈发肃杀。
  大皇子的眸色冷凝,思忖片刻,复又摇摇头,“太子若要去铲除白理教,就由着他去好了。虽然我们确实将祸水转到白理教身上,但难保太子此举不是在引蛇出洞。”
  五皇子道:“可若是此举只是障眼法,说明太子也可能是怀疑到我们身上,随时可能对我们出手,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坐以待毙。”
  大皇子的眼眸黢黑,眸色凝重得可怕。
  他寻思良久,沉吟道:“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大哥……”五皇子愤然出声,但想想又作罢。
  *
  尉迟璟的效率很快,从养心殿出来,就去办清除白理教叛党一事。
  他安排好人手去处理此事,等人回来复命后,便将此事撂下。
  见容茶在皇宫里闷得太久,他捎上容茶,一起出了宫。
  当天下午,一辆青帷布马车,在繁华的街市上徐徐行驶着。
  马车内的矮榻上,铺了雪白的狐皮毡子,小几上搁放着几种不同的酒,其中一个银酒壶的造型精巧,花纹细致,迥异于其余几个古朴大气的酒壶。
  容茶时不时地从马车内探出脑袋,看看街面上的景致。
  尉迟璟今日跟她说,要带她出来游玩时,她还觉得挺意外的。
  白理教和万民书的事情都还未被解决。她不清楚太子是另有目的,还是纯粹散心。
  而后一想,不来白不来。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她还能借机探一探帝京的各处路线。
  容茶利索地挑了身藕荷色的襦裙穿上,带小花一同出来。
  “殿下,这荔枝酿是宫里新出的酒,口味不一定适合你,妾身先替你尝尝为好。”容茶指了那只银酒壶,表现出要诚恳试酒的模样。
  见尉迟璟没反应,她就当他没意见,小手摸到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
  荔枝酿,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酒味淡,荔枝味浓的果酒。这种酒,尉迟璟向来是看不上眼的。
  容茶却是喜欢荔枝的甜味。
  她饮尽一杯后,侧过身子,将小花抱在怀里,摸摸小花日益松软的毛发,再看看街景,面上绽出满足的笑意。
  显而易见,她的心思早就飞了。
  尉迟璟瞅见这幅情景,再看看很是惬意的小花,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想当初,他也是被她这样抱怀里的。
  而现在,他的存在好像很多余?
  尉迟璟并不愿承认自己羡慕一只猫,郁闷地给自己倒了杯清酒,想对容茶视而不见。
  却见她轻舔过唇角的酒液。
  一瞬间,他就移不开眼了。
  她的侧脸线条柔美精致,纤浓羽睫在轻轻地颤着。耳坠上的一颗小翡翠,将颈子衬得白皙细腻。无声中,透着丝丝一诱惑。
  尉迟璟清咳一声,颇是不自在地别过头,“范氏,身为太子妃,出门在外,应当分外注重举止。频频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容茶听到声音,有些茫然。
  她就隔着车窗细竹帘,多看两眼街景罢了。
  竹帘没被拉上去,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马车的人。
  她怎么抛头露面了?
  狗太子发什么神经?
  细细观察尉迟璟纹丝不动的脸色,容茶认真想了会,打定主意要这个狗男人后悔,便放下小花,一点点地挪到他的身边去。
  她挨着他的身子,低声细语:“殿下莫非是在怪妾身冷落了你?”
  “孤怎会在乎你的目光?”尉迟璟不屑地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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