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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穿成本宫的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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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在西晋太子昏迷期间,诸国才敢蠢蠢欲动。
  此时,这位令诸国国君忌惮的太子悠然从容地入了殿。
  洁白的袍裾拂过养心殿的门槛,却不染尘埃。如玉雕琢般的脸上,犹带清浅的笑意,而笑意不达眼底,眉间的一颗朱砂殷红夺目,似彼岸的曼珠沙华,明知不可采撷,却叫人甘愿沉沦。
  直到太子进来到现在,殿内的诸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如同殿外的守卫上一刻的反应。守卫们就是被忽然醒来的太子惊吓到,以至于忘记前来通禀。
  皇帝的眼里都迸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僵坐在椅上。
  太后失神半天后,老泪纵横,忙是站起了身。
  “太子,你总算是醒了!哀家这日思夜想,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盼醒了。”
  冯姑姑还未来得及扶她,她便已是哆嗦着往太子走去。
  太后上了年纪,喜欢感情用事。她曾失去过一个最爱的孙子,如今太子醒了比什么都重要,她顾不得其它,一把拧住太子的手臂。
  拧了一会,太后再拧了拧自己的手臂,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泪水汹涌得愈发厉害,一连串的问题从她的唇中迸出。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人来告知哀家?”
  尉迟璟道:“两个时辰以前。孙儿醒来后,得知养心殿事况紧急,就没遣人去告知和父皇和皇祖母。”
  “才两个时辰?那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太后的眉眼间浮现着焦灼之色,视线在太子身上打量,“这边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你先回去躺着。哀家让人请太医来,让太医再为你诊脉。”
  “不必了,孤的身体已经无碍。”尉迟璟含笑着拿下太后的手,示意太后先回去坐。
  说着,他的目光掠掠扫过容茶和宁贵妃,最后对上皇帝的视线,谈笑自如,“父皇,对于皇祖母在法华寺遇刺一事,儿臣另有想法。”
  “你都清楚?”皇帝回过神来,甚感诧异。
  “儿臣醒来后,便听身边诉说今日几桩事。儿臣心觉有疑,先行率人前去查明此事。”尉迟璟从容不迫地解释一遍,“因为事况紧急,事关东晋和西晋两国盟约,儿臣还未来得及奏禀父皇。但这两个时辰并非一无所获,儿臣已经去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言一出,诸人俱是哗然。
  前头,大皇子与皇帝约定时间,也只敢以三日为期。
  太子醒来后,非但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在两个时辰,查清了整桩事。
  这还是正常人么?
  皇帝沉思了会,敛目道:“你不妨跟朕说说你的收获。”
  尉迟璟颔首应道:“在此之前,儿臣先带父皇见一个人。”
  皇帝准许后,尉迟璟沉声吩咐身边人将侯在殿外的一位妇人带进来。
  妇人着了靛青的粗布衣裳,脸上有几处褶痕。许是从未见识过此等大场面和大人物,妇人有些处局促不安,双手牢牢地扣在一起。若非经宫人指点,她都忘了行礼。
  她看起来与普通的山野村妇无异,不敢正视前方,只敢低头,用余光打量殿内的环境。而那道余光,在扫过宁贵妃时,略有停留。
  短暂的停留,亦是皇帝的一声轻咳,吓得收了回去。
  皇帝拧紧双眉,“这位是?”
  尉迟璟不答,反而挑眉望着宁贵妃。
  “宁贵妃可认得此人?”他的语态温和,仿佛在过问一件寻常事,而笃定的眼神里,自有刀锋暗藏,分明像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从他进来那刻起,宁贵妃便有点乱了阵脚。
  而今,她见了这名妇人,颇有些六神无主。
  宁贵妃调整心绪,倒吸一口气,坚决否认:“不认得。本宫自小锦衣玉食,鲜少步出闺中,怎么会与这等村妇相识。”
  的确,在旁人的印象里,宁贵妃是前任太史令之女。太史令卸任后,便带着一家老小衣锦还乡。随后,太史令过世,年幼的宁贵妃便由其叔父抚养长大。
  恰逢昌平大长公主想讨好皇帝。昌平大长公主在远游时,见到宁贵妃,对她的容色颇为赞赏,便认为义女,带回帝京,教以歌舞。
  皇帝初次遇到宁贵妃时,是在昌平大长公主的府上。当时,皇帝被宁贵妃的一支霓裳羽衣舞迷去了魂,不顾一切地将她纳入后宫。
  “贵妃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太后不解地问。
  “宁贵妃,你不认得这位夫人,她却认得你。”尉迟璟言罢,令那位妇人上前开口。
  那位妇人深吸几口气,整理一番思绪,垂目道:“民妇的家乡在东晋和西宁交界带的南山下,也不过是一个小村落。村落里有位姑娘打小生得好看,我们那里的人都打趣说,姑娘必是大富大贵的命。没想到,有一天,村子里真来了一位贵人。贵人一眼便相中了姑娘,与姑娘相处了好几日,走时还将姑娘一同带走了。
  尉迟璟问:“那位姑娘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妇人暗中再瞅了瞅宁贵妃,颇有些心惊胆寒。
  半晌,她才吞吞吐吐道:“她长得就和贵妃娘娘一样,两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姑娘的长相和气质越来越精致了。”
  “你胡说!”宁贵妃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本宫怎么和普通村妇长得一样。”
  妇人声调一颤,呼吸滞缓了两分,“民妇没有胡说。因为她实在太好看,即便很多年过去,民妇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尉迟璟追问道:“你可知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
  妇人哆嗦着唇,身子止不住地打颤。
  她扑通跪地,细小的声音如蚊蚋,“好像是西宁朝中某位了不起的大官,这也是他们走了很久后,民妇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所谓的贵人便是西宁丞相。而宁贵妃就是西宁丞相物色到的尤物。”尉迟璟遽然下了定论。
  他将双手闲适地负在身后,对着宁贵妃感慨两声,“你在父皇身边,享有盛宠多年,也不枉费西宁丞相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
  早在他昏迷前,他便让人去调查宁贵妃。
  一个月,他的人前往南山,找到了这名村妇,并将她带来西晋帝京。只不过,由于他处在昏迷状态中,他的人只能将村妇安放在帝京,派人好生照看着。
  他一醒来,得知此事,就让人去带她入宫。
  “什么西宁丞相,本宫不知道。”宁贵妃强撑着容色,没让肩膀垮下来。
  她的牙齿已是在咯咯作响,美艳的脸蛋上多了几分狰狞感,“太子你一醒来,莫名其妙地带了名村妇入宫来针对本宫,是为何意?何况,此村妇的来历不明,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能怀疑本宫吗?”
  “大理寺狱里,几位将领又翻供了。”宁贵妃的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入殿,匆匆来报,“他们说,他们与太子妃并无交集。多年来,暗中与他们联络的是贵妃娘娘。还有在法华寺的那些刺客,他们身上的印记是几日前新烙的,真正指使他们的人也是贵妃娘娘。”
  说罢,他看了眼宁贵妃,迟疑道:“贵妃娘娘实则西宁国安插在西晋的细作……”
  短短两个时辰内,让那些将领翻供,着实令人吃惊。
  这有赖于太子的雷霆手段。
  他亲去大理寺,对那些人,直接动用最残酷的刑罚,却偏偏留着他们的性命。刑罚没令人松口,他便用他们的至亲来威胁。
  人总有软肋,在轮番受尽煎熬后,几位将领不得不坦白实情。
  宁贵妃一听,面色白得可怕。
  她手撑着地面,颓靡地倒向一侧,承受着冬日里独有的寒意。
  “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有几分能耐,你还不清楚吗?”顷刻后,她伏在地上,一点点地朝皇帝挨去,哭得梨花带雨,“而且,小九是臣妾的亲骨肉啊,臣妾怎么忍心在他被大火所困的时候,由着人去行刺太后,放任他不管。你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相信臣妾一回好不好?”
  可惜的是,她高估了皇帝对她的情意。
  皇帝待她,就像养只好看的金丝雀,她平日里的张扬跋扈也是在他容许范围内。
  先前与宁贵妃作对的那位大臣,也是因为本身做派就引起皇帝不满,皇帝不过是让她担了红颜祸水的名,找个理由将那位大臣处决。
  若是她一旦有异心,他会毫不犹豫地收回所有恩宠。
  在得知宁贵妃是西宁细作的一瞬间,皇帝对她所有的兴趣都已被掐灭。
  何况,宁贵妃枉顾亲骨肉死活,实在是令他寒心。
  皇帝怒火中烧,眼角肌肉抽搐,眸色冰寒入骨。
  即便此事还需进一步的查探,他也无法再对宁贵妃心软。
  一只金丝雀不听话,再换一只便是。
  “爱妃,朕对你宠爱无边,你当真是让朕失望。”整理过起伏的心潮后,皇帝,眸子里却是淬了冰。
  他挥袖起身,冷声吩咐:“先将贵妃扣押在昭阳宫,让她不得踏出昭阳宫一步。等朕确认过后,再来处置此事。”
  宁贵妃哭嚎着被人押走,在场的诸人亦是纷纷散去。
  皇帝没下论断,容茶算是尚有嫌疑。
  但鉴于太子在此,没人敢轻易去动她。
  尉迟璟不急着离去。
  他站了会,视线扫往殿中的那抹姝色,定了定神。
  “范氏,过来。”他曼声唤道。
  语声如雨打青瓷,很是悦耳。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合一在此,恭喜太子正式走上自己打自己脸的道路!
  PS:猫猫不会有事的。猫猫那么可爱,怎么能没有戏份呢?
  本章发红包,小可爱用你们的评论砸向我吧!
  感谢“momo”的地雷,“箫韶九章”的15瓶营养液O(∩_∩)O


第25章 侍寝
  容茶和其他人一样,还没消化太子突然清醒这个事实。
  听到声音,她的心弦一紧,怔忡抬眸。
  入目的即是一张和煦的笑颜,若日光初照覆了层层冰雪的峰峦,夺目到只可远观。
  太子待人的态度素来客气,即便说出残酷的话语,也会用最具迷惑性的笑容,让人心甘情愿地踩上刀刃。
  方才,他替她解围的情形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感动过后,剩下的便是无奈的现实。
  一想到这张俊雅面貌下藏着怎样一颗令人捉摸不透的心,容茶难免心生骇意。
  对于他醒来后,就着手调查法华寺一事,她倒是不觉得意外。
  这种保护,只不过出于对东宫颜面的维护,与她本人无关。而且,此事也不仅牵扯到她一人,还关乎西宁的野心。身为西晋太子,他出面揭穿宁贵妃的真面目很正常。
  恍恍惚惚中,她开始分析太子的话。
  让她回到他身边去,她心里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可转念一想,皇帝对她还是有疑心。她之所以没有像宁贵妃一样被扣押,还是因为太子的面子。
  她不清楚太子是否会像皇帝一样,借机拿她来牵制东晋,含糊其辞地将此事推过去。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在他面前继续扮演好小白花,让他尽快还她一个清白。
  容茶分析过后,敛去面上的异样神情,手扶额头,佯装出虚弱的模样。
  方才,她在殿内与宁贵妃对峙半晌,确实累得够呛。
  此时,她只需再出点力气,柔弱无骨的小白花形象就成了。
  “殿下,妾身在的……”容茶跌跌撞撞地来到尉迟璟的身边,嗫嚅一声。
  尉迟璟一低头,便瞥见那双杏眸里噙了盈盈泪光,饱含无尽情意。
  看起来,她对他的确是爱得深沉。
  尉迟璟的一双凤眸,本是蕴了潋滟光束,最似多情样,不知不觉中,却是罩了层阴翳。
  “殿下虽是醒了,可身体怎么样还不好说,旁人照看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接下来几日,由妾身照顾你可好?”容茶的眼里闪烁着殷切的星芒。
  耳边风还是比较好使的,她照料几天狗太子,再提出请求,便会容易多了。
  可不知为何,尉迟璟的唇际竟是溢出一丝淡笑。
  “孤看你的样子,比孤更需要照顾。”
  容茶心里咯噔一下。
  听他的意思,好像有点嫌弃她。
  糟糕,狗太子不让她近身,她可能从今天过后,又见不到他了。
  还得趁现在摆明态度为好。
  “妾身也不愿,可妾身心里实在是难过。太子殿下查明此事,想必知道妾身定是无辜的。”容茶捏了下他的袖角,动了动唇,情真意切道:“流言可畏,妾身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整个东宫的声誉。殿下可否早日对外澄清此事?”
  尉迟璟目光闪烁,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此事,孤自有思量。”他微掀眼皮,却没叫人看出情绪来。
  他令一名侍女来,将容茶交到侍女手上,态度温煦得体,“扶太子妃回东宫吧。”
  自有思量?狗太子不会真打算借机找茬吧?
  容茶惊得要当场晕过去。
  *
  夜幕已深。
  东宫承恩殿前,数盏宫灯相继亮起。乘风及诸多侍卫值守在殿前。
  春晓提着一盏风灯,来到承恩殿门口,踌躇不前,迟迟没有去叨扰乘风。
  半晌,还是乘风先开的口,“春晓姑娘,你怎么来了?”
  春晓犹疑,从袖中掏出一方绣帕,呈递过去。
  “乘风大人,麻烦你务必将此物交给太子殿下?”
  绣帕被裹成一团,像是裹了什么东西。
  乘风看了一眼,便明白春晓的目的,是为太子妃陈情。
  正准备接下时,却听身后有人道:“什么东西?直接交给孤吧?”
  春晓和乘风齐齐怔,便见琉璃宫灯映着檐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明明灭灭。
  太傅曾言,太子尉迟璟是西晋皇帝诸多子嗣中,最具君子之风的人。的确,太子笔挺的身姿往那一站,当如霁月清风,皓月星澜,面对一个普通的侍女时,连半点谴责的意味也没有。
  要是旁人不了解他,恐怕会以为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尉迟璟步下台阶,春晓才回过神来,匆忙低下头,将东西交出去。
  “太子殿下昏迷的这些时日里,太子妃对殿下思念尤甚,可谓是夙夜难寐,还望殿下能看到太子妃的一片真心。”
  尉迟璟打开绣帕,发现帕里躺着的是一只红色的同心结。
  春晓恳切道:“这同心结是太子殿下昏迷时,太子妃亲手所制。太子妃说,不管殿下如何待她,是死是活,她都想要与殿下白首同心。”
  同心结的编法蹩脚,尉迟璟粗瞥一眼,便明白确实出自容茶之手。
  他收下同心结,询问乘风:“你觉得太子妃是个怎么样的人?”
  乘风琢磨了会太子的意思,以为太子想要责怪太子妃,便为容茶说好话,“太子妃温柔和善,沉静典雅,不仅无怨无悔地对待太子殿下,对寻常的宫人也惯会嘘寒问暖。”
  对宫人嘘寒问暖倒是真,只不过对他无怨无悔就不一定了。尉迟璟想起自己当猫时的所见所闻,自嘲地摇了摇头。
  “如果孤说,孤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不再是个人,而是动物,还看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这事可能吗?”尉迟璟遥望苍穹上的繁星淡月,向来清明的眉目间隐现惑色。
  乘风不明白太子为何要问如此深奥的问题,想了半天,摸着脑袋道:“太子所说的可是‘庄周梦蝶’?太子殿下在昏迷期间,可能跟庄周一样,做了个浪漫的梦,醒过来还没分清梦与现实罢了。”
  “做梦?原来如此。”尉迟璟想起庄周的典故,眼里泛动朦胧的光泽,仿佛倒映出镜花水月。
  再看了眼手中的同心结,他对春晓轻笑道:“你回去带话给太子妃。她对孤一往情深,孤深受感动,今晚便由太子妃来侍寝吧。”
  虽然说附体到猫身上这种事太过荒谬,但他分得很清楚,那根本不是梦。
  当猫的那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他也亲眼看到,范容茶并不是众人口中沉静内敛的太子妃。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在法华寺挡下那一剑时,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没想到竟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至于为何要挡下那一剑,他不想去细究,权当是为太后挡的。
  范容茶说欠二皇子一命,那不妨继续欠着吧。
  尉迟璟疏通脑中繁杂的思绪后,面不改色地入了殿,让自己的几位亲信来奏报他昏迷时期发生的大小事务。
  “太子殿下,你忘了太子妃等会还要过来。”乘风在边上轻咳一声,“其余的事,其实可以等到明早再处理。”
  太子妃好不容易有侍寝机会,结果还要被晾在一边,她该多难受。
  “不碍事。”尉迟璟眼帘低垂,一目十行地翻阅折子上的内容,令人继续奏报。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不少势力蠢蠢欲动,他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给予打压瓦解。
  自从二皇子过世后,无论什么方面,他都喜欢将主动权攥在手心,无法忍受被动的感觉。
  因而,即便亲信奏报完毕,纷纷打道回府,他一个人还是处理事务处理到大半夜。
  容茶坐在内殿的帘幔后,等了半宿,都没等到人。
  见尉迟璟连眼神都没丢给她一个,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日白打扮了。
  她着了新制的烟霞色薄襦裙。入殿后,解下披风,襦裙会烛火下散发出霞光,便很衬她的皮肤。
  原本她都打算豁出去,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跟他谈判了,没想到,他竟不做理睬。
  她心道,狗太子坠个马,醒来后,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睛还是瞎的,欣赏不到她的盛世美颜。
  前方的小几上盛着一碟枫茶糕,以及一壶热腾腾的杏仁茶。
  容茶等累了,随手抓起一块枫茶糕,想填填肚子。
  但糕点落到唇边,她的眸色冷凝。
  如今,太子的态度不明,她和东晋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还有她今日重新见到铁柱,才发现它随便被人带回来了,但它已经变成一只植物猫,一直昏迷着。
  思及此,容茶兴致恹恹地放下枫茶糕,目光透过帘幔,落在那一方背影上。
  她抱了莫大的勇气而来,心觉今晚定是要拿下这狗太子,挺直了背,继续在榻上端坐着。
  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敬业地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尉迟璟喊了声“范氏”,她猛然从梦中惊醒。
  容茶战战兢兢地整理一番,挑开帘幔,规矩地在尉迟璟身侧站好,双手交叠在身前,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花瓶。
  “太子需要添茶么?”她热络地提起他身侧的紫砂茶壶来。
  “不必。”尉迟璟搁下狼毫笔,轻按她的手指。
  按下去的那刻,眸色却是一凝。
  她的手指根根瓷白,透明的指甲盖泛出粉润的色泽。尉迟璟感触着她微热的指尖,竟然生出些许绮思。
  他尚是猫的时候,天天用爪子碰她的手,都有些习以为常,怎么成人了,反倒觉得哪里不对。
  “孤不需要用茶。”尉迟璟收回手,咳了声,掩饰他的不自在。
  略一抬眸,便见她的颊侧有一个淡淡的木梨花印,印子粉粉的,落在她的脸上。
  想来,她方才躺在榻上休憩时,应该将发髻上的梨花簪弄掉了,又继续枕着簪子睡。
  太笨了,脸磕到梨花簪都不觉得疼。
  寝殿里,烛滟流光,美人如斯,连颊上的印子都很是生动。
  尉迟璟手指又有了细微的动作,竟然有点想碰碰那道印子。
  随即一想,他真的当猫当久了,还下意识地把自己当只猫了?
  他现在是一国储君,不是一只猫,他的手也不是猫爪,许多地方要注意形象。
  尉迟璟敛了容色,一本正经道:“你可能够帮孤处理政务?南边有水患,北边有地动,地方官和钦差在治理的时候,遇到许多棘手的问题,依你之见,可有什么良策?”
  容茶:“……”
  她警惕地觑了觑尉迟璟。
  狗太子是在试探她水平如何?
  可是,别说试探,就算真的让她出谋划策,她也不是很懂啊。
  “妾身不懂,妾身不会。”容茶掀开浅浅的双层眼皮,杏眸里睡意惺忪,懵懵懂懂的,却在不经意间,勾了人的心魂。
  尉迟璟不免多看了会。
  “那你会什么?”
  容茶想了想,觉得这个时代的男子,一般都喜欢知书达理的闺秀,狗太子应该也不是例外。
  她照着以往的人设来就对了。
  “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容茶掰着手指头,念了一串听起来很有格调的书名,念得自己头都晕了。
  “那你说一段《礼记》里的一段来听听?”尉迟璟好似来了兴致。
  容茶微怔,对于太子今日的异常举动,感到迷惑。
  狗太子过往可是对她的灵魂没有一点兴趣。
  她心道,既然都召她来侍寝了,就别整些有的没的。
  要办正事就赶紧办,直接走肾不走心就好。
  跟他大晚上在寝殿里唠嗑,她差点都以为两人有多么相亲相爱了。
  但她不好表现得太迫切,让他误以为她在觊觎他的身体,只好搜肠刮肚,硬着头皮背着:“在家从……”
  刚启唇,她就对这些思想感到排斥。
  她就算知道那几句怎么念,也不愿意当着狗太子的面说啊。
  狗太子他配吗?
  容茶眼波眄转,笑道:“我还是为殿下念一段《逍遥游》吧。”
  尉迟璟略是颔首,她便开始背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其翼……”
  接下来是什么?
  惨了,她给忘了。
  容茶只叹自己失算,过来的时候,做的准备不够充分。
  为什么别人穿越时,知识储备量就那么足,李杜苏陆信手拈来。
  尉迟璟觑见她泄气的模样,心想,果然如他做猫时所见,这个女人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东晋皇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教出的公主居然连个简单的赋都背不全。
  他堂堂太子,怎么能为这样的女色所惑。
  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东晋的公主。不管从哪方面着想,他都应当冷落她。
  到了这种时候,他就该堂而皇之地找个理由,让她走!
  如同往常那般。
  下一瞬……
  “坐到孤的身边来。”尉迟璟一挑眉峰,在灼灼目光的衬托下,眉心的朱砂惑人,喉间溢出的声音,如潺潺流动的溪水,“既然你忘了,孤亲自来帮你回忆。”
  他让她来侍寝,再将她轰出去的做法,会显得他一个太子,太过没有风度。
  容茶讶异。
  她坐到尉迟璟身边,有点不知所措。
  狗太子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尉迟璟当真提笔,在一张洁白的纸上默默地写下全篇《逍遥游》,他将字帖交到她手上。
  “照着这份字帖,多背几遍,直到你能背诵完整篇《逍遥游》为止。”他郑重地交代完,又接着看起折子来。
  容茶拿着字帖,歪过脑袋,不忿地念了起来。
  尉迟璟的字,若笔走龙蛇。字里行间还有几分潇洒肆意,即便被凌厉的笔锋压下去,容茶还是能感觉出来。
  但由字联想到人,她就来气。
  狗太子绝对是故意整她。
  如果有一把锤子摆在她面前,她一定锤爆这个狗男人的头。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容茶自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杀意。
  “认真点。”尉迟璟侧对着她,垂落眼睫,喉中溢出如玉瓷般的声线。
  容茶一面恼怒地瞪着尉迟璟的侧脸,一面要劝自己平心静气。
  生气易衰老。
  狗太子不值得让她牺牲自己的青春美貌!
  连日来的,她都处在压力之下,即使强撑着精神,也是倍感疲惫。
  还没完整地背完一篇《逍遥游》,便困得睁不开眼,给自己整睡着了。
  尉迟璟的耳边没了清甜的背诵声,有点不习惯,看折子也看不进去。
  侧过头,他便见容茶的小脑袋已经歪到一边,下巴一点一点的。
  看得出来,她明显是睡得不舒坦。
  不需要管,随便她去吧。尉迟璟拢了双眉,收回视线。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妥。
  大晚上的,他一个太子,怎么能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传到敌国国君耳里,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尉迟璟蓦然搁下纸笔,转身将人横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的内心:呵呵,你找的借口都对!
  狗太子和猫猫这特别的缘分并没有结束哦!之前是被迫当猫,后面会主动想去当猫。哎,都说出来了有什么意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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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双标
  翌日,容茶醒来时,单手支撑着身体,慢悠悠地爬起来。
  “太子妃,你醒了?需要奴婢服侍你更衣吗?”似是觉察到帐内的动静,床边的侍女恭敬地问。
  容茶揉着仍觉困倦的脑袋,观望了一下四周摆设,困意顿时全无。
  这是太子的床?
  再往身侧看去,身边已是不见了人影,只余一点余温,以及一点雪松的味道。
  一时间,容茶的脑海里掠过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难道昨晚,两人已经酣战一场?
  可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容茶心下一惊,拉高被褥,小心地审视起来。
  一身丝缎寝衣严实地裹在她身上,一点都不显凌乱。
  她伸开手臂,揉揉胳膊,试着转了两个圈,也没感觉到异常。
  容茶可以确定,狗太子昨晚并没有碰他。
  也是,狗太子刚醒来,身体机能说不定还没恢复完全,哪来精力做那档子事。他表面上看起来像没事人,但指不定就是外强中干,只在面子上过得去。
  容茶遂不再去想,撩开帐子,让侍女们全都退下后,自己换了衣裳。
  狗太子还不知道是几个意思,她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有空去太后那边探探情况。
  到了外面,容茶发现东宫的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全不太一样了。
  “太子妃,奴婢最擅长盘发髻,你需要奴婢来帮你吗?”一位侍女殷勤地跑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容茶摆手说不用。
  另一名侍女用肩膀将这名侍女撞开,笑嘻嘻道:“太子妃的猫那么可爱,前阵子又受过伤,伤口处的毛还没有长全,想必生活里需要颇多注意的地方?奴婢帮太子妃照料猫怎么样?”
  闻言,容茶眼里的神采倏然消散。
  前几日发生的事太多,宫人们只顾着关心主子们的安危,哪里会有人知道一只猫的情况呢?
  大家估计都以为铁柱还在她殿里享乐吧。
  “你会不会说话?”前一名侍女稍微知道些内情,小声在另一名侍女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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